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李雲鶴李道友,是東四宗雲水樓總掌櫃。”
長樂樓三樓包間內,鄭霆給張東嶺、水玉蓉介紹他的朋友,張東嶺、水玉蓉都客氣起身施禮。
李雲鶴相貌清癯,目光敏銳,穿着灰白法袍顯得頗爲乾淨雅緻,看起來頗有氣度,並沒有商人那種常見的油滑。
李雲鶴客氣還禮,一羣人客套了一番,才由張東嶺坐了主位,李雲鶴坐在張東嶺右手主賓位置。
水玉蓉坐在張東嶺左側,鄭霆則坐在李雲鶴下首。
青雲宗傳承幾千年,各種禮儀規矩很是繁複。只是座位排序就各種講究。
張東嶺幾個人是朋友,可以隨意一些。李雲鶴卻是第一次見面,又求着人辦事,姿態上當然要擺足。
大家都是築基修士,都是見多識廣,鄭霆又很會活躍氣氛,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宴的氣氛就逐漸活躍輕鬆起來。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鄭霆看了眼張東嶺,他主動轉入正題:“雲鶴,我們請你來是有事請教。”
李雲鶴微微一笑:“以咱們的關係,儘管直言。我一定盡力幫忙。”
張東嶺說道:“我們和連雲宗一個築基修士高賢有點矛盾,想託你問問他的情況……”
“這個容易,剛好連雲宗的執事雲承霖回來,我把他叫來。”
李雲鶴一聽這事容易,當即叫隨從回去把人帶來。
不到半個時辰,雲承霖就站在張東嶺等人面前。
雲承霖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被幾個築基修士看的有些緊張。
等到李雲鶴說話,雲承霖才知道這幾個人是想打聽高賢的事。
雲承霖心裡嘀咕,不知高賢怎麼惹上了這幾個人。他對高賢其實頗爲欣賞,出手豪闊大方,做事也幹脆利索。這人也很有趣,很會說話。
最重要是高賢從不端築基修士的架子,對誰都很客氣。這不是故作姿態,而是高賢骨子裡對別人都很尊重,不論地位高低尊卑。
但是,他再怎麼欣賞高賢也不可能爲高賢保密,他前面可是四位築基修士,其中一個更是他頂頭上司,他只能是有選擇的少說一些。
“高賢,今年三十三歲,師從一位築基煉丹大師,連雲宗外門長老,他精通烈焰彈和劍法。四宗在飛仙島會盟,高賢劍掃其他三宗築基修士,獨佔鰲頭……”
雲承霖沒去飛仙島,但是,高賢在飛仙島出了那麼大風頭,成爲連雲宗的傳奇。
連雲宗上上下下,都能說一些關於高賢的傳聞。
雲承霖常年駐紮連雲城,對高賢這些傳聞已經是耳熟能詳。
他撿一些最常見的傳聞說了不少,又對高賢性格、人品、能爲做了簡單評價。
畢竟他和高賢接觸不是秘密,各種買賣都有詳細記錄。
“以小的來看,高賢此人性格溫和,不過他城府頗深,小事上隨意灑脫,大事上卻是自有主見……”
李雲鶴看差不多了,這才一揮手:“承霖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打發走了雲承霖,李雲鶴又和張東嶺等人喝了幾杯酒,這才主動告辭。
張東嶺等人把李雲鶴送出門外,又是一番客套,李雲鶴這才上了馬車。
車廂裡雲承霖正在等着,看到李雲鶴上來急忙攙扶。
李雲鶴一拂袖掃掉雲承霖的手,他笑罵道:“不必這般殷勤。”
他坐穩後又誇讚道:“今天你做的不錯。說說高賢的事情,做個順水人情。但是,高賢在雲水樓買了什麼卻是機密,這些肯定不能說。”
雲承霖不敢說話,連連點頭賠笑。
李雲鶴又說道:“你和高賢有交情?”
“談不上交情,老客戶。關係頗爲熟稔。”
雲承霖小心翼翼答道,“高賢是築基修士,又出手豪闊,爲了生意我當然要盡力交好。”
李雲鶴一笑:“你不用緊張,張東嶺他們又不是我朋友。”
他頓了下說道:“明天午時張東嶺和高賢約戰論劍臺,我剛纔說了,要去捧場。你既然和高賢相熟,就帶着你去看看熱鬧。”
雲承霖微微一驚,他轉又有些不解:“以我對高賢瞭解,他不是喜歡惹事的人。”
李雲鶴嗤笑:“你不惹事,事要來惹你。張東嶺看上了高賢身邊一個女孩,高賢不願屈服,張東嶺怎麼可能放過他!”
“這,張東嶺幾位行事未免霸道了些。”雲承霖抱不平道。
“你啊,四十多了還這麼天真。別人手裡有權有勢,當然要用來欺負別人。不然要這權勢幹什麼!”
李雲鶴有些好笑,世道就是如此,不論什麼宗門,什麼城市,就要踩着別人才能上位。
雲承霖又有着疑惑的問道:“張東嶺如此霸道硬搶人,那女孩不得恨他?”
“張東嶺搶到人就先定師徒名分,有了這名分,那女孩以後成就越高,越不敢亂來。”
李雲鶴悠悠說道:“何況,修者修的是大道。小時候一點憤怒怨恨,如何能和引入大道的人情相比。那高賢看似幫了女孩,也許卻是阻了女孩大道……”
與此同時,萬盈盈正在憤憤和高賢嘟囔:“哥、那傢伙好可惡,一副爲了我好樣子,噁心!等我以後厲害了,我定叫這傢伙好看!”
高賢微笑說道:“不用以後,明天中午我就幫你出氣,好好教訓這兩個傢伙。”
萬盈盈大眼睛裡露出幾分憂色:“哥,他們人多勢衆,我們要不還是算了吧。”
“說話要算話。”
高賢慢悠悠說道:“再說,這幾人想必已經摸清了我的底細。我要參加青雲法會,又能跑到哪去。”
萬盈盈小臉上都是愧疚,“都怪我貪玩,要是在房間待着哪會有這麼多事情。”
“這怎麼能怪你,要怪也怪這世道不好。”
高賢揉了揉萬盈盈腦袋,他說道:“其實也是好事,至少知道你資質不凡。剛好我認識位厲害人物,等明天帶着你去找她。”
他又笑道:“等你以後成爲真人、真君,可別忘了我這個哥啊。”
“我絕不敢忘。”
萬盈盈看高賢笑吟吟樣子似乎並不當真,她有點着急舉起手掌:“我萬盈盈對天發誓、”
“哈哈哈……”
高賢大笑按住萬盈盈小手,“行了,知道你有這份心。賭咒發誓就不必了。”
“走,太陽要落了,也不熱了,我帶你出去逛逛……”
高賢心情不錯,萬盈盈雖然有些猶豫,卻抗不住出門逛街的誘惑,何況是高賢帶着她。
兩人一起去了熱鬧夜市,吃了蜜糖小人,吃了烤肉串,吃了蜜瓜……
萬盈盈回來之後還是興奮睡不着,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吃這麼甜的蜜糖小人,吃那麼香的烤肉串,吃那麼脆爽甘甜的蜜瓜。
白天的驚懼不安、愧疚難過,都被高賢溫柔親近話語消解,只有這些美味和高賢溫暖手掌深深銘刻在心裡……
第二天上午,穿着暗綠松紋長袍白髮老者來了。
對方雖然只是練氣修者,卻代表着雲秋水身份。
高賢客氣招呼:“李管家,又勞煩你了。”
李管家鞠躬施禮:“高先生,很抱歉,您的事情我和我家主人說了,很抱歉,主人今天有事不能來。只能由我代替主人爲高先生助威,還請高先生不要見怪。”
“誒,哪裡話。”
高賢一笑:“李管家在也是一樣的。這畢竟是小事。也不好勞煩雲兄。”
李管家目光微微閃動,似乎對高賢這個稱呼感到詫異,但他很好控制了自己情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鞠躬施禮。
又等了一會,周燁也到了。他老眼通紅,滿臉憔悴,看起來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周燁苦笑說道:“我去找了玄月真人,卻連門都沒進去。”
他也很無奈,明明女兒拜了金丹真人爲師,關鍵時刻卻一點力都借不上。
對於那位玄月真人,他也不免生出幾分怨氣。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無妨。”
高賢安慰周燁道:“周叔有心了,這些小事我能解決。”
周燁說道:“我找人打聽過了,張東嶺是風部執法院執事,在執法院頗有地位……”
“我知道了。”
高賢並不在意,他和雲秋水的管家說過了,雲秋水雖然沒來,但他管家來了,並表明了支持態度。
雲秋水沒阻攔他,就意味着張東嶺等人背後沒什麼人撐腰。
高賢是不願意惹事的,這次本來也不算大事,只是水玉蓉、張東嶺有些太猖狂了。
既然大家都沒什麼背景,事情就很簡單了。
高賢等人叫了輛馬車,這車不能和青羅輿相比,卻頗爲乾淨整潔,車廂也不小,走起路也極其平穩快捷。
幾人乘坐馬車一路到了劍坊的論劍臺,這是一座數丈高石臺,縱橫大概十丈許。
青色石臺上滿是斑駁血痕,看起來不知經過多少血戰。
周圍是開闊廣場,廣場空蕩蕩沒有人。
高賢他們纔到不久,張東嶺等人也到了。今天張東嶺還叫了幾個朋友來助威,十多名築基修士一起過來,那聲勢頗爲浩大。
周燁老臉一片慘然,自覺今天老命難保!
萬盈盈也爲對方聲勢所懾,她用力咬着嘴脣,小手死死抓着高賢手掌。
大牛雖有膽氣,卻被一衆築基修士自然釋放出威壓所鎮壓,大氣都喘不上來,黝黑的臉呈現出反常的蒼白,只有眼神還帶着幾分倔強不服。
高賢主動上前兩步,把衆多築基修士氣勢全部擋住。
他對張東嶺拱手一笑:“道友真是信人,我們開始吧。”
站在張東嶺身邊水玉蓉揚聲說道:“說好了,我先來。”
“悉聽尊便。”高賢拱手,誰來他都無所謂,這羣修士就是一起上又如何!
論劍臺管理者拿着契約書走過來,“論劍臺有兩種契約,勝敗契約,生死契約。
“勝敗契約一方主動認輸即戰鬥結束。生死契約不死不休,敗者一切盡歸勝者。”
不等高賢說話,水玉蓉冷笑道:“有什麼可想的,我們不死不休!”
她說着提筆在生死契約書上寫下了自己名字。
張東嶺卻是臉色一變,看向水玉蓉的眼神滿是審視、懷疑,甚至有幾分壓抑的怒意。
水玉蓉和高賢沒仇,非要選擇生死契約,肯定是盯上了高賢的東西!最值錢的無異是萬盈盈!
她是想殺了高賢把萬盈盈搶到手。怪不得昨天就那麼積極要參戰,原來是早就打好了主意……
張東嶺越想越生氣,大家平日交情不錯,沒想到這女人心思如此陰狠,直接動手搶他看上的人。
他轉又痛恨自己大意,萬盈盈至少價值百萬靈石,水玉蓉就算無法準確估量萬盈盈的價值,也能通過他反應計算是個大概。
只是這時要阻止卻已經有點晚了,高賢已經在生死契約上籤了字!
張東嶺死死盯着水玉蓉,水玉蓉卻故作不見,交朋友不就是爲了分享利益。萬盈盈可比張東嶺這個朋友值錢多了!說不得只能做一回小人……
高賢可不知道水玉蓉想什麼,他不明白水玉蓉爲什麼對他那麼大恨意,又是一副勝券在握樣子!
不過這些都是旁枝末節,他灑然一笑道:“水道友好強的殺氣鬥志,佩服佩服……”
他也有些好奇,青雲宗的築基修士能撐得住他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