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原川咬牙切齒的冷笑道:“想跑沒那麼容易殺了那麼多家畜,道爺我今天決不饒你。”這小子憋了一肚子火,明明手到擒來的差事浪費了他大半真氣,還真磨平了脾氣跟着龜兔賽跑。他險些大喝一聲,取出看家寶貝一棍子砸他個稀里嘩啦。
小老頭見兩人都是小毛孩,不禁壯了壯膽,加之朱貪何揮拳時的慫樣,以爲鍾原川也不過爾爾,遂頤指氣使的說:“你們兩人真是難纏,老道我怎麼說也是長輩。有這麼說話的嗎,你們的師傅是誰,叫出來我跟他理論理論。”
這話把朱貪何逗得合不攏嘴,那痞裡痞氣的樣跟吳望如出一轍。他說:“我師父不想見你,不過有人想見你。”
小老頭冷哼一聲,心道:先拖着,找機會逃走,對付兩個傻小子還不容易。想罷,他揚起眉毛問道:“誰想見我,說來聽聽。”
“我的拳頭。”鍾原川話音未落,只見一根手指像鑽地的藏龍一下子飛了過去,指尖的風聲跟殺豬似的“嚯嚯”叫了起來。這一招是玩真的,正式鍾原川曾經用過一次的不將式。指頭一桶,小老頭的胳膊立即戳了一個窟窿。碎肉與黏糊糊的血跟鼻涕似的淌了出來。
老頭倒也硬實,愣是忍着沒叫一聲,額頭上的青筋鼓脹鼓脹的,他嚥下一口起,眼裡冒着火,卻不敢抄鍾原川撒氣。
鍾原川提起老頭像拖一條死狗似的慢吞吞往村子離走去。老頭終於慌了神,他顫巍巍的問道:“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兒去,我哪兒也不去,放開我。”
有句老話叫“狗急跳牆”。小老頭跳不了牆但能咬人,當即給鍾原川手上來了一下,痛的對方急忙撒手。朱貪何看着難受,舞起落行手朝他打去。
老頭一看,這架勢分明是落行手,再熟悉不過。見掌風來了也不躲開,充大個輕輕偏了下身子,拉開空間尋思回敬朱貪何一掌。
哪成想朱貪何跟吳望學了個壞毛病,“聲東擊西”,變着法戲弄對手。老頭也實在,壓根沒想過朱貪何這麼油頭滑腦,躲過一擊還沾沾自喜,倒是被藏在背後的另一隻手結結實實摑在臉上。聲音繞樑三十圈都消停不了。
老臉被打,老頭立即變了臉色,幾乎是一瞬間惱了,隨手一撥,納芥中飛出一柄刀直直彈向朱貪何。
朱貪何哪玩過兵器,眼見刀將及身,只好使出翩遊步。情急之下,這小子還不忘玩個花活,原本刀恰好擦身而過,毫髮無損的躲了過去,忽然腳底一轉,竟然又滑了回去。他大驚失色,也不管亂七八糟的功法,轉身要逃。忽見鍾原川的影子從他身上穿過,而過傳來一聲清脆的低鳴。
鍾原川這一棍勢大力沉,加之棍子本身就是難得的寶貝,一震之下,刀晃晃悠悠碎成了三段,落在地上。
老頭雙腿一軟,連忙求饒:“好漢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我這就隨你們
去,去哪兒都行。”
鍾原川冷哼一聲,一口將棍子吞了回去。朱貪何看的呆了,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根棍子,每次看來都覺得神異無比。遂跟了鍾原川一道押解着小老頭回了村子。
到了村子,小老頭立即面如土色。他連連求饒卻不說爲什麼求饒。村民倒是記得鍾原川的叮囑。不管他怎麼請村民出來認人,大家死活不敢出門。鍾原川沒有辦法,只好將他的真氣封住,找了根繩子綁了吊在樹上,與朱貪何誰在樹下,以防老頭逃走。
老頭苦苦哀求,鍾原川只當沒聽見,他叫他的,自己幹自己的,兩不相干。朱貪何瞥了一眼,小老頭眼珠子瞪的奇大,像要飛出來似的,眼裡的血絲一條連着一條,填滿了眼珠子。他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看。
這個夜晚,朱貪何死活睡不着,頭頂的叫聲像殺豬似的,一連好幾次朱貪何都想把他嘴縫上,又害怕看見那雙絕望的眼睛。他靜靜的裝睡,期盼早點熬到天亮,了卻這段痛苦的時光。他微微睜開一隻眼,目睹黑夜中一點點蛻變的黑色。從深黑變成朦朧的黑,又刷了一層粉,化爲淡淡的淺墨汁子的顏色。忽然他意識到小老頭的叫聲不知在何時再也不見了。他小心翼翼的轉頭,樹上的人睡着似的一聲不吭。朱貪何如蒙大赦,立即閉上眼睡覺。
夢境中他感覺到有人在叫他。朱貪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鍾原川與一干村民掛着愁容看着他,他急忙坐起來,問道:“這麼早。”他笑眯眯擡眼,小老頭直直躺在他旁邊,蒼白的臉上被滑成了大花臉,眼珠子翻成一片素白,微微張開的嘴裡拴上了一根線,一端連着嗓子眼,另一端是被割下來,耷拉到耳根的舌頭。
朱貪何聞之慾嘔,叫着跳了起來,扯着嗓子喊道:“是誰幹的,誰這麼沒有人性,他殺的家畜再多也不至於死的這麼慘,還有沒有王法了。”
鍾原川輕輕拍他的肩膀,被朱貪何一肘子頂開。鍾原川嘆着氣說:“貪何,不是他們做的,老頭的丹田被震碎,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而且在咱們面前殺人竟然毫無察覺,對方是頂級的高手。”
朱貪何的氣慢慢消了,這纔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老頭聲音消失的時候是後半夜的天亮之前,人睡的最死的時候。那時朱貪何還醒着卻沒有覺察到對方的動作。他不禁脊背發涼,這人可是了不得,自己的頭還在,真是萬幸。
鍾原川低沉的說:“咱們抓錯人了,害死家畜的不是他,另有其人,我纔對方肯定早注意到咱們了,耍咱們呢。”
朱貪何連連稱是。對手是那麼個高手,他不敢吱聲,只要不危機自己的生命,對方怎麼玩都無所謂。眼下要想個辦法,阻止對方胡來。他苦着臉搖頭。憑他跟鍾原川對付不了人家。
鍾原川拍着胸脯說:“大家放心,有我們在村子絕對
不會再遭受危害。”這一句說的蕩氣迴腸,英姿盡顯,但朱貪何卻不這麼想。
鍾原川趴在朱貪何耳邊輕輕的說:“我找回狀態了,咱們能打敗對手。不管是誰,誰來都得捱打。”有了這句話,朱貪何還能說什麼呢,他縮緊脖子,自嘲的笑笑。
鍾原川要離開村子,在村民爲他歡呼的時候,英雄卻向北奔襲了很遠。最初還是炎炎夏日,豔陽高照,這會竟然海風刺骨,白雪皚皚。鍾原川在小山頭停下,會心的一笑,說道:“對方已經覺察到咱們了,守在這裡自會有人過來。我先歇着,不管誰對你說了什麼,都不要信以爲真。”鍾原川環顧四周,鑽進了白乎乎的雪裡。
朱貪何那肯就這麼呆愣愣的站着。他扒開雪,歪着身子躺了進去。屁股上立即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他驚叫兩聲,便不再言語。
不一會,鍾原川猶猶豫豫的從另一邊過來,靦腆的像朱貪何打了個招呼。朱貪何見他行爲古怪,不禁笑了起來。他拍着大腿不住的咳嗽,口水嗆到嗓子裡,一種圓潤順滑的感覺一閃飄過腦子。他問道:“發現狀況了嗎,兇手在哪裡?”
鍾原川好像害怕似的說:“沒有,我一直在這裡,沒有看到兇手。發生什麼事了?”
朱貪何一邊搖頭一邊尋思:才一會功夫沒見,鍾原川的腦子就壞成這樣了。他上下打量着鍾原川發現後者腦袋上掛了一星半點的血跡。
朱貪何大驚失色的問道:“貪何,你着腦袋怎麼回事,撞到石頭了,莫非失憶了,還認得我嗎。”
鍾原川搖頭。
朱貪何暗暗嘆息欲上前看看鐘原川的腦袋,後者立刻見了鬼似的往後縮。他警惕的說:“別過來,你要幹什麼,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朱貪何輕咦一聲,悻悻的說:“跟我客氣什麼,過來讓我瞧瞧你腦袋磕成什麼樣了。”他腳下一空,身子斜斜的摔了下去。這一摔可了不得,朱貪何往下一看,下面是萬丈深淵,他只有一隻腳踩在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上。朱貪何的臉立即變了。他吊着嗓子連連叫苦。
朱貪何伸手向鍾原川:“鍾原川,身手拉我一把,我他媽的怎麼在懸崖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朱貪何心裡咯噔一下,差點沒踩穩掉了下去。
鍾原川擺出笑嘻嘻的模樣,不急不慢的說:“好啊,把手過來抓住我,跟我在一起你就有救了,像讓我救你嗎?”
朱貪何一聽,破口大罵道:“畜生,牲口,你倒是快救我,少他媽的廢話。”朱貪何瞪着倆牛眼,牙齒咬的咯吱響。
鍾原川見了不由慌了神,踩着懸崖,腳他在半空竟然這麼走了過去,朱貪何看的腦袋發暈。他“哎呦”的叫着,以爲鍾原川瘋了,想不到人家在空中也如履平地。朱貪何這回可抓住救命稻草了。
他咧着嘴朝鐘原川伸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