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可帶在路上服用,少主,我們宜儘快啓程。”
“陶叔確定在路上煎藥服藥,不會出現意外?還是陶叔以爲,我這雙眼睛是不是能復明,對你來說,不重要。你要的,只是交差?”
“屬下不敢!”
“那就兩日之後再離開。”將眼睛對上陶叔所在方向,如同在看着他一般,眸光淡淡,泛着冷,“我要確保復明有望。母后若在這裡,我想,她也會是這個意思。”
“屬下遵命!”
這一晚,他在煎熬中等待天明。
第二日,幾乎全天不着痕跡的伴在女娃兒身側,只除了她回主家幹活的時候。
她不允他跟。
第二日晚,他依舊沒有睡着,只是這一夜,他希望,黎明別來。
而時間的腳步,不會隨任何人的意願更改,端是無情。
天亮了。
今日最後一副藥,在傍晚,也即是,他只剩了這一個白天的時間,呆在她身邊。
這是他與她,最後的時光。
以後或許,再不會有任何牽連。
一旦回京,他的生活將是行走刀尖,遊離生死邊緣。
想要爭取出人頭地,將是一段漫長的歲月。
倘若事敗,那麼他必然命隕,與她何談以後。
倘若事成,已經不知是什麼年月,那個時候,他的女娃兒,可還會是孑然一身,在原地等待?
還是她的身邊,已經有另一個人與她廝守,共度平淡?
嚥下喉間的苦澀,在女娃兒的唸叨中,他慢慢走出房門。
此時,就連那些唸叨數落,落在他耳中,都讓他極想珍藏。
“嫣兒,你再這麼囉嗦,日後必然成個長舌婦,誰敢要你。”
“又在胡說八道什麼!”娃兒走近他,揚手就給了他腦門一記,“就你這嘴巴恁毒的樣子,以後纔是沒人敢嫁給你!”
他抿脣,輕笑。
“今日最後一天用藥,到了明日,你就能看見了,可開心?”話鋒一轉,娃兒喜滋滋的問。
“若是看不見呢?”他故意扮作不如她樂觀,逗她說更多的話。
“一定看得見!”她踹他,越發粗魯,“快,把剛纔的話呸掉,跟我說,一定能看見!”
“呸呸!一定能看見。”他從善如流,順了她。
本還想再逗一逗,卻察覺了她表面後暗藏的緊張,他不忍。
“以後也不能說這些晦氣的話!”
“好。”
“以後遇上任何事情都要往好了說話!”
“好。”
“以後都要聽我的話!”
“好。”他失笑,爲她偶爾流露的孩子氣。
這種時候,她纔像一個正常的八歲孩童。撒着嬌,爲自己爭取小小的福利。
“你今日轉性了?竟然這麼好說話?”對於他如此順從,她卻起了疑惑。
“人逢喜事精神爽唄。”學了她的調兒,他調侃,斂起眼底的感傷。
“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
“那可要記住你的話,日後若是食言,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煞氣騰騰,揮舞着小拳頭,在他模糊的視線裡,舞出一片光影。
“一定記得。”他答,笑着,承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