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提着佩刀走進校場,已經有好幾個人在煅煉,黃三才隨便揀個空處,先做幾個伸展動作活動手腳,再拔刀出鞘演練滅絕刀法。
也不知哪位前輩的惡趣味,取了這麼個拉風名稱,套路比較複雜,身體各部位都會涉及到,整套演練下來,差不多得兩盞茶,煅煉效果極佳,只是沒啥實戰意義。
刀身較細,長約兩尺,色澤深灰,外型頗似橫刀,乃仙隱門轄下制式佩刀,持續注入靈力,刀尖與刀刃會外放半寸無形鋒芒,由玄鐵絲構建於刀身內部的法術生成,作戰時格外鋒利,且刀身不易受損。
“黃師兄,我們來練練!”黃三才剛練完整套滅絕刀法,樑向道就捧着兩把木刀前來邀戰。
“樑兄弟,你打不過我,還是算了。”
樑向道略顯侷促的看向場邊,只見蘭桂芳不停比劃手勢,要他繼續邀戰,旁邊的遊春燕笑盈盈的看向這邊。
黃三才立時改變主意,朝手足無措的樑向道招招手,接過一把木刀,“那就練練吧,打痛了可別怨我。”
蠻荒探寶近十年,隨老手學過不少搏鬥技巧,曾多次與野獸性命相搏,心理素質過硬,實戰經驗豐富,對付樑向道這樣的初哥雛鳥跟玩似的,幾次假動作引得對方胡亂出招,破綻百出,沒一會便捱了好幾下,被打得抱頭鼠竄,直往場外逃跑。
實力差距過大,黃三才也打得沒勁,不緊不慢的跟着,調侃道:“樑兄弟,我認輸了,你跑得太快,我跟不上啊。”
“樑師弟,你別老是跑啊,回去跟他拼。”
“你別怕他,黃三就那兩下子,你聽我的,我保準你贏。”
“別管他如何出招,你只管閉着眼打,總能打中一下。”
場裡場外的幾個女人,笑得前仰後合,都在爲樑向道的滑稽演出表達讚賞,還一個勁的鼓勵他重振雄風,再返戰場。
樑向道又不是受虐狂,蘭桂芳交待的任務已經完成,此時跑到她跟前眼巴巴望着,像個等待誇獎的半大孩子。
“黃兄,我來陪你過幾招?”一個秀氣青年提着木刀走來,眼露欣喜的發出邀請。
來人是唐至簡,也是常去蠻荒闖蕩的人,手上功夫相當不弱,黃三才來了興趣,欺負樑向道無趣得很,有個實力相若的對手,打起來才過癮,客氣道:“唐兄弟有興趣,自當奉陪,請!”
唐至簡前進兩步,揮刀斜劈他左胯,這類攻擊範圍較大,若是閃避容易落在下風,一般會直接格擋,人家的後手便有可能發揮奇效。
面對攻擊,黃三才並沒有如對方所想,而是前衝兩步,近距離直刺對方右肋,逼迫他向左避讓,右手木刀便難以發揮作用,他卻可以隨時變招爭奪上風。
交手第一招便面臨危局,對手的應對實在巧妙,不僅避過刀刃威脅,還瞬間佔據攻方優勢,唐至簡沒了選擇,只能極力向左避讓,運起左拳搗向對方右肩。
黃三才沉肩變招,揮刀橫斬他右臂,根本不給對方出刀機會,若無意外,對方應是沒有翻身機會了。
這樣的打鬥少有激烈碰撞,通常不等招式用老便會靈活變招,就兩個人在那左閃右躲,實在沒什麼看頭,還不如套路來得美觀,除少數愛好此道的看得津津有味,多數都將注意力轉向別處。
“啪!”一聲脆響,木刀斷爲兩節,唐至簡盯着半截斷刃發呆,引以爲傲的搏鬥功夫竟然輸了,一時間有點無法接受,掙扎着要不要再打一場。
黃三才見他情緒不大對頭,怕是打擊不小,安慰道:“唐兄弟經驗豐富,毅力驚人,本以爲你輕敵失了先機,會很快落敗,不想與我打了個旗鼓相當,如果重新來過,勝負難料。”
唐至簡的確犯了大意輕敵的錯誤,聽了這話心裡好受了些,慚愧道:“小弟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
“唐兄弟,若你一開始便沉着應對,我是真沒跟你打成平手的把握。”
唐至簡終於放下糾結,感覺黃三才說話聽着舒心,態度變得親近起來,心悅誠服道:“黃兄,你第一招的應變大出小弟意料之外,不僅打破我所有後招,還輕易奪取先手,請黃兄指點迷津。”
“常識而已,生存本能會驅使我們遠離危險,在打鬥時,對手便是危險對象,我們會下意識避免與其靠得太近,若能反其道而行,便容易收穫奇效。”
唐至簡細細品味了下,一拍大腿恍然道:“正是如此,我根本沒想過你會貼近了打,以致手忙腳亂,一步步落在下風,黃兄見解確實高明,小弟佩服。”
黃三才謙遜道:“都是以前探險時跟人學的,算不上高明,倒是與野獸搏命得來的經驗更爲實用。”兩人聊起探險時的新奇際遇,頗爲投趣,約好下次切磋,便各回各家。
日子一天天溜走,轉眼就是半個月,對超感的把控越來越熟練,現下已經無需催眠,只要動動念頭就能進入,但是靈魂共振的進度卻很不理想。
有了超感傍身,捕獲女方靈魂非常容易,不過兩三秒間便會掙脫逸走,這就需要沉醉不醒發揮作用,運行施展都不是問題,五分鐘內就能完成,關鍵在於釋放時機難以掌握。
黃三才也沒啥好辦法,以他的修爲,沉醉不醒也只能練到這程度,成功的希望,也轉移到對女人體質的瞭解與行樂技巧上。
爲了實現長生久視的偉大目標,發揚百折不撓的精神,屢敗屢戰愈挫愈勇,不知是不是感動了老天,最終在遊春燕身上取得歷史性突破,第一次完成靈魂共振。
當沉醉不醒生效時,她的魂魄瞬間溫順下來,好似與自己融爲一體不分彼此,操控疊加後的三品神識進入對方脈網,靈氣非常富積,也不知她多久沒修煉了,當下也不客氣,沿着主脈一路煉化。
富裕的靈氣被加強後的神識不斷煉化,使黃三才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中,不知疲倦的一路掃蕩,所謂樂極生悲,糾纏中的靈魂忽然猛烈掙扎,脫離後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股強大的排斥力降臨,不等他帶着靈氣開溜,直接被掃地出門,結果啥都沒撈到,真特麼白忙活一場。
遊春燕此時的狀況相當糟糕,好似剛從水中撈起一般,渾身溼淋淋的全是汗,軟得如同一灘爛泥,癱在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口喘息,看得出消耗有些過載了,有點擔心會造成永久性傷害。
黃三才很是過意不去,趕忙穿戴齊整,打來一盆清水爲她擦洗,見她呼吸漸趨平穩,端來一杯溫水喂她飲下,歉然道:“春燕,今天……你受累了。”
“不,我很快活。”遊春燕嘴角泛起笑意,亮閃閃的眼眸凝望過來,“我十四歲開始修煉,到現在還是練氣初期,迫不得已嫁給個老頭子,以往當真過得甚是無趣,跟你要好之後才發覺,原來可以活得這般開心,你會一直跟我要好麼?”
“當然會,只要你願意,我們會一直一直好下去。”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她梳理散亂的髮絲,也是個絕望中徘徊的邊緣人。
“嗯,有你真好,我都不想回去了。”
黃三才驚得差點站起,死盯着她道:“想過後果麼?”
“看把你嚇得,沒膽鬼。”遊春燕撇了撇嘴,有點不高興,掙扎着起身穿衣,“我要回去了,來搭把手,我沒力氣。”
黃三才一邊幫她穿戴,一邊解釋道:“春燕,不是有膽沒膽的問題,私下裡還好說,不過幾句閒言碎語而已,一旦公開性質就變了,公然踐踏道德底線,後果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好了好了,我不過說說而已,又不是真要住你這裡,你緊張個啥?”遊春燕十分不耐煩,扣好鞋帶跳下牀來,不料踉蹌一下差點跌倒,倔強的不讓他攙扶,很快恢復正常步姿,飄然而去。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有些同情,也有些感同身受,泛起一絲淡淡的悲涼。
現行體制對普通人和低階修士來說,算是相當友好,基本福利足以保障每個人衣食無憂,安穩度過一生,對於安分守己,沒啥野心的人來說,堪稱理想社會。
但對於胸懷抱負,不甘寂寞之輩就不那麼友好了,底層被嚴格限制活動範圍,所有上規模的經營買賣全是公產,權力與修爲掛勾,沒有修煉天賦等於斷絕了上升通道。
沒有生存壓力,同時也喪失了自我實現的追求,沒人搞文學創作,沒人搞科技研發,與修煉無關的所有一切,都處於靜止狀態,整個社會如同一潭死水,缺乏積極向上的活力。
由於上層的刻意忽視,文化娛樂乏善可陳,連宗教信仰都沒有生存土壤,完全無視底層人民的精神需求,乖乖繁衍後代,擴大種羣規模,源源不斷的提供後備軍,纔是芸芸大衆的存在價值。
而蘭桂芳這類人,她們天賦不好,修煉之路斷絕,爲了留在鎮上生活,只能選擇後期修士結婚,至於年紀相貌,品性脾氣只有聽天由命。
制度切斷了所有偶然性,她們生活乏味,枯燥無趣,長年累月在苦悶中煎熬,眼睜睜看着年華老去卻無力阻止,空虛的靈魂無處寄託,內心的焦躁無處宣泄,於是有了尋求刺激,放縱發泄的衝動。
默默攥緊拳頭,我命由我不由天,再艱難也要掙脫牢籠,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是田間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