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將近一夜的大戰之後,中林國和曲勒國兩軍軍隊全部撤了軍,退回自己的營地。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烈焰鳳凰山的山谷間射了過來,遠處戰場上,還在冒着縷縷火焰,空氣中充斥的滿是血腥味和刺鼻的焰火的味道。
幾隻彎嘴食肉鷹鳥嘶鳴着從中林國士兵營帳的上空飛過,淒厲的叫聲,給這一片區域,彷彿增添了一絲陰森感。
倒在戰火中的那些將軍士兵的屍首,因爲各自士兵的損失慘重,已經無法將他們安葬入土。
佈於他們身體上的那些火蠅,和天空中一隻接一隻飛下來的彎嘴食肉鷹鳥,正在享受着這難得的一頓美餐。
走出烈焰鳳凰山河谷的那一刻,尚若輕彷彿真的感覺到了這個冬天的寒冷。
她扶着孤獨秀的身體問他道:“你可還好?”
孤獨秀停頓了半晌後,冷冷地回答道:“我沒事……爲何只有你一人來此地?其他中林國各族的修士呢?”
尚若輕緩緩放開扶着孤獨秀的手,看着遠處烈焰鳳凰山噴涌而出的岩漿,許久之後,她纔將頭轉了過來,對站在自己身側的孤獨秀輕聲說道:“走吧……”
“怎麼,他們不願出手幫助中林國?”孤獨秀追了上去,問尚若輕道。
“既然你已經知曉,又何必多問?”
說着,尚若輕便朝遠處的帳篷走去。
可孤獨秀,卻愣在了原地,眼神中彷彿露出一分失望來。
“王爺,你的身子尚未痊癒,如今又於那佔堆激戰了一夜,我們還是回營帳中歇息去吧。”刀光影有些急切的說道。
可孤獨秀彷彿沒有聽見他的勸說一樣,仍然愣在那裡,嘴中的白色氣體一股接一股從他口中呼出,也許是對中林國未來前途命運的擔憂,他的氣息明顯有些急促起來……
“是啊,王爺。我們先回去,有尚姑娘在,她一定會有辦法對付中林國修士和其他聯邦國家的!”
“走……”
孤獨秀閉了閉眼睛,隨後也朝遠處營帳走去。
另一邊,曲勒大軍營帳中,曲勒國大將軍佔堆,正在和苗疆女巫巫溪,進行着一場不爲人知的密謀。
原本對佔堆形影不離時刻想要陪在他身邊的鳥人國公主烏鴉,卻在到達曲勒營地後,突然消失在了佔堆身側。
烏鴉公主的隨從只說是,自家公主因爲打仗有些累了,所以回自己房間去休息了。
可急心於對付涅火紅蓮重生主夜夢羅的佔堆,根本沒有再去仔細問烏鴉公主到底是受了什麼傷,還是得了什麼病,他只是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發了那名鳥人國族人,僅對他送了一份雪蓮和麝香、鹿丹等幾味中藥,讓那鳥人國族人轉交給烏鴉公主去。
烏鴉公主屋內,她正坐在牀上,用功爲自己療着傷。
“烏鴉公主……”當那名端着佔堆送過來的中草藥的鳥人走進烏鴉公主的屋子的瞬間,他整個人居然被屋內包裹着的那股寒氣給凍成了一個冰雕。
隨即,那整個帳篷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凝結起白色冰霄來。
守在門口的兩名鳥人國護衛,只覺得身體一陣寒冷襲來,還沒等他兩人轉過身去看清身後到底大聲了什麼事,他兩人也被凍成了冰雕。
一名前來送熱水的鳥人國侍女,看到這一幕後,忙丟掉手中水盆,後退幾步,踉蹌着爬起身,急忙朝族人飛羽的營帳跑去。
問訊趕來的飛羽,看到這一幕後,簡直如同嚇傻了一般,他的雙腿不由顫抖起來,差點就站立不穩倒在烏鴉公主的賬房外了。
一旁的族人忙扶住飛羽道:“飛羽大人,您沒事吧?”
“公主,公主!”飛羽大人朝屋內大喊了幾聲,可嘴中還是沒有聽到烏鴉公主的迴應來。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若是時間拖久了,公主定會沒命的……若是公主出事了,我該如何向鳥人國國王交代?”飛羽看着屋頂上那些凝結的越來越厚的冰晶,頓了半晌後,對身後的那些族人說道,“你們,退後……”
說話間,涌動的靈力已經聚在了飛羽大人的手心中了,他眼色微怒,猛地推出那掌心的靈氣去,無盡的熱量頓時從飛羽大人的體內和手心中散開,將那些凝結着烏鴉公主賬房的冰體全部化掉。
隨着冰體化成積水,原本被凍結在門口的那兩名鳥人護衛,也回覆了神志。
飛羽大人帶着其他鳥人國衆人跑進烏鴉公主賬房內時,她已經完全成了一尊冰人,若不是她還在微微顫動的嘴脣在厚厚的一層白色中閃動的話,恐怕衆人真的以爲那就是一尊女人的冰雕罷了!
飛羽大人忙走到烏鴉公主身邊,眼中佈滿可以置信的目光,顫顫巍巍問烏鴉公主道:“怎麼會這樣?公主,公主,你怎麼樣?”
可此時的烏鴉公主,那還能聽得進去飛羽所說的話來,她那盤坐在牀上的身體,除了眼睛和嘴脣,其他地方早已變成了冰體。
“飛羽大人,公主她……”一名鳥人國族人將自己的疑惑說道嘴邊後,又咽了回去。
“快,來人!”飛羽突然大喊了一聲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找些木炭來,將公主的屋子燒熱!”
“是……”
“是。”
聽着飛羽大人發出的那一聲聲動怒聲,幾名族和侍女忙跑了下去,去尋找暖爐和炭火去了。
“飛羽大人,公主她……”
一個年紀大概二十七八歲的鳥人少年走近飛羽,彷彿有什麼話要說一樣。
飛羽冷靜了片刻後,轉頭對那鳥人少年說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吧,這裡又沒有外人!”
那鳥人少年拱手朝飛羽行了一禮後,起身說道:“公主出現這種情況,怕是她的腋下羽絨已經不在了……”
“什麼?”飛羽大人和屋內其他幾名鳥人國國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驚呼來。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來。
因爲他們每個人都知道,腋下羽絨,對每一個鳥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鳥人國是一個生活在西域深山中的一個小國,雖然族人們都有一對可以飛翔的翅膀。但在他們國家中,有着極爲嚴密的等級制度,在鳥人國國中,分爲鳳鳥和烏鳥兩族,表面上,兩族和諧相處,但背地裡,鳳鳥族和烏鳥族明裡暗裡的鬥爭從未停止過。
鳳鳥族作爲鳥人國最高貴純正的鳥人血統,一直一來,統治者整個鳥人國。而血統不純,又被國人定爲低等鳥人的巫鳥族,一直生活在鳳鳥族的統治之下,他們的身份也大多爲平民、百姓、醫師、劍師等,總歸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一羣人。
兩年前,鳥人國竟出現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
國王至鳳,居然愛上了一名烏鳥族女子,當此事敗露之時,舉國上下一片譁然,反對聲四起,國王迫於壓力,只好下令將烏鳥族的那名女子抓了回來,在臨刑之前,那名烏鳥族女子卻告訴了所有人一個驚天秘密!
原來,她與至鳳國王要在十幾年前就相愛了,並且生下一名孩子。
此消息一出,鳥人國上下議論紛紛,都諫言至鳳國王,將那對母女殺死,可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兒,那名女子居然在衆位鳳鳥族族人面前,一頭撞死在了石柱上。
此事便成了族鳥族起兵造反的導火線,自從那名與鳥人國國王相戀,併爲他生下一女的女子的死去,鳥人國便開始了長達兩年的內戰時期。
在烏鳥族的反抗中,西域曲勒國對他們提供了很多幫助,讓這場戰爭的主導權最終落在了以平民奴隸爲主的烏鳥族一方。
在攻佔鳥人國國度後,烏鳥族很快控制了整個鳥人國,並且奪下了對鳥人國的控制權。
從此,由鳳鳥族控制鳥人國的局面結束,進而開啓了由烏鳥族控制鳥人國的時代。
那些原本血統高貴的鳳鳥族族人,要麼被烏鳥族放逐到了邊遠荒蕪之地去,要麼貶爲平民,成了爲鳥人國織布製衣的低等奴隸,藉助着曲勒這個大國的幫助,鳳鳥族曾經也試圖反抗,以擺脫烏鳥族的控制,可在烏鳥族身後,有曲勒爲他們撐腰,恐怕鳳鳥族還沒來得及起兵,就被烏鳥族和曲勒國的聯合軍斬殺而死,全軍覆滅了!
得權後的烏鳥國,由烏鴉公主的養父烏邪掌權,成爲鳥人國的國主,而烏鴉,也自然而然成了鳥人國的公主。
可烏鳥族奪取鳥人國權利的時候,得到了曲勒的幫助。如今,曲勒需與中林國開戰,爲了完成他們兩國之前的協議,國王烏邪便派自己的養女烏鴉,朝中大臣飛羽及其他三百名功法修爲高深的鳥人國修士,一同前往中林國地界,協助曲勒大軍攻打中林國。
可就在這短暫的幾個月接觸中,烏鴉公主居然漸漸喜歡上了曲勒大將軍佔堆,不僅與他同了房,還將自己的腋下羽絨送給了他。
腋下羽絨對每一個鳥人國族人來說,就是他們的命,若是失去腋下羽絨,別說是這麼冷的冬天了,就算是受了一點風寒,恐怕也要丟掉半條命!
看着烏鴉公主漸漸微弱下去的氣息,飛羽大人不知該怎麼辦。
就在他急得快要哭出聲來時,剛纔說話的那名少年又開始說話了:“飛羽大人,你不要如此着急,也許烏鴉公主的傷勢,尚可回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飛羽大人和其他鳥人全部朝那少年圍了過去。
“只不過此事確是有些棘手,恐怕單憑我們幾人,是無法救好烏鴉公主的傷勢的……”那鳥人少年拖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何種辦法,不防說來聽聽……”飛羽急忙問道。
“我們需去取一樣東西……”
還沒等那鳥人少年將口中話說完,身後的丫鬟突然大喊了起來:“飛羽大人,公主……公主她快不行了……”
那少年眼睛沉思片刻,突然亮出自己的右手劍指,只見他的那兩根手指間,居然燃起了一股火焰來。
站在飛羽身後的另一名鳥人看到那少年手指間冒着的火焰,忙振開翅膀道:“你……赤末年,你居然體內有着鳳鳥族的血統?”
聽那少年這麼一說,屋內的所有年輕人,都後退一步,作出一個時刻進攻的身勢來。
“都給我停手……”飛羽大人喊了一聲道。
說話的那名少年收回從後背長出的翅膀,有些氣憤地說道:“飛羽大人,他體內可是有着鳳鳥族族人一半的血液,若是我們今日不殺了他,恐怕他日他定會找我們報仇的!”
飛羽大人定了定神,看着那說話少年的眼睛說道:“烏鴉公主體內也有一半的血統來自鳳鳥族,難道你們也要殺了她不成?”
“這……這……”
那些化出臂膀的烏鳥族族人,各個面面相聚,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都收回去吧!現在不是過問此事的時候!”飛羽大人嘆了一口氣氣後,轉頭將目光看向赤末年:“公主怎麼樣了?”
赤末年收回捏在烏鴉公主手腕處的手道:“從脈相上來看,烏鴉公主此刻的心肺還是活着的,他的潛意識還沒有被凍住……我們需得儘快將她身體裡外的冰晶融化,然後……”
“然後怎樣?”剛纔要殺他的那名鳥人少年問道。
“然後我們衆人取下自己腋下的一片羽絨,用靈力送到烏鴉公主的傷口處……”
“這樣就可以了?”那少年又問道。
赤末年仰頭看了一眼屋頂,嘆了一口氣道:“不可,我們每人取自己的一片腋下羽絨,對我們大家並沒有太大傷害,但從我們體內取下的羽絨,只能暫時剋制寒氣侵入公主體內,若想讓她完全恢復,恐怕我們得挺而走險,得去一趟烈焰鳳凰山……”
“赤末年,你有話就直接說,何必如此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那少年又說道。
“是啊,末年公子,你有什麼辦法,就快點說出來吧,好讓大家去找東西爲公主療傷。”飛羽大人說道。
“飛羽大人,恐怕公主的身體撐不了那麼久了,我們還是合力用功,將他體內冰晶化掉,在爲她續了我們的腋下羽絨後,再說此事。”
“嗯。”飛羽大人點了點頭。
“我體內有鳳鳥族的血液,所以可驅動體內鳳火,將公主身體裡的冰晶融化,可單憑我一人之力,恐怕還是無法消融這些冰晶。所以,我需要各位的幫助……”赤末年掃了場中所有一眼。
那些鳥人少年們皆點了點頭,露出肯定的表情來。
赤末年轉過身去,對烏鴉公主的那兩名貼身丫鬟說道:“快,你們兩人,將公主挪到地上來。”
“是,公子。”
那兩名鳥人丫鬟忙將烏鴉公主的挪到帳篷的紅毯上。
隨即,赤末年趕緊盤腿坐下,兩隻掌心聚起微弱的紅色鳳火來,他一掌推出,將雙手緊緊貼在烏鴉公主後背,閉眼凝神,開始驅動體內靈氣。
飄渺的霧氣從赤末年和烏鴉公主兩人身體裡散發而出,不久之後,整個屋子都繚繞起了水汽煙霧來。
看着赤末年額頭一顆接一顆掉落而下的汗珠,以及他已經溼透的頭髮,和那不停顫抖的雙手,那名先前罵過他的少年雨嵐山開口說道:“還愣着幹什麼,大家快出手啊!難道要看着公主死在這裡嗎?”
說着,雨嵐山便出手一掌推在赤末年背上,將自己體內靈氣運送到赤末年體內。
身後另外兩名少年對視一眼後,也紛紛推出掌力,聚集靈力,將真氣運送到赤末年體內去。
“裝什麼兩面派,雨嵐山,你分明是擔心赤末年,卻說是爲了公主!”站在雨嵐山左側的那名少年,邊用功邊說道。
“是啊,平日裡你和赤末年總是形影不離的,哥哥長,弟弟短的,族中誰人不知你倆的關係,今日你卻因爲他血統的關係,居然要振翅殺了。我看啊,你是怕我們其他人對他不利,所以只是做做樣子給我們看,想探明我們大家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吧?!”站在雨嵐山右側的那名少年也說道。
“你們胡說八道些什麼,小心我打斷你們的翅膀!”雨嵐山氣急敗壞地說道。
“凝神,安靜,切不要亂動……”
就在那幾人說說笑笑之時,赤末年的嘴角已經流出一股鮮血來。
看到這一幕後,飛羽大人忙走到雨嵐山三人身後,對其他幾名鳥人少年說道:“快,大家一起出手!”
話落,幾道強大的掌力推向赤末年身體的各個部位,一時間,赤末年的面部,居然如同被什麼強大的風力吸附了一樣,開始起伏扭曲起來。
頃刻間,赤末年和身後那些鳥人少年,都被烏鴉公主身體反射而來的強大靈力振倒在地上。
那些鳥人少年“嗯哼”一聲,強撐着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
此時,倒地的赤末年已經噴出一口鮮血來。
可他顧不得自己糟糕的情況,忙一個旋身盤腿打坐在地,對身後衆人說道:“快,爲公主種羽絨!”
隨着赤末年的話音落下,倒在他身後的那些少年忙站了起來,展開自己的一支翅膀,解開衣襟,將手中靈力聚於手指間,閉眼將自己腋下一根羽絨拔了下來。
那兩名烏鴉公主的貼身侍女,也已經扯開了烏鴉的一隻袖子,爲了不讓其他男子看到他們不該看得東西,她們只能將烏鴉公主的一條袖子扯離衣服後,又將她左腋放了出來。
那些手持羽絨的鳥人國少年,趕緊將自己手中的羽絨擲出,幾道白色的微光閃過,直穿烏鴉公主的腋下。那些細小的幾乎看不見蹤影的羽絨,如一根根遊絲一般,被種入到烏鴉公主的腋下去。
最後,赤末年睜開了眼睛,他也隨即振開自己的上身衣服來,一手遁入自己的腋下,取出一根白中透着些許金色的羽絨來,甩手擲出,那根發着金色亮光的羽絨,覆於其他所有白色羽絨之上,一道靈光閃過,烏鴉公主的傷口突然癒合了起來,可那只是暫時的,如果沒有剋制寒冰冰晶的東西,過不了多留,烏鴉公主的傷口又會裂開,而她也會像剛纔那樣,變成一尊冰雕來,不僅如此,就連她身邊的人也會被她凍成冰雕去。
赤末年舒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赤末年?”雨嵐山急忙走了上來問道。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有些強硬,可從雨嵐山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來,他是在擔心赤末年。
“末年公子,眼下公主暫時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你可以告訴大家了我們要去烈焰鳳凰山取什麼東西,才能救好烏鴉公主?”飛羽大人緩聲說道。
“我們需去烈焰鳳凰山,取得一顆火山口的晶精來,只要拿了火山口的晶精,將它放入公主腋下傷口內,她纔可恢復原來的模樣,身體纔不會懼怕冬日的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