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崢看着蘇溶玥臉上那陰冷的笑容,心裡一陣發虛,“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蘇溶玥笑了笑,看向蘇昀,“那日郭大人砸壞了不少東西,你應該算好賬目了吧。”
蘇昀瞥了一眼蘇溶玥,默契的笑了一笑,他就知道真正雁過拔毛的應該是她纔對。
乾景堯向蘇溶玥的方向又挪近了一些,他唯一能勉強接受蘇晟睿對蘇溶玥的心思,雖說看着也難受,但畢竟蘇晟睿是她的兄長,又替他照顧了蘇溶玥十五年。
但是,其他男人,若是敢肖想他的玥玥,便是該死,特別是這個蘇昀,自小便在蘇溶玥身邊,這更是讓他嫉妒無比。
“回娘娘,算好了,包括桌椅板凳,加上杯碗盤盞,一共三百兩。”
郭崢從沒有要付錢的心思,所以那日邊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可沒記得弄壞了酒樓這麼多東西,這蘇昀分明要宰他一把。
蘇溶玥這時朗聲說道:“蘇昀,你這賬委實算的不像話!”
郭崢瞬間覺得這姝妃還算是個良善人,至少不會像蘇昀這般黑心。
看着郭崢的神色,蘇昀諷刺一笑,一會兒他便會知道什麼叫欲哭無淚了。
蘇溶玥心算了一下,說道:“酒樓裡的這些擺件應是對的,但是這幾日因着郭大人搗亂,酒樓的生意銳減,而將軍府爲了保護酒樓治安,又調了了十名護衛,要知道酒樓的賬可是與將軍府要分開算的,這十人吃住都在酒樓,自然也是一筆花銷”
郭崢聽着蘇溶玥那玉珠滑落般的聲音在耳畔迴響開來,只覺得頭痛欲裂,他一次見到有比他還黑心貪心的人
“不過也的確是蘇昀誤傷了郭大人,這醫藥費本宮還是要付的,刨除郭大人的醫藥費,你還欠了本宮兩千兩銀子。”
“什麼!?兩千兩!?”郭崢尖聲叫道,簡直難以置信,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蘇溶玥有些無辜的說道:“本宮並沒有多要啊,鴻儒酒樓地段好,生意好,像竹樓酒家應與鴻儒酒樓每日收入差不多的,郭大人難道不知道嗎?”
蘇溶玥的語氣舒緩,彷彿只是在正常詢問一般,但是郭崢卻是聽出了**裸了威脅。
他攥緊了拳頭,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讓他往外吐錢,而且還是兩千兩,實在是肉疼。
其實郭崢實在是小家子氣,這兩千兩與姓名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換做任何一名官員,壓根就不會猶豫,只有郭崢卻還不吐口。
鄭光今日卻是要被郭崢氣死了,壓着聲音說道:“還不快些謝娘娘恩典!”
郭崢接收到鄭光的警告,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蘇溶玥莞爾一笑,“郭大人不用急着今日便送來,過兩人也是可以的。”
郭崢只覺得自己被氣得要吐血了,卻偏偏說不了什麼。
退出乾坤殿後,鄭光未發一言,待走出宮門,鄭光纔將郭崢劈頭蓋臉的臭罵了一頓。
“你往日貪財,我便縱了你,在陛下面前,你也敢肖想姝妃的鋪子,你的腦子是不是在你的脖子上掛膩了,你給我回去好好反省,這兩千兩你一個子都不能少的給我送到姝妃那,再起什麼歪心思,我便先要了你的命!”
說完,鄭光便拂袖而去,他原以爲郭崢貪財,無傷大雅,而且這幾年郭崢也沒少孝敬他。但是若是他制約手下的手段,變成了自己的致命點,那麼他就要好好思索一下了。
正如岳父所說的,寧可捨棄一個助力,也不能留給自己一個毒瘤!
屋內現在只剩下了“自己人”。
蘇溶玥走下座位,來到蘇昀身邊,乾景堯的眼神立刻向蘇昀身上射了過去,蘇昀立刻有種被什麼刺穿的感覺。
蘇溶玥打量了一下蘇昀,半晌,冷哼一聲,淡淡說道:“這幾年沒見,你的個子沒怎長啊?”
蘇昀的身姿的確不想乾景堯那樣修長,也不若蘇晟睿那般挺拔,但是絕對不算矮,特別是還高出蘇溶玥一頭。
但是蘇昀對這話的確不怎麼愛聽,他也端詳了一下蘇溶玥,然後說道:“哪裡哪裡,你也還是那般醜模樣,眼睛不圓,嘴角不揚!”
其實蘇溶玥長着一雙頗有氣勢的鳳眸,既是鳳眸當然不像杏眸那般圓潤,而且蘇溶玥的嘴脣偏薄,自帶着一股冷傲淡薄,即使不像有些女子那般,總是揚起嘴角,眉目含笑,但也是極其美的。
兩人皆眯着眼睛,無形的眼神似乎有形的兵器般,在空中碰撞摩擦。
雖說蘇溶玥是在諷刺蘇昀,但是乾景堯還是感覺心中酸酸的,蘇溶玥平時對他多爲疏離,也只有他惹怒她時,她才露出客套以外的表情。
而她雖與蘇昀雖是劍拔弩張,卻是熟悉親近的表現,不得不說,他嫉妒的發瘋
“若是無事,你們便先退下吧,朕有些累了!”乾景堯不悅的開口攆人。
蘇晟睿卻是沒想那麼多,既是無事,臣子當然不能久留,便小聲對蘇溶玥說:“若是無事,你今晚便回來,我們三個好久沒聚齊過了。”
蘇溶玥點點頭,雖然她與蘇昀天生不對盤,但是也的確許久未見,說是一點不惦念,也是假的。
蘇昀擡頭看了乾景堯一眼,與蘇晟睿一起行禮退出了。
蘇溶玥還一直看着兩人的背影,這讓乾景堯有些難過,“玥玥,你什麼時候能對我也這般?”
“啊?”蘇溶玥有些走神,並沒有聽清。
乾景堯笑了一笑,也不重複,只說道:“這郭崢最是愛錢,今日之事,怕是要恨死你了。”
蘇溶玥聽聞,倏然一笑,“那臣女還真是冤屈啊,明明那些事都是陛下查的。”
她與乾景堯料定郭崢定會生事,所以乾景堯事先便追查了郭崢了把柄,郭崢自知理虧,今天定是不敢分辯的,但是他們手中現在也的確沒有確鑿的證據
“我沒想到,你今天會這麼容易便放過了郭崢?”乾景堯單手斜撐着下巴,一副懶散的模樣。
他覺得蘇溶玥算計別人的時候,特別可愛,就像一隻小狐狸,他現在是越發懶得出手,他突然發現蘇溶玥在前面算計人,他在一旁靜靜欣賞,便是最美妙的,他好像挺有“吃軟飯”的天賦。
蘇溶玥狡黠一笑,“我們手中並沒有確鑿證據,鬧大了也是無用,不過像郭崢這種人,只要我們謀劃一下,一定會馬上將證據送到我們手上的,到時候,一擊必殺!”
蘇溶玥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乾景堯卻只覺得美麗無雙。
有些女人美則美矣,卻過於軟弱,沒有風骨;有些女人過於陰毒狠辣,將自己變得醜陋不堪。
而蘇溶玥剛剛好,美的邪魅,冷的華寂,此等容顏性情,世間僅此一人,再難尋覓
“玥玥,我們去遊湖吧”
“”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嗯最近怎麼都沒看到九公主啊?”蘇溶玥避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話題。
“我給她找了夫子,讓她與雪妍一起學學怎麼做一個皇室公主。”
想起九公主那跳脫的性子,想必這幾日一定悶壞了吧。
“陛下,您先休息,臣女想去看看九公主。”
“我與你同去。”
“”
這怎麼甩不掉了呢?而且從那天晚上起,乾景堯便不再稱“朕”,對她也是一直“玥玥,玥玥”叫個不停,她苦勸多回,也無甚效果,便只得隨他去了。
蘇溶玥側着頭看着乾景堯,她感覺此番進宮後,乾景堯與最初相識時,判若兩人,說不上哪裡有些奇怪,莫非這是個“假皇帝”?
有些走神的瞬間,乾景堯已經走到她的身旁,伸出了修長的右手,款款說道:“玥玥”
他的聲音還是一樣的低沉,有帶着魅惑的魔性,彷彿能讓你的大腦瞬間空白,只想按着他的話去做。
蘇溶玥本是鬼使神差的擡起了手,剛要放到乾景堯的手心時,看見了他那灼灼炙熱的眼神,便恢復了清明。
她的耳垂瞬間紅了,卻不動聲色的說道:“臣女自己走便好,不勞陛下了。”
乾景堯看着蘇溶玥又羞澀的模樣,寵溺一笑,他摸了摸自己臉,第一次發現長得好還是有優勢的,看來他還要再加一把力氣。
乾景堯看着蘇溶玥的背影,淡淡一笑,“玥玥,既然你來到了我身邊,我便再不會放手。”
鏡音看着一直作畫的乾景凌,忍不住問道:“主子讓屬下去打探鴻儒酒樓,但是郭崢去宮中鬧事,主子又爲何不去?”
乾景凌畫筆不停,嘴角的笑確是帶着一種驕傲,“這些小事,她一人便能解決,只有等我手中有了權力,才能真正的助她。”
鏡音似懂非懂,看着乾景凌認真的模樣,便也不再出聲打擾,輕聲掩門而出了。
過了半晌,乾景凌終於將手中的畫作完成,他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的將畫筆擱下。
畫中人華美無雙,飄逸的衣裙,隨風而揚,在她身後,是一片各色的薔薇花牆,薔薇花嬌嫩欲滴,鮮豔奪目,卻絲毫沒有搶了畫中人的風華。
乾景凌所畫的正是蘇溶玥,那日宮中一見,她淺笑盈盈,第一次喚了他一聲“景凌”,從那時起他便知,自己這一生,便只能有着這一人
看了半晌,乾景凌又提起筆,寫了幾句詞,字跡飛揚,隨性風流,“冰肌玉骨,氣若幽蘭,盈盈如仙,君難忘矣”
他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畫作,想伸手撫摸那雙明麗的眸子,卻生生停在半空,不再動作。
他不想去玷污她,更不想去玷污自己對她的情感。
人生自古有情癡,此事無關風與月
宮中,蘇溶玥與乾景堯並肩行走着,一路上遇到的宮女太監們,無不跪下請安,卻又忍不住擡頭去看這一雙璧人。
乾景堯一向不喜女色,以前別說是並肩而行,便是一個眼神都不會再宮女妃嬪身上停留。
眼下,乾景堯才如一個真正的男人般,眼裡有了深情,有了愛憐,沾染上了情之韻味。
宮裡的女人們無不豔羨蘇溶玥的好福氣,一入宮便得皇帝如此垂青,但是有些女子心中也泛起了一些小心思。
往日乾景堯不近女色,她們也不敢上趕着去討晦氣,但是乾景堯如今既然已經“開竅”,那麼是不是她們也有機會分着一杯羹呢
人就這樣,所有人都得不到時,她們也不敢奢望,但是若是有人得到,她們便會覺得一人獨佔是種罪孽,紛紛要來幫人贖罪,卻不想她們珍視的相貌才華,在那人眼裡,卻是低賤到塵埃裡的。
乾景堯爲了讓她們潛心修學,便找了一間幽靜的宮殿,供他們讀書使用。
清心苑,爲的就是讓她們清除心中的雜念,好生修學,但是兩人剛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了尖聲爭吵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