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廚房昨天半夜時分就把要下粥青蛙弄乾淨了,今早煮時候倒也沒有費太長時間,梅香冬雪去了一會,就把熱氣騰騰青蛙粥端了回來。
看到粥裡那雪白雪白青蛙肉,聯想到昨天半夜時分三小姐陳寶怡狼狽模樣,陳寶珠覺得從來就沒有喝過這麼香甜青蛙粥。
喝完青蛙粥,陳寶珠翠微侍候下就着銅盆漱了口,然後穿上了昨天傍晚時分“衣品香”送過來水藍色綢和紗羅做衣衫與裙子。
“衣品香”龔家娘子雖說能說會道,爲人極爲圓滑,但是手頭上功夫一點也不含糊,衣衫做是豎領,綴着蕾絲花邊做裝飾,腰身微微收了一些,袖子卻是微微敞開,顯出小姑娘嬌俏可愛。裙子並不是及笄閨閣小姐常穿那種能顯出修長端莊百摺裙,而是微微蓬起蓬蓬裙,即不顯老成又不失可愛。
這樣清靚麗打扮,連一邊看着綠意禁不住點頭讚道:看來龔家娘子真是有眼光,這水藍色真很襯小姐。”
看着時辰差不多到了,綠意便催着陳寶珠動身:小姐,今天可是大公子光宗耀祖榮耀日子,夫人與老爺是一定要出席。早些時候我出去時候,就聽說老爺回府了,這會子正夫人房裡換衣裳呢。”
陳寶珠“哦”了一聲:爹爹回府了?那他有說什麼嗎?”無錯不跳字。
綠意想了想道:這個時候重要可是大公子榮市, 奴婢想,夫人可能還沒有來得及把府裡發生事情告訴老爺吧?無錯不少字”
陳寶珠點點頭,這件事情鬧得動靜這麼大,即便寧氏不說,黎姨娘也會陳父面前訴苦,與其這樣,還不如寧氏自己先把事情還有處理結果先跟陳父說說,這也是一家主母本份所。當然,她知道精明如寧氏,是不會讓別人搶了先機。
“綠意,小藍呢?”陳寶珠問道。經過這幾天悉心照料,一身是傷小藍居然恢復得出奇,傷口迅速癒合,竟然飛得如一隻正常老鷹沒有什麼區別。除了自己藥奇效外,這動物體質果然與人不同啊。
當然,陳寶珠也很爲自己高明醫術得意了一回。
綠意掩嘴笑道:小姐,小藍不就你頭頂上嗎?”無錯不跳字。
陳寶珠吃了一驚,“啊”了一聲,擡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炫藍身影自己頭頂上半空中盤旋,碩大翅膀舒展着,居然一點聲息沒也有發出來。
“這隻鷹……怎麼像幽靈似?”陳寶珠心下驚疑不止,但看到小藍恢復得如此之,心裡面還是挺開心,招手道,“小藍,下來。”
小藍彷彿能聽懂人話般,“嗖”俯衝下來,兩隻銳利爪子微微抓着陳寶珠肩膀,小腦袋則埋陳寶珠脖子裡。那狀態竟然十分親密。陳寶珠被它弄得癢癢,不由伸手摸摸它那皮毛光滑亮澤小腦袋,“格格”笑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綠意也忍不住好笑:好了,別鬧了,小姐我們走吧。再磨菇下去,可能到了中午也出不了門了。”
陳寶珠朝着藍鷹輕聲道:小藍,我們出門了,你跟緊一些,別掉隊了。”
小藍彷彿能聽懂人語一般,低吟一聲,用爪子輕輕抓了一下陳寶珠,然後展翅衝入藍天之中。
看着天空裡自由遨翔藍鷹,陳寶珠怔怔出了一會神。
“小姐,走吧。”綠意扯了一下陳寶珠衣袖。
陳寶珠這纔回過神來,帶着綠意正要跨出院子,迎面走來寧氏院子裡一等丫頭錦秀。錦秀一見到陳寶珠,馬上含笑道:四小姐今天穿得真漂亮,像個小公主似。”然後方道,“四小姐,夫人讓我來告知一聲,說是三小姐如今病着,榮市當然不能去了。二小姐身子一向不太好,也不適合到人那麼多地方去。夫人說,她與老爺先過去,免得誤了時辰。馬車已經後院備好了,讓丫頭們陪着小姐一會兒再過去。”
按京城規矩,科解元騎馬榮市前,順天府會早早京城繁華永清街上搭一個棚子,張燈結綵,紅地毯鋪地,專迎此次鄉試晉解元郎。這個時候,解元郎父母們會榮登綵棚,接受圍觀羣衆注目禮,大大地出一次風頭。
當然,這個時候接受羣衆道賀也僅限於解元郎父母而已。像陳寶珠這樣,即便是解元郎親妹妹,也沒有資格登上彩棚。
所以,寧氏纔會讓人來告知女兒,自己先過去,免得去遲了留下怠慢話柄。
“我自己過去就是了。”陳寶珠馬上道,“請母親放心,我有綠意陪着呢,不會出什麼事情。”
錦秀知道綠意是個穩重,有她陪着四小姐,自然就讓 放心多了。錦秀走過來,又細細嚀囑了綠意一番,這才轉身急匆匆走了。
陳寶珠等人也不敢再拖延,再拖延話熱鬧就看不成了。剛走到後院,就看到自家大哥身影自假山處閃了出來。陳寶珠嚇了一跳,忙道:大哥,你怎麼還這裡?娘和爹爹好像已經過去了……”
陳宗綸嘿嘿一笑,神情有些不自然:別叫,我馬上就出門。”他身後跟着貼身小廝小路,手裡不知捧着什麼,看到陳寶珠目光看過來,忙把手朝後藏去。
陳寶珠板了臉:小路,你拿着什麼東西?拿出來!”
“沒,沒什麼。”小路訕訕地笑道,眼睛卻求救地看向大公子。
陳宗綸忙上前擋住自家妹妹視線,笑着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讓小路拿些東西而已。”他恍然大悟道,“好珠珠,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若是這麼重大儀式都遲到話,爹爹又該說我了。”說完一把拉着小路,兩個人跑得比多兔子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綠意看到前面不遠處,大公子嶄月牙白暗紋織金錦袍消失花園圓形拱門外,不由愣了一下,“大公子採那麼多花幹什麼?”
陳寶珠舉目望去,這纔看清原來小路手裡面拿着,正是一大束色彩斑斕花。
京城人有送花習慣。而鮮花用途十分廣泛。比如走訪親友,看望病人,道賀等等都可以送上一束鮮花以表心意。京城裡大街小巷也有專門賣花女,推着車子沿街叫賣。
由於京城富庶,多數官宦之家都有自己花園,也有自己暖房,專門請了技藝高超花匠前來打理,一年四季百花盛開,根本無須到外面去買。況且,一些名貴花種並非外面可以買得到。
陳寶珠這一瞥之下,就看到小路手裡面拿着花束中,就有綠牡丹影子。綠牡丹十分名貴,極難培育,一年也發不了幾枝。沒想到這麼名貴花自家哥哥居然毫不留情地採摘下來,看起來他要做事情一定是重要無比。
想起自家哥哥張揚性子,陳寶珠猛然想起一事,忙叫道:哥,你拿了那些花要到哪裡去?可千萬不能再到清歌坊去了……”
跑到院子外面小路猛然剎住腳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背後,咕嘀道:公子,四小姐怎麼這麼厲害,連我們要幹什麼她都能一眼看穿了?”
“少廢話,走!”陳宗綸一拍小路腦袋,“備馬去,要是本公子遲到了,拿你是問。還有,這花可是本公子親手摘,你可拿好了。”
小路連聲應了,招手讓馬房人把馬牽了過來,陳宗綸飛身上馬,直奔永清街而去。
陳寶珠來到後院,馬車早就後門處停着了,駕車是一個年約三十五六,看起來十分憨厚老實媳婦,夫家姓汪,是陳府家生奴才,如今做着陳府外面莊子一個管事。汪家媳婦看到陳寶珠走了過來,趕忙跳下馬車,利落地拿起放馬車上一個矮凳子,讓陳寶珠上車。
這個時代民風開放,不管是出了閣媳婦,還是未出閣深閨小姐,但凡出門,都不用戴上冪蘺這樣東西來遮掩容顏。而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吏治有力,極少有什麼當街調戲美貌女子之類事件發生。
陳寶珠等人上了馬車,駕車汪家媳婦說了聲:小姐,坐穩了。”一揚馬鞭子,馬車軲轆一陣響動,穩穩當當地駛了出去。
永清街上,人頭攢動,一大早就擠滿了前來看熱鬧人們。附近茶樓酒肆,是生意極好,不僅大門口坐滿了人,就連二樓窗戶邊上也擠滿了使勁朝外探望腦袋,大家都想一睹這文武科解元郎風采。
永清街上順天府門前,臨時搭建起一座木頭臺子,由下而上,一條猩紅地毯鋪到了臺子上主位臺前。四邊柱子披上紅綢,四周圍欄每隔一段距離就別上一個用紅綢紮成碩大紅花。四周懸掛着各色彩旗,迎風招展。臺子正前方,擺着一個立地牌位,“天地君親師”五個大字陽光下閃閃發亮。左右兩側各掛着三面大鼓,六名鼓手各站其位。臺下便是維護秩序順天府衙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