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跟隨二人來到印刷房,只見幾個夥計在那裡印刷什麼,在雕版上刷上油墨,鋪上白紙,用滾筒一刷,立刻又換一張紙,非常熟練。
楊天放解釋道:“《京報》都是晚上集中印刷,最近國子署託我們印刷一批教材,白天找幾個夥計負責教材印刷。”
陳慶眉頭微微皺問道:“但你們印刷報紙也是這樣嗎?一人做一個木刻版?”
楊天放有些不安道:“基本上是這樣。”
陳慶搖搖頭道:“我給你們提個建議,把二十個雕版鋪放在一起,然後上面覆蓋一張大紙,兩個夥計用一個很大的滾筒,這是二比二十,如果排出的活字雕版足夠多,那把一百塊雕版鋪放在一起,甚至還可以利用水力來印刷,反正都是很枯燥的一來一去,最後用刀一切,這不就很節省人手嗎?”
楊天放呆了一下,滿臉慚愧道:“卑職明白了,會盡快改善!”
陳慶擺擺手笑道:“我今天來,不是說印刷,而是希望能增加一個版面,民以食爲天,增加一個美食版面,然後把各種商鋪信息的版面去掉,單獨印刷在一張紙上,夾在報紙裡。”
楊天放和劉徵對望一眼,兩人異口同聲道:“完全可以!”
陳慶點點頭又道:“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能不能把目前的報紙分拆成兩份報紙,一份專門是時政經濟文學,一份是服飾、美食、育兒、故事之類你們看是否可行?”
楊天放笑道:“以前就是這樣做的,我們除了《京報》外,還有一份獵奇的小報,兩份報紙都非常受歡迎,但誰都想不到它們居然是一家報館出的報紙,郡王的要求完全可以做到,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三人又回到貴客堂,陳慶喝了口熱茶,又問道:“我聽說當年汴梁的《京報》居然賣到廣州去了,是怎麼做到的?“
“印刷數量上去了,就會慢慢流傳出去,只是廣州的《京報》足足晚了一個月,時政的意義就不大了。”
“那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時間問題?”
“有辦法!”
“怎麼做到?”
楊天放沉吟一下道:“報紙的內容有兩類,一類非常有時效性,比如時政新聞,另一類就是知識性內容,我可以提前十天把這種知識性內容準備好。
舉個例子吧!京兆和臨安同時準備好,到時候我就直接用飛鷹傳信,把時政內容傳給臨安,臨安分館立刻排版印刷,最後臨安的《京報》就可能只比我們晚一天。”
陳慶鼓掌笑道:“這個辦法不錯,雖然是舉例,但我真的希望《京報》在臨安暢銷。”
旁邊劉徵擔憂道:“就怕朝廷不準《京報》在臨安出現。”
陳慶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在這方面先帝會發揮作用的,最有可能是他們也推出一份報紙和我們競爭。”
楊天放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要靠夫人寫的小說了,其實我們都知道,《京報》之所以賣得火,完全是夫人寫的《西遊記》吸引讀者。”
陳慶呵呵一笑,“小說就不用擔心了,寫完《西遊記》,還有鬼故事,還有各種武俠,多着呢!”
回到官房已經快中午了,官房內只剩下晁清一人,他要等陳慶回來才能去吃飯,見郡王回來,晁清連忙上前道:“張參事剛纔來過了,等了郡王一刻鐘,他說下午再來!”
陳慶臉上着實有些掛不住,上班時間領導去辦私事去了,報館是陳慶的私人產業,和官府一點關係沒有。
他去辦私事了,張妙還等了他一刻鐘時間。
“伱去吃午飯吧!我去看看。”
陳慶不慌不忙地向監察司走去,張妙身兼兩職,正職是監察司都監,同時兼任情報司都監,當然,還有內政堂參事,但內政堂參事只是一個資格,相當於朝廷的參知政事,其實就是相國。
而情報司比較特殊,按理它應該屬於軍部,但陳慶偏偏讓它獨立出來,也算是對軍部的一個制衡,情報司下面只有一個部門,情報署,張妙同時也兼任情報署署令,情報署下面有參謀室和情報營,分明由楊晉和呼延雷統領。
這裡面就有一個小疑問了,直接由情報司統領參謀室和情報營不就行了,爲什麼中間還要設一個情報署。
這是因爲情報司都監兼任情報署署令,什麼時候陳慶不想讓情報司都監過問情報,他直接任命一個情報署署令,就把情報司架空了。
陳慶的官房距離監察室很近,正好遇到張妙從官房出來。
“喲!郡王怎麼來了?”
“請你去喝杯水酒,賄賂一下你這個監察都監。”
張妙哈哈一笑,“卑職不敢,不過酒是要喝的,去安西酒樓喝葡萄酒。”
兩人來到斜對面的安西酒樓,在陳慶自己包下的小院雅室內坐下,吩咐酒保道:“還是老四樣,兩人份!”
“稍坐,馬上就來!”
酒保跑去拿酒菜了,一名使女給他們端茶進來。
陳慶喝了一口熱茶問道:“上午找我有什麼急事?”
張妙猶豫一下,“下午再說吧!信件不在我身邊。”
“無妨,是不是有關涼州的消息?”
陳慶現在很關心涼州的情況,他估計張妙找自己就是這件事。
張妙點點頭,“確實是涼州之事,今天上午情報署接到了王倫的快信。”
“信中怎麼說?”
“有得有失,失去了涼州城,但搶佔了大斗拔谷。”
陳慶眉頭一皺,“涼州城怎麼會失去?”
“王倫聽說張掖被攻陷,他立刻率三千軍隊趕去大斗拔谷,搶佔了關口,留部將張曲率兩千軍守涼州城,正好這時,暴風雪來臨,大量牧民趕着羊羣來城內躲避,張曲放他們進城了。”
“結果進來的不是牧民,對吧!”
張妙點點頭,“士兵發現不對,避難的牧民應該是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纔對,結果來的全部是年輕牧民,發現時晚了,已經有數千牧民涌入城內。”
“然後呢?”
陳慶臉色鐵青問道:“有多少弟兄逃出?”
“逃出一半,守將張曲不幸陣亡,逃出的一千人也去了大斗拔谷。”
陳慶半晌一言不發,這時,酒保送來酒菜,陳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重重一頓酒杯道:“欺人太甚!”
“郡王準備怎麼應對河西之變?”張妙問道。
陳慶輕輕嘆口氣,“本來我是不打算插手,西洲回鶻和黑汗是兩大屏障,阻擋西遼人殺回東方的腳步,西遼人若殺回來,首當其衝就是靈夏路,現在我沒有精力去攻打西域,如果要攻打西域,那也是滅了金國以後之事。
所以,如果西州回鶻如果不染指涼州,或許我就默認了西州回鶻取代黃頭回鶻,和他們簽訂一個互不侵犯條約,可偏偏西州回鶻人貪心不足,佔了甘州還要佔我的涼州,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狠狠地給他們一個教訓。”
“什麼時候呢?”
陳慶冷冷道:“初春,交換完人質就幹,但我不想打草驚蛇,暫時不向蘭州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