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北國使者一臉嚴肅。
“請問此次又是什麼?一樣的檀香木盒,難道又是一縷髮絲?”楚祁眼中頗有嘲笑之意。
“此次,是前月帝隨身所掛玉佩!”使者說着,已大方地打開木盒,將盒內的一塊玉佩展示於楚祁與軒轅惜兒面前。
楚祁半信半疑地看着那玉佩。他七歲便離開父皇到北國當質子了,因此,他並不認得父皇身上所掛飾物。然而,那躺於檀香木盒中的玉佩,盈潤通透,玉質極佳,上面更雕有代表月國皇權的狼頭、半月與龍紋!
“皇上可是看清楚了?此次信物不同,交換條件亦是不同!”北國使者正色說道。
“哦?北帝又有何新的交換條件?”楚祁神色鎮定。
使者朗聲說道:“吾皇稱,昨日交換未成功,因此,今日交換條件須加重,月國欲換回楚澹,須以惜妃以及西北三小郡交換!信函中已寫得十分清楚,皇上可與羣臣細細研讀!”
什麼?段寂宸果然是欺人太甚!西北三小郡雖然不大,卻是北國通往月國故都涼城的必經之地。如今,這三小郡已由月國的將領控制,紛紛掛旗擁立新帝,他楚祁又豈有將這三小郡拱手送出之理?
強抑下心頭的怒火,楚祁將疑惑的目光從玉佩上收回,對身旁的侍衛道:“收下信函!送來使出宮!”
北國使者剛剛離開大殿,玦王楚池與月郡太守趙懷便從殿門外走了進來。
“皇上,聽說段寂宸再次派人送來信函!”楚池未待停步,便急急問道。
楚祁命侍衛將信函與木盒呈上來給楚池與趙懷輪番細看,又問道:“五皇叔,你可認得,這是否父皇隨身所掛飾物?”
楚池拿起木盒中的玉佩,放到眼前細細辨認:“果然是先帝所掛玉佩!”
由於楚祁已然登基,衆人又多認定楚澹早已遭遇不測,因爲楚池早也不自覺地稱楚澹爲先帝了。
“太上皇如今仍在世上,又怎能稱作先帝?”趙懷提醒玦王道,因不知該如何稱呼楚澹,他惟有尊稱楚澹爲“太上皇”。
“可是,段寂宸手中有太上皇的玉佩,尚不能表明太上皇就在他掌控之中,亦不能表明,太上皇如今依然安好啊!”楚池說到最後一句,已是接近悲聲。
精明多思如他,又豈會輕易相信段寂宸所言?
“太上皇在逃離過程中,玉佩遺落以致被人拾得,然後又呈於北帝段寂宸,也極有可能之事!因此,我們不能據此便認定太上皇在他手中。若然我們將西北三小郡拱手送與段寂宸,之後才發覺上了他的當,豈非讓天下人笑話?”
楚池細細說出自己的想法,“再說,段寂宸還要我們將長公主送還。長公主是東昊的長公主,我們把長公主作爲交換物品送給北國,又該如何向東昊交待?”
楚池此時已望向始終沉默不語的軒轅惜兒。他一向認爲,軒轅惜兒是月國的貴客,即便要送,也是東昊纔有資格,他月國又憑什麼將她送出呢?
“可是,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月郡太守趙懷反駁道,“我們怎能拿太上皇的性命去賭?”
“皇上,若要我們答應段寂宸的條件,須讓我們親眼見到太上皇方可!”楚池道。
“這正是段寂宸的陰毒可怕之處!他信函中已說得十分清楚,我們須在三日後這個時辰之前,便將長公主送到北國營帳之外,並將所有月國軍隊撤出西北三小郡。我們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機會,更沒有先見父皇的機會!”楚祁緩緩說着,一臉憂色。
兵不厭詐!段寂宸竟狠辣如斯,既不肯亮出自己的底牌,又對月國的底牌瞭如指掌,並無理地要求月國下賭注去賭!
“皇上,依臣看,此事是也得爲,不是也得爲!我們答應段寂宸的條件,不過就是失去三個小小的郡,還有,還有……”趙懷望了一眼站於一旁的軒轅惜兒,繼續說道,“可是,如此卻可以確保太上皇的安全!否則,皇上若爲了一個女人,還有三個小郡而置太上皇安危於不顧,天下人將會如何看待皇上?說皇上不孝已是小事,更有人會以爲,皇上是怕要讓出帝位,才寧願讓太上皇崩於段寂宸手中!”
趙懷毫不介意軒轅惜兒在場,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在男人的天下霸業中,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可是,皇上對那東昊長公主的特別之處,誰人看不出來?皇上明知她是北帝的惜妃,竟還決意立她爲後,這不是在他的帝王霸業路上自取滅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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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死忠之臣,他並不畏懼說出自己的想法,警醒如今爲情所惑的皇上。月國的復國大業,決不可以敗在一個女子身上!
聽完趙懷的逆耳忠言,楚祁陰沉着臉,久久沒有接話。心思細密如他,又怎會沒有想過趙懷所說的這些擔憂?他擔心自己會成爲不孝之子,害父皇悲慘送命!
天下人或許都以爲他爲了帝位,會不惜藉機讓父皇送死。可是,他何曾有過如此想法呢?如果父皇有朝一日重返月國,他願意讓出帝位,重新成爲太子。只可惜,世人皆不會相信他是這樣想的吧?
可是,若果真的將惜兒送還給段寂宸,他又如何面對他數日前纔在她面前許下的諾言:“保她周全”,並“立她爲後”?而她,在回到北國之後,又將面臨怎樣的不堪境遇?
他到底該怎麼辦?爲何,上天竟將他置於如此兩難境地?
終於,他從千頭萬緒的困擾中擡起頭來,對楚池與趙懷說道:“此事,今日無須多言,容朕再作考慮!惜兒,朕陪你回殿閣吧?”
說着,他拂去臉上憂色,平靜地看向軒轅惜兒。
軒轅惜兒沒有作聲,只輕輕轉過身,在楚祁的陪伴向殿外走去。她知道,她此刻在他人眼中,起碼在趙懷等人眼中,已成爲挑起兩國紛爭的“禍水”了!
而這,曾經是她多麼不願,而又多麼害怕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