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哲沒有回答她,在宮人第三次催促的時候,起身離了鳳棲宮。
沉重的殿門再次關上,發出一聲砰的聲響,隔絕了外頭的光線,也隔絕了皇后與外面的世界。
她是被軟禁在這殿內的,哪兒都不能去,甚至,連鳳棲宮的殿門都出不了。
皇上礙於她背後的勢力,不能當即賜她以死謝罪,已經是最大的忍耐。他恨不得她立即自裁,讓天下人都忘了曾經有她這個皇后存在,又怎麼可能會放她自由行走,時時提醒別人記起,她是皇上這一輩子最爲恥辱又不能滅掉的存在呢。
可是,她怎麼能那麼輕易的就去死。
皇帝,殺了她最愛的男人,殺了她腹中剛剛成形的骨肉,如此深仇,若是看不到他將來的下場,她死不瞑目!
手撫上空了一塊血肉的腹部,皇后眼睛淬毒,赤紅欲裂,嘴角挽起滲人的笑。
那個孩子是意外,雖然她是斷然不可能將之留下,生下來。但是自己不要是一回事,當那一碗紅花賜下,硬生生將骨血從她的血肉中剝離,恨意,仍然在驚惶恐懼中噴涌而生,在得知那個“他”被千刀萬剮的時候,恨達到極致。
她要留着這條命,看皇帝失去一切,在她面前後悔!
殿外,離了鳳棲宮,司北哲停下腳步,回頭再看了沉寂的鳳棲宮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剛纔的提示,母后是聽得懂的,可是當人陷入一種執念中的時候,便不肯去想當中的蹊蹺,不敢去想自己經歷了一場謊言。
因爲在那個謊言當中,她付出了太多。
便會害怕,害怕讓她招致今日下場的,只是個陷阱,是別人爲她虛構的黃粱一夢。
一個反串的戲子,在京中只唱了幾齣戲,名聲就傳到了宮裡,引起了皇后娘娘的興趣。
將人招致宮中唱戲,那麼長的時間,周圍來來往往宮婢侍人居然都沒有發現那位戲子乃是男扮女裝。
於是一切,在皇后偶然發現戲子的真面目時,便發生得順理成章。
不管人是誰找來的,那個戲子也算得有幾分本事,竟然讓一國之後爲他神魂顛倒,犯下這樣的錯事來。
只是不知道,戲子可有料到自己最後的結局會是這麼悽慘。
又或者,被千刀萬剮的那位,根本,也是個替代品,真正勾引了皇后,在整個皇室掀開一輪風暴的罪魁禍首,早就已經被人偷樑換柱,逃之夭夭?
這是司北哲的猜測,但是並非沒有可能。
只是,相對於那個戲子,他更在意的是背後真正操縱這起醜聞的幕後黑手。
那個人是誰?
竟然能將事情實施到這個地步。
此人心計智謀以及殘酷狠辣絕對不在他之下,既然設計得出這樣的計謀,自然也料得到事情爆發之後的後果。皇后被軟禁,灌下紅花落胎,鳳棲宮上百位宮婢侍人受牽連,被皇上定了失責庇護之罪,盡數杖斃。
那麼多條人命因爲一計而喪生,那個人,也由此引發了他的忌憚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