乞旬把指環掛回脖子上塞進衣服裡,師傅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弄丟,他都記着。
仔細的套上假肢固定好後,他穿上了幾年沒穿過的鞋襪,時間久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繫鞋帶。
鞋子是李木的,他穿上後覺得有點大,四長老做的假肢大小符合乞旬現在的身高體型,假腳比李木的腳小了不少。
不過沒關係,能遮住假肢就行,乞旬穿上那件長袖格子襯衫後,放下袖子擋住假手,在鏡子前整理了好半天。
整理好後他看了一眼鏡子中的少年,眉清目秀十分帥氣,看起來四肢健全,就是長得比同齡人矮一些。
“拿上鑰匙,今天有雨要帶上傘,窗戶要關好……”乞旬一邊做一邊喃喃自語,他的生活終於和正常人一樣了。
門外的世界從未有過的鮮活,他不用再從低下的角度去看人,大家看到他之後會多看兩眼,不是因爲他骯髒,而是因爲他長得俊俏。
午飯時間到了,乞旬在附近一家餐館點了兩道菜,坐在小包間裡重新學習用筷子,不協調的五指在法術的操控下折斷了好幾雙一次性筷子,磨蹭到飯菜都涼了之後他才勉強夾起了第一口菜。
“踏馬的,一個學生還有房子?老子拼死拼活這麼久都沒有房子,真踏馬的氣人。”
餐館的包間用木板隔斷成一個一個,隔音效果不用提都知道很差,作用也僅僅是讓食客看不到周圍的人,但是聽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乞旬都不需要刻意放出神識就能聽到隔壁的抱怨。
“鏈哥,你說這傢伙會不會有點背景?普通學生怎麼可能在這地段買到房子?要不然我們再仔細查查?”
“是啊鏈哥,如果他真的是搞仁老大的人,我們這三個人去找他不夠吧……”
鏈子用牙撬開啤酒蓋,惡狠狠的瞪着對面的兩人,沒有說話先猛灌了半瓶進去。
他一大早找了兩個心腹趕來石頭市,接到的命令只有查清女人的底細和打斷男人的腿,他決定先來打斷腿,因爲打斷腿容易些,揮手一棒子的事。
這兩天的溫度很反常,清明那幾天還冷的很,昨天突然就升溫,穿了短袖還有點熱,今天更誇張。他們三個人在學校附近轉悠半天摸清地形,曬得滿身汗,隨即有小弟說今天是週末,學生應該都不在學校裡。
然後他們就決定來李木名下的這套房找他,也算是他們歪打正着,李木最近的確住家裡,但是週末學校沒學生卻是瞎說了。
“我們白天去找他不就行了,大白天的他敢耍什麼花樣,見到他也別跟他廢話,上去就是一棍,打斷腿就走人。”
鏈子的計劃簡單粗暴,這就等於是沒有計劃,能見着人就行。
“嘿嘿沒錯,不跟他多逼逼,一棍子捂過去……”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別說在隔壁的乞旬了,大廳裡的食客都能聽見他們吹牛逼。
但是看樣子這三人也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服務員給他們上菜的時候還在討論待會先去那人樓下看看,有沒有方便適合的武器,比如板磚,或者大棒。
服務員聽了就當沒聽見,只管往桌子上端菜,臨走前還問了一句要不要米飯。
“那個李木哪來的錢買房子?實習醫生工資那麼高嗎?還是實習的時候就能收病人的紅包了。”小弟甲往嘴裡丟了個花生米,很不忿的抱怨,他並不是真的想知道李木哪來的錢,只是感覺不公平而已,爲了讓同伴有共鳴,他就說李木是因爲收了病人的紅包。
乞旬聽見師傅的名字假手一抖,又折斷了一雙筷子,少年額頭冒了汗,以爲是自己聽錯,然後實習醫生的描述就坐實了他們話裡的人就是自己師傅。
“誰踏馬的知道,收紅包也不能這麼誇張,三五百萬的一套房呢,說不定是做了那個富婆的小白臉,天天抱着一堆老肉睡覺才換的房子。”
小弟乙嘿嘿淫笑,他的猜測比甲還要沒根據,把李木描述的更加不堪,彷彿把生活得比自己好的人貶低的很下作就就能滿足他們不平衡的心理。
鏈子也笑了,他往乙身上丟個花生殼,笑罵道,“你別在這酸,要是讓你有這機會你還不跑得比狗還快,恨不得就黏在老富婆身上不下來……哎喲房子有了再給我買輛車吧,今晚我幹你屁=眼……”
鏈子對乙說話神態模仿的惟妙惟肖,話語粗俗無比,有的食客聽了都沒胃口再吃飯。服務員想去提醒一下讓他們小點聲,可一看三人的德行就知道自己開口會有什麼後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得他們胡說去吧,吃完飯結賬就行。
他們這頓飯沒吃太久,也沒怎麼多喝,饒是沒有多喝,每人三五瓶啤酒下肚,酒量最差的小弟說話也開始捲了舌=頭。
乞旬和他們速度同步,同時到前臺結賬,他不習慣用錢包,不習慣付錢,連身上有錢的感覺也不習慣,今天的經歷在他看來都是新穎的。
爲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假手,他把錢準備好捏在手裡纔過去,收銀員算清價格,他袖子往臺上一放,縮回來時檯面便多了一張紅票子。
堅硬的木手碰到大理石臺上發出的敲擊聲很明顯,小弟甲聽了以爲碰檯面的是他手腕上的手錶。
甲嗤笑一聲,對乙說道,“真是個怪胎,大熱天的還穿長袖。”
他們囂張慣了,就當着乞旬的面說話,不壓低音量完全不在乎對方會不會聽見。
乙瞥了他一眼也笑,收銀員麻利的找回了零錢,紙幣在下硬幣在上,恭敬的放在臺面上等乞旬去拿。
乞旬猶豫着伸出假手,長袖遮掩之下,木頭捏起硬幣時難免碰到檯面,咯噠咯噠聲連響了好幾下。
甲眉頭一挑,手錶也不能發出這種聲音吧。
拿好零錢後乞旬轉身離去,他要打電話告訴師傅有三個人在打他主意。
“不好意思請等一下,您還有一塊錢沒拿。”收銀員突然叫住已經快走到門口的乞旬。
他回頭一看,的確有個鋼鏰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