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裡,瞬間全是她滾燙的淚,裴永夜鬆開手,低頭去吻她臉上斑駁淚痕:“你愛他嗎?”
施嫿點頭,一直一直點頭。
裴永夜定定看着她,短暫的停滯之後,他發了狠的要她,施嫿漸漸承不住,低低的啜泣哀求。
“可這些年,你睡了多少裙下之臣?”
施嫿偏過臉去,淚滾入枕中:“他怎麼死的。”
裴永夜在她耳邊呼出滾燙熱氣:“你在意嗎。”
“他怎麼死的!”施嫿沙啞低吼,裴永夜伸手掐住她的下頜,逼她看向自己,他髮梢上的汗滴下來落在她薄薄眼皮上,一片滾燙刺痛,施嫿淚如雨下,裴永夜停了動作,許久之後,他緩緩退出來,卻握住了她纖細小腿。
方纔他撫摸她的時候,摸到了她小腿上微微的凸凹不平,他往那裡看去,是一道平整的長長粉色疤痕。
“這裡……怎麼傷的?”
裴永夜帶着一層薄繭的手指摩挲着那道傷痕,施嫿的哭聲漸漸的低了下來:“工筆刀劃下去就可以。”
“爲什麼要傷自己?”
“我想記住。”
“記住什麼?”
“記住溫荀,記住他曾在我生命中出現過,記住有那樣一個男人愛過我,記住我也愛過他,不行嗎?”
施嫿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問完了嗎?還有問題嗎?你既然不是他,那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下去,我要去洗澡!”
裴永夜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在施嫿驚愕的視線裡,他捉着她的手擡起來,掀開了他臉上一直覆蓋的銀色面具……
面具緩緩摘下,男人俊美的臉容浮現在施嫿的視線裡,她含着淚的瞳仁一點點的睜大,那搖搖晃晃的眼淚紛亂落了下來,她整個人已經顫慄不停。
“這張臉和這隻手毀了的時候,我曾想過一輩子不要再讓你見到我。”
裴永夜,不,是溫荀,是那個曾經清俊優秀的少年,而如今卻沉入永夜的男人,她不敢置信,手指尖都在顫着,許久方纔擡起來,落在他的眉上,那一道傷滑過他的額頭,眉梢,眼角,然後沒入他漆黑濃密的鬢髮之間。
施嫿撫着那傷疤,淚又撲簌簌的落;“溫荀,疼嗎?”
他搖頭,早已不疼了,只是,他再回不去原貌。
“是他動的手,對不對?”
施嫿瞧着那一道疤,她能想象當初那傷是怎樣的駭人可怖,施敬書……她曾經那樣信賴親近的哥哥,卻是這般的狠毒。
溫荀垂眸,微微頷了頷首。
施嫿又去看他的手,皮質的指套摘掉,那扭曲的指骨定了型,再無法恢復如初,他的手生的多麼漂亮啊,施嫿到現在還記得,他彈鋼琴的時候,學校的女生瘋狂成了什麼樣子。
“只是瞧着難看,實則,並不影響什麼,你今日不是還聽見了,我還可以繼續彈鋼琴。”
他見她握着他的手指落淚,知她心中難過,故意口吻輕鬆安撫她,施嫿卻將他扭曲手指貼在臉頰,輕輕搖了搖頭;“你不要哄我,我什麼都知道。”
溫荀不再說話,任她安靜坐着,只是另一手貼着她後背脊骨輕輕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