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尚若輕和琥珀兩人剛走進林深見鹿處的院子時,就聽見幾聲細碎的叫聲傳來。
“姑娘,你看!”琥珀指了指尚若輕房門的方向。
只見三隻圓嘟嘟的小狼崽隔着門檻正看着她們。
“小狼崽?”尚若輕忙丟掉嘴中叼着的那根狗尾巴草,跑過去抱起其中的一隻道,“琥珀姐姐,你快看,這狼崽已經睜眼了!”
琥珀放下背上那捆柴,趕了過來道:“姑娘,你可別高興的太早,一般的狼崽睜眼最少也得十天以上,可這三隻雪狼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睜了狼眼,我看不是什麼好事,要麼這三隻小狼是妖孽投胎,要麼就是那送我們羊奶的老頭在葫蘆裡使了什麼邪術,反正這三隻雪狼是要不得的!等會就讓巴倫將它們丟到山裡去,是死是活全憑它們自己的造化去!”
尚若輕摟着懷中那隻小雪狼,像懷抱嬰兒一樣,不停撫摸着它的小腦袋,彷彿像沒聽見琥珀的話一樣:“琥珀姐姐爲何這樣想呢,要我看啊,它們還是山中的精靈轉世呢,你看,這赤紅色的眼睛,多漂亮!”
“這明明是三隻不尋常的狼崽,要不怎麼一個母灰狼,會生出三個不同的種來。”
聽琥珀這樣一說,尚若輕臉上的笑容更濃烈了起來。
她彎腰仔細觀察着地上另外兩隻小野狼道:“琥珀姐姐說的是,你看這隻灰色的,眉間居然有一朵紅色的鳳尾花,尾巴也像極了龍鬚草的樣子;這隻最小的白色的通身一根雜毛也沒有,耳如祝餘;我懷中這隻腹白身灰,眼如赤色火焰……琥珀姐姐,這是我見過所有的野狼中最好看的三隻了!”
琥珀頓時眉頭緊皺,一臉無奈地說道:“我的姑奶奶啊,如今形式緊迫,定北王府和毒門的人都在找咱們,萬一有人來尋事,即使你功法再好,也不能確保全身而退,那有什麼閒工夫去管這幾隻小狼崽?”
“琥珀姐姐莫要憂心,孤獨公子已經派巴倫去山下買母羊了,以後你不用費心去餵它們,這三隻小雪狼就交給我了,我會照顧好它們的。”
“這可是你說的,以後這三隻雪狼全歸你管,我只去練好我的毒術,旁的閒事我一概不管。”
“哈哈……”尚若輕捂嘴笑了起來,“原來琥珀姐姐喜歡毒術喜歡的要緊,我以爲你會和小巒他們一樣,喜歡功法修爲呢?”
“這有什麼好笑的,每個人的喜好不同,難道要讓人人都像你一樣喜歡三隻出生不到一夜就睜了眼的狼崽子嗎?”
“好好好,琥珀姐姐說的都對。”尚若輕笑着看了看琥珀,“我們給這三隻雪狼起個名字吧!就叫……小灰、白雪、赤眼吧?怎麼樣……”
“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好了,反正我沒有這個雅興給三隻野狼起什麼名字去。”說着,琥珀轉身朝院子的門口走去,她剛一拉開門,就見一名渾身滿是鮮血的男子倒在了自己眼前,嚇的琥珀大喊一聲。
聽到琥珀的喊叫聲,尚若輕忙放下手中那隻雪狼,朝院子門口趕去,三隻小雪狼見尚若輕走出了屋子,也爬身翻過門檻,追了上去。
“琥珀姐姐,怎麼了?”
“姑……姑……姑娘……你快來看……”
尚若輕急步走過去,將倒地的男子翻過身:“刀光影?”
“尚姑娘……我家公子有……難……你快去救他……”
“他人在何處?”
“就在山下……黑石鎮……”
說罷,刀光影兩眼一閉,沒了意識。
“喂,刀護衛,刀護衛……”琥珀搖着刀光影的胳膊,想從他口中問清楚孤獨秀的具體下落,可因刀光影的傷勢太重,他暈了過去。
尚若輕眼色微沉,一個怒眉挑起,拿了靈蛇佩劍,朝院子門口走去:“琥珀,你將刀護衛送到房中去,好生看着,我去去就來!”
“姑娘,姑娘……你可要小心啊……”看着尚若輕漸漸消失在遠處的背影,琥珀只好扶起不省人事的刀光影,朝廚房走去。
正當她將刀光影安置在廚房的草墊上後,剛要解開他的袖口查看身上的傷勢時,身後卻傳來一陣腳步聲,隨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一陣陰邪的笑容隨之傳來!
“哈哈哈……琥珀姑娘這是在爲何人療傷呢?”
琥珀嚇的趕緊站起身,朝身後望去,只見幾名赤膀男子露着陰笑站在琥珀的眼前,領頭的正是那日被巴倫帶上山的老匠人:“你們……你們到底是何人?”
老匠人並未直接回答琥珀的話,而是哈哈大笑起來,發出一陣接一陣與他年齡容貌並不相符的清朗笑聲來。
琥珀看了看身後昏暈的刀光影,又看了看眼前那一衆人,將手偷偷背入身後:“你們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那老匠人一把撤下臉上那張人皮面具,一張年輕帥氣的面孔出現在了琥珀眼前。
“你到底是何人?爲何扮成匠人的身份混入我們林深見鹿處?”
扒掉人皮面具的男子來回在琥珀面前來回踱步道:“只要姑娘肯說出涅火紅蓮的下落,我就放你一馬,如何?”
“什麼涅火紅蓮?我不知道!”琥珀擋在刀光影前面,時刻作出一個防備的攻勢來。
“姑娘真的不知?一個月前,我們得到涅火紅蓮會在十里坡亂葬崗出現,可當我們趕到時,只見得幾具隱市殺手的屍體,涅火紅蓮不翼而飛,可它散發出的幽火香氣,是逃不出我們的鼻子的!”
“那與我們這裡有何干,你要找的東西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哈哈哈……”男子輕笑了幾聲道,“姑娘就別裝了,這幾日我們無時無刻都在觀察這裡的每一個人,每天夜裡,從你和那位夢羅姑娘的房間中,露出的幽香清晰可聞,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難道他們所說的涅火紅蓮在若輕手中?”
琥珀剛蹙眉想着,那男子似乎看出了琥珀若有所思的樣子:“姑娘這是想到了?火蓮到底在哪裡?”
男子似乎已經沒了再盤問下去的耐心了,看着琥珀的眼色也愈發的陰厲起來。
“你們想要的東西……就在……我懷中,想要的話過來拿吧!”
“嗯。”男子示意身後兩名匠人前去查看。
還沒等那兩名匠人靠近琥珀,一把白色粉末撒出,兩人痛“哼”一聲,倒在了白色濃霧中,身後幾人也忙捂住口鼻,當他們再次睜開眼時,那兩名匠人眉間各插了一支銀針。
“少門主,他們……”那名前去查看情況的男子已經將手伸到了其中一人的眉間。
“別動!那針有毒!”牽機門少門主柳葉刀急喊了一聲。
“少門主,那女子跑了!”一旁的弟子說道。
柳葉刀眉頭一皺,氣的上牙打下牙道:“給我追!”
“少門主,這名男子怎麼辦?”
“你兩人留下,用冷水將他潑醒了,嚴刑拷打問這對女子的來歷,若是他不肯說的話,將他就地解決掉。”
“是。”
“其他人跟我走!”
隨着柳葉刀一聲令下,幾個身影就朝琥珀跑去的方向追去。
逃出林深見鹿處的琥珀,並未朝着山下跑去,而是跑進了霰霧林的密林中去。
在琥珀心中,沒有什麼是比自家主子尚若輕的命更重要的了。
她此舉無疑是爲了不讓牽機門的人下山時遇到尚若輕。
更何況,尚若輕是去救御親王孤獨秀的,若她們遇到了敵手,免不了會受傷,若此時因爲自己,又引得牽機門的人與尚若輕打起了,琥珀自己心中委實過不去。
放眼整個平襄城,牽機門的人功法修爲只能算的上是中流水平,但他們的牽機術,恐怕整個中林國沒有一個門派家族能與他們匹敵!
所以在巴倫將裝扮成工匠的牽機門門人帶上山的時候,就連一向謹言慎行的孤獨秀也沒有發現他們的破綻,他們繪製的沒有一絲破綻,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完美的建築圖紙和高超的建築水準,讓人無從懷疑他們的身份。
幾根牽機線從柳葉刀身後那幾名弟子手中繞出,紅線的另一端,幾個木偶娃娃四下張望一番,從樹梢間跳了下來,牽引着牽機門的弟子朝琥珀跑去的方向追去。
琥珀到底還是沒有修爲的人,不出幾分鐘,那些木偶娃娃就已經追上了跑得滿頭大汗扶着一棵樹喘氣的琥珀。
“我勸姑娘還是識相點的好!”柳葉刀彈動着右手的五根手指,查克拉細線在他的牽引下,一個手握木劍的巨大木偶人堵在了琥珀眼前,隨着那些細線的不斷緊繃,那隻眼色猙獰,露着獠牙的木偶人大步朝琥珀走去,在那木偶人的嘴中,時不時還發出幾聲陰邪的笑聲來。
不知是緊張,還是因爲跑了太久的路,琥珀的髮絲已經被汗水溼透,她不由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怯怯移步後退道:“你若敢傷我分毫,我家小姐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家小姐?看來涅火紅蓮不在你這裡了,那就是在你們口中的夢羅姑娘手中了!”
“我家小姐從小就是個沒人要的廢物,既然是諸位想要得到的東西,想必那涅火紅蓮並非什麼凡品。實話給你們說了吧,涅火紅蓮已經被我吃掉了,想要得到它的話,就等下輩子吧!”
“少門主,少跟她廢話,乾脆殺了這臭娘們,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去找夜夢羅纔是要緊的!”
柳葉刀看了一眼琥珀,開口笑道:“看來是被我猜中了!火蓮乃千年一遇的上等靈品,若是你食用了它的話,恐怕如今死在這裡的就是我們幾人了吧!”
隨着柳葉刀眼中的氣息變得陰沉起來,他的那五根手指也漸漸握成了拳頭,一個猛力揮出,木偶人已經騰空撲了過去,琥珀嘴角緊擰,閉眼等待着死神的到來。
一陣寒風捲起,地上的落葉和積雪在那陣突如其來的的風力下,朝牽機門少門主和那幾名弟子飛去。
隨着那浮動的落葉驟然停止,數道冰刃飛了過來,將僕近琥珀的那具木偶人打成了幾截,柳葉刀忙收回手中細線,隨手化出一股靈力,擋下迎面而來的一支冰刃來,當他穩住腳步回過神時,兩名弟子已被冰刃射死在了腳下。
“冰……冰羽劍!”一名弟子驚呼道。
“不知閣下與我中林國前朝的戰神大將軍寒莫是什麼關係?不如出來一見!”
冰羽並未就此出現在牽機門弟子的面前,而是躲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隔空傳來一陣冷冽的聲音道:“柳少門主,既然你已領教了冰羽劍的厲害,也知道戰神寒莫,識相點的話,就速速離去,我今日就繞你們一條狗命,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既然姑娘不肯出面一見,那柳葉刀就此別過。告辭!”
柳葉刀拱手朝冰羽傳來聲音的方向行了一禮,便帶着三名僅剩的弟子離去了。
等柳葉刀幾人完全消失後,冰羽才從隱藏的樹林中跳了下來。
剛一落地,冰羽就倒在了琥珀眼前。
看着滿身是血的冰羽,琥珀嚇了一跳,忙將她扶在懷中問道:“冰羽,你怎麼樣了?爲何傷成了這樣?”
冰羽睜眼問道:“刀光影可是回來了?”
“回了,就在我們院子中。”
“小姐呢?”
“小姐……她去山下找孤獨小王爺去了!”
冰羽咳嗽幾聲,忙站起身道:“你……你爲何不攔着她!”
“她是主子我是奴婢,她決定的事石頭都砸不回來,我能有什麼辦法!”琥珀走到冰羽身邊,從腰間探出一粒丹藥來:“你先服了這顆藥丸,等你恢復了靈力,下山接應她們也不遲。”
冰羽接過那粒丹藥,服用之後,便打坐在林中靜養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日不見你的影子,回來之後居然傷成了這樣。”
冰羽閉目說道:“我去了中林皇家,自從上次見了孤獨秀之後,我始終覺得我爹爹寒莫將軍的死,與那副八寶圖有着很大的關係!”
“所以你去盜取八寶圖了?”
“沒錯。”
“皇家高手如雲,戒備森嚴,豈是你一個人單槍匹馬能闖入的,即使你僥倖入了皇宮,也不能全身而退!這不,傷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重傷我的不是中林皇家,是……”
“是何人?”
“隱市——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