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愛彈得鈴兒響叮噹，還彈得極其不流暢。
臺下的人都看見了，她就一根手指頭在黑白琴鍵上戳來戳去。這哪兒是會彈鋼琴的樣子，更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朋友在上面胡鬧一氣。
經紀人以爲時愛會來個反轉什麼的，畢竟當初某個經典偶像劇裡面，女主角就是這樣表現:先亂彈一氣，然後好好得彈奏起來，讓人驚豔。
但經紀人很快被時愛打臉。這位姑奶奶明顯不想在娛樂圈好好混了。
奇蹟沒有發生。
“你怎麼回事？你不是會彈鋼琴嗎？你不是名牌音樂學院畢業的嗎？你文憑買的啊？在哪兒買的？你也給我買幾張，做的那麼真。”經紀人氣得點菸的手都在抖，幾次點不上。
時愛伸手過去接過火機，用左手輕輕一撥，藍色的火苗跳躍着點燃藍白細長的女士香菸，空氣裡面立刻釋放薄荷混合尼古丁的味道。
“你也看到了。我不求上進……娛樂圈……似乎不太適合我。尤其是在這種女團裡。”
時愛跟同性處不好關係，這些年的好朋友就童謠一個。但童謠外號謠哥，男孩子氣十足，沒有像小太妹那種彆扭的心思。
經紀人隔着煙霧望向時愛，“那你打算怎麼辦？我聽說你還有個爺爺在住院。那不是錢啊？”頓了一下，他眯眼，“突然間底氣這麼十足地堅決要退團，是不是搭上誰了？說出來聽聽。”
時愛笑了一下，“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她反正不想在這裡待着了，也犯不着真戳經紀人的心覺得這個組合沒有前途。嘴毒或者不毒，時愛是可以控制的，不管怎麼樣，經紀人也幫過她。
“誰啊？到底誰啊？方總嗎？”經紀人蒐羅了一下，只想到這麼一個可疑人物來。
“不是。你猜不中的，也別猜了。”
她怎麼可能跟方南有關係？
看時愛不肯說，經紀人也不好再問，只是叮囑她，接下來兩年的時間裡她可能要被雪藏，既不能參加任何私活，也不會有任何的工作再派給她。這是合同的規定，除非時愛能夠賠償那一筆違約金。
說來說去，又繞回到最開始那個話題。
經紀人眨眼，“小錢，就是五百萬的樣子，讓金主給你付了就有自由身，一點不耽誤。娛樂圈裡面這樣的例子還少啊？就連有知遇之恩的影后白女士都能一腳蹬開了鄭大導演，你還沒有火呢，跟東家對着撕，沒人會說你不好。”
“青春啊，美好的青春，別就這麼耽誤了。”經紀人看時愛沒反應，拍拍時愛的肩膀，保重。
外面下着大雨，時愛站在門口發愁，這雨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停？
一羣人從酒店裡面出來，聲勢浩大，簇擁着走在最前面的方南。
西裝革履的方南，散發着精英的疏離感，時愛看了一眼，別開目光，裙襬被飄進來的雨打溼了，她往角落的地方躲了躲。
餘光裡，方南一行人上了車，坐着烤瓷色的林肯衝進雨簾，越來越遠，消失在雨霧重重的鋼筋水泥裡。
命運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她和他好像調換了位置。
他坐豪車，而她爲了省點錢，要等着雨稍微小一點之後一路小跑去最近的公交車站。
有好心人撐着傘走到她面前，“美女，去哪兒？我送你一段？”
陌生的面孔，是個中年女人，解釋了一句，“我去公交車站，順路嗎？”
“順路。”
時愛笑着走進傘下，不住地道謝，“謝謝您啊。”
雖然生活不容易，可還是有好心人的，比如這個陌生人的幫助，讓時愛不用傻等着雨小。
兩個人去車站的路上聊了幾句，巧的是，對方竟然和時愛住同一個小區。
時愛的心情又好了一些，運氣好，不用淋雨了，畢竟從車站到小區門口也有一段路程。
“謝謝您啊，大姐。”
“不客氣，回去洗個熱水澡。”
看着時愛消失在電梯裡，中年婦女反身折出小區。
奢華的林肯停靠在路邊上，中年婦女拉開車門，坐上去。
“方總。人已經安全到家。”
面容過分漂亮的男人像是沉寂的冰雕，不發一言。
“時小姐人比較謹慎，對自己家裡的事情不怎麼提，即使我往那個方向找話題，她也不接話，只是笑。
小愛長大了，現在陌生人對她的評價用上了謹慎這個詞。
以前他一直希望她長大一點，萬萬沒想到成長的代價這麼重。
……
時愛一直以爲自己要這麼失業下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所在的影視公司傳來消息，破產了。
經紀人打來電話，“小愛啊，我的小百合啊，回來吧，現在可是新天地了。跟着我去娛樂圈重新闖一闖吧？我跟你說，我準備去華信了，那可是行業領頭公司。”
時愛笑嘻嘻得不接話，“那好，祝您早日升職加薪，迎娶高富帥，當上總經理，最後那個啥，包養一羣小白臉，哦，不對，是建立你的美色後宮男團。”
“瞎說什麼……大實話呢！”經紀人笑的合不攏嘴，“不過那還在早着呢。華信水深，但是有了你就不一樣了。有了你，一切都好解決。能把你捧成周韻雲第二！”
周韻雲這個名字，時愛有點印象，想不通大好的豪門千金爲什麼跑來娛樂圈吃苦。不過她那樣的家世背景也不可能有人敢給她苦吃吧。
“人家那是進娛樂圈玩玩，玩的不好就要被迫回去繼承幾個億的家產。而我們這種進了娛樂圈的，只能玩命。”
“玩什麼命啊？你還記得上次找你麻煩的那隻野雞嗎？被公司高層包養了，前兩天被高層家的母老虎打得假體都出來了，好不容易整好的一張臉，現在毀了。人公司高層母老虎也不是吃素的，見她一次封殺一次，以後估計只能走走野路子。”
扯了一堆有的沒的之後，經紀人忽然就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別說你倒黴。其實欺負你的那些人最後才叫真的倒了黴。看吧，娛樂圈還是風氣挺好的。你有無名的聖光照着呢。”
時愛一笑而過，並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