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開口雖然只是問,但誰敢說不?
林暮雪生生吞下了滿腹的不甘,走出來堆起滿面的笑意,梨渦生暈:“一個婢女而已,妹妹想要,暮雪當然會給。”
“那便謝謝林大小姐了,離開皇宮後民女便去接司茶回家。”她步步緊逼,直接敲定了時間,讓她無法反駁。
“這枚扳指你拿去吧。”皇上把龍頭大賽的扳指扔給了林南星。
她穩穩接住,套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暮雪姐姐要走了嗎?”司徒蔓然大大的杏眼裡含着幾分不甘,弱弱地跟着插嘴。
“是啊。姐姐有事要忙,下次再來找蔓然玩好不好呀?”林暮雪仍然對小公主笑得溫吞。
司徒蔓然見她真的要走了,頓時覺得無聊。又跑到了鳳宿離的面前。
她即使在皇上皇后的面前也十分驕縱,到了鳳宿離面前卻乖了很多,揉揉自己手上的帕子,大大的眼眸中含着一點點的期待:“離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
小公主已經是個少女了,身爲公主,沒有公主該有的端莊儀態,倒是嬌憨得很,讓人並不討厭。
可惜鳳宿離不吃這套,淡淡起身:“我要送他們出去。”
低沉醇厚的嗓音彷彿罌粟花般致命,他說的輕鬆,毫不顧忌自己剛剛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司徒蔓然不肯依,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可是凌雲哥哥說要送了呀,是不是凌雲哥哥?”
回頭對着司徒凌雲眨眼示意,黑葡萄般的眸子靈動。
司徒凌雲跟司徒蔓然都是皇上皇后所生,自然更加親近一些,見她對自己眨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對對。宿離你陪蔓然玩一會兒吧,我去送他們兩個就行。”
鳳宿離輕輕抽出了自己的衣袖,動作緩慢,似乎是儘量不傷害到她,一張絕世的妖孽面容仍然沒有什麼表情:“我送。”
他只說了兩個字,敲定了自己的要求。
對着皇上皇后略微一點頭,便舉步出門。蘇辭寒和林南星只能跟了上去。
林暮雪對皇上皇后一福身,趕忙追了上去。
司徒蔓然看着他們的背影好不樂意,嘟着嘴跑到了皇后的身邊:“母后你看,離哥哥不理我呢。”
鳳宿離送林南星和蘇辭寒走到外面,一路上並不說話。
林暮雪自覺地走到了鳳宿離的身邊,在風中輕拂了自己的長髮,將一點發絲別於耳後,柔聲問:“將軍一會兒要回自己的府邸嗎?”
“唔。”鳳宿離不置可否。
身後的那個女人竟然跟那個叫什麼蘇辭寒的走的那麼近。兩個人低聲說說笑笑的好像很開心嘛。
哦對了,他見過他們兩個在一起,似乎還是在司徒越的別院之中,蘇辭寒先走了,她隨後要跑,被自己揪住。
想到當時的一幕,他淡淡皺眉。傳說中的私奔?
狹長鳳眸中的黑暗更加濃重了。
林暮雪見他神色不佳,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問了:“將軍的神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嗎?”
鳳宿離驀然回眸,鳳眸中可怕的黑色一瞬間到達了頂點!讓人一眼望去便難以呼吸!
林暮雪一下被噎住了,心裡雖然滿滿的都是愛慕,卻不敢開口說話。
不一會兒走到了馬車前,鳳宿離停住了腳步:“上車。”
語氣冷淡如冰。
林南星不明白他爲什麼一直在生氣,這個妖孽美男果然讓人捉摸不透啊。她要上車,蘇辭寒自覺伸手扶了她一把。
林南星迴眸一笑,如春冰初融。
然後隱沒在了馬車的簾子後面。蘇辭寒也上
了車。
林暮雪本想臨走的時候再跟鳳宿離說幾句話,卻見他妖孽般的俊臉彷彿陰得隨時可以風雷大作!
狹長鳳眸中凝固着邪魅的冷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馬車裡面。
剛剛那個女人又對蘇辭寒笑了!呵,男女授受不親,她不懂這個道理嗎?竟然扶着男人的手上了馬車!
怪不得司徒凌雲曾經說她品行不端!
兩個人當街就敢眉來眼去,早點媒妁之言成就好事便完了,出來做給誰看!
林暮雪眼看風雷就要爆發,只能隨便福身:“將軍,我先走了。”扶着旁邊侍衛上了馬車。
三個人都上了馬車,走遠了掀開簾子看去。
那個謫仙般的玄色身影仍然停留在原地,只是遠遠的,看不清那張妖孽面容上是何神情,只是那麼靜默。
馬車先到了相府的門口。
林南星跟林暮雪一起下了車,林暮雪叫來了管家:“去,把司茶給我帶來。”
管家見林南星跟着一起來的,有很多疑惑,但是小姐的吩咐不敢不聽從,立刻去把人帶來了。
司茶枯瘦的手臂被管家狠狠扯着帶來,腳步幾乎不穩了,見到站在門口的人是林南星,禁不住又開始發抖。
下意識的以爲又是林暮雪想出什麼辦法來欺負林南星了,大着膽子掙開了管家的手!管家很用力,她的胳膊險些被扯斷,司茶流着眼淚大喊:“林暮雪,我不會再讓你利用我傷害二小姐一分!你看好!”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司茶一個轉身向府門口的石獅子撞去!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她迷迷糊糊的以爲自己已經死去。
擡起頭來,卻看到林南星那張白皙動人的面容,伸出手去觸摸:“二小姐,我臨死還能再見你最後一面。”
林南星的眉眼之間點染了傲然,她脣邊勾勒出邪魅的笑容:“誰說你要死了?”
司茶懵住了:“那這是?”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林南星扶她站起身:“你只要乖乖伺候好本小姐就好了。”
神采飛揚的她逆着光,彷彿是救世主一般地出現。
“可是?”司茶指着滿臉不屑的林暮雪:“她不是……”
她不肯放自己回到二小姐的身邊啊。
“我跟聖上要來了你,我們現在就回家。”林南星拉着司茶往馬車上走。
擦過林暮雪的瞬間,她聽到這位外面傳聞知書達理、才貌雙絕的相府大小姐惡狠狠的詛咒:“林南星,我們走着瞧!”
她彎了彎脣,泛出一抹明朗的笑意:“好。”
上了馬車,林南星介紹司茶認識了蘇辭寒,小侍女受傷很重,林暮雪讓她整夜整夜洗衣服,不讓她睡覺,很快她就靠着馬車睡着了。
下車的時候林南星才叫醒她,問了清俊的神醫:“喂,你打算去哪?”
蘇辭寒聳聳肩:“當然是先去姚記藥鋪拿錢。”
“你沒拿到龍頭扳指,姚宛如怎麼會給你錢?”林南星皺眉。
蘇辭寒從懷中摸出一頁紙,上面寫着姚宛如的親筆字:“喏。我們之前說好的,我要的只是贏得比賽,沒有說我一定要拿到扳指啊。”
林南星不由得露出一個調侃的笑意:“蘇神醫也不算那麼那麼白癡嘛。”
跳下了馬車跟蘇辭寒揮別,林南星挽住司茶的手,眸子星亮:“我們回家了。”
牌匾上“無名醫館”四個字還是老樣子。
不過已經關門了,林南星上去敲敲門。門的那邊很快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門一打開,秦伯歡喜地大喊:“姑娘回來了
!”
“嗯。”林南星答應了一聲,帶着司茶往裡面走。
司茶沒想到二小姐離開家的時間不久,竟然有了這麼大的一間鋪子,也是很驚訝,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直到林多的出現。他高挺的鼻子上掛着汗珠,俊朗的眉目上沒有半點歡喜,都是怒氣:“姑娘怎麼纔回來?”
“比賽耽擱的時間久了。好在比完了。”她習慣了林多一着急就黑臉的樣子。
司茶可不習慣,她怯怯地拉了拉林南星的衣袖:“二小姐,這是誰啊?”
林南星把他們互相之間介紹認識了。司茶剛剛露出笑容,卻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林南星立刻給她把脈,然後收回手:“不妨事,勞累過度,林多,把她擡到房間裡休息一下吧。秦伯,我餓了。”
林南星纖細潔白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早上急匆匆地吃了一口。這會兒早就餓了。
秦伯簡直高興得不得了:“我馬上就去做飯!”說罷衝向了廚房,一通雞飛狗跳的聲音。
林南星長舒了一口氣,坐在垂絲海棠下的石凳上,一手撐着下巴,享受着靜謐的黃昏。
晚風輕輕浮起垂絲海棠的長長枝條,花香淡淡地被吹散,漂浮在空氣當中。
林南星的髮絲柔滑地垂下,彷彿是一條黑色的瀑布,任由風替自己梳理着長髮,她斂了斂眸子。
幾天沒回家,感覺好像是過了幾輩子一樣。
小白聞到了花香,也慢慢從她的衣袖探出頭來,小腦袋瓜一動一動的,似乎在跟她一起聞着花香。
她慵懶地戳了戳小白的腦袋:“小白,你也覺得很舒服是不是?”
小白傲嬌地躲開了她的手指,乾脆游出來趴到了桌面上,蜷曲成一個小圓盤,盯着垂絲海棠的花枝看。
“好看嗎?”她微笑。
小白盯着看了一會兒,竟然隨着花枝擺動的節奏跟着擺動了腦袋,一搖一擺的,節奏分明。
“哈哈哈你在幹嘛!”林南星想動手。
卻聽身後“啪嚓”一聲!秦伯手沒拿住盤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姑娘你躲開!我來!”
秦伯四處看去,想找個趁手的傢伙!
“哦,忘了介紹。”林南星戳戳小白的小腦袋瓜:“這個,唔,算是我的寵物吧,叫小白。秦伯你放心,它很聽話的。”
小白聞言回頭,綠瑩瑩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竟然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是贊同林南星的話。
“姑娘!你養了一條蛇!”秦伯簡直不敢相信。聽說寵物有養貓養狗的,沒聽說有人養蛇。
“噓。”林南星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脣的中央:“大聲會嚇到它的。”
小白搖晃了一會兒腦袋,大概是覺得晚上了外面有點冷,又鑽回了林南星的袖子當中。
秦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還有別人知道嗎?”
“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再說。”林南星換了個手扶住自己的臉頰,舒服得眯了眼:“小白也得吃東西呀。”
吃飯的時候林南星介紹過小白,挑了些食物給它堆在一旁,任由它挑揀。
拔下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喏。就是這個東西了。以後姚記藥鋪再也不是什麼行業上的龍頭。”
扳指樣式古樸,也無什麼光澤。戴在林南星纖細潔白的手指上卻尤爲好看。
“姑娘真厲害。”秦伯由衷地讚歎。
林多拿起扳指看了幾眼,又放下了,悶了半天才出聲:“今晚還掛上燈籠嗎?”
治一人,殺一人。
那一盞在黑夜中招搖的風燈,纔是無名醫館的招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