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還能豁達,存着得之我幸的想法。
可是現在,他開始不甘心。
他想看看那個小娃兒。
看看那個聲音明媚,開朗樂觀,又古靈精怪的女娃兒,究竟是什麼模樣。
哪怕一眼,讓他日後想念她的時候,腦海中,至少能刻畫得出她的容顏。
而不是想着一個人,所能想到的,只是一片模糊。
那種期望,那麼的強烈。
而距離服完最後一次藥,還有三日,這三日的時間,他可能繼續留在這裡?
期盼着,祈禱着,他在牀上,坐至天明。
“阿玄!起牀啦!今天怎麼睡這麼晚,趕緊出來幫我燒火做飯!藥都煎好了,得準時服用,可不能延誤了時間。真是的……”
門外的聲音提醒着他,天眼睛大亮,他竟然失神到連娃兒起身都不知。
下牀,走過去開門,女娃兒就正正杵在他面前,看到他出現,一把拉了他的手往廚房走,嘴裡仍在絮絮叨叨的念。
他不出聲,認真聽她的聲音。
軟軟的,帶着這個年齡獨有的奶聲奶氣。
“還發呆?快生火,別偷懶。”
腿肚子又被踢了一記,他抽抽嘴角,順從的幹起自己的活計。
這麼兇的婆娘,他怎麼會腦子抽風,覺得她可愛?
而生火……他得承認,自己很聰明,可惜卻獨獨沒有燒火的天分。這麼長的時間,手中的那把木柴在他手裡,始終是越燒,燃得越苟延殘喘。
他就不明白,即便這樣,女娃兒都不肯放過他,每日裡,還是教他重複幹這樣的活。
這是爲什麼?
好在早飯依舊準時完成,飯後稍息片刻,喝下那碗苦苦的藥汁,一早上的事情就算全部完畢。
而陶叔這一整個白天,都沒有出現在他面前,這一點讓他慶幸。
因爲此前發生的襲擊、血案,使得陶叔不能再正大光明的出現於人前,否則被人認出,容易牽扯出麻煩。
他們現在最需要避免的,就是在離開之前,節外生枝。
如此,他又能在這裡呆上一個夜晚,在娃兒身邊,又能多上一些時間。
最主要的是,他就要離開了,可是對着小娃兒,卻怎麼都開不了口,告訴她,自己即將要走。
交代陶叔的事情,此時應該辦完了吧?
淑妃身邊的人,辦事向來乾淨利落,而派遣過來的人,身上一般都會帶着證明身份的牌子,要差使這裡的府尹辦事,只要出具以下牌子便可。
他希望由地方府尹出面,能給娃兒一家帶來足夠的震懾,至少在她長大以前,能夠少受些苦。
可惜交代了陶叔不用將事情結果告知於他,他更是不能自己主動開口去問。
不能,讓陶叔發現他對娃兒過於關注。
越是在乎,越要表現疏離。
這就是他要遵循的生存法則。
那麼的,諷刺。
“少主,明日可啓程回京。”又是夜深人靜,陶叔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房中。
“……再待兩日吧。我的藥還需要再服兩日,之後再啓程,也省卻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