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陳慶在靈州府和夏州府共有軍隊三十二萬人,包括二十二萬西軍和五萬民團軍轉正,還有五萬羌兵,按照陳慶之前和羌人達成的協議,滅亡西夏後,西夏河南地區的草原牧場歸羌人,然後北部黑山河套地區的回鶻人將送回河西甘州,空出來的河套地區也交給羌人。
作爲對陳慶的支持,五萬羌軍留兩萬加入西軍,另外三萬羌軍則部署在黑山河套一帶,防禦漠北遊牧民族。
原本河套地區是打算給黃頭回鶻,但黃頭回鶻既然沒有參與這次滅夏之戰,那麼河套土地就不能給他了,轉而交給羌人。
從陳慶的本意來說,他更願意給羌人,羌人溫和,沒有野心,從事畜牧,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能長期給他們保證肉食和戰馬的來源。
不過看在自己和曹長春交情的份上,陳慶決定把河套的回鶻人交給曹長春,也算是做到仁至義盡了。
陳慶考慮良久,決定暫時留下八萬軍隊,對內防控党項人,對外防禦金兵和大同府西夏軍反攻,還要看守五萬西夏戰俘採礦。
事實上,金兵和西夏軍至少幾年內都沒有能力反攻,河東路的金兵本來就嚴重不足,不可能再從河東路調兵,而完顏兀朮損失了三萬女真騎兵,他絕不可能再出兵攻打和他無關的西夏,金兵就可以排除了。
剩下西夏殘軍只有一萬五千人,他們購買大同府的百萬兩白銀被攔截了,金國會不會把大同府給他們還是個大問題。
就算給他們,他們拿什麼養一萬五千軍隊,党項牧民都是一些老弱婦孺,這些老弱婦孺別說養軍隊了,他們自己還要人養呢!
所以關鍵就看金國還願不願拿出資源來支持李察哥續命西夏王朝,如果金國高層覺得得不償失,就算完顏昌堅持也沒有用。
一旦失去金國的支持,西夏王朝就將不可避免的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一萬五千西夏騎兵也會成爲金國的囊中之物。
其實陳慶放鐵鷂子離去,隱隱也有一種驅羊入虎口的意圖,金國看見了三千鐵鷂子重甲騎兵,會不動心嗎?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目前大軍南下已經不能再等下去。
陳慶來到了軍營,軍營內,數千士兵正在忙碌打包裝載,他們這次南下分兩條路線,重型投石機、攻城槌、營柵等輜重還是用大型冰橇走黃河冰面,它們也只能走這條路線前往蘭州。
而二十萬主力大軍走白馬川,暫時只能攜帶部分財物,大部分財物必須等開春後再運輸南下、
這時,陳慶見劉璀有些鬱鬱不樂,便笑道:“不用擔心,不會讓你錯失河東戰役,我們攻打河東之時,也需要從北部進軍,那時就是由你來領兵。”
劉璀眼睛一亮,笑道:“都統可是一言九鼎,不準失信!”
陳慶呵呵一笑,“我既然答應你了,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這下劉璀放心了,自從都統宣佈他爲瀚海軍都兵馬使,劉璀就幾天都高興不起來,西夏大局已定,基本上沒有什麼戰事了,但西軍東征的序幕纔剛剛拉開,他便錯過了,尤其會錯過明年征討河東戰役,着實讓劉璀鬱悶不已。
這次留在靈夏路的主將是劉璀,副將是程桓和阿沙利,當然,劉璀是陳慶身邊的虎將,陳慶不會一直讓他留在靈夏路,只是需要他率軍穩定住局面,使張曉一步步實施漢人主導的策略。
等明年局勢穩定下來,陳慶就會換將了,改由劉瓚來駐守靈夏路。
兩天後,二十萬大軍啓程了,所有步兵和騎兵都騎馬而行,每個人都滿載而歸,這次從戰俘和陣亡敵軍身上搜到的錢財都賞賜給了士兵,要知道這些西夏士兵搶掠多次,每個人都有幾十兩銀子的財物,最後全部便宜了宋軍士兵。
每個宋軍士兵至少都得到了二三十兩銀子戰利品賞賜,陳慶又賞賜給士兵們每人五匹布和一匹綢緞,使得每個人都心滿意足南下了。
在隊伍的後面,三萬頭駱駝馱負着糧草和錢物,跟隨着大軍浩浩蕩蕩向南方而去
臨安府,宋軍攻佔興慶府,西夏滅亡的消息讓整個臨安府都沸騰了,宋朝經歷了太多苦難和失敗,終於有了一次振奮人心的大勝,消滅了百年宿敵。
儘管宰相秦檜下令不準官方慶賀,但百姓們還是自發的組織起來,十幾萬臨安百姓手執燈籠火把載歌載舞遊行,發泄內心的苦悶,歡慶難得的大勝。
很多官員也跑出門,以私人身份加入到百姓的狂歡隊伍中,歡慶宋軍大勝。
一連幾天,整個臨安城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所有的酒樓、茶館和其他公共場合,都在談論這次勝利,這可是滅國,要比偶然一次大勝更加激動人心。
文清酒樓二樓窗前,副相國趙鼎正和戶部侍郎呂青山對飲,他們穿着便服,在外人看來,只是兩個普通的老者而已。
這時,旁邊不遠處有幾人爭論起來,“這次西夏滅國和朝廷有什麼關係,都是陳慶率領軍隊浴血奮戰的結果,朝廷軍隊在哪裡呢?”
“文煥兄話不能這麼說,隔着千山萬水,朝廷肯定無法出兵,但不是一樣給了錢糧嗎?再說了,難道陳慶的西軍就不是朝廷軍隊?”
“但不能這麼不要臉,什麼叫在朝廷的努力下,西軍不負朝廷重託,朝廷努力了嗎?朝廷重託了嗎?根本就沒有的事情,非要把主要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就不能說在國人的支持下,西軍不負大宋百姓的期待,這樣不更好一點?”
“蔡文煥,你什麼都不懂,在這裡胡說八道,虧你還是朝官呢?卻不站在朝廷立場上說話。”
“噓”
有人忽然看見了趙鼎,連忙道:“你們小聲點,趙相公在那邊呢!”
衆人回頭,看到了趙鼎和呂青山,都不敢吭聲了。
趙鼎端着酒杯笑道:“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蔡文煥是去年科舉第三名探花吧!”
呂青山點點頭,“沒錯,就是他,這兩年他在御史臺辦桉,嫉惡如仇,不講情面,得罪了太多人,前幾天彈劾秦檜公器私用,破格提拔內侄王薄爲刑部員外郎,估計秦檜要收拾他了。”
“這個蔡文煥是什麼背景?”趙鼎又問道。
“沒什麼背景,福州人,據說家境十分貧寒,不過我推測可能是蔡家族人?”
“蔡京?”
“只是推測而已。”
停一下,呂青山又笑道:“這次陳慶滅了西夏,按照之前的協議,他應該封王了吧!”
趙鼎點點頭,“天子已經下旨,冊封陳慶爲靈武郡王。”
“我還以爲太后和秦檜會堅決反對呢!”
趙鼎冷笑一聲,“他們怎麼會不反對,太后聲淚俱下,說破壞了祖宗規矩,我們都看得出,官家也極爲不情願,原本是要冊封爲扶風郡王,臨時改成了靈武郡王,估計官家覺得靈武郡不是大宋的疆域,封的是異國郡王,你說這種心思有意義嗎?難道朝廷不承認靈武朔方不屬於大宋?”
“既然官家不情願,爲何還要勉強冊封?”
“不是之前簽署承諾書了嗎?若滅西夏,封陳慶爲王,再說,朝廷冊封總比陳慶自封爲秦王要好吧!
呂青山呵呵一笑,“最後一句話纔是關鍵!”
“誰說不是呢?現在陳慶的勢力之大,北到草原,南到雲南,東到漢水,西到河西走廊,他如果不再承認朝廷,朝廷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到這裡,趙鼎長長嘆口氣,“我就不知道太后和秦檜這麼仇視陳慶有什麼意義,是想逼他割據自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