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局候補委員、京城市市委書記,這絕對是一個強權的化身,經過沉沉浮浮,陸漸紅終於踏上了副國級的位置,這一年,他四十三歲。這絕對是一項無與倫比的榮耀,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見證了一個奇蹟的誕生,且是無可複製的。
陸漸紅完全有驕傲的資本,完全可以挺起胸膛向那些曾經對他落井下石的人大聲說,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不過提到這個候補委員的事,陸漸紅略有些尷尬。雖說並沒有明文規定,直轄市市委書記都必須是政治局委員,但是前幾屆的直轄市市委書記都是政治局委員,雖然這本身並沒有什麼級別,與其擔任的職務有關,但這也顯示出中央對這些一把手的重視以及城市的重要性,而陸漸紅只是一個候補,這個候補是由當時的政治環境所決定的,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是將就一些了。
不過陸漸紅並沒有過於在意這些,是不是委員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以他的這個年紀坐上這個位置,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所以他也沒有得意忘形,恰恰相反,低調得很,從中南海出來之後,陸漸紅站在寒風之中,舒平安排了一輛車給他,不過被他拒絕了,這個時候,他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也需要消化一下,既然這個職位坐定了,他必須考慮一下日後的工作方向。
從這個角度去考慮,陸漸紅取消了去拜訪總理周琦峰的計劃,而是決定先去拜會一下龍翔天,是安慰也好,請教也罷,這第一趟是必須去他那裡的。
打了個電話給龍翔天,電話裡聽不出龍翔天的情緒,向陸漸紅道了喜,陸漸紅不想在電話裡多說什麼,只是說想去拜見一下,龍翔天欣然應允,說他就在家裡。
陸漸紅掛了電話,攔了輛出租車,在前往的路上,接到了安然打來的電話,陸漸紅沒有瞞她,說他擔任京城市委書記的事情,安然在電話裡便大笑了起來,當真是撥開雲霧見天日了,在得知陸漸紅有一週的休息時間之後,安然立即表示明天要帶媽到京城來一趟,好好聚一聚,事實上,如果不是陸遠航在康大讀書,她真想把家搬到京城來。
安然比自己還要開心,這種心情陸漸紅是非常明白的,所以陸漸紅並沒有說什麼,安然估計陸漸紅這一週雖然是休息,但有可能很忙,所以問他要不要帶什麼東西過來,陸漸紅想了想,說:“你把我放在牀頭櫃子上的那本資治通鑑帶過來吧。”
出租車司機在前面聽得明白,不由通過後視鏡去打量陸漸紅,心想,這傢伙難道真的是京城的市委書記,這也太年輕了吧。
車子開到龍翔天的住處,敲了門進去,這纔想起自己是兩手空空過來的,頗有些不好意思。
樑詩蕊開了門,家裡熱鬧得很,令陸漸紅有些意外的是,不僅龍翔天夫妻在,連龍飛一家以及龍筱霜居然也都在場。陸漸紅知道,龍翔天退出了政治舞臺,心情肯定不大好,作爲子女,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選擇團聚一堂,這自然是孝心的體現,不過陸漸紅一進去,並沒有感覺到這個家庭裡有什麼愁雲慘淡的氣氛,反而其樂融融。
“漸紅來了。”龍翔天打了個招呼,隨即開着玩笑道,“哦,應該稱呼陸書記了。”
陸漸紅笑道:“姨父,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我只是在接你的班。”
龍飛呵呵笑道:“陸哥,以後我就靠你罩了。”
龍筱霜倒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只說了一句“恭喜”,便回了房間。
大家都知道這是出於什麼原因,不過誰也不會自找沒趣地提起過往,龍詩蕊招呼着陸漸紅坐下,道:“漸紅,吃飯了沒有?”
陸漸紅倒也不客氣:“姨媽,我還真餓着肚子呢。”
“我去給你下碗麪條,你們慢慢聊。”龍詩蕊一點失落之感都沒有,反而顯得喜氣洋洋。
龍翔天笑着道:“漸紅,我不幹這個勞什子書記了,你姨媽是最開心的了。”
陸漸紅笑道:“姨父,其實我們在當官,八面風光,家裡人是最受累的。”
裴玲玲抱着孩子道:“爸現在退下來了,也可以替我們帶帶孩子了,我跟龍飛都高興得很。”
龍翔天笑道:“你們啊,就不要安慰我了。漸紅,說實在話,我現在退下來,確實心有不甘,不過肥水沒流外人田,由你來做這個位置,我自在得很,總沒有讓別的人給佔去。”
陸漸紅知道他所說的別人是誰,微微笑了一下,道:“姨父,其實我真有些不好意思打攪你,只是組織上確定了的事情,誰也無力更改,你是老京城,還要向你取經。”
“你進入角色倒是很快啊。”龍翔天笑了笑道,“也好,以前忙習慣了,現在一閒下來還真有些不大適應,剛剛跟他們約定好,要到海南那邊去轉一轉散散心,你要是來遲了,恐怕有一陣子才能見得着我了。”
見他們談公事,龍飛和裴玲玲自覺地走了遠去,兒子龍宇成也鬧着要姑姑,便都去了龍筱霜的房間。
龍翔天道:“你想了解些什麼?”
陸漸紅在來的時候便已有了腹稿,當下道:“離開重安之後,一直沒怎麼參與到經濟工作中去,京城是天子腳下,發展一年比一年迅速,前輩的成績過於優異,這讓我的壓力很大,問我想知道些什麼,一時半會之間還真不知道從何問起。姨父,你有什麼就說什麼吧,我會用心聽的。”
陸漸紅說得很謙虛,龍翔天心裡自然有數得很,陸漸紅是憑藉什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更加清楚,說他不懂得如何發展經濟,那簡直就是個笑話了,也就是說,具體的工作方面沒有必要多談,主要還是談一談京城的政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