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都。
文邦反叛的消息已經在數日前傳到了杭都,得知此事後,杭都民衆議論紛紛,有唾棄文邦的,有保持懷疑的,但是無論民衆們如何思考,至少宋朝高層大多都是默認了文邦反叛的事實。
昔年文邦攻陷川蜀後不願歸還蜀王,已經得罪了大宋皇室、儒門等數個勢力。
後來趁着宋蒙大戰,居然又佔據重慶府路,從那以後,雖然明面上彼此還保持着盟友關係,但是暗地裡,大宋文武大多都對文邦持有極強的戒心。
如今聽到文邦居然膽敢反叛,大宋朝堂上這些日子盡是主戰之聲,以趙廣、趙翼等皇室親王爲首,蘇軾、趙挺之等六部高官難得地站到了同一個陣營,想要發動對文邦的戰爭,從而收復川渝。
以往立場詭異總是莫名支持文邦的秦相,這次也破天荒站到了蘇軾等人這邊,支持發動戰爭。
一時間,整個朝堂上只剩下了對大文城邦的攻伐之聲。
隨着北方圍剿失敗,文王姚若愚率領部分騎軍南下的消息傳到朝堂,一時間堪稱是羣情激奮,文武高官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能派遣大軍平復川渝。
於是乎,沒有半天時間,宋朝已經確定了對文邦開戰的決定,隨後就是各種細節的安排,調集哪裡的兵馬,是否徵召武林高手參戰,準備多少糧草飲水,一系列事情繁瑣無比。
大宋朝堂上的文武高官不分派系,千年罕見地衆志成城,以至於不過兩天時間,竟然完成了往年至少要半個多月才能商定的戰前準備工作。
看着下方文武熱火朝天地討論着戰事,宋帝趙昺神情嚴肅,腰板筆挺,渾然沒有數年前那垂髻小兒的荒唐姿態。
當年還是七八歲孩子的趙昺,如今也已經到了十四歲。
這些年來,他在王安石、文天祥等人的支持下,已經從秦檜手中拿回了部分權力。
只是秦檜執掌朝堂數十年,勢力遍佈宋朝各個角落,堪稱根深蒂固,哪怕趙昺如今威勢漸重,短時間內還是無法與之抗衡。
不過這幾日,秦檜不知在處理什麼事情,只是在最初支持了下開戰,隨後幾日就沒現身過,這也讓趙昺心底暗暗警惕,擔憂這奸相到底在謀劃什麼陰謀。
因爲秦檜不在,蘇軾、趙挺之、包拯三人又還在圍追堵截文藝軍,所以吏部尚書王安石當仁不讓地坐鎮朝堂,負責籌劃進攻文邦的大小事宜。
隨着關於軍械的清單確定下來,王安石稍稍鬆了口氣,他畢竟年紀大了,哪怕是七境強者,這數日來不眠不休地籌劃,也讓他有了幾分疲憊。
正要面朝趙昺彙報事項,王安石忽然目光一凜,和工部尚書文天祥、戶部尚書歐陽修同時扭頭看向朝堂外。
唰地一聲,三道人影先後出現在趙昺四周,武閣統領任豪手提寒江斬月屹立在前,靈閣統領孫彥斌身披斗篷,悄然立在他身後,最後則是身化紫光屹立在趙昺身後的皇室首席供奉盧建民。
三尊七境同時現身,使得朝堂上的衆人俱是驚疑不定,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管集、徐福紀、盧東、陳一秀、陸秀夫等侍郎也先後轉頭,目光變幻地望向朝堂外。
就在衆人的注視中,一名赤目黃髮的高大男子一步一步,從朝堂外緩步而入。
看見那人的瞬間,無論是王安石、文天祥、任豪等七境,還是其他文武官員,都是不禁身形一震,如臨大敵。
【劍聖】異宗!
作爲姚若愚崛起前公認的劍道第一人,異宗隱居杭都多年,極少出手,以至於時間久了,世人都有些忘記了此人的劍道無雙。
然而這一刻,隨着異宗一步一步緩緩向前,那充斥於朝堂上的磅礴劍壓,讓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回憶起,當年紫焰麒軍中有一位劍手,曾經以一人之力殺敗完顏第一、完顏第二、完顏第四三兄弟。
劍道名曰無極,意喻無量無邊!
“異宗,你要幹什麼?”王安石倏地醒悟過來,厲喝聲間,一股浩然正氣從他體內噴薄而出,化爲一道氣柱雄踞殿內。
隨後又是無數股浩然正氣自殿內人羣中接連衝起,一位位六部高官毫不猶豫地踏步上前,釋放出自己的浩然正氣。
大大小小的浩然正氣交匯在一起,其威勢竟然隱隱間可以與異宗的無極劍域相互抗衡。
趙翼、趙廣、趙真知三位七境親王也先後越衆而出,與任豪、孫彥斌、盧建民三人一起阻擋在異宗身前。
王安石、文天祥、歐陽修、 趙翼、趙廣、趙真知、任豪、孫彥斌、盧建民,足足九名七境,還有朝堂上無數文官匯聚起的龐大浩然正氣,這等陣容雖然不及當年完顏刺宋行刺宋帝時候,卻也不遑多讓。
面朝大宋文武,異宗面沉如水,默默提起腰間繫着的酒葫蘆,大拇指一推挑開瓶塞,仰頭咕嚕咕嚕痛飲了幾口,隨後咧嘴笑道:“聽說文藝軍反叛了?”
歐陽修須如長戟,面目威嚴,朗聲道:“我聽聞你那徒兒也是文藝軍一員,怎麼,難不成你也和那文邦勾結,想要叛我大宋?”
“我一直都很討厭你們這些讀書人,”異宗笑了笑,喝了口酒,繼續說道,“半點本事,拖後腿和勾心鬥角倒是厲害得緊,當年幾次三番爲難我紫焰麒軍,要不是老譚勸我,老子早就把你們這羣腐儒殺了個乾淨。”
不等王安石等人勃然大怒,異宗又是一笑:“對了,聽說楚狂歌偷襲文藝軍的時候,老譚也出現了?”
嗯了一聲,異宗自問自答地喃喃了幾聲,嘿嘿笑道:“這個蠢貨,總是說什麼夢想,他一個沒腦子的武夫,國泰民安跟他有屁關係,總是在那兒鹹吃蘿蔔淡操心,真特孃的蠢。”
瞧見他一個人在那兒嘀嘀咕咕說個沒完,王安石皺眉道:“異宗,此乃我大宋朝堂,你雖然是七境強者,但是也不可隨意闖入,還請速速離去……”
看了他一眼,異宗冷笑道:“你這王石頭還不錯,老子不殺你。”
福王趙真知聞言冷笑了聲,喝道:“聽你……”
他剛剛說了兩個字,就見一道豪光撲面,不等他動作,只聽得身旁任豪怒喝一聲,隨即叮叮噹噹數聲巨響,待得他看清楚身前情況,就見任豪已經橫刀立在自己身前,和剛剛退回原地的異宗對峙。
一羣人裡面,唯有王安石等寥寥兩三人看清楚了剛剛情況,赫然是異宗出劍突擊,被機警的任豪揮刀攔下。
看了眼四周無數股蠢蠢欲動的浩然正氣,異宗不屑地歪歪嘴角,又看向先前攔住自己的任豪,冷笑道:“刀法不錯,再來?”
任豪面沉如水,緩緩橫起寒江斬月,一身刀氣凜冽無匹,激得趙真知幾人皮膚陣陣刺痛。
見他不言不語,異宗不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畢,他已經一劍縱出,豪光淹沒朝堂之際,他已經一劍擊到任豪面門,後者下盤穩固,揮刀如潑墨,只是不等交鋒數合,任豪驀地痛哼一聲,右肩爆出一團血光,踉蹌後退數步。
王安石見勢不妙,當即怒喝一聲,和文天祥、歐陽修等六部高官一齊催動浩然正氣,牽引大宋國勢化爲重重威壓如山壓落。
隨着金國、元朝先後覆滅,宋朝的國勢愈加強盛,此地又是大宋皇城,國勢最爲濃郁之處,六部百官剛剛動念,洶涌的國勢已經自四面八方匯聚而至,循着他們的浩然正氣,如東南羣山齊聚合一,朝着異宗墜壓過去。
身處重壓之下,異宗卻是豪笑依舊,一劍揮出,無極劍域自行衝騰,只聽得嘶啦一聲,整股重壓竟是被他一劍擊潰。
趙真知見他抵禦國勢重壓,擡手祭起一頂綠色龍冠,幻化出萬千碧綠龍鱗激射而出,每一道龍鱗都挾有鋒銳無匹的魄勁,如今密密麻麻的龍鱗齊射出去,哪怕是七境強者也不得不謹慎對待。
只是異宗竟是不躲不閃,只是慢悠悠地前進一步,往前一劍遞出,劍光如野草叢生,一瞬間已經淹沒身前天地,絲絲縷縷的劍光宛如無數野草,看似柔弱卻是韌勁十足,將那些龍鱗盡數纏繞,逐一瓦解。
一劍破解趙真知攻擊,異宗再次向前一步,手腕一抖,劍鋒如閃電般朝着左側人羣一揮,一招《東海劍經》中的【碧海驚濤】,劍勁化爲重重怒浪前後交替,接連不斷地震盪而去。
剎那間,左側文武官員好似來到了東海之中,滾滾怒濤洶涌不絕地衝擊而至,任憑他們的浩然正氣匯聚後何等雄厚,仍是在這一波接一波的震盪下漸漸鬆散,最終轟然崩潰,首當其衝的文天祥感覺胸膛一痛,被積蓄多日的震力撞得五臟移位,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狂徒休要放肆!”王安石怒喝一聲,本命器半山冠自頭頂緩緩顯化,令得殿內國勢大盛,而後席捲衝聚,凝聚爲純陽之力轟擊出去。
“純陽?”異宗眼角瞥見,口中一聲嗤笑,信手一劍揮出,赫然是福建仙月宗的《月隕劍術》,劍氣如一輪缺月,太陰之氣席捲縱橫,將那純陽之力一擊撕裂,那磅礴劍壓更是讓王安石胸口一堵,如遭雷擊般連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