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猶豫了起來,更準確的說,是心動了起來,在繡樓中,雖然有萬人追捧,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擔憂自己的未來,即使有傳言說趙佶對她很有興趣,她也從來沒有幻想過可以入宮當娘娘,一個妓女出身的娘娘,這是怎麼想都不可能的。
那嫁給哪個富商或者達官貴人?有太多的姐妹榜樣在前面了,青春年少時得寵的多,年老珠黃後冾意的少,如果真的能佔瓊樓的一部分股份,日後就算是自己一個人青燈古佛,也不須擔心什麼事了。
李師師看着姜德,她看得出來,姜德對自己沒有什麼慾望,當然了,自己對於姜德來說也年長了一些,但就是這樣沒有慾望的眼神,才讓她感覺心安,讓他感到姜德的誠意。
李師師站了起來,對姜德施禮說道“多謝小郎君厚愛,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請給小女子一點時間,待小女子思定後,必給小郎君一個回覆。”
姜德點點頭說道“也好,此事確實不急,不過我過幾日就要走了...這樣吧,此事我會告訴在東京瓊樓的掌櫃嶽和的,你如果想好後,可以書信一封到他處,他便會通知於我,具體細節,我們到時候再商討不遲。”
李師師可以感覺到姜德的誠意,點點頭表示同意,姜德又喝了一口茶後,也不再囉嗦,便這樣離去。
待姜德離開後,李媽媽有些激動的對李師師說道“我的好女兒,這可是個好機會啊,如果真的能如此,你我母女兩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李師師看着窗外說道“媽媽,還是讓我再想想吧。”
李媽媽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好,不着急,你慢慢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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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姜德就看到一個農夫打扮的人正在裡面等着自己,再一看,有些面熟,那人見到姜德,立刻拜道“黃孝見過小郎君!”
姜德這才認出來,這人便是去種棉花的黃孝,連忙讓他坐下問道“黃師傅,你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莫非是那棉花有所結果?”
黃孝拿出幾封信說道“自從小郎君吩咐下來後,小的幾個日日夜夜不敢懈怠,尤其是於連二人,奔走各方,瞭解各地的水土情況,經過數月查探,已有小成,小郎君請看,這是二人這數月來畫具的地圖,都是白疊子,也就是棉花適合種植之所啊,當然,這是通過對當地老農詢問後根據經驗所畫的,是否真的如此,還有待驗證。”
姜德打開地圖,只看到十幾個州縣被畫成不同的顏色,有的紅,有的黃,有的綠,有的藍。
黃孝說道“這紅色的,便是有大機率大收的,黃色的,要差一點,再次便是藍色,最次是綠色,綠色的地方根據他們的瞭解,雨水太多,白疊子活着容易,要想豐收,太難了。”
姜德連連點頭說道“好哇,好哇,何處爲濟州府?”
黃孝指向紅色的一處說道“此處便是濟州府。”
姜德看到濟州府是紅色的,頓時喜道“如此就好,黃師傅,你可有徒兒,可在東京照料花田的?我有別的事情,要你去辦。”
黃孝點頭說道“小老兒有個兒子,叫黃丹,已經得了我的真傳,這些日子裡,也是他照料花田的,可以託付。”
姜德對黃孝推薦自己兒子這樣的事情一點也不反對,幾千年來的任人唯親你當中的沒道理啊,任何一個上位者,喜歡用的永遠是自己的親朋好友,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對他們的忠誠放心,何況有了黃孝的兒子在手,姜德也放心讓黃孝離開。
姜德對黃孝說道“那樣就好,你準備一下,我派幾人帶你去濟州府的一個地方,你便在那實驗大規模的種棉花,此事你務必保密,就算是你兒子,也不能讓他知道你去了哪裡!”
黃孝拱手道“小人知道,請小郎君放心就是。”
棉花的事情一定,姜德更下定了回去的決心,便召集衆人一起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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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東京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這時間也已入秋,我看我們過幾天就回內黃吧。”姜德對衆人說道。
周同早就想回去了,點頭道“此次出來的確長了些,姜德你的功課落了不少,還有岳飛幾個人,在此處也不如內黃刻苦。”
岳飛幾人吐吐舌頭,也不敢言語,畢竟和東京比起來,內黃的確是一個鄉下地方,這裡有太多他們沒見過的東西了,要不是周同管的嚴,這些日子早就玩瘋了。
姜德笑道“師父教訓的是,那我明日就去和太師等人請辭,還有師兄,晚上叫來再吃一頓酒吧。”
周同點頭道“這倒是應該,就這樣辦吧!”
在姜德等人討論如何離去的時候,延福宮內,正在舉行宴會,各國使者,文武大臣,匯聚一堂,輕歌曼舞中,一道道美食上桌,一罈罈美酒開封,歡聲笑語中,讓人如覺天堂。
“諸位愛卿,今日之宴會,主要是爲了慶賀我大宋又出祥瑞!!”趙佶拍掌叫道,一位位宮娥端着一個個杯子,慢慢的走了上來,隨後來到衆人桌前,將杯子放在衆人面前。
除了趙佶的幾個近臣外,哪裡有人見過玻璃杯的樣子啊,尤其是那些遼國、大理、高麗的使者,看着晶瑩透明的玻璃杯,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這是水玉?居然如此晶瑩剔透,真乃無價之寶啊!”高麗的使者還是比較有文化的,第一個就想到了這杯子是用水玉做的,水玉,也就是後世的水晶,但天然水晶本就難得,何況要找到這麼多毫無雜質的水晶,更是難上加難了。
趙佶好像故意的一樣,看向西夏使者說道“李愛卿,你們西夏國內,可有如此寶物?”
西夏的使者是一箇中年漢子,他面色難看的看着面前的玻璃杯,要知道,此時的西夏早已不是當年的西夏了,這麼多年宋國對西夏的經濟封鎖,雖然有遼國不時的供血,但西夏的經濟國力都在日益下降,說難聽點的,西夏國內吃飯都吃不飽,哪裡會收集什麼奇珍異寶,有這樣的東西,都讓商販拿去換武器糧草了。
這西夏使者吸了口氣,對趙佶說道“回大宋皇帝,我西夏多的是戰馬彎刀,鐵甲勇士,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確實不多。”
“哦?戰馬彎刀?鐵甲勇士?你西夏不與人相爭,積累這麼多的兵戈之物做什麼啊?”蔡京笑嘻嘻的看向西夏使者,那西夏使者頓時臉紅了起來,急忙辯解道“我西夏國地處偏遠,馬賊衆多,這些都是爲了保境安民的,確沒有想再起兵戈。”
西夏自兩次平夏城之戰後,在軍事上已經越來越落後於西軍,此時鄜延、河東和麟府三路已經連成了一道新防線,沿橫山綿延超過三百里,西夏軍民被趕到了沙漠地帶,苦不堪言,只能依靠着剩下的一半橫山防線苦苦抵擋,而從西北傳來的消息表示,童貫正在瘋狂備戰,只等時機成熟,就準備拿下橫山這個大功,來實現他以軍功立身的理想。
因此,西夏使者在宋國內此時是戰戰兢兢,又怕自己軟弱讓宋人小瞧導致宋軍入侵,又怕自己太強硬給了趙佶藉口開戰,只能想辦法到處送錢,但對於蔡京等人來說,那是錢我收,事不幹,給趙佶知道了,還直誇蔡京等人會做事!
遼國使者看到西夏使者的窘迫,頓時起身說道“我大遼也多的是鐵騎弓箭,難道也是想起兵戈嗎?”
蔡京頓時笑着說道“耶律使者過憂了,來來來,看我大宋的瓊酒,這是我們大宋新出的美酒,相信遼主必定也會喜歡,耶律使者可以帶回去一些。”
一瓶瓊酒從冰塊中取出,緩緩倒入玻璃杯中,衆人看着清澈如水又酒香撲鼻的瓊酒,無比驚歎了起來。
趙佶看着衆人這樣,不禁哈哈大笑道“我大宋人丁興旺,富有四方,又得歷代先帝耕耘,現又有羣賢來輔,這纔有如此盛世,來來來,我們同飲此杯!”
衆人一同喝下一杯,不少人頓時兩眼通紅,這瓊酒可是高度白酒,哪裡能這樣喝的,一些酒力弱的只覺得腦袋一嗡,就要暈倒,看的趙佶哈哈大笑,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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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醉醺醺的從皇宮走了出來,便上了車,直往府中趕去,此時的他心情很好,這些日子裡,趙佶對他很是信任,無論他提出什麼樣的變法,大都通過,各地的官員看到他如此得勢,也重新歸順到了他的旗下,至於那些不太聽話的,自然是發配到了各個地方,一些有能力的蔡京還讓他們在一地待久一些,一些只知道說話,不會幹事的,蔡京則是不斷的改變他們被貶的地方,讓他們從一地到另外一地,蹉跎度日,直到病死,累死。
這也是蔡京從前面幾次新法、舊法爭鬥中學來的,既然要鬥,就必須鬥到死!
“老爺,到了,門房說姜德姜小郎已經在屋內等候多時了。”官家攙扶着蔡京走下馬車說道。
“姜德?”蔡京的腦袋立刻清醒了一些說道“此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做什麼?他有說什麼嗎?”
官家點頭說道“聽他和四少爺說,他似乎是準備回去了。”
“就回去?這纔回東京多久啊?走,前面帶路!”蔡京揮揮手說道。
蔡京來到大廳,果然看到姜德和一個書生坐在一邊,蔡絛和蔡鞗在另外一邊和姜德說着話。
看到蔡京進來,姜德幾人連忙起身對蔡京施禮道“見過太師、爹爹!”
蔡京揮揮手讓幾人坐下,來到首位,早有人準備好了醒酒湯,蔡京喝了兩口,笑着說道“今日是玻璃宴,老夫多喝了一點,倒是讓小郎久候了。”
姜德連忙說道“此事倒是小子的不對了,小子確實不知今日是玻璃宴,冒昧來訪,既然太師身體不適,小子還是擇日再來吧。”
蔡京哎了一聲說道“此事卻不能怪你,其實官家一開始是準備叫你也參宴的,只是被老夫推脫了,你可怨恨老夫?”
姜德拜道“太師如此做,必然是有原因的,小子只會感謝,哪裡敢怨恨呢?”
蔡京點點頭道“知進退,這是你最大的優點,老夫卻有原因,你年紀太幼,如今已經進了官家的法眼,便是簡在帝心之人,這後面的日子還長着呢,不能太出風頭,否則其他人必然嫉恨,你看,我連我的兒子不也沒讓去嗎?”
姜德彷彿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如此,太師用心良苦,小子謝過。”
蔡京嗯了一聲,又喝了口醒酒湯問道“你準備走?”
姜德點頭說道“東京之事已了,我師兄也已大婚完畢,實在無什麼事情在此逗留,小子出去採風數月,家中先生已是不滿,數次催我回去閉門唸書,今日便是特來辭行,準備回去唸書的。”
蔡京拍掌說道“年少得志卻有求學之心,難得啊!既然如此,你回去老夫也不攔你,只是老夫問你,官家如今對《封神》一書甚爲感興趣,你該如何?”
姜德想了想說道“小子會每月送新的稿件給官家。”
蔡京微微點頭道“你自己把握就好,官家對你的水泥沒有興趣,但對玻璃卻很滿意,你決定如何做?”
姜德回道“玻璃生財,水泥聚財,官家此時不知,卻不妨礙我等操作,小子會先用想辦法用水泥修條路直達東京,等官家看到後,必然會大喜。”
蔡京哈哈大笑道“好!好魄力啊!你準備從何處修?”
姜德回道“便從濟水之畔修,只是這修路需要官府支持,還請太師...”
蔡京點頭道“此事好辦,我會讓各地官府協助你修建此路,只是錢....卻要你自己解決。”
許貫忠的眉頭跳了一下,修路不給錢?還是這樣長的一條路,這怎麼行?
“太師所言甚是,此路是爲了推廣水泥修築,自然不能要什麼錢,但還請太師答應小子一個要求。”姜德毫不在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