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下了場的柳凌蔭腳步一頓, 停在半道上,扭頭看向了童泠泠的賽場。
完成狂化後的童泠泠全屬性增加50%,力量、速度、能力大幅度上漲。
九級是個大瓶頸,可八級不是。
九級的童泠泠和八級的王景煊之間只有數值上的差距, 而現在, 她用狂化將這個差距幾乎抹平。
斧刃破空, 刃口上燃起了火焰, 拖出一條長長的豔麗紅尾。
王景煊說不出是沉重還是輕鬆, 他很清楚, 十幾分鍾之後童泠泠就會全身脫力, 變得十分虛弱。
和狂戰士對戰,制勝的關鍵有兩條:
一是在狂化前結束戰鬥;
二是拖延到狂化結束, 等待對方虛脫。
王景煊已經放棄了第一條路, 並且依舊沒有打算走第二條。
重劍士擺開架勢,和狂化後的童泠泠正面相遇。
雖然戰況變得緊張,但他心中輕鬆了不少。這樣也好, 起碼兩人在實力上是公平的了。
漆黑的夜中, 執着戰斧的少女流星般朝着王景煊衝來,狂化之後的童泠泠能夠凝出實火, 橘紅的火焰在她身後拖出了一條鮮明亮麗的殘影,灼眼而熾熱,將四周乾燥的空氣點燃,拔高了整個賽場的溫度。
她又一次進入了金凝空的領域, 可這一回,能夠控制金屬的凝空領域再也奈何不了她。
燃燒着熊熊烈火的斧刃將金凝空拉出了一道口子, 金係爲火系所克,斧刃所到之處, 如火星觸及白紙,瞬間潰敗分散。
王景煊收起了凝空,他知道,這對童泠泠已經沒有作用了。
磨盤大的戰斧橫空掃來,每一次碰撞上重劍都激起一片火花,金屬的爆鳴不斷響起。
遠處的宓茶看不真切,她只能聽到金屬激烈的碰撞聲和火光劃出的道道殘影。
狂化後的童泠泠眼神依舊是冷的,可身周卻醞釀着殺戮的狠勁。
那張臉還是面無表情,毫無癡狂瘋癲的神態,這說明她並未被狂化所支配,很好地掌握了這份力量,將它悉數化爲己用。
宓茶的單體增幅最大上限同樣是50%,但她的增幅相比童泠泠的狂化溫和許多,類似天使的賜福,被她增幅的對象所增長的50%來自宓茶的奉獻,在能量總和上雙方是平衡的,一邊增長,則一邊衰弱;
可狂戰士的狂化不同,童泠泠的50%完全是憑空增長出來的能量,可以說是逆天而行,因此,除了事後會虛脫以外,還很容易被狂化時的情緒所支配,容易變得失去理智、暴怒嗜殺。
最剋制的嚴煦每次在得到宓茶的50%增幅之後,尚且心跳加速,可童泠泠面對自身的狂化卻能做到面不改色,其自控能力着實到了可怕的境界。
面對全屬性增加50%的狂戰士,王景煊的表情並不輕鬆。
兩人交戰數十回合,每一次他將童泠泠擊退後,童泠泠便如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毫無停頓地再度衝來。
這般狂追猛打,饒是王景煊等級再高也有點吃不消。
戰斧又一次當頭劈下,王景煊眸色一沉,側身避開,重劍卡在了斧與柄的交界處,向斜下方猛力一帶,將其釘在土地中,尖銳處陷入土下三寸有餘。
他一改之前的守式,固定住戰斧後,反身一個旋踢踢上了童泠泠的腹部。
狂化後的童泠泠反應速度極快,立即分出左手抓住了王景煊的腳腕。
她看得出來,王景煊從開始到現在都在讓着她,可她不需要這樣的退讓。
徒手抓着重劍士的左腳,少女胳膊發力,念着王景煊對她手下留情,她將扭斷男生腳踝的動作改成了拉扯,試圖將他掀翻在地。
王景煊被童泠泠抓住了腳腕之後,雙手拄着重劍,另條腿一併掃向了童泠泠的下盤,童泠泠右腳迅速擡起,對着王景煊掃來的腿跺了下去。
王景煊此時的支撐全在一柄重劍士,重心極其容易被破壞,童泠泠這一腳下去之後,他將徹底倒地,處於被壓制狀態。
然而,王景煊並不驚慌。
那握住重劍的雙手忽然分開,一柄重劍被一分爲二,竟然成爲了兩柄,一柄用以保持身形,另一柄分出的重劍漆黑無光,閃電般對着童泠泠的腦袋削了過去。
這是王景煊的九級技能。
重劍士在突破九級時獲得屬性實體,火系重劍士由此可以凝火,而金系重劍士則可以凝聚出金屬的實體。
面對突然出現的第二把劍,童泠泠的反應速度極其優秀,她的下半身被王景煊糾纏着,柔韌的腹部便向側面折下——不是普通後仰,而是側面歪折,重劍擦着她的耳朵削過,她一頭撞在了王景煊的腰側,對着柔軟的腰部來了記不客氣的頭槌。
防護服不防近身格鬥,腰部又是敏感的脆弱部位,被童泠泠一撞,王景煊悶哼一聲,往後趔趄了幾步,額上冒出了冷汗。
他低估了童泠泠身體的柔韌度,女生的力量雖然不如男生,但是在柔軟方面,幾乎能夠媲美貓咪。
兩人剛分開兩秒,調整好姿勢的殺人機器又開始運作,狂化已經過了四分鐘,童泠泠的最長時限是十二分,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而王景煊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便是他突然轉守爲攻的原因。
他喘了口氣,兩把重劍在胸間交叉,劍身蒙上了一層濃郁的金色。現在的王景煊一直守着底線,和白線僅有半步之遙,在劍身泛起了金色光芒後,他倏地擡步,主動朝着童泠泠衝了過去。
兩把重劍同時使出,一把走上路,一把走下路,分別斬向童泠泠的頭部和大腿,兵分爲二後,抵擋的難度翻倍,如果是輕劍士,僅是擋住一把重劍都需拼盡全力,所幸童泠泠開啓了狂化,力量上大幅提升。
沈芙嘉眯眸,王景煊的雙劍讓她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冰嗜。
如果她的冰嗜能夠像王景煊手中的劍一樣聽話,那該有多好……
長斧一轉,但聽鐺鐺兩聲嗡鳴,戰斧的斧刃朝下,格擋住了下路的重劍,金屬製的斧柄則擋住了上方的劍刃。
可剛一觸碰,童泠泠便覺出了不對。
她低頭一看,錯愕地發現,自己斧刃的刃口竟然開始髮捲!
柳凌蔭擰眉,王景煊的劍上的金光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上面傳來的氣息和她的凝空劍極爲相像。
她的猜測沒有錯,王景煊劍上的那層金光正是濃縮後的金凝空。
範圍縮小到極致後,力量凝聚至一線,憑藉整整一級的等級壓制,王景煊生生破了童泠泠的火系剋制,將她的戰斧斧刃捲成了一圈。
童泠泠收回視線,擡眸冷冷地蹬着王景煊,目光中帶着點點惱怒。
“包修。”王景煊短促地回答。
童泠泠於是不氣了,提膝越過斧柄,一腳踹在了王景煊胸口,這一腳下去彷彿踏在了石板之上,王景煊半分未動,他迅速收劍,雙劍絞在了童泠泠踹來的小腿上,雙臂收緊,低喝一聲,卡着她整個人騰空旋轉了兩週。
在他試圖將童泠泠甩出白線時,戰斧一把勾住了王景煊的脖頸,刃口報廢,無法作爲利器,便如鐮刀一般死死卡在了王景煊的脖子後。
童泠泠單手抓着斧柄,身體平行於地面,兩條修長有力的腿一腳蹬在了王景煊胸口,雜技一般拉扯着他的上半身。
她的手中的戰斧成了登山繩,而王景煊就是她蹬着的垂着峭壁,脖子就是她的着力點。
下方的學生們看得一陣抽氣。
脖子向前勒住,胸口被大力地後踹,此時的童泠泠全身的重量都掛在了王景煊的脖子上,單靠脆弱的頸椎支撐着百餘斤。
王景煊面部漲紅,被勒得充血窒息,他大吼一聲,扎穩了步伐,頸部竟硬生生抗住了童泠泠加上一柄戰斧的重量,往前邁了兩步,走到了白線前。
童泠泠瞳孔微縮,她萬沒有想到,最脆弱的致命部位在承受着近兩百斤的重量下,王景煊的身形居然連晃都不曾晃動一下,換作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這時候早已倒地。
她想要脫身,可下方就是白線,一旦落下,她便越出了擂臺。
兩把金色的重劍向上一送,劃出兩道流金般的殘影,墜落後被王景煊反握掌中,隨後與半空斜十字相絞,攔腰砍在了童泠泠的腰腹處。
血量-99%。
防護服驟然施重,童泠泠握着斧柄的手鬆開,她被防護服的負重壓得滾落在地,王景煊見此,立即收起凝聚出的重劍,空出了左手上前扶住了倒地的童泠泠,趁着她摔倒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童泠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一把推開了他,按下了恢復血條的按鈕,自己站穩了身形。
“我輸了。”這一架王景煊對她處處留情,可她依舊輸了。
整整一級的差距,到底是過大了一些。
王景煊搖了搖頭,對着她小聲道,“你別下去,趁着狂化還沒結束再比一場。”
這便是王景煊忽然改守爲攻的原因。
他想要速戰速決,一旦童泠泠狂化時間過去,她今天就將再無戰鬥之力,他不希望自己一個人就把童泠泠的時間拖完。
童泠泠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片刻,抿着脣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提議。
王景煊咧了咧嘴,蹲去了童泠泠的戰斧前,重劍重新蒙上了金光,對着卷口的斧刃從上至下撫過,像是熨斗在熨衣服上的褶皺,很快,那捲起的部位慢慢拉直,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修復完後,王景煊撿起戰斧,遞到了童泠泠手中。
童泠泠低着頭,末了,小聲地道了一句,“多謝。”
一旁的何乾見此,挑着眉問了一句,“打完了?”
“打完了老師。”王景煊笑道,反手揉了揉脖子,活動了一下發疼頸椎,準備下場。
“不再比一場?”只是贏了兩個積分,遠遠沒到可以吃飯的地步。
“累了。”班長擺手,回到了隊伍裡。
他不能再打了,他的等級比大部分同學都高,可以單挑陸鴛的阿薩貝爾,他要是再站在上面,會讓所有人都沒法吃飯的,還是等一等,等到陸鴛或是另外幾個九級上的男生上場後,再找機會贏分。
兩場比賽結束,第三場比賽,嚴煦獨自站了起來。
李老師問,“單人戰?”
“不。”她執着法杖上前,身後亮起了白色的銀光,是宓茶爲她添上的[恢復]。
嚴煦走到了童泠泠身旁,對着李老師點頭,“五場,麻煩了。”
底下一片譁然,“五場?”
“法系第一就是牛啊!”
此時童泠泠的狂化僅剩七分鐘,嚴煦卻說出要連續五場雙人戰的“狂言”,令衆人無不錯愕。
童泠泠看了她一眼,嚴煦根本沒有和她商量過,也沒有徵求她的意見。
李老師倒是十分淡定,目光望向了下方的學生,示意他們應戰。
宓茶也被嚴煦的話震驚到了,“每場的間隔有三十秒,五場之間的空隙就有兩分半,嚴煦是打算每場都在一分鐘之內解決嗎?”
“她未免太高看童泠泠了。”柳凌蔭有點不舒服。
嚴煦一直是她的固定搭檔,可現在居然轉向了童泠泠。別人也就罷了,童泠泠的屬性、能力和她相撞,是這次選拔賽中柳凌蔭最大的競爭對手。
她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這也沒有辦法。”沈芙嘉無奈地笑了笑,“誰讓你剛好突破了九上。”
“升級快還怪我咯?”柳凌蔭哼了一聲,更加不高興了。
什麼狗屁規則,就是在和她過不去。
三十秒一過,女生毫無動靜,男生裡終於站起了兩人,一名輕劍士,一名木系法師,前者九級中階,後者九級下階,算是等級非常不俗的一組組合。
兩人一前一後站定,在老師宣佈開始之後,劍士立即和童泠泠交上了手。
在等級相近的情況下,輕劍士的力量低於童泠泠太多,他被攔截在中場,奈何不得底線的嚴煦。
他本以爲童泠泠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女生,就算狂化了,頂多力量和他齊平,沒有想到童泠泠的力量足以和一名男性重劍士媲美,他壓根招架不住,被打得連連後退,手上的輕劍甚至被砸出了兩道缺口。
後方的木系法師倒是實力不俗,二十秒內凝聚出了一根根藤蔓,試圖纏住童泠泠的腳,阻攔她的行動。
可惜藤蔓剛一鑽出來,就被戰斧上的火燒焦成炭。
兩人愣怔地擡眸,這才發現,失敗過後的童泠泠眼神冷得像要吃人,宛如一頭夜中出沒的惡狼,十足的駭人。
二十秒內,嚴煦的微風細雨早已醞釀妥當。
她敢放出五分鐘打十個的狂言,是因爲她發現了這個場地對於法師的優勢所在——長不過六十米,她的咒術可以無死角覆蓋,整張擂臺盡數在她的掌控之間。
微風細雨甚至不需要上弦,漆黑的夜晚,林中風聲颯颯,掩蓋了水針破空的動靜,悄然無聲地便解決掉了兩人。
嚴煦、童泠泠的第一場,僅花費三十秒的時間便拿下了勝利。
第二場、第三場、第四場……沒有一場超出一分鐘。
王景煊只有一個,剩下的能力者並沒有等級優勢,在童泠泠不知倦怠似地猛攻之下,難有招架之力。
黑夜成了嚴煦的保護色,她四平八穩地站在底線前,亮了亮手中的法杖,當藍色的光芒亮起之後,沒有一個人能夠在對抗狂化的童泠泠的同時,還躲避嚴煦見縫插針的水針。
到了第五場,再沒有人敢上前應戰。
“隊長,你去唄。”付芝憶捅了捅陸鴛,煽動她上前。
陸鴛看了她一眼,一聲不響,並沒有上前的打算。
當場上的每一寸空間都被嚴煦握在手中後,她不打算自找死路。
陸鴛還沒有和宓茶配合過,因此她目前沒有辦法得到宓茶的[恢復],身爲法科生,在經過三十公里的疾行後,她的體力下滑得厲害,已經落了下風。
嚴煦的微風細雨僅需二十秒,她的召喚術卻需要兩分鐘。
兩分鐘,足以令嚴煦將她射成篩子。
遲遲沒有人上前應戰,大家認清了失敗的必然性,既然沒有贏的可能,那所幸就一起扣分,還能保留些體力。
下方一片寂靜,李老師開始倒數,“五——四——三——”
沈芙嘉握着劍柄的手指動了動,宓茶發現了她臉色不對,那表情竟是隱約有些猶豫。
誰都看得出來,這積分來之不易,沈芙嘉目前的積分一共只有兩分,如果再沒有人起來,兩秒鐘過後,她今天的一切都成了白費。
可臺上站着的不是別人,而是嚴煦,不管是感情方面還是理智方面,她都絕不想和嚴煦對上。
那樣太傷感情。
“二——”
最後一個數,沈芙嘉鬆開了劍柄。
也罷,一場選拔而已,嚴煦到底是比區區兩分來得重要的。
然而,就在她閉眼的剎那,臺上傳來了一聲,“我放棄。”
沈芙嘉擡眸向前看去,就見嚴煦摘掉了護目鏡,對着李老師道,“我退出比賽。”
“你確定?”李老師打量了她一眼,只要再在臺上站上一秒,嚴煦就能免費獲得兩個積分,這種時刻她居然選擇了主動退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積分的重要性。
如果是一年前的嚴煦,她會選擇繼續站在這裡,可這一年裡她擔任着408的組長,組員成了她心中和家人一般重要的存在。
她拿了這兩分,宓茶、沈芙嘉和柳凌蔭就都會被扣掉兩分,這筆買賣在嚴煦看來,太不划算。
“我確定。”嚴煦肯定地點頭,並側身看向了童泠泠,“你也下去吧,我們兩人可以湊兩份食物,今天就到這裡,你們組的組員也該餓了。”
童泠泠一怔,聽到這話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如果她不下場,方琴也會被扣分,她不想這樣。
“算我借的。”收起了戰斧,她跟在了嚴煦身後,兩人一起走向了補給站。
童泠泠目前的積分是四分,嚴煦是六分,一共十分,正好能買兩份。
“不客氣。”嚴煦搖了搖頭,“以後你能多和我搭檔就行。”
童泠泠沒有說話,算作是默認。
和法系第一搭檔,吃虧的絕不是她。
兩人兌換了食物和水回來,嚴煦坐回柳凌蔭身邊時,發現柳凌蔭的面色很不好看,她擰開水瓶仰頭喝了一口,順便問了句,“你又怎麼了?”
“什麼叫又?”柳凌蔭瞪她,“你很不耐煩我?”
嚴煦移開了目光,不和她多一句糾纏,直徑選擇看向旁邊的宓茶,“她又怎麼了?”
和可以交流的人交流纔算是有效交流。
宓茶哧哧地笑,“她想和你一組。”
“胡說,我纔沒有!”柳凌蔭伸手越過嚴煦拍了一巴掌宓茶的膝蓋。
另一邊童泠泠回到方琴身邊後,便徹底虛脫,她咬着牙,努力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輕鬆自如,可惜狂化之後,她手指發顫得連瓶蓋都打不開。
宓茶扭頭望去,就見方琴低着頭,似乎是在幫助童泠泠調整位置,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麼。
童泠泠喘息地厲害,方琴擰開了水瓶給她灌下去了半瓶,又分了兩口給同組的黃希琳,之後便擰緊了蓋子,放在一旁,自己沒有喝上一口。
宓茶拿起法杖,她準備給童泠泠施加個[恢復],可在擡手的瞬間,被嚴煦攔下了。
嚴煦搖了搖頭,只道了一句,“宓茶,不要。”
宓茶茫然地望向她,嚴煦又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這麼做。
在嚴煦上場之前,即使她自己再是乾渴也沒有凝聚出水來,直到從補給室中拿到水後,她才擰開瓶蓋喝了幾口。
第一天,大部分學生都沒有意識到能力的緊缺性,現在她們的能力都還充裕,分享給同學是沒有關係,可是以後呢。
在這樣的規則下,註定有人吃不到飯,甚至喝不到水。
嚴煦預計,他們這夥人很快就會被大批刪選,而留下來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例如裴驁、王景煊之類的男生,和童泠泠、陸鴛這樣的女生。
現在在十級的學生身上賺積分容易,可未來在王景煊和陸鴛身上賺積分絕不輕鬆。
積分的獲得將越來越難,而體能的消耗則越來越大,她們不會有太多資源的剩餘。
接下來的時間裡,剩下的學生們陸續上臺對戰,柳凌蔭和慕一顏在中場時也又上了兩次。
秦臻參加了一次單人戰,見童泠泠虛脫後,又和付芝憶組了兩次隊,戰績一勝一負。
而陸鴛則在男生的一名法師、一名巫師上場後和兩人一對一勝了兩場,之後又和付芝憶參加了一場雙人戰。
十二點過後,方琴勸說了同組的輕劍士黃希琳上場。
黃希琳剛到森林時還不覺得餓,本打算早點休息,可慢慢飢餓感燒心地發疼,逼迫着她走上了擂臺。
兩人對上了文瑩和徐芷凝,兩隊不分上下,各勝一場。
在一點之前,女生們的積分如下:
嚴煦: 6
陸鴛: 4
童泠泠:4
慕一顏:2
沈芙嘉:2
宓茶: 2
柳凌蔭:2
秦臻: 0
付芝憶:-2
方琴: -2
黃希琳:-2
文瑩: -2
徐芷凝:-2
閔柔: -2
這個積分結果出現後,讓學生們一時驚愕不已。
他們參戰的次數並不少,平均每人兩到三場,可半數之中,積分依舊在零以下,根本無法兌換食物和水。
就實力強勁的407也僅是合買了一份食物而已,507靠着嚴煦借給童泠泠的一分,也好歹算是得到了一份食物,剩下還有不少小組和508一樣,全軍覆沒,根本沒有吃飯的資格。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套規則的殘酷逐漸顯形,遠遠超出學生們的想象。
408是女生中最富裕的小組,和王景煊、裴驁所在的404並列第一。
嚴煦加上沈芙嘉、宓茶一共兌換了兩塊牛肉。
宓茶從分發的揹包中找到了瑞士軍刀,將兩份牛肉切成片狀,等她切割完成後,柳凌蔭祭出了聚炎,將這柄寶劍當做鐵板使用。
厚薄均勻的牛排搭在了熾熱的重劍之上,發出了滋滋的油脂聲。
宓茶嚥了口唾沫,時不時地用刀翻面,防止烤糊。
嚴煦把她和沈芙嘉的瓶子裝滿了水,遞到了咽口水的宓茶身邊,道,“多喝點水就不餓了。”
她們四個人今晚只分食了一斤肉,剩下的一份準備留到明天當做早餐。
沈芙嘉觀察了下四周,所有小組當中,唯有她們和404留有餘量。
食物就是體能,體能就是食物,408的第一天戰績斐然,進入了良性循環的開頭。
等到明天天一亮,她們吃完早飯得到了體能,而對面的對手則是飢腸轆轆乾渴難耐,這樣的情況條件下,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聽上去408似乎像是饑荒年代的土財主似的富裕,然而,當食物真正分到408每個人手上時,只有零星一點。
500g牛肉在烤完之後縮了些水,分成四塊後,吃不了兩口就沒了。
宓茶抿了抿脣,她什麼味都還沒覺出來,嘴巴就空了,肚子裡一點實感都沒有,像是吃了一小塊牛肉乾,還是沒有味道的。
“多喝水。”嚴煦還是這句話。她把兩個瓶子不停裝滿,喝了水就不餓了。
吃過喝過後,老師們回到了來時的宿舍,留下言老師睡在補給站的小帳篷裡,守着一帳篷的牛肉。
宓茶鑽進睡袋前的最後一秒,還在羨慕地望着那頂帳篷。
她好餓,她還能再吃一頭牛。
“等等!”眼看着另外三人竟然紛紛準備進入睡袋休息了,頗有結束這一天的意思,柳凌蔭站在了外面不可置信地低呼,“你們都不洗澡嗎?”
今天的運動量不小,Y省的風中滿是灰塵,汗水和沙塵粘在身上,她根本睡不着覺。
嚴煦擡眸看了她一眼,“這片森林裡沒有河,就算有,夜晚去河邊也太危險了。”
“那你幫我洗。”柳凌蔭理直氣壯地下達命令。
“去哪洗?”沈芙嘉無奈道,“這裡就一個簡易廁所,只能上廁所用,根本沒法洗澡,還是說你打算在所有人面前赤.身裸.體?”
不止柳凌蔭,另外的學生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沒有供他們洗澡的場地。
“那怎麼辦!”柳凌蔭急了,她脫下防護服後拉扯着自己的前襟,“我衣服都結鹽了,總不能就這麼睡吧?那還不如讓我去死。”
嚴煦見她又委屈又着急,輕輕嘆了口氣,妥協地從睡袋中站了出來,拿起了自己的法杖。
“那就洗個臉吧。”她一邊說一邊開始吟唱,“今天是破例,明天開始改改你這嬌氣的毛病。”
這裡可沒有那麼充沛的水資源可以用來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