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鬼影重現,二姨娘回府
納蘭云溪聽到何嬤嬤的話二話不說,麻利的扣好衣裳釦子,將鞋用手一摳,便箭一般衝了出去,直奔存放芙蓉錦的地方。
整個侯府的人都被驚動了,下人們聽說走了水,都是披着衣裳就出來了,衆人紛紛提着水桶直奔起火處救火。
存放那批錦緞的地方是府中西邊的一個廢棄倉庫,因爲年久失修,到了夏天的時候常常漏雨,所以那個倉庫便不用了,將裡面的東西都搬出來,又在旁邊建了新的倉庫。
納蘭云溪將錦緞準備好拉回來之後,尋思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存放地,後來流觴說西邊有一處廢棄的倉庫,反正如今是冬天,也不怕淋雨什麼的,就將錦緞放在那裡好了。
她和流觴去看過後,覺得屋子雖然破一些,但平日裡有下人打掃,還算乾淨,便將錦緞存放在了這裡。
雖然她心中也想過怕是有人作祟,卻沒有想到那人居然這般惡毒,會燒燬這些來之不易造價高昂的錦緞,簡直是喪心病狂。
等她匆匆趕到的時候,那倉庫中正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有一半下人們已經趕來救火,無奈此時火勢太大,一時半刻卻無法撲滅,這裡地勢有些偏遠,待巡夜的下人們發現的時候已經起火,等他們將這一消息散步開來的時候已經無法立即就將火撲滅了。
納蘭云溪看着那沖天的火苗和下人們忙碌的身影,這一刻,只覺得心跌倒了谷底,也冷得徹骨。
幸虧她今日沒將這錦緞存放在自己的院子裡,否則,若是自己的院子失火,那她和院子裡的那些丫頭婆子能逃得性命麼?
此時的她不禁有一種厭煩和疲倦的感覺,自她穿越以來,在這異世苦苦掙扎,艱難求存,不斷的在提升自己,她其實真的不想鬥來鬥去,可是侯夫人母女卻始終容不下她,她都是被逼的。
不管今晚縱火的是誰,她已經不想管了,她穿來這裡,若是沒遇到老夫人,她的日子如今很可能還不如現在,也許仍然和以前本尊沒死的時候差不多,所以,她接管侯府的生意時其實也是想要報答了她的恩情,將侯府的生意掌握在自己手裡,不讓有心人禍害。
可是,她們如今這樣的做法,是寧可損敵一千自傷八百也要將自己拉下馬,讓自己無法向皇宮裡的主子們交差,難道她們不知道,若是她獲了罪,她們便能安然無事麼?
她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這一場火燒掉的不僅是那一批芙蓉錦緞,而是自己心裡對於安寧侯府僅存的一點憐憫之心。
以後,她便徹底放手,再也不會去管這裡的是是非非,反正年節過後,自己也要出嫁了,這樣其實也好,這樣的話,她可以將自己手裡的生意甩手給他們,而將芙蓉錦的供應緊緊的捏在自己的手中,以後,自己就單經營這一門生意就好了,這下還好,也省了給侯府抽兩成的利潤了,她可以直接向皇宮供貨,賺取更大的利潤。
不多時,納蘭康納蘭雲塵,滿府的人幾乎全來了,連老夫人聽聞走水也披着大氅,拄着柺杖往來趕了,畢竟府中走水這是大事,而且更大的事是這一批錦緞若是不按照約定的時間交給皇宮,皇上和娘娘們怪罪下來,侯府的人誰都承擔不起。
四姨娘和納蘭雲依悄悄的靠着納蘭云溪站在了她身旁,四姨娘見納蘭云溪一副平靜無波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
“三小姐,這可怎麼辦?”
“姨娘放心,燒了便燒了吧,遲早,都得來這麼一次。”
納蘭云溪嘆了一聲,緩緩說道。
“那您明天怎麼像宮裡交代?這宮裡的事可馬虎不得,明天剛好是交貨的日子,若是到時候交不出,皇上怪罪下來,誰能擔待得起?”
四姨娘心中焦慮,不由得擔心的說道。
“沒事,我只要如實向趙公公稟報就是了,讓他再寬限我幾天,我再趕製一批就是了,姨娘,以後,我估計就不管侯府的生意了,你在府中,要自己多留個心眼,總之,侯府最終還是會落在你的手中的,你要自己努力。”
納蘭云溪想到四姨娘和兩個庶妹,如今在府中都將她當做靠山,雖然以前她和她們也沒什麼來往,但是如今,納蘭雲心和雲依經常到她的院子裡來,姐妹幾個相處得還是很不錯的,但是,她終究還是要出嫁,離開侯府之後,她便鞭長莫及了,有時候就算是想幫着她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三小姐的話我記下了。”四姨娘知道納蘭云溪說的有理,她終究不能靠她一輩子,有時候還是要自己努力掙扎一番的。
“恩,姨娘,你伸出手來。”納蘭云溪想到四姨娘前幾日說她這個月月事沒來,若是有了身孕,如今診脈也該診出來了。
“是。”四姨娘答應了一聲伸出手來,納蘭云溪便捏着她的脈搏細細的爲她診斷起來。
半晌之後,她才放開了她的手腕,臉上現出一股愉悅的神色,低低的附着她的耳朵道:“姨娘,恭喜你了,果然是喜脈。”
四姨娘聞言後大喜過望,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顫抖着聲音問道:“真的?”
“恩,真的,若是四姨娘此次能得一男胎,那我更能保證你在府中的地位了,說不定,還能當上這侯府的女主人。”
納蘭云溪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三小姐,此話不可開玩笑。”四姨娘低下頭訕訕的說了一句。
“姨娘,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你等着吧,如今你在府中就算遇到什麼事也不要灰心,我說了你能當上侯府的主母,你就能,不過,前提是,你得爲侯府生下兒子。”
“這……是,多謝三小姐,借您的吉言,若真的能如此,我此生永不能忘你的恩情。”
四姨娘聞言心中又是懼怕又是驚喜,不過她心裡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若是要她當主母,除非侯夫人不在了或者被休棄,她害死侯府子嗣都沒有被休,怎麼可能輕易被休棄呢?若是要她自盡那便更不可能了。
雖然此時侯夫人搬到了佛堂去,但她伺候她多年,對她的脾性早就摸透了,她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今晚這場大火說不定便是她和人密謀放的呢,她知道侯夫人遲早還會開始奪權的,她如今也只是過一日是一日罷了。
納蘭雲若姐妹倆趕到之後,見那幾大車的芙蓉錦已經被燒成了灰燼,二人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快意,只要能給納蘭云溪添堵,她們是什麼都不在乎的,哪裡會在意侯府的損失和皇帝的怪罪?先將眼前的氣出了纔好。
老夫人在李嬤嬤的攙扶下披着鶴毛大氅急匆匆而來,一到了倉庫前見了如此天火便急的將柺杖在地上敲得梆梆響,納蘭康和納蘭和忙上前將她攙扶着,她仰天長嘆道:“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就走水了?這下可好,明天便是交貨的日子了,貨卻在今日被燒燬,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可怎麼辦呢?”
“哎喲,祖母,也不知是誰喪盡了天良放了這把火喲,這下明日若是交不了貨,皇上怪罪下來我們侯府哪裡能擔待得起?”
納蘭雲若走到老夫人跟前,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一邊意有所指的說道。
“就是啊,祖母,這火來得奇怪,莫非是天火?還是這期間有什麼陰謀?這麼矜貴的東西三妹妹也不往好放,這下這芙蓉錦被大火燒燬,你怎麼也脫不了辦事不利的干係。”
納蘭雲煙也插進嘴來,二人好不容易逮住了納蘭云溪這麼個把柄,不將她撕得脫一層皮如何肯罷休?
“云溪,你也的確太不小心了,這麼大的事這麼矜貴的東西,你怎麼能放在這廢棄的倉庫裡?”
侯夫人此時也趕來了,母女三人一唱一和便想將這失火的錯推在她的身上。
“祖母,父親,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你們放心,皇上若是怪罪下來,這罪名自然由我來擔,明兒我會親自進宮向趙公公說明原因,等候皇上發落。”
納蘭云溪卻淡定的走上前幾步,自行向納蘭康和老夫人請罪。
“哎,云溪,這事也不能怪你,如今當務之急,是要爭取讓趙公公再寬限幾日,你讓那合作的商家再趕製一批錦緞出來也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趙公公那裡能不能讓他說服宮裡的娘娘們寬限幾日?”
老夫人倒沒有太過責怪納蘭云溪,而是想着怎樣補救這件事。
“我知道,祖母,我明兒一早便進宮去找趙公公說明此事,只是,今夜之事,分明是有人故意縱火,燒了這芙蓉錦,好讓我沒法按時交差,還望祖母明察。”
納蘭云溪其實心裡並不想查了,就算查出來又有什麼用?東西已經燒燬了,查出縱火的兇手也懲治不了他,總不過就那幾個和自己過不去的人,但是心裡終究有些不服氣,想必老夫人也能看出些蛛絲馬跡來吧,也知道這火不可能來得無緣無故吧,老夫人都是老人精了,什麼事沒經見過?
而且府中的事她平日裡不大管,心裡卻明鏡兒似的,想必她也早就猜到了縱火的兇手,只是不願意說出來吧。
“哎,云溪,如今我們就算想查那兇手也查不出了啊,你素來會驗屍會斷案,可這一把火將蛛絲馬跡都燒掉了,如何查?況且,當務之急並不是查找走水的原因,而是要想想明天該怎麼應對吧。”
老夫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對納蘭云溪說道。
她心中何嘗不知道這火起得不明不白,而且,對於縱火得兇手她心中也有數,她相信納蘭云溪的能力,若是叫她去查,她一定能通過蛛絲馬跡的分析最終查出兇手,這些日子她已經領教過她的本事了,可是,若這兇手到時候被查出來是那幾個和她不對盤的人,那又該如何處置?她終究還是不願侯府衆人禍起蕭牆,內部爭鬥得太厲害啊。
“祖母既然如此說,云溪心中也明白了。”
納蘭云溪知道老夫人是不打算處置縱火的人了,可是,這幾車芙蓉錦總共七八十匹,若是不燒燬的話足夠宮裡的娘娘們做年節的衣裳了,她又提高了賣價,總價值差不多十萬兩銀子毛利,她心裡是真的心疼啊。
無論如何,這筆損失,她終究是要從侯府的賬目裡討回來的,既然老夫人不肯讓她查縱火的兇手,那她便將這些損失折價成銀子,然後從侯府的各項產業中撈回來,放手之前她也要給自己撈一筆,最起碼,不能讓流觴和那些繡娘們白辛苦。
芙蓉錦被燒光之後,火被下人們漸漸的撲滅了,納蘭康也一直站在老夫人身旁,聽到云溪說損失了差不多十萬兩銀子,他恨不得將縱火之人掐死,再怎麼樣也不該和銀子過不去,不該將這些錦緞燒燬啊。
火被撲滅後,老夫人才讓衆人先回去歇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納蘭云溪一直未見流觴,本來她是讓她今晚徹夜守在這裡的,沒想到如今這芙蓉錦被燒完了,她還沒出現,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擔心,不知道她是被什麼事困住了。
那些看守錦緞的家丁都被人用薰香迷暈了,大火燒起來時所幸他們都在倉庫外面守着,才被趕來救火的下人們救了出來,如今還沒醒過來呢,流觴消失不見,說不定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若是這樣的話,那縱火之人便不是一個人了,必然是兩個以上,否則她們看守得這麼嚴密,想要縱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她心中雖然焦急,表面上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提流觴的事,她皺着眉頭往回走的時候,眼角不小心瞄到前面一人後面的衣衫下襬上有些褶皺,她不由舉着燈籠湊近那人一些仔細的看向他衣衫的下襬。
“云溪丫頭,怎麼了?”納蘭云溪剛看清那褶皺,心中正疑惑的時候,便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她詫異的擡起頭一看,見是納蘭和。
“二叔,您來了是不是救火了?你這衣裳下襬都被火燒萎縮了一塊。”
納蘭云溪指着他身後的衣衫下襬淡淡的說道。
“啊……這個?是的,我方纔一來便和下人們一起救火,想來是來回行走之間被火苗燒到了。”
納蘭和憨厚的笑了笑,不在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回道。
“哦,原來如此。”納蘭云溪笑了笑也不再問他,徑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她剛回來,便見流觴急匆匆的從後窗戶一躍而進,向着她拜了下去,口中說道:“姑娘,流觴該死,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流觴,你果然被人引開了?引開你的人是誰?”
納蘭云溪正擔心着她的安危,見她平安回來了,頓時一把將她拉起來,急着問道。
“姑娘,今夜之事着實詭異,我命下人們好好看管那些錦緞,我自己也偷偷的守在倉庫外,三更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從倉庫外面一閃而過,我便跟了上去,誰知他到了佛堂的地方便失去了蹤影,我尋找了一番,卻沒找到那人蹤跡,等我再返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一股火苗燃起,那時候火苗不大,我大驚之下忙上前將火踩滅,又轉回來脫了夜行衣,換上正常衣裳去巡夜,提醒那些下人們要注意守夜……”
“將他們叫醒之後,我看過那些錦緞還好好的,我便繼續隱匿在房頂守着,這時候先前那人去而復返,我便覺得他一定是仍然回來想要放火,我追着他到了佛堂的時候,他又不見了,我悄悄的在那裡四下尋找,卻始終找不到他,無奈我只好又返回倉庫,可是這時,我居然看到了,看到了一個鬼影……”
流觴斷斷續續的說着,說到那鬼影之時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什麼?鬼影?”納蘭云溪聽了之後失聲問道。
“是,不過,我當時只是一時被她嚇了一跳,我剛好躲在暗處,她並沒看到我,我見她在佛堂外面徘徊了許久,卻又悄悄離開了,我想到來這裡的時候國師說讓我留意這裡有沒有一個鬼影,清泉曾追過一次那鬼影,但被她逃脫了,如今我居然再次碰到了他,自然不能讓她再跑掉,所以便跟着她去了……”
“那鬼影……流觴,你快說,你追到她了麼?”
納蘭云溪此時的心思完全放在那鬼影上面了,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她便懷疑過那鬼影是人扮的,她親眼所見她在雲飛的院子裡,而且侯夫人的屋子裡也曾鬧過鬼,她幾乎可以確定,那鬼影都是一個人所扮,而且,她確定,那鬼影定然和雲飛有着某種聯繫。
只是她自己扮鬼嚇侯夫人令她說出當年殘害雲飛的事,她被納蘭康執行鞭笞之刑後,便再也沒見過那鬼影,府中鬧鬼的傳聞也漸漸的淡下去了,她還以爲那鬼影再不會出現了呢,如今聽流觴所說,那鬼影仍然是前幾次來侯府的那個,她在佛堂附近徘徊,那目標便不用猜也知道了,一定是侯夫人。
估計她是想再次嚇侯夫人吧,可是最終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又離開了。
“等等,流觴,你說你追蹤那縱火之人到了佛堂周圍便不見蹤影了?”
納蘭云溪腦海中的一條線索猛地串在了一起,她急急的問道。
“是的,姑娘,那縱火之人兩次跑到佛堂周圍就不見了蹤影,我還心下奇怪呢,找遍了佛堂周圍的屋子都沒有找到他,那人一定是對侯府非常熟悉之人……”
流觴還待再說什麼,納蘭云溪卻打斷了她,篤定說道:“我明白了,那縱火之人是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納蘭和。”
“啊?納蘭和?怎麼會是他?那……另一個人是誰?”流觴思維跟不上納蘭云溪,懵懂的說道。
“既然一個是納蘭和,那另一個人便是我那好大哥了,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納蘭云溪輕聲的說出了另一個名字。
“什麼?姑娘,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流觴有些費解的問道。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二叔衣衫後面被火燒捲曲了一塊,本來還在納悶,你這麼一說我便明白了,第一次必然是他將你引開,然後大哥哥去縱火卻未成功,讓你返回後熄滅了,第二次縱火的人卻是納蘭和,他去而復返,你追着他到了佛堂後,他便失去了蹤影,他是躲到侯夫人的房間裡去了。”
納蘭云溪輕輕蹙着眉,順着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那鬼影和前幾次來侯府鬧鬼的那個是同一人所扮,她的目的便是嚇侯夫人,她有好些日子不曾出現了,今日必然是碰巧來的,她準備再次扮鬼嚇侯夫人的時候,發現了納蘭和,所以猶豫等待了許久之後才又悄悄離開……”
“而這時你發現了她,追蹤她而去了,納蘭和定然會幫大哥哥做成這件事,所以再一次去倉庫縱火,這次他怕和大哥哥縱火時一樣被你發現將火掐滅,他一定是等着火勢大了之後才匆匆離開,但他轉身之時身上穿的衣裳被火烤得捲曲了,他並沒有發現,等火勢大起來之後,他又裝着不知道前來救火,哼,爲了自己的兒子可謂不分是非,鞠躬盡瘁啊……”
納蘭云溪終於將今晚的事想明白了,她就說若是一個縱火者,若是要用調虎離山之計的話,流觴怎麼會去了那麼久?倒是那個鬼影巧合的成全了他們今日之事。
“啊,姑娘,原來是這樣啊,虧得你能將這許多的疑點串接起來,要叫我,我估計得好久之後才能想明白呢。”
流觴將納蘭云溪的話在腦海中消化了半天,纔想明白了整件事情,一拍腦門說道。
“是,怪不得祖母不讓我查,她估計心中也有數,會故意放火的人總不過就那麼幾個,不過,納蘭和她一定是想不到的,同時,納蘭和已經和侯夫人又勾搭在一起了。”
納蘭云溪突然想到這件事,暗道沒想到這兩個男娼女盜的東西這麼快就又重新勾搭在一起了,真是替納蘭康感到悲哀。
“哦,對,姑娘說的對,若是那人是二老爺的話,那事情便說得通了,那鬼影必然是發現了二老爺在侯夫人的房裡,所以等待着他離開,誰知他卻遲遲不肯離開,她又忌憚二人,所以最後便只能離開了。”
至此,流觴將整件事也全部想通了,她不由得有些興奮的說道。
每次和納蘭云溪這般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推斷事情的經過和真相的時候,她都覺得特別興奮激動,特別有成就感,慢慢的,她也跟着納蘭云溪開始學習這方面的知識了,只是比起她來,自己還一知半解,懂得的遠遠不夠。
“對了,你追那鬼影可追到她了?我如今對這件事更感興趣,因爲,那鬼影必然和雲飛有着某種聯繫,若是能找到那鬼影,那多半能得到關於雲飛的一些消息,那就太好了。”
納蘭云溪將縱火事件的前前後後分析明白後,才又扭頭問流觴她追那鬼影的事。
“姑娘,我沒追到她。”流觴搖了搖頭,有些氣餒的說道。
“什麼?你說清泉也曾追過她?你和清泉的功夫都比不上那鬼影?”
納蘭云溪聞言不由心下失望,緩緩的說道。
“不,我的輕功略在清泉之上,我只是沒有將她逮住,但是我一直將她追到了失去蹤影的地方。”
流觴搖了搖頭,將自己追那鬼影的事又說了一遍。
“她在哪裡失蹤的?”納蘭云溪一頓,瞬間又喜上心頭問道。
“我追着她出了侯府便一直不遠不近的掉在她後面,一直穿過兩條街,到了榮王府的時候,我見她從牆頭一躍而入,我怕跟的太緊被她發現,所以便沒有繼續跟進去,等了好一會兒,我才躍上榮王府的牆頭四下觀看,已經看不到她了。”
“什麼?榮王府?你確定,沒看錯?”納蘭云溪聽完後失聲問道。
“姑娘,流觴可以保證,她就是進了榮王府便失去了蹤影。”
流觴點了點頭,胸有成竹的應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鬼影必然和雲飛有什麼牽連,我如今一時還想不明白,但是隻要知道了她在榮王府,那我遲早能弄得清楚,流觴,今晚多虧你了,比起被火燒燬的那批錦緞,這件事更重要,你今晚做得好。”
納蘭云溪掩不住心中激動,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好像又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即將浮出水面了,她回想着燕回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發現他居然和納蘭雲飛漸漸的重疊成一個人,難道他被納蘭雲飛附體了?或者是他們二人因爲同病相憐,雲飛託夢於燕回,將自己的事告訴了他,要他替他報仇?
否則她去榮王府的時候燕回爲何顯得與她很親近?以前她是怎麼都不信什麼鬼神之說還有附體託夢這些荒誕的傳聞的,可是如今,她巴不得這些事能夠成真,若是這樣,那她便可以多親近親近燕回了,向他探問雲飛之事,畢竟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她,他那條小命遲早玩完。
想到自從燕回的手術成功之後,自己這些日子便也沒有再去看過他,心中不由有些內疚,她如今漸漸的將對納蘭雲飛的愧疚之情轉嫁到了燕回的身上,她想着等明日了結了芙蓉錦的事,她得抽空去榮王府看看他恢復得如何了,想來也一定是恢復好了,若有什麼差池,榮王府的人恐怕早就找來了。
“姑娘,這事都是國師吩咐我做的,你不必感謝我,要謝也得謝國師。”
流觴如今是無孔不入的將國師的事一點一滴的灌輸進納蘭云溪的腦海中,讓她死心塌地的只戀上國師一人,一有機會就替自家主子說話。
“恩,待我哪日見了他,必然會感謝他的。”
納蘭云溪鄭重的點了點頭應道。
流觴嘿嘿一笑,那笑聲中充滿猥瑣,她暗道等她下次見到國師的時候恐怕已經是洞房花燭夜了,據清泉傳來的消息說,國師這些日子連朝中的事都都懈怠了許多,只一心籌備婚事,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爲,連婚房都是他親自佈置的,她越發的敬愛自家主子了,會疼女人的男人才是最有風度的。
“好了,流觴,還有點時間才天亮,快去睡一會兒吧,今兒雖然虧了幾萬兩銀子,不過權當用這幾萬兩銀子換雲飛的消息了,這消息值,本來我心情鬱悶到了極點,聽你這麼說完後,心中的鬱積之氣便都散了。”
納蘭云溪擺了擺手讓流觴自行去歇息,自己也上了榻躺下,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此時的侯府又恢復了寧靜,東方已經泛了魚肚白,天就快要亮了,而侯府的佛堂中,卻傳來一陣低低的說話聲。
“今日多謝你了,若不是你相助,塵兒恐怕成不了事。”
“謝什麼,那也是我的兒子,我不幫他誰幫他,不過好險,差點被發現了。”
“好在你機靈,躲了過去。”
“不過,那丫頭的確厲害,我的後面袍子被火烤得捲曲了一塊,居然被她發現了。”
“什麼?那丫頭如今的確不比以前了,她可懷疑你了?”
“沒有,我只說是救火的時候被火烤了。”
“哦,這我就放心了,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她的日子便會越來越艱難了,呵呵,等着瞧吧,對了,如今都五更了,你快些起來回去吧。”
“嗯,我這就走……”
“……”
次日一早,納蘭云溪躺了一會兒起牀後,早飯都沒吃,便讓流觴去向容鈺討一封帖子,她要進宮拜會趙公公,流觴應命而去。
待納蘭云溪讓侯府的家丁套着馬車趕到皇宮時,流觴剛好取來了帖子,二人進了宮一路被引到趙公公住的地方。
納蘭云溪向趙公公見過禮後,將昨日侯府走水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說今日不能按時交貨了,爲了彌補她失信,新一批的芙蓉錦她一律按照四百兩銀子一匹的價格優惠賣給他們。
趙公公說幸虧他壓下了這件事的交貨日期,他就是怕有什麼閃失,所以回宮覆命的時候留了一個心眼,只說那芙蓉錦織造不易,沒法定具體的日子,反正這段時間芙蓉記不會再向其他人售賣錦緞,所有織造出來的都會送進宮中,當時皇帝便准奏了,讓他全權負責此事。
“公公,怪不得人人都說聖上面前當差的都是人精,薑還是老的辣,果然還是您高明啊,否則,您若是向皇上奏明瞭交貨日期,我這豈不是犯了欺君的大罪?”
納蘭云溪聽趙公公說明這件事後不由得心裡暗歎他辦事老道,怪不得能成爲大總管,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但凡能成爲紅人的都是七竅玲瓏心肝,都是有真本實事的人。
“三小姐過獎了,咱家也不過是在宮裡見慣了勾心鬥角,你來我往的戲碼,這些戲碼在宮裡哪一日不上演幾場?所以,我這是以防萬一罷了。”
“對,公公高明。”
“三小姐就放心吧,這次您回去好好準備去吧,什麼時候準備好了,直接送進宮來找我便可,也不必約定日子了,國師今兒已經給我傳來了話,叫我盡力的輔助你。”
“多謝公公。”
“不謝,您請回吧。”
趙公公說着便又親自將納蘭云溪送出了宮,她和流觴辦妥這件事後,又讓她去作坊裡命那些繡娘再趕一趕工,爭取在七日內造出一批錦緞來,然後直接拉到宮中,這下也不必再經過侯府了,以後這芙蓉錦的事便沒侯府什麼事兒了。
納蘭云溪回到侯府後,便先去老夫人房中向她覆命,老夫人今日氣色也很差,也許是昨日之事受了驚嚇,害怕皇上怪罪,也也許是昨夜沒睡好,有些蔫蔫的。
她一進去,老夫人便從暖炕上站了起來,小心的問道:“怎樣?皇上可怪罪了?”
“祖母,皇上並未怪罪,云溪已經妥善解決了。”
納蘭云溪不想詳細說這件事,只把這件事的結果告訴他們便好了。
“啊?沒怪罪?這可真是謝天謝地,阿彌陀佛,祖宗保佑啊,我昨兒擔憂了半夜,今兒一早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皇上降罪於侯府,如今聽了你的話可算是安心了。”
老夫人唸了一聲佛號長長的吁了口氣說道。
“是的,祖母,皇上並沒有怪罪,只是,趙公公卻一氣之下不再與我們合作了,他命我直接將跟我們合作的商家引薦給他,他要直接和他們接洽,他已經不再信任侯府了。”
納蘭云溪慢慢的將這個不信的消息告訴了在座的人。
“什麼?怎麼會這樣?”老夫人聞言不禁有些急切的道,如今這芙蓉錦的生意這麼賺錢,纔剛起步,便要被皇家撬了去,這不是坑人麼?
“祖母,趙公公對我們非常不滿,皇上已經將這事全權交給他了,他說不讓我們供貨,云溪也是沒辦法阻攔的。”
納蘭云溪搖了搖頭說道,她暗道讓你們再嘚瑟,以爲燒了那些錦緞便能懲治得了我?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侯府衆人一個都逃不了,納蘭雲塵真是心狠手辣。
“哎,也罷,終究是我們不對在先,以後我們就還是在鋪子裡賣吧,雖然做不了皇宮的生意,能在鋪子裡售賣也是可以賺些錢的。”
老夫人點了點頭無限惆悵的說道。
“是,祖母,云溪會和那商家商談的,只是,年前肯定是不行了,因爲他們要準備皇宮裡的供貨,貨源太緊張,所以一定勻不出來給我們。”
納蘭云溪應了一聲,但也只是開了一張空頭支票。
正在這時,納蘭康和納蘭雲塵一掀簾子也走了進來。
“云溪,既然如此,你便將生意管理權交出來吧,如今你大哥也回來了,前些日子他受了傷,現在也好了,你出嫁的日子也不遠了,你還是安心代嫁吧,將生意都交接給你大哥,遲早都是要由他來打理的。”
納蘭康一進來便盯着納蘭云溪,氣也不喘的一溜煙說道。
屋裡衆人一聽,都驚訝的看向了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屋子裡頓時陷入沉默,一時間靜得可怕,誰都沒有說話,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連老夫人也震驚的看向了納蘭康,有些責怪她爲何不提前先和她商量。
半晌後,只聽納蘭云溪急促的呼吸聲在屋子裡響了幾聲,然後才淡淡的冷笑一聲,輕輕的吐出一個字:“好。”
她當即向跟着她的綠意和翠竹擺了擺手,兩個丫環會意,轉身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又轉了回來,手中抱着一堆賬目和鑰匙還有兩個裝着房產地契的盒子。
昨夜納蘭云溪便料到了這件事,所以早上起來她進宮之前,便讓翠竹和綠意將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着納蘭康開口,她隨時可以交接,然後徹底放手侯府這個爛攤子。
“這……康兒,這件事爲什麼不提前和我商量?”
老夫人面子上有些下不來,當初是她讓納蘭云溪掌管生意的,如今納蘭康都不知會她便奪了納蘭云溪的生意管理權,這不是在打她的臉麼?
“這件事沒什麼好商量的,難道母親忍心讓云溪出嫁後還管着孃家的生意麼?”
納蘭康擺了擺手緩緩說道。
就在母子爭執不下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轟隆隆的腳步聲,一個家丁連爬帶滾的跑了進來,臉上神色驚懼,灰頭土臉的大叫道:“老夫人,侯爺,不好了,鬼,鬼,大白天的鬧鬼了,二姨娘……已經死去的二姨娘,她……她大白天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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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親們能夠支持正版訂閱,多多冒泡,讓我有動力將這個故事寫下去,精彩纔剛剛開始……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