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嶺修煉兩百餘年,精通異術,極其擅長觀人根骨魂魄。
他看到幾個買房子的人進來,就隨意打量了一眼,結果就看到了萬盈盈這個少女。
憑着經驗,他一眼就看出少女骨清神秀,天生身體特異,極其不凡。
跟着他催發異術,果然,少女神魂氣息玄妙難測,分明是天生的修道之體。
若論資質,是他生平所見第一。
哪怕是被宗門譽爲三千年一出的天才雲清玄真人,只怕資質也比不上這個少女。
當然,他可不敢用異術去觀察雲清玄,只是憑感覺做出這種判斷。
哪怕這少女就和雲清玄一般資質,也意味着十有七八她能成就金丹,甚至成就上三品金丹。
對於青雲宗這樣的大宗門而言,每個金丹種子都非常珍貴。更別說有機會凝結上三品金丹的種子!
只是這一點,少女的價值就大的難以估量。
張東嶺敢直接要人,也是知道對方沒什麼來歷背景!
這一點很好確認,首先能來這裡買房的人,房牙早就把對方背景調查清楚,並和他這個主人進行了通報。
什麼都不知道,就把人領進他宅子,那出事了怎麼算!
一個連雲宗年輕築基,這時候跑來青雲城,毫無疑問是想在青雲法會上奪魁。
還有錢買房子,證明這個年輕築基還有點錢財。
其次,只看萬盈盈身上法力流轉,分明是才凝結氣竅。修煉的也是極其普通《太元煉氣訣》。
《太元煉氣訣》算是一流奠基之法,很適合才入門修者修煉。
但是,真要有名師,絕不會浪費時間修煉《太元煉氣訣》。
這一點就能看出萬盈盈並沒有受到明師指點。
有此兩條,張東嶺能十分肯定萬盈盈沒有什麼來歷,就是一個普通少女。
這種天才不論是送人,還是獻給宗門,都能得到異常豐厚回報。
至於少女本身的想法,根本不重要。以後她就會知道,這是她命運的轉折點,對他只會有無盡感激。
張東嶺身爲青雲宗風部執法院執事,在青雲城極有權勢。
他看上了萬盈盈,卻沒必要動手硬搶,太失身份,也沒有這個必要。
張東嶺對周燁說道:“去把你們那個築基叫來,我和他談談。”
他對萬盈盈笑了笑:“小姑娘,今天你這個弟子我收定了。”
萬盈盈又怕又氣,她知道不該說話,可還是忍不住說道:“等我哥來的,就讓你知道厲害!”
張東嶺這次是真笑了,“好啊,這位來自邊荒連雲宗的小道友敢來參加青雲法會,想必也是個有本事的。我正要見識見識。”
聽到張東嶺如此自信,萬盈盈心虛了,她眼巴巴看着周燁,希望老頭能想點辦法。
周燁老臉上滿是苦色,對方可是築基修士。何況,他認識對方腰帶上的執法院腰牌,想來是執法院執事。
青雲宗八部二十四院,風部執法院其實是處理雜務的,地位不算高。
但是,執法院和火部巡法院、山部護法院共同負責維持青雲城秩序,他們對青雲城普通修者有着巨大影響力。
高賢雖是極其厲害築基修士,在這裡卻肯定鬥不過張東嶺。
要是按照周燁所想,就先退讓一步把萬盈盈留下。等他們回去再商量如何應對。
對着萬盈盈滿是期待的小臉,他又不好意思把少女一個人留下。
這個張東嶺說要收徒,誰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周燁想了下對大牛說:“你去回去找高賢,把事情說清楚。”
大牛雖然憨厚,也知道情況不對,他用力點點頭轉身快步出了大門。
大牛來過兩次,加上這裡道路整齊,他清楚記得回去的路線。
出了安善坊大門後,大牛施展御風術急匆匆跑回長安客棧,等他闖進房間,卻發現高賢正和一位白髮老者說話。
白髮老者穿着暗綠松紋長袍,道髻梳得整齊,一根髮絲都不亂。他站在那微微低頭垂眸,一副禮貌恭敬樣子,卻又神色自然平和,顯得極其大方得體。
大牛沒想到房間有外人,他也是一怔,他看着高賢欲言又止。
雖然有急事,可有外人在這,他也不知該不該說。
高賢對白髮老者微微點頭:“抱歉,我的人好像出事了,請稍等。”
白髮老者連忙躬身點頭:“您請便。”
高賢對大牛說道:“急忙忙的、怎麼了?”
他和大牛認識好久了,知道大牛性子憨厚踏實,沒有急事的話不會這麼慌慌張張的。
大牛急忙說道:“哥、有個叫張東嶺的修士非要收盈盈做弟子,他把人扣住了,讓你過去說話。”
高賢露出意外之色,對方要收盈盈做弟子,難道是看上了盈盈美貌?
要說盈盈也十四歲了,雖然年紀還小,已經是明豔奪人,有人看上她的美貌卻也正常。
他有些歉意對白髮老頭說道:“突然出了點事情,我先過去處理。你家主人若是到了,請他稍等。或者我稍後去找他。”
白髮老者對此很理解,他恭敬說道:“高先生只管去忙您的事,主人那裡我會去解釋。”
“有勞了。”
高賢客氣了一句,他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高賢突然停下,他隨口問道:“青雲城內要是有人動手殺我,我把他反殺了,應該不違規吧?”
白髮老者想了下說道:“青雲城內禁止動手。先動手者觸犯規矩,高先生自可隨意處置。”
“明白了。”
高賢飄然出了房間,帶着大牛直奔安善坊。
到了安善坊北門,剛纔那個中年房牙正等在那,看到大牛和高賢過來他急忙迎上來。
中年房牙弓着腰露出討好笑容:“前輩,小的有一句話要說,我一片好意,請您別見怪。”
高賢看這人樣子已經猜到了對方要說什麼,他一拂袖:“廢話不必說了。”
中年房牙卻不肯放棄,他仗着膽子伸手虛攔高賢,道:“前輩,張東嶺大修士可是執法院執事,他在青雲城多年,不說他修爲多高深,只是他人脈就異常深厚。
“您何必爲了個小女孩和他爲難。再說,張執事也是看中了那女孩資質,一片好意、”
高賢沒說話,只是深深看了眼這中年男子。他幽深的目光讓中年男子心裡猛的一緊,後面的話再說不出來。
高賢沒理會這個市儈男子,他帶着大牛登記後進入安善坊。
中年男子其實可以讓門口護衛攔住高賢,但他猶豫再三終究沒敢。
出大力氣討好張東嶺,對方未必領情,卻會得罪死這位年輕築基修士。
一位築基修士想要他的命,有千百種手段,根本不必直接動手。
中年男子又忍不住好奇,壯着膽子跟了上去。
張家中庭藤架下,除了張東嶺外,又來了兩位築基修士,一個鄭霆,一個水玉蓉,他們都是張東嶺好友。
今天應約來赴宴,給張東嶺送行。
沒想到遇到了這件事,鄭霆、水玉蓉都好奇打量萬盈盈,卻沒看出什麼特殊來。
水玉蓉笑吟吟說道:“我別的沒看出來,就看出這小女孩長得好生漂亮。你別是動了娶妾的心思吧?”
水玉蓉外表三十多歲模樣,湖藍襦裙樣式法袍,長得頗爲美豔,她顴骨有些高,面相上就帶着幾分強硬。但她說話間眸光轉動,又滿是成熟風情,很是勾人。
張東嶺搖頭擺手:“道友莫要說笑,我豈是那種人。此女根骨不凡,悉心培養,以後能有一番成就。”
水玉蓉笑而不語,一副我還不知道你們男人是什麼德性的樣子。
鄭霆笑着說道:“張兄擅長觀人秘術,他既這般說肯定錯不了。”
他轉又對不遠處的萬盈盈說道:“小姑娘,我這位張兄可是執法院執事,論地位是位高權重。今又外調去外坊,獨當一面,掌管十萬修士生死。
“論修爲他是築基後期大修士,是連天峰一系真傳,修的是玄門正法,高妙絕倫。你能拜張兄爲師,是你這輩子最大運氣!”
鄭霆外貌平平,穿着暗黃雲紋法袍,外表看着三十多歲,留着三綹長鬚,說話時略有些拿着腔調,顯然是自恃身份,故而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萬盈盈看這三個築基修士都不順眼,但她也知道和築基修士硬頂是自討苦吃,她只是撇撇嘴沒回應。
鄭霆卻有些不悅,他堂堂築基修士苦口婆心給她講解,這少女卻一副不屑的樣子。
要說她也有十三四歲了,怎麼如此無禮!卻不知是誰教出來的!
鄭霆自恃身份,又看在張東嶺面子不好和萬盈盈計較。
他對張東嶺一笑:“這孩子確實有些頑劣,張兄以後還要好好調教。”
張東嶺點點頭:“的確是少人教養,沒關係,我會好好管教,總不能讓她丟了我們連天峰的臉……”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大牛引着一個青衣男子進到院子。
青衣男子丰神俊秀,氣度高逸。尤其是那一對明亮眸子,燦若星辰。
張東嶺、鄭霆、水玉蓉三名築基修士和此人目光一對,都是心中本能發緊。
三人都驚了,這是哪來的人物,竟有這般超凡氣度風姿!
尤其是張東嶺,他知道這人是連雲宗出身。他頗爲不解,邊陲小宗門,居然有這般出色人物?!
高賢對三人一拱手,“在下高賢見過三位道友。”
萬盈盈看到高賢來了異常高興,她急忙跑到高賢身邊輕輕喊了聲“哥”,轉又有些委屈說道:“這幾個人也不知什麼毛病,非要讓我當他徒弟。我纔不幹呢!”
高賢摸了摸萬盈盈腦袋,“放心,你不願意誰都不能強迫你。”
張東嶺三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高賢這話聽着好刺耳!
水玉蓉本來看高賢英俊絕倫,心裡還頗有點欣賞對方。可高賢一句話,擺明沒把他們三人放在眼裡。
她冷笑一聲:“這位高道友,實話和你說吧,東嶺道友看上這小姑娘,是你們三輩子求不來的福氣!
“小姑娘年紀小不懂事,你怎麼也築基了,應該知道好歹!”
高賢一笑,他不緊不慢說道:“三位好意我們心領了。至於拜師的事情,孩子不願意,那也不能強求。”
不等高賢話說完,水玉蓉強硬說道:“我們偏要強求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