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邊學生方陣的距離不足兩百米之後,軍武堂這邊火力全開,火銃火炮齊齊開火。
接下來,場邊的裁判官如同走馬燈似的,不斷跑到賽場上,在學生方陣中把一名名的學生抽調出去。
靈武學院的學生方陣,每往前推進一步,都要付出數人或者十數人‘傷亡’的代價。眼看着五百人的學生方陣,被火器打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觀戰的大臣們臉色都凝重起來。
其中還有不甘心的大臣清了清喉嚨,說道:“沒關係,火器的優勢在於遠程,雖說靈武學院這邊在推進的過程中傷亡較大,可一旦貼近了敵人,展開近身肉搏戰,靈武學院必勝!”
軍武堂這邊也有很多的修靈者,但按照比賽的規定,他們在近身廝殺的時候是不準使用靈武的,只能用火器。
看臺上的大臣們認爲靈武學院的方陣只要和軍武堂方陣接觸到一起,靈武學院這邊就贏了,靈武學院的學生們恰恰也是這麼想的。
負責帶隊的馬忠抽出肋下的佩劍,向前一指,回頭大聲喊喝道:“兄弟們,還有不到兩百步,我們一鼓作氣衝上去,殺啊……”
“殺!”
剩餘的三百多名學生齊聲吶喊,只不過人們的喊聲還未落,耳輪中就聽嘭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
靈武學院的學生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一名判官跑進陣營當中,擡手一指馬忠,大聲說道:“你陣亡了!”
“我陣亡了?我……我是怎麼陣亡的?憑什麼說我陣亡了?”
“你是陣亡在靈槍射手的槍下!”裁判官向他又招了招。
靈槍射手,是火器融合了靈武,出現的新型修靈者,他們混在軍兵當中,遠距離的擊殺敵軍將官,射程之遠,射擊之精準,超乎想象,令人防不勝防。
馬忠連怎麼回事都沒弄清楚,自己就糊里糊塗的‘被殺’了,他哪能甘心?他大聲說道:“我不服!”
裁判官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在戰場上我軍有多少將官就是死在敵人靈槍射手的槍下,他們都不服,但是,他們連開口說不服的機會都沒有,這就是戰場。”
馬忠看着裁判官,再看看周圍的同伴,最後狠狠跺了跺腳,還是無奈地退出了方陣。
沒有了統兵的主將,靈武學院這邊的方陣開始顯得更加混亂,不過副主將很快站了出來,接過指揮權,率領着學生們繼續向前推進。
可是沒有推進多遠,這位副主將也未能倖免,仍讓軍武堂方陣內的靈槍射手抓住機會,被其‘一槍斃命’。
連續兩名主將都被敵人射殺,這給靈武學院的學生們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人們推進的速度也隨之緩慢下來。
趁此機會,軍武堂方陣放棄炮兵陣地,整體後撤,不過他們可不是一盤散沙的往後跑,而是有條不紊的一排接着一排的後撤,邊後撤也邊開火射擊,殺傷對面的靈武學院的學生。
負責指揮的劉昭看到有幾名學生還在推着那門啞火的火炮,他大聲喊喝道:“那門火炮已經不能用了,還搬它做什麼?立刻丟掉!”
“不是火炮的問題,好像只是火藥受了潮,更
換火藥還是可以繼續用的!”推火炮的一名學生回頭大喊道。
在真正的戰場上,火炮可是極爲寶貴的戰爭資源,哪是說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劉昭聞言,不耐煩地說道:“那就趕快把它弄好,別耽誤了戰事!”說着話,他不再理會那幾名學生,改而向一旁大聲喊喝道:“變鶴翼陣!三營、四營、五營做本陣,一營做左翼,二營做右翼,兩翼夾擊,包抄上去……”
現在軍武堂這邊的學生還沒有損傷,反觀靈武學院的學生那邊,正副主將都被靈槍射手擊殺,兵卒也損傷了接近兩百,只剩下三百來人,劉昭意識到己方全殲敵人的機會來了。
在他的指揮調動下,軍武堂的學生迅速變陣,一營和二營的各一百名學生作爲鶴翼陣的兩翼,分向左右兩側擴展開來,對推進過來的靈武學院方陣展開了反包圍。
現在戰況的局勢已越來越明顯,軍武堂這邊全面佔優,而靈武學院的學生固然勇猛,個個都具備勇往直前的決心,但他們空有一身的本領,卻完全碰觸不到人家。
眼看着靈武學院的學生方陣已毫無陣型可言,幾乎成了一盤散沙,蔡霄的眼中閃現出兩道精光,他故作風大有些着涼的姿態,連續打了兩個噴嚏,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站於他背後的蔡八急忙把披風拿了出來,披在蔡霄的肩頭,輕聲說道:“老爺,彆着涼了。”
蔡霄點點頭,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接着,他又從袖口中抽出一條白色的手帕,用力地擦了擦鼻子。
他的動作很自然,落在旁人眼裡,很難看出他的舉動有什麼問題,不過,他拿出手帕的這個動作,正是向手下人示意動手的信號。
那幾名還在調試啞炮的學生皆有看到蔡霄拿出的白手帕,幾人身子同是一震,下意識地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名帶頭的學生向身邊的三名同伴點點頭,田彩蝶也正在這三名學生當中。
四人面無表情,各自從袖口中掏出一顆早已準備好的蠟丸,快速的含入口中。
而後,四人藉着調試火炮的機會,不留痕跡的把火炮的炮口對準了賽場旁的看臺。其中一人彎下腰身,從火藥桶的火藥當中竟然挖出來一顆炮彈。
這顆炮彈產自貞郡鍛造二坊,名爲開花彈,也是風國目前最先進的炮彈。炮彈通體漆黑,呈球狀,看上去好像個石榴,所以它也叫做石榴彈。
炮彈上面有一小孔,小孔內插着木質的引管,引管內填裝着緩燃火藥,這便是開花彈的引信。在炮彈內部,裝有上百顆之多的小鉛彈,最要命的是,炮彈內不僅有火藥、鉛彈,還混有大量砒霜等毒藥,炮彈爆炸開來,鉛彈四處飛濺,一旦打到人的身上,哪怕是不太致命的部位,若醫治不及時,也會讓人中毒身亡。
這種炮彈,可謂是當時最早出現的化學武器,也是當時最致命的武器。
他們把炮口對準了看臺,不過,這顆炮彈可不是要往看臺上打。蔡霄的目的並非刺君,只是爲把刺君的罪名嫁禍給修羅堂,唐凌若是死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這顆炮彈打出去要很有技巧,即不能打到看臺上,傷到唐凌,又不能
打到離看臺太遠的地方,看上去像造作失誤而不像刺君。最佳的落彈點是在唐凌附近,但又恰好不傷到唐凌。
那名學生在火藥桶內,把炮彈表層的火藥小心翼翼的擦拭乾淨,然後看向那名帶頭的學生。後者轉頭又望了望看臺,見蔡霄扔在擦鼻子,雪白的手帕隨風飄揚。
他面色凝重地向田彩蝶三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動手了,同時低聲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我成敗,在此一舉!今日我等爲大人而死,大人自不會虧待我等的家人!”
他們這邊的舉動很隱蔽,以爲能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目,可是就在他們四人附近的十幾名學生,已不約而同的把肋下掛着的銃劍抽了出來,人們的目光仍是看向前方,好像注意力都放在前方戰場上,可他們眼角的餘光卻不時的向那四人瞥過來。
田彩蝶已經招供了一切,軍武堂內,誰是蔡霄安排進來的細作,修羅堂瞭如指掌。在雙方的比試還沒開始,修羅堂混入軍武堂的人就已經把他們盯上了,只要他們四人稍有輕舉妄動,他們便可一擁而上,將他們統統拿下。
就在四名細作準備動手,而周圍修羅堂的人都已做好出手準備的時候,看臺上,一名身穿蔡府家丁服飾的大漢急匆匆地跑到蔡九的身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九爺,田貴的斷指不是被張北剁的!”
田貴正是田彩蝶的父親,田父被修羅堂剁掉兩根手指,對外宣稱是欠下張北的賭債,被他所剁。
這個張北是西城一帶有名的大混混,修羅堂爲了掩人耳目,也找上張北,與他商談好了,讓他擔下這件事。
張北雖然是地頭蛇,但也怕修羅堂這條強龍,他滿口答應下來。
過後,蔡九的手下果然找他調查此事,他也沒有多想,便一口把此事承擔了下來。田貴只是個落魄的爛賭鬼,切掉他兩根手指根本不算個事。
若是從前,那的確不算事,但現在田彩蝶可是承擔着‘刺君’的重任,蔡九爲了讓她心甘情願的做事,不壞己方的大事,便令人幹掉張北,既是爲田彩蝶出氣,也是讓她心安。
昨天晚上,蔡九的手下襲擊了張北,把他身邊的隨從殺個精光,在準備對張北下毒手的時候,後者說自己想死個明白,究竟是爲何而死。
蔡九的手下人也沒有瞞他,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是爲田貴報復。
張北還真沒想到,自己只是幫着修羅堂認下剁掉田貴兩根手指的事,竟然還能招來殺身之禍,他若真死了,那也死得太冤了。
他當場改口,否認自己剁掉田貴手指的事,把修羅堂找上他的實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
這個不是一件小事。田貴的手指究竟是被張北剁掉還是被修羅堂剁掉,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審問他一宿,蔡九的手下人基本可以判定,田彩蝶的父親不是被張北剁的手指,而是被修羅堂剁的,至於修羅堂爲什麼這麼做,其中又隱藏着什麼內情,他們一概不知,張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僅此一點,也把他們驚出一身的冷汗。人們不敢耽擱,拿着蔡府的令牌,急匆匆的趕到奪旗賽的場地,找上蔡九,將情況一五一十的向他講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