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時間有空間坐下來,認真的碼一章了,啦啦,好開心!)
韓青衫低頭斜眼望了望許崎,愈發的看不懂這位身份詭譎的公子哥,許崎就像是從早晨濃霧中走出來一般,身後一片朦朧。韓青衫壯着膽子將許崎的身份向恐怖處想,但是一想就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繼續想下去。
韓青衫又擡頭看了看場間歌姬,紅綾纏身,美輪美奐,恰如天女下凡,周身不惹一絲風塵。韓青衫忍不住苦笑一聲,韓家沒落以來,自己很少駐足畫舫街,也很少光臨畫舫船,竟然不知道畫舫街多了這麼一位妙人。想到此處,韓青衫臉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住了,心中一驚,暗歎一聲:“不好,有刺客。”
場間歌姬屋子曼妙,旋轉越來越快,身影隱藏在漫天的紅綾中,臉上的媚笑也被一股冷冽代替,一把鋒利的匕首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出,直刺醉眼朦朧的許崎。
歌姬先前的舞蹈都是蓄勢,儲蓄殺氣和劍意,在最飽滿的時候突下殺招,像是拉弓滿月,劍的速度和角度恰到好處,那把劍很快,藏在歌姬呼之欲出的雙峰之間。
許崎看着越來越近的匕首,一雙眼睛蒙着酒意,身體鬆鬆垮垮的癱坐在地上,似乎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眼見着那把匕首越來越近,命在旦夕,許崎卻無可奈何,只能看着死神張開血盆大口不斷向自己逼近。
韓青衫看到這種場景,心思百轉,如果自己的猜測沒錯,許崎死後,自己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但是如果能救下許崎,不敢說重振韓家,保命還是可以的。韓青衫一咬牙。飛一般的衝向許崎,準備用自己的身軀擋在許崎和歌姬匕首之間。
但是韓青衫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自己的身子竟然突兀的停住,周身空氣都是爲止一滯,身邊萬物好像突然變慢,風吹過畫舫船簾子的速度慢了,遠處笛聲也慢了,就連跳動的紅燭也微微慢慢的顫動了一下。
然後那位站在畫舫船外的魁梧漢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歌姬的身前,兩根手指輕輕夾住了那把鋒利的匕首,不動如山。
歌姬和匕首融爲一體。蓄勢待發,快如閃電,此時卻因爲突兀出現的兩根手指驟然停止,但是在慣性作用下,人和匕首還是在前衝,於是出現了一種極爲怪異的現象,歌姬如同撞在了一道空氣高牆之上,鮮血從脣間溢出,絕美的臉彷彿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瞬間紅腫起來,但是歌姬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種快意而且痛苦的笑意。
“嗖嗖嗖”,畫舫船四處突然激射出數十道飛箭,夾雜着勢如破竹的威勢。從四面八方向着許崎扎去,如果扎的紮實,許崎瞬間就成了刺蝟。
原來歌姬的突襲是誘餌,隨後的飛箭纔是殺招。電光火石之間,許崎的性命已經在生死之間一個來回,如今又是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許崎這時候似乎才明白了什麼事情。後知後覺的喊道:“哎呀,媽呀,救命啊!”人也酒醒了大半,伸手扯過韓青衫擋在身前。
韓青衫暗中叫苦,到頭來自己還是成了炮灰,而且一點都不悲壯,被匕首刺一下還有活命的可能性,但是被射成刺蝟,斷然沒有活着的可能性。韓青衫不斷掙扎,但是平日裡手無縛雞之力的許崎此時雙手如同鐵鉤一般,任憑韓青衫如何掙扎就是不能移動分毫。
魁梧漢子眼睛一眯,然後瞬間暴睜,最終輕聲一喝,畫舫街由畫舫船組成,畫舫船由鐵索相連,畫舫船突兀沉了三寸,四周空氣又是一滯,好似時空停頓,畫舫船被一股半圓形透明氣牆包圍,四周飛箭激射到氣牆上,寸寸斷裂,化爲齏粉,歌姬受到重擊,人倒飛出去,如同被秋風寒雨擊打的花蝴蝶,重重的落在畫舫船的柱子上。
許崎和韓青衫正好落在半圓形氣牆之內,周身毫髮無損,以魁梧漢子爲中心四周甲板好像被天威之力重重擊打了一下一般,好似蜘蛛吐絲結成的蛛網,裂縫縱橫交錯,大江內的江水倒灌而今,水面不斷增長升高。
魁梧漢子天神一般站在當場,頭也不回的淡然說道:“公子小心。”人影輕掠,人出了畫舫船。
魁梧漢子根據剛剛飛箭擊打在氣牆上位置反推出暗中刺客的位置,幾個身影騰挪之間,站在了其中一個刺客的身前,那刺客眼神一慌,但是瞬間瘋狂決絕起來,牙齦一咬,藏在口中的劇毒就要破碎,但是魁梧漢子的動作更快,瞬間掐住了刺客的嘴巴,一個耳光上去,刺客掉了半口牙齒,毒藥也吐了出來。
魁梧漢子抓住刺客的手臂使勁一扯,對方手臂嘎嘣一下,人悶哼一聲,雙臂,頓時斷裂。魁梧漢子眉頭微微一皺,將刺客丟在一旁,有些驚訝惋惜的問道:“女子?”魁梧漢子頓了頓,似乎再想如何說下去,最後竟然對那女子刺客道歉說道:“抱歉,我從來不打女人,今日算是破例了,但是你若想要活命,說出是誰指使你來的?”
那女子刺客滿口鮮血,躺在地上不能動,但是看着魁梧漢子的眼神愈發的怨恨,本以爲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就這麼失敗了。女子刺客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瘋狂一笑,身上衣服寸寸龜裂,露出綁滿全身的炸藥,火捻已經燒了一半。
魁梧漢子無奈嘆息一聲,身形急退,女子刺客身形緊進,想要和魁梧漢子同歸於盡,但是人在空中卻突兀一滯,剎那之間整個人隨着炸藥一同爆炸,在空中炸出一團絢麗的血霧,響聲巨震,如同天地間一聲驚雷,一個剛剛還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魁梧漢子身形一隱一顯,看着被染紅的江水,眉頭緊皺,胸中難免有些怒氣:“當初爲大魏打天下,本想着天下大同,百姓安樂,哪想到到頭來竟然還是你死我活。”
畫舫船。許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走到歌姬面前,有些惋惜的說道:“如花的年紀,如花的人,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歌姬眼中都是怨恨和不甘,恨不得一口將許崎吃下去,但是此時渾身經脈被震斷,哪裡還有半分力氣起身。
許崎看着歌姬的眼神,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心理承受能力差,雖然這種眼神一年看上十幾次。但是如今還是受不了。你說我都不認識你們,你們怎麼還天天要殺我呢?”
歌姬看不慣許崎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憋足了氣力,惡狠狠的說道:“哼,你家作惡多端,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誅之,多少家庭因此支離破碎,恨我學藝不精。栽在你的手中,但是即使做了鬼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哎,又是這種話,一年也要聽十幾次。耳朵都聽出了繭子。紈絝子弟不好當啊。”許崎走到歌姬面前,伸手捏起歌姬的下巴,“剛剛說過,最高層的紈絝子弟有最一條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首先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當紈絝子弟。有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想問一問你們這羣前赴後繼不斷刺殺我的人叫什麼名字,可是老頭子不讓。說是問了晚上睡不着覺。哎,你我都是可憐人啊!”
許崎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畫舫船,韓青衫看着畫舫船內一片狼藉,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歌姬,慌忙跟着許崎出了畫舫船,但是一出畫舫船,韓青衫自己失魂落魄了,因爲那位魁梧漢子手中提着幾個頭顱站在不遠處,臉上蒙着一層寒霜。
許崎密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開口問道:“魏大哥,心情不好?”
魁梧漢子默不作聲,顯然今夜對女子動手,讓這位身手了得高手心中極爲不爽,不爽就要殺人便是這位魏鬆魏大哥的行事風格。
魏鬆將幾顆熱乎乎的頭顱丟到大江內,開口淡漠的說道:“公子該回去了,此次刺殺的都是女子,躲在後面指揮的是男人,從手法上看應該是上京城的那位。”
許崎似乎很能夠理解魏鬆不愛對女人下手的感受:“若是喜愛剝女子皮挖女子心的司馬大哥來,魏大哥你也不用這麼糾結了。”
魏鬆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位司馬大哥十分不爽。
許崎走到魏鬆面前,望着大江之水向東流,臉上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這個老東西,這麼多年來就是不肯死心,讓一批一批的女子前來送死,生怕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做的一般。”
韓青衫站在身後,心驚肉跳的看着前面兩位侃侃而談,決定一輩子也不將今天晚上聽到的事情說出去。
經過刺殺這件事情,王啓年沒有找上許崎,但是另一個人卻私下找到了許崎,這人不是他人正是鄭拓——畫舫街的管事人。
許崎看到鄭拓的第一眼便是眼前一亮,圍着鄭拓轉了三圈,摸着下巴,口中不斷說道:“不錯,不錯。”
鄭拓一陣尷尬,畫舫船一直都是風平浪靜,雖然平日裡面也有些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但是都在可控制的範圍內,可是許崎來了,竟然出了人命,雖然知州大人沒有過問,反而有意向下壓了壓,鄭拓卻不能不管。
鄭拓咳嗽了兩聲,開口說道:“許公子,鄭某這次來是因爲……”
不等鄭拓將話說完,許崎就要牽起鄭拓的手,說道:“有話進屋說,進屋說。”
鄭拓不着痕跡甩掉許崎的手,然後擡腳進了屋內。
以後的事情變得越發的詭異,特別是在韓青衫的眼中展現出一種難以理性解釋的態勢。
當天鄭拓來找許崎商談畫舫街的命案,韓青衫在屋外聽着屋內聲響不斷,就連那幾座上好的景德鎮瓷瓶都被摔破了屋內鄭拓厲聲厲氣,許崎卻嘻嘻呵呵,再後來就是耳光和拳腳的聲音,最後鄭拓破門而出,許崎跟在後面喊道:“有空常來,有空常來。”
但是鄭拓再也沒來過,許崎卻每天都去鄭拓的府上跑,每天不斷,即使陰天下雨的時候也不間斷。韓青衫看着這種場景,心中的疑問不斷涌現,很大膽的猜測到:“這許公子不會喜歡男色吧?!”
許崎用實際行動證實了韓青衫的推測,一日許崎扛着身上綁滿繩子的鄭拓回到韓府,然後樂呵呵進了房間,關了門。
韓青衫倒吸一口涼氣,滿心都是驚訝。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更不是韓青衫可以理解的了,那日過後,鄭拓早上趁着霧色離開韓府,卻再也沒有阻止許崎進出鄭府,後來的後來,許崎竟然大張旗鼓的住進了鄭府,而且還和鄭拓住在一間房間內。
澶州瞬間炸開了鍋,沸沸揚揚,如同鍋水沸騰,衆人還以爲林婉兒走後,這澶州會少很多話題,沒想到如今的話題滋味更是香辣,回味無窮啊!聽說許崎公子很俊俏啊,是啊,鄭拓公子也很俊俏,兩人都是俊的如同女子啊,那麼問題來了,你說兩人在房內在牀上,誰在上面誰在下面呢?
鄭拓對於坊間傳聞默不作聲,以沉默對待,無疑更是增加了事情的趣味性。
再以後,畫舫街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許崎和鄭拓將畫舫街上所有畫舫船的姑娘都趕了出去,每個姑娘還都分了不少銀兩,許崎在前面倒油,鄭拓在後麪點火,少頃,畫舫街燃起了通天大火,火光映亮了半邊天,鄭拓看着漫天火光,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
知州大人王啓年第二天來到畫舫街,看着滿目瘡痍的畫舫街,覺得有些不真實,王啓年一直都想將藏污納垢的畫舫街廢掉,但是卻一直沒有成功,沒想到許崎和鄭拓竟然用最原始野蠻的方法將畫舫街付之一炬。
從此,澶州再無畫舫街,畫舫船。
鄭拓跟着許崎走了,站在許崎的後面,許崎將鄭拓扶上馬,回身伸手笑眯眯的拍了拍韓青衫的臉龐,韓青衫一陣惡寒,但是身後衣衫也被溼透了,惡寒是因爲許崎好男人,衣衫溼透是因爲許崎眼中的殺意。
許崎還告訴跟在王啓年身後一同來送行的林任重:“帶我向婉兒姑娘問好。”
許崎和鄭拓騎馬並肩而行,離開了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