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少年意氣

“姑娘, 這是那位謝公子當日走時寄存在小店的一些東西。”小二見越冰瑩和曹肅去而復返,殷勤地迎上來,把一個包袱遞給了越冰瑩。

越冰瑩接過包袱, 就住在了謝輕塵當日住過的那間房裡。

點起燈燭, 越冰瑩把包袱放在桌上, 慢慢地打開:包袱裡是他換洗的兩身衣服, 其中有一件還是她熬夜給他做的, 已經洗了幾水,不是那樣簇新了;可是,每件衣服都洗得乾乾淨淨, 疊得平平整整。

越冰瑩伏在衣服上,嗅到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彷彿也還隱隱地殘存着他的氣息。越冰瑩把臉埋進衣服裡, 恍惚中彷彿又嗅到他林間清風般的氣息, 不知不覺淚水就洇溼了那些衣衫。

哥,你真的離開了嗎?連你的衣服也不來取了?

“你今天還要去山上找他?”曹肅看着越冰瑩已然透明般的臉色和眼圈下的青暈, 實在懷疑她這幾日到底睡覺了沒有。

“曹公子,你不辭勞苦這麼遠跑來,我心下當真十分感激。”越冰瑩向他深施一禮,滿臉滿眼真真切切的感激,“可惜, 哥哥他、他沒有等到……”

曹肅以爲她又會掉下眼淚來, 可是不想她只是哽咽了一下, 面上的神情卻是十分堅強, 緩緩地道:“雖說已然過去這麼久了,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能怎樣?”曹肅暗道, “肯定是死了唄!”

可是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十分擔憂地道:“越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吧?”

“謝謝你啦,曹公子!”越冰瑩搖搖頭道,“已經耽誤你這麼久,如何好意思再叫你陪着我做這樣的事?”

“越姑娘,何必如此客氣?”曹肅微笑道,“我是閒人一個,在家反正無聊悶得慌,出來玩玩覺得十分有趣,權當是爬山觀景了!”

“那麼,多謝了!”越冰瑩垂下眼皮兒,轉身往門外走去。

曹肅跟出來,一邊道:“咱們先去‘姚家小籠包’買幾個包子好不?”

越冰瑩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曹肅忙笑道:“我不是要現在吃,是怕你又像昨日那樣,中午都不回來。”

越冰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跟着他一起到“姚家小籠包”的小攤前。

“姚大嬸,給我十個素包子!”曹肅數好了銅錢遞過去,“我要青菜餡兒的!”

“好嘞!”姚大嬸手腳麻利地給他取出一籠包子。

“那麼大的坑!當真太嚇人了!”旁邊桌上一人突然很大聲地感嘆了一句。

另一人十分好奇地道:“果然又是‘葬天雷’麼?”

“‘葬天雷’?”越冰瑩瞪大了眼睛,不由往那桌上瞧去。

那三人都是武人打扮,桌上還放着兵器,其中一人正把一口包子嚥下去,然後瞪大了眼睛道:“嗯!八九不離十!若不是‘葬天雷’,還有何等物事會有那麼大的威力?!”

對面一人甚是疑惑地皺皺眉道:“這薛家堡一年前就已然被滅門了,如何還有‘葬天雷’流落到江湖上呢?”

“那誰知道啊!”最後說話的一人搖搖頭道,“據說薛家堡是被‘極樂山莊’滅門的,可是‘極樂山莊’半年前不是突然好端端地就被夷爲平地了麼?江湖的事啊,誰知道!”

“諸位,請恕冒昧!”突然一個有些怯怯的聲音道。

三人都把錯愕的目光投向了這個白衣勝雪的柔弱少女,只見她清秀的面容原本是幾乎透明一般的顏色,此即卻因爲羞怯而泛起了緋紅,而她清澈的目光中滿是熱切的期望:“諸位方纔談論的那個大坑在哪裡?”

三人面面相覷,都怔了一下,最先開口說話的那人方往西南方向指了指道:“你一直順着官道往那邊走就是了,滿路上都有人知道的!”

“多謝!”她微一頷首,轉過身飛奔而去。

“哎哎哎,等等我啊!”一名俊秀的少年瞠目結舌地抱着一包熱騰騰的素包子,撒腿追了上去——三人驚訝地發現那少年腳步輕捷,竟是輕功甚佳!

那三人說的不錯,往西南去的官道上,一路都聽到有人議論那個突如其來的巨坑。

“那個大坑,和你哥哥也有關係?”曹肅十分好奇,終於忍不住問了一聲。

越冰瑩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什麼都不跟曹肅說,到底好像有些對不住他。想想人家那麼遠陪自己跑來,還天天跟着自己滿山亂轉,現在又同自己一起奔波,可是除了自己和謝輕塵的名字以外,其他的卻什麼都不知道!

“啊!”曹肅看見她猶豫的神情,忙擺擺手道,“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只是隨口問問,唐突勿怪!唐突勿怪!”

“不是,”越冰瑩嘆息道,“曹公子,我是覺得很對不住你……”

“哎呀,你這人,就不要那麼客氣啦!”曹肅笑了。

“曹公子,其實他、他並不真是我親哥哥。”

“嗯!”曹肅點點頭道,“我知道,否則就不會你姓越,而他姓謝啦!不過,你對他,還真是比親哥哥更上心呢!”

越冰瑩一怔,不由緋紅了臉。

曹肅看見她的神情,吐了吐舌頭道:“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啦?”

“不是!”越冰瑩忙搖搖頭,繼續道,“其實你不知道,他、他待我也是、也是非常好的!”

“哦,我明白了!”曹肅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

越冰瑩怔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曹公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曹肅一頭霧水地看着她。

越冰瑩低下頭,把手中的繮繩在自己手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緩緩地道:“我認識他的時間,其實只有幾個月——那時是六月份,我還和我娘住在塞外草原。”

曹肅不敢說話了,只認真地點點頭。

“他昏倒在河邊,被別人擡到我家裡,因爲我娘是個郎中。”

“啊,你娘也是個郎中?”

“嗯!”越冰瑩點點頭,也許是近鄉情怯吧,很奇怪,她並不願意告訴“悅和山莊”的人自己與他們的淵源。

曹肅看着她沉思的神情,等着她的下文。

越冰瑩頓了頓,繼續道:“我娘替他治好了病,可是她自己卻因爲舊疾復發,再加上此次勞累,就、就過世了!”

曹肅默默地張大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越冰瑩再說話的時候,就忍不住有些哽咽了:“那裡的人,他們都是些窮苦善良的牧民,幫我葬了我娘。從那時候起,他就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我娘,就說給我當哥哥;而我恰好遇到一些很麻煩的事,多虧了他一直保護我、照顧我……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不聽他的話,非要趕他走,於是落到了他的仇家手裡,他們就用我來要挾他,逼他喝下那碗毒酒……”

曹肅又露出“明白了”的神情,可是沒有再說什麼。

越冰瑩又抹了抹眼角,哽咽得更厲害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我只想真心真意地跟他說聲對不起!如果上天覺得我錯了,就懲罰我好了,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已然吃了太多的苦!”

“越姑娘,你也莫要太難過,只要他還在,我一定陪你找到他,盡我最大的努力醫好他!”

“曹公子,謝謝你!”越冰瑩望着他,悽然一笑。

他真的還在嗎?

終於找到了那個大坑。

曹肅驚得張大嘴巴呆了半晌,纔看到越冰瑩頹然地坐在大坑邊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出神。

“越姑娘,這個、這個和他有關係麼?”

越冰瑩點點頭:“他手裡有一枚‘葬天雷’……”

“可是,他最少也要兩三日才能到這裡來。越姑娘,倘若不能解了‘極樂散’的毒,他如何能夠來到此地?”

“不!我最不明白的是,他爲何要到這裡來?他爲何不去‘悅和山莊’找我?”越冰瑩茫然地搖着頭,雙眼又變得空空洞洞的了。

“那,咱們到附近探問一下,看看都有什麼人到過這裡,好不?”曹肅輕聲問道。

“對啊!”越冰瑩眼睛一亮,站起身來,“也許,也許是別人呢?”

曹肅暗暗嘆了口氣:看來,事到如今,她還是不相信那個謝輕塵已然不在人世!倘若找不到謝輕塵的下落,只怕她是死也不會瞑目!

越冰瑩卻已然拉着馬,順着險些被大坑改了道的河水往前走去了。

二人往前走了大約十來里路,終於見到一個小集鎮。

這實在是個很小的集鎮,總共不過五六十戶人家。

曹肅又是驚訝又是同情地看着越冰瑩:這個向來羞怯的女孩子,不管男女老幼,一路上見人就打聽謝輕塵的下落,以至於連曹肅都把謝輕塵的樣子背下來了——二十多歲,高高的個子,藍色的衣衫,白色的鞋子——可是,那有什麼用,沒有人說見過這樣一個人的!

最後,兩人把這個名叫“李家集”的小集鎮走到了頭,遇到一位老者。聽了越冰瑩的話,他搖搖頭,用一口藍青官話道:“姑娘,我們這李家集地方小,人也少。你們不如再往南走一走,那裡有個叫作‘雙橋鎮’的鎮子,大一些,往來的人也多,興許能找到你說的那位公子。”

“多謝!”越冰瑩點點頭,再不耽擱,又往南奔去。

二人又走了十多里路,果然到了“雙橋鎮”。雙橋鎮倒是當真不小,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

越冰瑩仍是那樣見人就打聽,不想竟真的有人對她說剛剛見過這樣一個人。不說越冰瑩是什麼樣的神情了,連曹肅都瞪大了眼睛:嗬!終於可以見見這個謝輕塵是什麼樣子了!

越冰瑩簡直恨不得腳下飛起來,直奔鎮南頭那家“望月樓”而去。

曹肅緊隨其後,把馬兒扔給殷勤的小二,就同她一起奔了進去。

可是環顧一圈,穿藍色衣服的倒有幾個,卻沒有一個是他想象中謝輕塵的樣子,再看看越冰瑩的臉色,就知道這裡面果然沒有那個人了。

“二位,裡邊請!”

越冰瑩一把拽住那堂倌,急切地道:“有人說在貴店看到一位穿着藍衣服白靴子的年輕公子,他在哪裡?”

堂倌詫異地瞅了她一眼,把店裡環視一圈後,驀然大悟似的道:“姑娘,那位公子好像在二樓雅座。”

“當真?”越冰瑩的表情,弄得曹肅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

“姑娘是那幾位的朋友麼?”堂倌笑着道,“請隨小的上樓!”

二人跟在堂倌後面上了樓,看着堂倌推開一扇雕花的木門:裡面幾名年輕漢子一起轉過臉,意外地看了過來。

越冰瑩唰地紅了臉,可是卻也忍不住露出了滿臉滿眼的失望。

曹肅倒是一眼瞅見了那藍色衣衫白色靴子的人物——只是,他坐在下首,看起來頂多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沒有越冰瑩描述的謝輕塵那麼大。

“越姑娘,怎麼是你?”可是那藍衫白靴的少年卻立即認出了越冰瑩,露出一臉又驚又喜的神情。

而越冰瑩一眼沒有看到謝輕塵,已然轉身預備離開了,聽到這一聲倒是愣了一下。她又仔細地看了看那張還帶着幾許稚氣的面龐,終於認出他來:“沈、沈少俠?”

沈鹿已然兩步跨到她面前,高興地道:“太好了!越姑娘,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越冰瑩上下打量他一眼,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沈少俠,你怎麼穿成這樣?”

沈鹿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岔開了話題:“越姑娘,你怎麼到了此處?”

“我來找我哥。”越冰瑩黯然道。

沈鹿的目光於是向曹肅轉了一下,又回到越冰瑩臉上來,他的眼裡升起一絲訝異:“越姑娘,謝公子呢?這位是——”

“這位是曹肅曹公子!”越冰瑩失魂落魄地道,“我哥他、他不見了!”

沈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居然沒有顧得上和曹肅打個招呼,只是追問道:“越姑娘,你說什麼?謝公子他、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越冰瑩搖搖頭:“不見了就是不見了!不見了就是我到處找他都找不到的意思!”

沈鹿看看她痛苦得幾乎瘋狂的神情,不敢再多問什麼,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曹肅:“曹公子,在下沈鹿,是‘鐵鷹幫’丁字組的弟子。”

“哦,失敬失敬!”曹肅點點頭,淡淡地道。

沈鹿於是又道:“曹公子,那位謝公子他?”

曹肅擺擺手道:“別問我,我連謝公子長什麼樣子都還沒見過。”

“啊?”沈鹿一頭霧水地看着他。

“實不相瞞,我只是偶然遇到越姑娘,看她六神無主的樣子,就陪她一起來找一找那位謝公子而已!”曹肅道。

沈鹿的眼神有了些許深深淺淺的變化,分明多了許多不信任,他點點頭又轉向了越冰瑩:“越姑娘,我來給你介紹幾位朋友認識。”

“嗯?”越冰瑩有些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眼。

沈鹿已然隔着她的衣袖,輕輕將她拉了進去,一邊對曹肅道:“曹公子,今日相識也算有緣,來,一起坐坐吧!”

曹肅微笑一下,倒也不推辭,就一起走了進去。

堂倌連忙加放座椅碗筷,服侍二人落座。

沈鹿爲二人一一介紹:最中間那位容貌清秀、看着十分乾練的青衣少年,是“青衣門”卓掌門最爲器重最爲欣賞的弟子云中志,雖然總是春風滿面的樣子,微笑中卻透着一種穩成持重的氣度,江湖人稱“北春風”;他左首那位瘦長黑麪的,年紀稍微大些,是“五虎盟”盟主高烈的大弟子葛時益;葛時益左首坐的那個矮個子,是葛時益的師弟宗力;雲中志右手那個胖子,年紀也稍微大些,是“鐵鷹幫”乙組的組長吳冬,沈鹿就坐在他下首。

“想不到,原來諸位都是北方武林的後起之秀啊!”曹肅微笑道,“久仰久仰!”

“曹公子過獎了!聽口音曹公子是南方人吧?”雲中志對他點點頭,微笑道——其實他生就一副滿面春風的笑相,就算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是上翹的。

曹肅淡淡一笑,道:“不錯!”

雲中志便端起酒杯道:“如此看來,曹公子也是武林中人!我們北方人愛喝酒,來,爲了今日的相識,我敬曹公子一杯!”

曹肅也端起酒杯道:“多謝,請!”

二人便幹了一杯。

“好!”葛時益大聲笑道,“曹公子,夠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來來來,乾一杯!”

曹肅也不推辭,又與他幹了一杯。

這下可好,吳冬也要與他乾一杯。

曹肅愣了一下,可是卻也沒有推辭,又幹了一杯。

接下來自然是宗力,又幹一杯。

最後輪到沈鹿,他饒有興致地看着曹肅的臉色道:“曹公子,海量啊!那這小杯子還有什麼意思?來來來,我跟曹公子換大碗!”

曹肅看看大家的神色,笑着搖了搖頭:“諸位,這不是要曹某出醜麼?”

“曹公子,此話怎講?”沈鹿臉上雖然笑着,可是眼神卻漸漸變冷,“不給沈某面子麼?”

“沈少俠說哪裡話?”曹肅笑道,“跟大家都幹了,如何能駁了沈少俠的面子?”

他說着,提過兩隻海碗來,斟了滿滿兩碗,一碗遞給沈鹿,端起自己的一碗與他碰一下,道:“來,先乾爲敬!”

揚起頭,一飲而盡!

衆人不禁都乍舌驚歎,鼓起掌來。

沈鹿也不禁爲之動容,連忙幹了那一碗。

曹肅放下酒碗,這才又道:“多謝諸位盛情!只是,曹某一人同諸位一一干下去,怕是遲早要醉倒桌子底下去!呵呵!”

衆人面面相覷:此人酒量甚豪,說話也乾脆率直,倒還真是討人喜歡!

這一桌盡是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本來見到曹肅唯一一個南方人,都有些欺生的意思,可是一輪酒敬過,見他如此豪爽痛快,倒是不由大生好感。不過,也因爲見他如此海量,更覺得很不服氣,越發想要和他較個高下,於是把所有喝酒的名目全都拿了出來,大有不把曹肅灌倒誓不罷休的意思。

尤其沈鹿,經過“青衣門”那一役,謝輕塵在他心目中簡直就成了天神一般的人物。及至後來又蒙謝、越二人相救得以活命,便連越冰瑩也看成了天仙,覺得如此清美絕世的天仙必得謝輕塵那樣超凡脫俗的天神方纔般配,雖然後來聽她說那是她哥哥,可仍是覺得自己這等無名小卒便連做做夢也是褻瀆。

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才一月多些的功夫,再次重逢越冰瑩,居然會是這等情形:謝輕塵不知去向,而這位天仙竟然同一個素不相識的無名小卒呆在一起!這個姓曹的,哼,一張小白臉,眼睛賊骨溜溜的,還不定打什麼主意呢!

突然的,就覺得自己身負重任,一定要保護這個因爲丟了神仙般哥哥保護的天仙!所以在第一輪敬酒的時候,他故意要換大碗,就是想讓曹肅當衆出醜,誰想曹肅偏偏那麼海量,叫他失策了。那麼接下來的推杯換盞中,沈鹿就更是格外活躍,又是賭酒又是猜拳,想盡方法要灌醉曹肅。

慢慢的,大家都看出了些端倪,就由着他鬧了。

越冰瑩因爲沒找到謝輕塵,早已是滿心絕望與悲痛,一口酒也不吃,只呆呆地坐着,渾不理會周圍天翻地覆。

曹肅何等精明,也立即發現苗頭不對,可是他向來膽大愛玩,非但不覺膽怯,反倒覺得十分有趣。而且,酒桌上玩的這一套,他向來就是高手。數個回合過後,衆人終於看到的卻是沈鹿一氣飲了三大碗後,擺着手道:“今日當真盡興!曹兄,來來來,咱們再幹他三大碗!”然後“咚”地一頭栽到桌子上,睡着了!

“哎呀,沈老弟今日真是多了!”雲中志笑道。

“是啊!”曹肅居然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微笑道,“今日當真盡興!能結識這麼多北方武林的好朋友,又承蒙諸位盛情款待,曹某歡喜得不得了!”

“曹世兄如此海量,爲人又豪爽,我們也是歡喜得不得了!”雲中志也道。

“難得如此盡興!”曹肅拱拱手道,“而且沈老弟已然睡了,不如今日就到此吧?改日,曹某再與諸位一醉方休,如何?”

葛時益還不大想散,可是雲中志卻已然接過曹肅的話道:“嗯,天色已晚,今晚就歇了吧!曹世兄,咱們改日再聚!”

“那好!就此告辭,後會有期!”曹肅對着雲中志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看得出來,雲中志比其他人都要穩重厚道些,難怪在整個北方武林的年輕一輩中會有那樣的盛名。

既然雲中志發了話,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於是紛紛同曹肅與越冰瑩道了別,各自回客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