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車上匆匆用了午餐,大家各奔東西了:莫德爾將軍心急火燎地奔向斯維裡河畔的洛傑伊諾耶波列,他的部隊不久前才佔領這座城市,從而使德軍在列寧格勒以東拉上了又一道包圍圈,徹底封閉了列寧格勒與外部的陸上和水上聯繫。由於過於匆忙,他的單片眼鏡掉在地上,差點被人踩碎。佈施將軍趕往諾夫哥羅德,這座俄羅斯古城建於公元859年,是俄羅斯最古老的城市,如今是第16集團軍司令部所在地;被元首剝奪了話語權的迪特爾飛往芬蘭北部伊納裡湖畔的拉普蘭集團軍司令部;第四坦克集團軍司令赫普納無精打采地向提赫文進發;
爲了進攻聖彼得堡,屈希勒爾的德軍北方集團軍羣司令部已經在交通樞紐姆加安營紮寨,第18集團軍司令部也向上級靠攏,整體搬遷到這裡,而今天的若干小時內,這座鐵路樞紐也成爲元首的臨時歇腳點。他謝絕了屈希勒爾的邀請,堅持留在自己的裝甲專列上。
天空大雪紛飛,外面一片銀白,元首望着將軍們的背影,吩咐施蒙特通知列車,轉移到姆加以北的另一個岔道上,同時加足煤和水,造成隨時待發的樣子。
姆加以北20公里是拉多加湖,西邊20公里是前線,蘇67集團軍與德18集團軍***隔涅瓦河相望。往東150公里是德軍11月佔領的提赫文,德軍39摩步師在城市以東浴血奮戰,那裡的鋁礬土源源不斷地運往沃爾霍夫鋁廠,然後變成鋁錠運往德國和各佔領區的軍工廠。
剛纔熱鬧非凡的車廂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鮑曼納悶兒:德軍司令部在不遠的地方,元首爲何要堅持留在車上?李德看出他的心思,瞥了不遠處的卡爾梅克人一眼,解釋說,屈希勒爾對卡爾梅克人成見很深,爲了不給雙方添堵,只好犧牲自己,呆在列車上。
卡爾梅克人聞後激動異常,他把手指塞進嘴裡扭轉身體,無聲地抽泣,肩頭不斷抖動着。不光是他,旁邊的突擊隊員們都感激地望着元首。
冉妮亞擦拭着發紅的眼圈,哽咽着對卡爾梅克人開玩笑:“儍大個,你把手指塞到嘴裡,我以爲你要咬破手指寫血書呢。”
卡爾梅克人驀然回首,大聲向元首請戰,他要用實際行動,迴應以屈希勒爾爲代表的國防軍高級將領的偏見。李德理解他的心情,但還是下不了決心,因爲突擊隊已經成爲蘇軍的心頭之患,他們正張網以待,更何況,元首想把好鋼用在刀刃上,攻佔列寧格勒時動用。
不光卡爾梅克人,就連鮑斯特也再三請求出擊,李德迫不得已答應了他們,但是選擇目標卻費了一番腦筋:拉多加湖東岸去不成了,那是自投羅網;列寧格勒也不能去,以免打草驚蛇;喀琅施塔得非常吸引人,那裡是蘇聯紅旗波羅的海艦隊的駐地,在那裡打鬧天宮也不錯,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目標,因爲除了格魯勃斯外,所有人對炸軍艦沒有信心。
正犯難時,鮑曼踱到跟前,大家給他讓道,以爲他要到對面的鐵甲房子去休息,不料他一邊剔牙縫,一邊指着列寧格勒作戰圖上方沒有的地方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行竊找不到錢包?既然你們那麼想搞破壞,乾脆到北極折騰一下子吧。”
元首拍着大腿:“對呀,摩爾曼斯克每天要往蘇聯內地開出十多輛軍火車,上面拉着羅斯福送的武器裝備。炸鐵路可是你們的長項啊。而且那裡天高皇帝遠,防備鬆懈,定能成功。”他眼前彷彿看到熊熊燃燒的列車和接連爆炸的車廂,興高采烈起來。
裝甲列車連夜北上,一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人。一個小時後到達沃爾霍夫,然後在午夜抵達了槍炮聲不絕的洛傑伊諾耶波列。德軍與攻到城郊的蘇軍激烈炮戰,元首的裝甲列車遭到一顆流彈的襲擊,炸死了第一節車廂上的一組兩聯馬克沁機槍和機槍手。儘管損失不大,迫使列車繼續北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列車在黑暗中潛行,在此之前,沿途車站早已接到命令,有一列裝有新式大炮的軍列在星夜北上,沿途列車一律讓路。列車過了斯維裡河後,元首的指示在這裡不靈了,因爲進入芬蘭軍隊的防區。只得乖乖按普通軍列接受當地鐵路部門調遣,於是裝甲列車走走停停,折騰到天亮纔到達了卡累利阿的首府:彼得羅扎沃茨克市。
天氣出奇的寒冷,整夜的旅途勞頓助長了人的火氣,元首與鮑曼發生了爭執,鮑曼主張通過外交途徑,通知芬蘭當局德國元首駕到,讓他們提供方便,冠冕堂皇地在芬蘭國土上旅行,元首不同意暴露身份,遁詞說是事先沒有經過外交溝通,再說鬧得沸沸揚揚也不利於保密。
像每次一樣,爭論以鮑曼最後的閉嘴而告終。元首贏了官司而輸了判決,一直到下午他們都被晾在站臺上,派施蒙特到車站調試室溝通一下,人家告訴他,最早得到明天上午纔有可能發車,這還是施蒙特給站長和調運室主任塞給了幾包“非那斯”香菸之後。
鮑曼望着窗外冰封的湖泊,挖苦道:“如果兩手空空去找他們,說不定會讓我們一直呆到奧涅加湖冰雪融化的那一天。”
元首納悶:“他們明明看到這是一輛現代化的裝甲列車,如果是在德國,早就暢通無阻了。”
渴望儘快到達殺戮戰場的卡爾梅克人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真想帶突擊隊上去,佔領這座木頭做的火車站。”
元首與鮑曼到小房間裡商量事情去了。麗達到自己的車廂,十分鐘後,她煥然一新地走出來了:她穿着沒有軍銜標識的灰綠色軍大衣,微微卷起的褐色頭髮紮成一條輕鬆活潑的辮子,蒼白的臉上塗抹着淡淡的胭脂,雕塑一樣挺拔的鼻子和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的灰褐色大眼珠,閃着自信與嫵媚的光芒。
卡爾梅克人問她幹什麼去,她神秘地擠眉弄眼:“我去試試。”
她在突擊隊裡巡視了一週,最後挑選出的跟班令人大跌眼鏡:他讓狗蛋隨行,他立馬背起藥箱,被格魯勃斯一把拽下來外加屁股上一腳:“你以爲去救死扶傷啊?指不定讓你當龜奴去。”
狗蛋眨吧着眼睛:“啥玩兒?龜奴?管它龜奴還是雞奴,讓火車跑纔是爺。”
格魯勃斯瞪眼把他一腳踢開:“你纔是雞奴。”雞姦犯最忌諱別人說雞,狗蛋碰到槍口上了。
她蹬蹬地走過大家身邊,義無反顧地下車了,彷彿不是去搞公關,而是執行例行的打靶任務。等元首從房間出來時,麗達已經走遠了。
“她去幹什麼?誰讓她去的?”元首驚詫地問道。當聽到她自己的選擇時,他咕嘟了聲“胡鬧。”然後目瞪口呆地癱坐在椅子上。
李德犯難了。這個麗達以前是蘇聯的色.情間諜,出於職業習慣,她肯定要以犧牲自己來達到目的。這樣一來,豈不是給他戴綠帽子了嗎?但是他與麗達的關係還沒有公開,他對她太上心不是不打自招了嗎?反過來一想,麗達不過是他偶然消遣的對象,在他心目中連冉妮亞都不如,更別說是愛娃了。等等再說吧,是她自己去的,我又沒讓她去投懷送抱。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麗達出現在車站調度室門口,她疲軟地走着,狗蛋先是扶着她,後來進入了角色,當起了名符其實的龜奴,把麗達背在身上。
李德怒氣衝衝地在車廂裡踱步,由於大家以他爲中心圍成一圈,他只能在圈子裡面轉圈,且越轉越小:“堂堂德意志帝國元首,我一跺腳,整個歐洲也要動一下,到這裡竟然辦這種下三濫的事來了。”
鮑曼嘆息:“這叫自取其辱,放着大門不走,偏偏走旁門邪道。唉!”
李德知道這是他的失誤,但公開認錯影響帝國元首的光輝形象。獨裁國家爲尊者諱,元首一貫正確,錯誤只能別人,就算領導人有錯那也是交學費,當前他的學費由麗達用身體代交了。
米沙不顧阻攔,獨自跑向麗達,並從狗蛋身上抱過麗達,一直把她抱到車前,突擊隊員們七手八腳地把麗達扶上車,穿過兩節車廂來到元首的辦公兼臥室的那節車廂,李德本想埋怨,看到她臉色慘白,把氣都撒在狗蛋身上。麗達反過來勸他,說休息一會就好了。
狗蛋嚷嚷:“癟犢子玩意兒個個像發情的騾子,這下扇兒當得可憐巴幾的……”卡爾梅克人往他嘴上扇了一巴掌:“你見過騾子發情?把今天這事吃進肚子裡,如果我聽到你嘮叨撕破你的舌頭。”
冉妮亞撫摸她的臉,麗達推開,氣喘吁吁地說:“我沒有那麼嬌氣,大不了就是與5個牲畜作戰,你幫我弄個熱水袋來,不,我直接到元首房間,你給我打盆熱水。”
米沙牙咬得嘎吱嘎吱響,冉妮亞把麗達扶進房子,元首和鮑曼跟進去了,他也跟在後面,門哐噹一聲關閉了,恍惚間他收不住腳,整個身子撲在鋼甲門上,鼻尖被壓得變了形狀,接着他被人拎起一把推到後面,卡爾梅克人嘲笑:“幹什麼?你去給她洗下身呀?自作多情。”
麗達向元首彙報說,今晚8點就可以發車,那些人以爲車上拉着貴重物品,反覆問她,車上是不是還有許多象她這樣的美女,還有美酒。
李德勉強擠出笑容,她再一次安慰元首:“我說過的,就當是打靶歸來。”
元首喊叫:“那不一樣,你打靶可以,讓別人打你的靶,而且是如狼似虎的一羣人對付你一個人,我受不了。”
麗達:“沒想到你這麼在意我呀,以前我只當是完成黨交給的任務,以後我不會這樣幹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鮑曼開導她:“對,以後別這樣,讓人誤認爲你,咹?”
“誤認什麼?誤認爲我是妓女。其實幹我們這行就是妓女,只不過披着華麗的外衣,打着富麗堂皇的旗號,藉着神聖的籍口,編織着形形色.色的騙局。”麗達忽然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