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面,白流蘇就跟兩三歲的小孩子一般依偎在淳于瑾琛懷中,任由他夾着菜喂到自己嘴巴里面。遇到不好吃的,她頭一仰,臉一偏,嘴巴撅得老高。而每當這個時候,淳于瑾琛便會語氣溫柔,和聲細語般地勸她多吃上幾口。
而原本以爲自己會成爲大少爺房中人的若水,則是頂着一張泫然欲泣的俏臉,在大丫鬟白霜的督促下,苦命地撿起地上的碎片,拿着抹布擦乾淨房間的地板。一邊抹淚,一邊用她那淚眼汪汪的小眼神兒梨花帶雨地瞟向對面那個俊美無雙的男人。迴應她的,是白霜一聲輕蔑地冷哼。
“地板擦好了,現在去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拿下去,手腳麻利點兒!”
若水咬了咬脣,看着自己髒兮兮的雙手,心中頓時不忿了起來。她可是老爺和夫人發話送到大房來伺候大少爺的,而不是做這些髒亂的雜事!要是自己今天服從了,那麼從今天起,她在瑾蘇院裡面的定位,就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灑掃丫鬟了!
她能夠被司馬雪雁選中,自然也是有一些心計的。本以爲大少夫人既然答應了帶她過來,怎麼說也要讓她在大少爺跟前露露臉,表明自己的身份啊!哪裡想到,大少夫人果然跟傳言中一樣善妒,竟是什麼也沒說。現在,居然還把她當成普通下人一樣對待,簡直是太過分了!
而她絕對不能讓大少夫人的殲計得逞,今天一定要在大少爺面前揭穿大少夫人惡毒的真面目!
此時此刻的若水似乎忘記了,從一開始對她不屑一顧的人便是淳于瑾琛,而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比他更清楚白流蘇的真面目?至於從她進來之後就看到的大少爺對大少夫人各種千依百順,則是被她自動忽略了。。。。。。
上前一步,若水恭恭敬敬地對着淳于瑾琛行了一禮,微微彎下的身軀越發顯得她豐臀碩乳,身姿曼妙。半垂着腦袋,露出她最嬌媚可人的表情,含羞帶怯地開口道。
“大少爺,奴婢是老爺和夫人親自指派過來伺候您的!奴婢是您的人,是要隨侍在您左右的,自然也只聽您的吩咐。”
那聲老爺夫人指派的,您的人,說的那是一個刻意,同時也是在提醒白流蘇,她可不是什麼普通的丫鬟,背後可是有靠山的。要是白流蘇做的太過分,把她從內院打發出去,那可是就是忤逆長輩。
此時此刻,白流蘇還真的慶幸自己已經吃飽了,否則的話連胃口都沒了。若水的話倒是提醒了她,要是真的把她給隨隨便便打發了,反而是司馬雪雁樂見其成的,說不定她就等着這個機會,到時候在秦逸生耳邊吹吹枕頭風,由秦逸生親自出面,再順理成章的多扔幾個人進來呢!
她瞪了一眼身邊的男人,都怪你有事沒事就喜歡招蜂引蝶,到頭來卻要我來給你收拾麻煩!
淳于瑾琛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何嘗沒有看出她那一記眼刀代表的意思。這丫頭最近脾氣越來越壞了,有時候甚至蹬鼻子上臉,當着別人的面都敢打他。想起薛一山說的,女人懷孕了就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行爲,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忍着縱着,不管蘇蘇做什麼,那都是正常的!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自然是要付出耐心去縱容的,所以面對白流蘇的任性胡鬧,他簡直是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耐心了。身爲二十四孝的好老公,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女人因爲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頭生氣,當下便冷冷地瞟了對方一眼,語氣凌厲地開口道。
“既然是這樣,我就吩咐你現在馬上把桌子上面的東西收拾乾淨了,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白雪白霜,你們兩個好好教教她丫鬟的規矩,主子沒問,竟然敢自作主張說話,我倒是懷疑,老爺和夫人怎麼可能會挑選如此目中無人的下人過來!”
如此不留情面的一番話,頓時打擊得若水搖搖欲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白雪白霜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笑意,大聲地回道:“奴婢明白,以後一定會好好教導若水姑娘身爲一個丫鬟應該遵守的規矩的!”
淳于瑾琛哼了一聲,這才轉過頭來,眼中的神色寵溺:“剛剛吃了飯,不能積食,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好吧,不過我要你揹我出去!”某人施恩一般地開口,順便張開了一雙手,淳于瑾琛無奈地半跪下身子,認命地揹着她往外面的小花園走去。揹着她,走路耗費力氣的都是他自己,她這樣子,還消什麼食?
兩人舉止親密地離開了,只留下若水看着這一幕風中凌亂,她呆呆地任由白蘇白霜將一大堆油膩的碗筷放到自己手上,很想大罵一聲。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說大少爺和大少夫人天天吵架,感情不好?
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哪家富貴人家的少爺這麼寵愛自己的夫人的。男人背就好像是膝蓋一樣,不能輕易彎下的。就連京城裡麪人人稱讚的好男人,也就是連通房小妾都沒有的秦逸生,面對夫人的時候,也最多是溫聲細語相敬如賓。而大少爺這幅樣子,分明就是把大少夫人寵到天上去了!
“那個丫鬟你若不是不喜歡,不收便是,何必勉強自己?”漫步走在花園的小道上,淳于瑾琛此時此刻已經將白流蘇放了下來,拉着她的手散步。白流蘇搖了搖頭,臉上笑的十分古怪:“別人送上門來的樂趣,我幹嘛不收下?更何況,我若是真的拒絕了,你爹表面上不會說什麼,心裡肯定也會對我不滿的。”
自古以來,人都有一種奇怪的心理,就拿女人來說,明明她在做媳婦兒的時候被婆婆刁難,基本上也算是吃了不少婆婆的苦頭,照理說,這樣的人熬成了婆婆之後,也應該知道當媳婦的難處,懂得體諒一下吧?可是人家偏偏不,還會變本加厲地禍害自己的兒媳婦,比如給兒子媳婦房間裡面塞女人。
秦逸生自己娶一個女人沒有妾侍,他自己估計覺得沒什麼,可是對於自己的兒子,他就會希望兒子多子多福,身邊多幾個貼心人。也許這樣的心態並不強烈,然而經過了司馬雪雁枕頭風的加工,難保他不會對自己的妒忌產生反感。
她忌諱的不是名聲,而是秦逸生對她的印象,只有讓秦逸生認定了她是一個賢惠的好媳婦兒,以後她使出了什麼小手段,先入爲主的印象在,秦逸生便不會太過懷疑她。
“樂趣?”
淳于瑾琛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白流蘇嘻嘻一笑,挽着他的手臂撒嬌道:“人家知道最近脾氣不太好,有時候對你太過分了。你偏偏還要縱着我,樂得給我當出氣筒。我又不是真正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況,當然會心疼後悔的嘛!現在有了司馬雪雁送過來的人,我以後就專門找她撒氣得了!”
反正也是送過來伺候人的,這怎麼伺候,可是她說了算。誰叫司馬雪雁沒有直說是給瑾琛暖牀的女人呢,鑽了個空子,白流蘇心安理得。
“你啊!行了,只要你高興,隨你怎麼處置。”淳于瑾琛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寵溺。
從這天開始,若水便如同她的名字一樣,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表面上看,大少夫人對她十分寬厚。她沒有被趕出內院,還被提拔成爲了一等丫鬟。可以說,只要是大少爺出現的時候,大少夫人絕對會讓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出面伺候的。只不過,她在白雪白霜的管制之下,每天負責的幾乎都是小丫頭才做的活計。
大少爺來了,她要掀起門簾讓人進去,然後再端茶倒水,傳膳,收拾桌子,打掃衛生。大少夫人脾氣大得很,幾乎每天都不肯好好吃飯,碎幾個茶碗杯子都是小事。有時候大少夫人發脾氣和大少爺吵架,那可是拿起碗筷就砸的,然而每次被砸到受傷的那個人,卻悲催的都是她自己。
不但如此,晚上的時候,她還要伺候大少爺和大少夫人沐浴,那麼沉的水桶,她提得手幾乎都要斷掉。等兩人睡着了之後她還得守夜,第二天早上還要把房間裡面的馬桶拿出去刷洗乾淨。一整天下來,她幾乎是忙的腳不沾地,哪裡還有精力在大少爺面前獻媚?
這樣的日子纔不過七八天,若水這一朵水靈靈的嬌花還沒來得及綻放就枯萎了。如今她已經是徹底死了心,且不說大少爺不好女色,對大少夫人可謂是一心一意,別的女人在他眼裡,簡直比狗屎還不如。大少夫人更是一個手段厲害的,隨便弄些招數就能折騰死她!
這幾天她雖然累得跟條狗似的,然而卻因爲大少夫人讓她吃得好睡得好,就算是做了粗活,也拿了最好的膏藥塗抹。所以表面上看着,她的氣色很好,甚至都胖了幾分!這樣子的她站出去說大少夫人虧待她,有眼睛的人都不會相信!
她還記得夫人的囑咐,一開始還打算成爲大少爺的妾侍,到時候再給夫人傳遞消息,當她的內應。然而現在,她只希望能夠早點脫離苦海,離開瑾蘇院這個鬼地方!可是她現在是和白雪白霜一樣的大丫鬟,三個人住在一起,這兩姐妹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一個人單獨看管着她,讓她想偷溜出去都沒那個機會。
想她雖然是一個丫鬟,卻因爲容貌出色,人牙子把她當成了搖錢樹,花了大力氣栽培,雖然說不上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好歹也是一個有文化有前途的丫鬟!當初還以爲進了秦家,以後就會有大富貴在等着,卻沒想到,竟是這樣倒黴催的命。19fj9。
廳兩子仰兩。使喚外院的小丫鬟跑腿,遞出去的紙條彷彿夫人那裡從來都沒有收到過,若水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持續着每天的被虐生涯。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父、、子、、、仙、、、、君、、、、、臣、、、、後、、、、、”
原本流暢動聽的聲音漸漸地變得嘶啞粗糙起來,只見一個捧着三字經朗讀的美貌少女,一張俏臉憋得通紅,語調更是變得有氣無力。若水嚥了咽口水,只覺得嗓子裡面已經要冒火了,她甚至都懷疑,再念下去,自己是不是就要變成啞巴了?
也不知道大少夫人哪根筋搭錯了,莫名其妙的拿了一本三字經要她念,自己卻慵懶地躺在靠椅上睡懶覺!你說你要睡覺,幹嘛還要讓人在旁邊唸書,這樣吵着根本就不可能睡的着的好吧?
難怪今天給她準備的粗活兒少了很多,她還以爲大少夫人總算是看在她老老實實的份上打算放過她了,沒想到居然是在這裡等着!
“停停停!你的聲音怎麼這麼難聽?吵死人了別念了,先下去吧!”
白流蘇皺了皺眉,一臉嫌棄地開口,揮了揮手開始趕人。若水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心裡的委屈得要命!她的聲音難聽是誰害的?大少夫人實在是太狠心了!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卻是下了朝的淳于瑾琛回來了。
盈盈眼波欲語還休,可憐兮兮地看着眼前玉樹臨風的男人,若水那委屈而有強忍着的表情,陪着她那絕色動人的容顏,換了旁的男人,早就心疼死了。然而對象是淳于瑾琛,她這番舉動無疑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這番舉動,自然被白流蘇看在眼中,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本來也不想故意折騰人,可這個若水不長記性,到現在還抱着僥倖的心理,明裡暗裡地用小百花勾、引她的男人。既然如此,也就別怪她辣手摧花,這段日子寶寶應該穩定下來了,也該進行胎教了。有人主動送上門,她樂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