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葉扶着蘇幼清出了府,她茫然無措的看着四周,問着慕容夕道:“現在喬老將軍生了小姐的氣,你又讓我們出了蘇府,我們現在還可以去哪?”
慕容夕聽着菀葉帶着責怪的語氣問着她,她看向失魂落魄的蘇幼清道:“我先把你們安排在一個客棧裡歇息吧,至於其他事情,等我想好了再討論。”
沒想到蘇幼清卻是搖搖頭:“不用了,你已經爲我們做的夠多了,多的我已經承受不住了,現在餘下的問題我就自己來解決。”
“你可是在怪我?”
蘇幼清臉上帶着笑意,眼裡卻含着淚光的看着慕容夕:“是,如果沒有你,說不定我已經嫁給一個又老又醜的侍郎作爲小妾,繼續膽小怕事的過着,即使一生處在黑暗裡,我也不覺得有什麼。”
菀葉心知慕容夕會幫助蘇幼清,是當初自己求了她,遂拉了拉蘇幼清的袖子,讓她不要在說下去了。
蘇幼清揮開了她的手,繼續道:“可是爲什麼你要讓我嚐到擁有權力的滋味,爲什麼要我遇見我愛的男人,又爲什麼偏偏在我得到了這些之後,讓我頃刻之間又失去所有。”
蘇幼清捂住自己的胸口,朝着慕容夕大吼,引得街上的人注目。
慕容夕抿了抿脣,看着蘇幼清道:“我早就與你說過,你鬥不過他們,在他們的眼裡,你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是,是我自己自不量力,自作自受,才受到今日的懲罰,你從一開始就不該來憐憫我。”蘇幼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着慕容夕吼着。
慕容夕咬緊了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錯了,她當初一心只是想幫蘇幼清恢復一個丞相之女應有的地位,而一切也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至於爲何到了今日,一切卻變成了這樣。
菀葉攔住正在衝動中的蘇幼清,安撫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請求靈均幫你的,小姐你不要再說了。”
蘇幼清推開菀葉,眼裡帶着憤恨道:“既是如此,以後你也不必在跟着我了。”
菀葉撲上去求道:“小姐,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木月和羽生蹲在屋頂上,看着下面的這出鬧劇,相視一眼,覺得這是抓住慕容夕的好時機。
而暴露在危險之中的慕容夕還不自知,只是揉着焦慮的眉心道:“菀葉是個好婢子,你不應該因爲一時之氣,而與她離間了去。”
蘇幼清揮袖,捂住自己的頭:“你能不能別管我的事了。”
“那蘇小姐大可走自己的陽關道去,何必在街上吵吵鬧鬧。”
慕容夕轉過頭去,見着一身紫衣的軒轅琛,由左炙推着輪椅向她走來。
她好像,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這般需要一個人站在自己的身旁,無條件的支持自己。
木月望着軒轅琛,皺起了眉:“他來的真不是時候。”
羽生見此也道:“看來只有改日行動了,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二人知道軒轅琛的武功不一般,而且有左炙相伴,又是在大街上,他們也不想過多的打草驚蛇,只能先退了下去。
軒轅琛上前握住慕容夕的手,慕容夕感覺到手裡的力量,心中溫暖了不少。蘇幼清看着軒轅琛氣度不凡,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對着慕容夕道:“現在找你的人也來了,你可以直接脫身離去,從今往後,我們就各不相欠,最好,再也不見。”
慕容夕不知道自己能回什麼,在這件事裡,蘇幼清有錯,她有錯,誰也不能說着自己就是對的,可是她的心裡卻不好受。
菀葉看了一眼離去的蘇幼清,對着慕容夕道:“小姐很柔弱,經受不住這些風雨,姑娘多擔待着些。”
說完,跑上去跟在蘇幼清的身邊。慕容夕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不禁覺得好笑,怎麼這些人都認爲她是堅強的人,別人柔弱,所以放什麼狠話都無所謂,而她堅強,能夠翻雲覆雨,所以受些傷害也無妨是嗎?
慕容信也是這樣,一味的偏袒着慕容秋,沈彥之也不外如是,想着能給他榮寵聖恩的軒轅非和沈立容,即使他們是朋友,也不會坦誠相待。
慕容夕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了。
軒轅琛捏了捏她的手:“阿夕,他們不心疼你,我心疼你。”
慕容夕看向軒轅琛,笑了笑:“可是,你也會娶王妃,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到時候還是我孤身一人。”
軒轅琛拉住慕容夕,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對着慕容夕道:“我說過,我軒轅琛今生非你不娶,你不嫁我,想要孤獨終老,那就我陪着你一起。”
如果說不感動,慕容夕自己也騙不過自己,只是她的感性永遠就是一瞬間的事,她在心靈漂泊無依之時想要人來陪,可是一旦過了這個階段,她又會覺得自己一個人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她低下了頭,對着軒轅琛道:“我們回家吧。”
軒轅琛這麼久都等了,也不會強逼着慕容夕現在就給他一個答覆,他笑着道:“好。”
軒轅琛將慕容夕帶了回去,他對着左炙道:“你先下去吧。”
左炙點點頭,走出了院子。
軒轅琛將慕容夕按在座椅上道:“你現在有什麼煩憂的事,都可以說出來,或許現在還沒能找到合適的解決方式,但是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慕容夕坐在椅子上,把這些日子的事情都一一說給了軒轅琛。
“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想利用蘇府的關係,進入神都來找你,可是我看着蘇幼清在丞相府一直被柳察昭打壓,我想的是,反正也沒有找到你,還不如幫一幫她,還了她的救命之恩。可是我也沒想到僅僅只是幫一幫,就鬧出了這些事。”
蘇幼清的拒婚,對着寧離下春藥,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軒轅琛忍不住捏了捏慕容夕的臉:“你就是太愛管閒事,才招惹了一身是非。”
慕容夕忍不住嗆回去道:“我要是不愛管這些閒事,說不定你現在還在吳凉的府裡關着呢。”
軒轅琛不怒反笑:“你還跟我頂嘴,你想一想,遇見顧榭堯時,你是不是出不盡的主意,幫他這樣,爲他那樣,可是你看他的管家魏明州給過你好臉色嗎?”
慕容夕沉默了下來,沒有答話,軒轅琛對着她道:“不是所有人都識的你的好,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花心血去認真對待。”
一路走下來,慕容夕發現,自己管的閒事好像真是不少,她當時就是想着,反正也無事可做,既然遇見了,幫一幫也無妨,可是很多時候好像就是事與願違,不盡人意。
慕容夕趴上了軒轅琛的腿,心裡疲憊道:“借我靠靠。”
軒轅琛一愣,撫上她的頭:“休息一會吧,你累了。”
慕容夕閉上了眼,靠在軒轅琛的膝頭上假寐。
閣樓之內,女子坐在席上正在看着几案上的地圖,她問着下方的兩個人道:“意思就是,你們還是沒抓到人是吧。”
木月主動攬下罪責道:“都是屬下的過錯,屬下願意一力承擔責任。”
女子看了一眼羽生:“你怎麼說?”
羽生低頭道:“我與木月相生相連,您處罰了木月,就是處罰了我,我無話可說。”
女子笑笑,她起身走到羽生的身邊,擡起羽生的臉:“所以你們倆現在就是仗着我對你的喜歡,吃準了我不會懲罰你們,所以纔不盡心辦事的是吧。”
“屬下不敢。”木月低着頭,羽生撫上女子的手:“巫祝抽打在木月身上的鞭子,會對我有鑽心之疼,但是如果巫祝歡喜這樣做,羽生毫無怨言。”
巫若勾起脣角:“真是會說話。”
她長長的指甲撫上羽生的臉,頃刻之間就在羽生白玉的臉上劃出了一條血痕,她對着羽生道:“既然你們抓這麼久都抓不住那個女子,也不必在徒勞了,現在我交代給你們一個新的任務。”
“請巫祝儘管吩咐。”
“軒轅琛要想治好腿,就需要大越的黑魚草,而現在陛下已經把另一株賜給了芙笙郡主,皇宮內院的那一株不好偷,他們肯定會把眼睛放在芙笙郡主的府上,我要你們把它給盯緊了,如果這次你們再出了什麼閃失,你們兩個,都得死。”
木月和羽生領命,巫若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之景。
巫祝原本只是占卜算命的一族,在帝皇面前,只是他們拿來矇騙百姓的一個工具,而這一職位,一直都是由着男子擔當,巫若是巫祝幾百年下來,唯一的女子,她在朝廷之上,受着那些老臣的歧視,得不到他們的讚許,認爲她不過是會點邪術的小小女子。
這幾年巫祝一族,也在不斷的衰落,有的人說是因爲她一個女子暢行於朝野之上,才讓巫祝陰盛陽衰,族內現在又一大半的人都在想着怎麼才能把她拉下巫祝之位,她唯有得到軒轅琛手中的讖言,解開九州神機圖的秘密,她才能坐穩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