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上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華明雖是會些不入流的手段,可是此時看到這意料之外的場景還是覺得驚詫不止。
明明他們的預想是在衆人面前證明蘇溶玥是禍國妖妃,那時便只有除掉蘇溶玥才能保證東乾的安寧。
下面的那些大臣自然不會容許一個妖孽留在宮中惑主,破壞了東乾的國脈,那時不論乾景堯如何護着,也敵不過天下人的悠悠衆口。
可是如今不僅是他們事先準備好的人像不見了,便是矛頭都突然轉向了柔妃,一時間讓他覺得束手無策。
柔妃急於想辯解,便向前邁了一步,乾景堯卻是立刻將蘇溶玥與九公主護在身後,一臉警惕的望着她。
乾景堯此舉便已經是相信柔妃就是宮中的妖孽之物,底下的臣子一時間更是深信不已。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還請陛下明察啊!”這種事明明應該發生在蘇溶玥的身上,爲什麼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陛下,柔妃娘娘入宮多年,一直安分守己,從未有過半點逾越之舉,若是柔妃娘娘是不詳妖孽,那麼上天豈不是會早早示警,如何還會等到今日啊!”
鄭光跪在祭臺下面朗聲說道,既是爲柔妃開罪,也是在禍水東引,這宮裡入宮時間最短的便是蘇溶玥,若是上天示警自然針對的便是蘇溶玥!
乾景堯看了鄭光一眼,冷冷開口道:“這長生花是你當時獻上來的,你不是說着長生花與天地同壽,除非是遇到污穢之物,如今你作何解釋!
至於時間長短一事,或許她本不是妖孽,卻是之後被妖魅之物附身,喪失了本性也未可知!”
鄭光語凝,但是他們是想着在祭天之時,讓所有人看到蘇溶玥在觸碰了長生花之後,花朵就會枯萎,就可以證實蘇溶玥就是那污穢之人!
所以他纔會將這長生花說的無比的玄妙,讓衆人都深信不已,可是如今事情落在了柔妃身上,他卻是一樣無法解釋!
柔妃看着蘇溶玥那微揚的嘴角,頓時便怒火中燒,開口說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許是這長生花本就不能被女子所觸碰,並非是臣妾的原因!”
柔妃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洗刷自己的嫌疑,蘇溶玥身上的宮裝已經被她們動過手腳,只要蘇溶玥觸碰過長生花之後,那長生花也會枯萎,那時即便不能拉下蘇溶玥,至少也能保住自己!
“你想如何?”乾景堯冷冷開口問道,語氣冰冷生硬,沒有一絲的相信。
“陛下,不若讓姝妃也去嘗試一番,方能服衆!”柔妃狠狠的瞪了一眼蘇溶玥,咬牙說道。
乾景堯沒有言語,西太后想了想,便開口說道:“陛下的確應該讓姝妃嘗試一番,畢竟上天示警的人像戴的是六尾鳳釵,她們兩人都有嫌疑!”
蘇溶玥聽聞之後,善解人意的開口道:“陛下,爲了能讓衆人安心,臣妾願意一試!”
蘇溶玥坦然的說道,沒有一絲的懼意,乾景堯握了握蘇溶玥的手,開口說道:“委屈你了!”
衆人見此已是有些打消了對蘇溶玥的懷疑,畢竟蘇溶玥沒有一絲的心虛,甚至還願意主動接受考驗。
蘇溶玥看了柔妃一眼,相比與柔妃的怒目而視,蘇溶玥則顯得平靜多了。
蘇溶玥緩緩走到了另一株長生花旁,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輕輕觸碰了一下雪白的花朵,甚至還緩緩湊近,輕嗅其味香。
柔妃目不轉睛的看着,等待着那長生花同樣的衰敗枯萎,可是事情不但沒有按照她的想法進行,反而還發生了令所有人驚詫不已的景象。
那長生花不但安然無恙,甚至還越綻越大,有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都瞬間盛放。
衆人都眼睛不眨的看着長生花,看着那小巧的花苞層層打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舒展花瓣,直至長成了一朵有一朵宛若銀盤的花朵。
蘇溶玥見此,緩緩側身,站在了長生花的一側,嘴角含笑的看着乾景堯。
衆人只覺得眼前的景象美的神聖,在如雪般純潔的花朵身邊,蘇溶玥一身玄衣,更是趁得她聖潔無暇。
潔白的臉頰,明亮的雙眸,粉嫩的嘴脣,還有凝在嘴角的那抹巧笑嫣然,都恍若是個仙子的模樣。
乾景凌見此揚起了嘴角,看來小玥還真是越發的聰慧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集三世尊貴,蘊天生鳳命,生而爲貴,天命所歸,鳳出,則天下清!”
乾景凌說的便是之前蘇夙離所說的判詞,當時人們雖也驚詫,卻是不像此時這般的震驚。
以前他們曾懷疑過夙離的說辭,雖然夙離一向神秘,甚至被世人神化,可是他們終究是保留一些懷疑!
可是此時他們親眼看到那天地蘊生的長生之花,卻是在蘇溶玥的觸碰下綻放的愈加的繁盛,他們不得不相信蘇溶玥的命格果然是天生鳳命,天命所歸!
衆人都用一種敬畏的眼神的看着蘇溶玥,之前眼中的懷疑,打量,鄙夷都消散不見。
乾景堯笑着看着蘇溶玥,兩人相視一笑,乾景堯幽幽感嘆道:“能得姝妃,乃朕之幸事!”
不知是誰率先跪地,衆人紛紛隨之,“恭賀陛下,陛下萬歲!”
蘇溶玥掃了一眼跪拜的大臣,便將視線落在了柔妃的身上,柔妃的表情扭曲僵硬,全然沒有了那溫婉平淡的模樣。
看着蘇溶玥那嘲諷挑釁的笑意,柔妃緊緊的握着雙拳,開口說道:“不可能,你一定是用了什麼手段,你的宮裝”
蘇溶玥卻是笑着打斷道:“柔妃可是喜歡本宮的宮裝,這宮裝是掌禮司的詩怡所做,不知柔妃有沒有興趣與她談談?”
柔妃臉一僵,嘴角抽搐了兩下,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早就知道”
蘇溶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早就懷疑了那詩怡,在詩怡把宮裝送來時,她便將宮裝遞給了黑鳩,黑鳩不僅解決了柔妃他們玩的把戲,還順便給她添了點驚喜。
柔妃猛然記起,就在祭天的前一日,芷蕊發現了她的宮裝出現了破損,拿到了內務府修補,難道蘇溶玥就是趁着那個時候做的手腳!
柔妃看着蘇溶玥那算計到一切模樣,雙手緊握,原來蘇溶玥竟是早就已經發現了,此時蘇溶玥提及詩怡就是在威脅自己,想必詩怡已經被她們抓住,握在了手裡!
柔妃目眥欲咧,此時她若是提及詩怡,便會得了個謀害皇妃,破壞祭天,甚是還連累鄭光落了個欺君犯上的罪名!
柔妃低垂着頭,身體輕微的顫抖起來,如今她竟是隻有認命這一條出路嗎?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柔妃的氣息漸漸紊亂起來,雙手的關節咔咔作響,她緩緩擡起頭,一雙眼睛如同充血了一般。
她籌謀了這麼久,不但沒有傷到蘇溶玥分毫,如今還連累了自己,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既然這些手段都動不了蘇溶玥分毫,那麼就讓她親手掐斷蘇溶玥的脖頸吧!
柔妃仿若失去了理智一般,緩步上前,可她剛邁前一步,鄭光就連忙開口喚道:“柔兒”
柔止住腳步,看了鄭光一眼,任由指甲刺進柔軟的掌心,狠狠的咬了咬嘴脣,直到嘴裡瀰漫進血腥的味道,柔妃才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乾景堯冷眼看着,隨意的揮手,冷聲說道:“來人,將這妖孽壓入大牢,擇日處決!”
柔妃的嘴角還噙着冷笑,陰狠的看着蘇溶玥的眼睛,咬牙說道:“蘇溶玥,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蘇溶玥只揚了揚嘴角,便輕蔑的收回了視線。
鄭光看着柔妃被侍衛拉走,只覺得身上一陣無力,卻還是隱忍着跪地叩頭,才一臉陰鷙的站在一旁,眼中閃爍着狠厲的光。
乾景堯冷冷的瞥了華明一眼,華明只覺得脖子一涼,心跳如鼓,“你之前說,若是發現妖孽,該如何處置?”
華明嚥了咽口水,聲音顫抖着說道:“回回陛下,應以火焚之,挫骨揚灰”
鄭光聽聞之後終是覺得天旋地轉,一個不穩暈倒在地,衆人連忙攙扶,乾景堯嫌惡的看了一眼,開口說道:“派人送出宮去!”
鄭夫人因爲痛失愛子在府中一病不起,如今鄭光也因爲柔妃一事而昏倒在地,衆人都不由得紛紛猜測,這鄭府會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蘇溶玥冷冷的看着鄭光,嘴角凝笑,這個鄭光一向狼子野心,哪裡會是這般就打擊得了的,想必他們父女兩人都已經忍耐不住了吧!
不過,她與乾景堯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就是要逼得他們狗急跳牆,然後一網打盡!
乾景堯又看了華明一眼,冷聲問道:“如今妖孽已出,東乾可安定了?”
“這”華明看了西太后一眼,見西太后一臉的不甘的樣子,只怒氣衝衝的看着蘇溶玥,便只好開口說道:“恭喜陛下,災星已出,東乾自是平靜無波!”
“陛下,臣有事啓奏!”一大臣突然開口道。
乾景堯不悅的掃了一眼,不耐煩的開口道:“奏!”
那大臣是欽天監的監正,他跪地開口道:“陛下,微臣夜觀天象,發現主星蒙塵,西星大耀,這是大凶之兆!”
乾景堯神陰沉,衆人都連忙垂頭屏氣,所有的君王都不願聽到“大凶”二字,對於皇帝來說,還有什麼比謀朝篡位更加不吉的呢!
“這是什麼意思,你快與朕說來!”乾景堯臉一冷,開口問道。
欽天監的監正開口說道:“啓稟陛下,微臣不敢胡言,這星象分明是指宮中有人倒行逆施,德行有虧,若是陛下不盡早處理,只怕會有人弒君!”
衆人聞後都紛紛跪在,將頭深深的埋下,沒有人敢擡頭去看乾景堯此時的神,弒君篡位這是所有帝王最忌諱的事情!
“可能算出那西星指得是誰?”乾景堯聲音冷寒,帶着壓迫性的殺氣。
欽天監監正卻是隻低頭回答:“微臣才疏學淺,未能算出!”
時間仿若停止了一般,乾景堯不說話,衆人就都俯首屏氣,安靜的連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西太后皺了皺眉,卻是倏然一樂,她正愁沒有除掉蘇溶玥,如今卻是有一個機會親自送上了門來!
“陛下,若是說德行有虧,哀家還真就知道指得是誰!”
西太后揚脣一笑,不等乾景堯做答,便開口說道:“前幾日哀家福宜宮裡的大宮女紅羅被發現淹死在了井裡,她的手裡還握着仙姝宮的玉牌!
紅羅對哀家忠心耿耿,定是發現了有人對哀家圖謀不軌,爲了保護哀家才以身犯險,被人謀害!草菅人命,意欲行刺一國太后,不知可否算的上是德行有虧呢!”
“太后,臣妾已經說過自己是被冤枉的,爲何您還要在這祭天之日再次提及?”蘇溶玥冷然開口問道。
衆人雖是都已經聽聞了西太后的說辭,卻是沒有人敢擡起頭來,此事不像剛纔只涉及東乾繁華,如今甚至關係到改朝換代,他們自是不敢多話。
“冤枉?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可鳴冤的!”西太后冷笑說道,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蘇溶玥!
“太后所說的物證不過是紅羅手裡的玉牌,臣妾也解釋過,琉璃遺失了玉牌,可是她一直在仙姝宮,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
再則,太后所說的人證莫不是指福宜宮的宮人們,她們紛紛將矛頭指向了琉璃,卻是都經不起推敲,太后又爲何一定要認準是臣妾的過錯!”
蘇溶玥聲音清冷,字字珠璣,清晰利落,西太后正要分辯,尹澄徹突然起身說道:“陛下,微臣與大理寺卿王大人有事稟告!”
乾景堯與蘇溶玥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的看到了波瀾,乾景堯看着尹澄徹一眼,墨眸幽深,冷聲道:“講!”
“啓稟陛下,微臣與王大人奉旨徹查紅羅身死一案,因爲此事涉甚廣,微臣二人不敢有所疏漏,遂將仙姝宮和福宜宮所有的宮人都調查了一遍。
仙姝宮人皆言,那琉璃在案發時間內一直在仙姝宮內,可是福宜宮中的人或是見到與琉璃身形相似的女子,或是聽到了琉璃的聲音,不過正如姝妃娘娘所說,言辭漏洞百出,皆是經不起推敲!”
尹澄徹朗聲說道,邏輯清晰,不偏不倚,尹澄徹看了王大人一眼,王大人會意點頭。
王大人看了一眼乾景堯,便繼續說道:“尹大人所言非虛,案件一時陷入僵局,直到後來因爲一個小宮女的證詞,案子纔有了進展!”
西太后眯了眯眼睛,這大理寺卿的性子他是知道,他可不理會什麼黨爭,一心只想着查案,難道這件事還的是另有隱情?
蘇溶玥掃了一眼西太后,沉了沉氣,這一日終於來了!
王大人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那小宮女名喚芬兒,是福宜宮的灑掃宮女,她與臣二人說,紅羅並非是被姝妃娘娘所害,而是因爲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才被人滅口,用以嫁禍姝妃娘娘!”
“傳她上來!”乾景堯高聲命令道,眼眸裡跳動着光華。
片刻後,芬兒便由侍衛領上了大殿內,衆人都紛紛的擡起頭,看着此時舉重若輕的小宮女。
芬兒沒見過這等場面,一時嚇得有些發傻,可是看到尹澄徹對她輕輕點頭,心裡便鼓起了勇氣,跪在地上看着乾景堯開口說道:“陛下,是太后殺了紅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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