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一心想要速戰速決,因此選擇了最直接的攻擊線路,就是沿着京奉鐵路進軍,第一站就是新民,拿下了新民,就能直撲奉天。
老張的應對也是如此,二十七師的主力,加上警備師的一個新兵團,就搶先到新民佈防,迎擊馮德麟。
一路上行軍的過程中,張作霖就在不住的觀察新兵團,這支部隊也完全是按照張廷蘭制定的訓練模式練出來的部隊,在行軍過程中,只有整齊的腳步聲,其餘一點說話聲音都沒有,每個士兵神情專注,隊伍整齊劃一。
相比之下,二十七師雖然是老部隊,遠遠沒有新兵團嚴整,其實這也是老張讓張廷蘭帶兵參戰,就是想看看警備師訓練的實際效果如何。張廷蘭迅速剿滅了遼南的叛軍,老張除了驚喜之外,還有就是一絲疑惑,他也帶兵多年,自問二十七師也無法做到這麼迅捷利落。
這豈不是說警備師的戰鬥力已經在二十七師之上了?老張心中有了這個疑問之後,纔想實際看一看兩支軍代的差別。
一看之下,張作霖暗暗點頭,至少說在行軍這一塊,二十七師就已經有了差距,老張對於楊宇霆和張廷蘭主張的正規化建設有了更新的認識。
要想讓部隊更有戰鬥力,光靠着以前的老辦法管理肯定不行了,說起來二十七師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老牌部隊了,但是畢竟是土匪的底子,有些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根本無法改變。
在這個大戰的關頭,老張其實更多的不是尋思如何對付馮德麟,而是在想着以後的事情。如何能讓奉軍徹底脫胎換骨!
軍隊來到了新民之後,就迅速搶佔各個有利的地形,構築防線,靜等着馮德麟撞上來。
到了夜晚,老張和孫烈臣,還有張景惠一同商量了一下作戰的方略,等到一切都敲定下來之後,老張笑着說道:“這兩天行軍,我一直在注意拙言的新兵團,那幫小子隊伍嚴整。速度很快,二十七師雖然久經大戰,但是在行軍速度上絲毫甩不開對方,可見警備師果然有獨到之處啊。”
“大帥,警備師在遼南打得的確不錯。不過二十七師更不是吃素的,咱們都是老弟兄了。衝鋒陷陣就和吃飯喝水一樣。戰鬥力肯定不是那幫毛孩子能比擬的。”張景惠信心十足的說道。
“景惠,先別急着說誰更好,我們現在就親自視察一下,看看拙言他們戰備工作怎麼樣。”
老張下定了決心之後,就帶着孫烈臣和張景惠直奔張廷蘭的軍營。張廷蘭率領的新兵團主要擔負的是後勤任務,不用衝在第一線。因此他們都駐防在了柳河溝。
張廷蘭安排好了士兵之後,也十分放鬆的休息了,老張和老馮這場對決打得越早,對奉天越好。如果一直拖着,就會影響統一三省的進程,而沒有東三省作爲基礎,休想在沙俄崩塌的時候,撈到真正的好處。
因此張廷蘭纔會極力勸老張開戰,現在果然走到了這一步,張廷蘭也十分放鬆,正在他要休息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
張廷蘭急忙到了軍營外頭查看,一隊士兵正押着五個人,推推擁擁的走了過來,不過不堪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爲首的正是老張,後面跟着孫烈臣和張景惠,還有兩個警衛,全都被抓了起來。
這時候張學良也跑了過來,一看老爹被抓了,張學良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大帥,你們還不快點鬆手!”
這幾個士兵也有點傻眼,全都手足無措,反倒是老張一臉的無所謂,拍了拍抓他的士兵的肩頭,安慰道:“沒事沒事,不用在意,以後也要好好警戒,不能有任何的疏漏,別管是誰,該抓就抓,絕對不能客氣,其他弟兄的生死都在你們的手上了。”
老張好好安慰了一番,就把其他士兵打發下去了,張廷蘭急忙把老張請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
“七大爺,您老這是想玩微服私訪吧?”
“媽了巴子的,你們守衛的夠嚴密的了,我離着還有三五里地,就想圍着軍營看看,結果沒走出兩步,就有好幾把槍口把我們給頂住了,直接押了過來,要是敢反抗,只怕這幫小子能把我直接斃了。”
“七大爺,您老要過來看看,也不能玩突然襲擊啊,那些在外圍警戒的全都是狙擊手部隊的,你們幾個人一起行動,他們纔會生擒你們,如果是一兩個人,行蹤詭秘,說不定就直接開槍了。”
“栽在了一幫新兵蛋子的手裡了。”張景惠在一邊直說晦氣:“拙言,這幫小子都藏在了哪裡,怎麼我們一點都沒有發現,我也在江湖混了多少年,想要騙過我這雙眼睛可不容易啊。”
其實這也是老張想要知道的,他決定過來查看,就存心想要檢驗一下警戒程度,雖然被抓了,但是老張還是十分欣慰的,這些士兵警惕性相當高,也讓老張很滿意。
“爹,要不我帶你們看看吧!”張學良說道:“這就是狙擊部隊僞裝藏匿的本事,他們能藏在一個地方,幾個小時一動不動。”
“哦?這麼厲害,我一定要看看!”
張學良領頭,把老張帶到了另外一處帳篷,叫過了兩個士兵,他們都是接受狙擊訓練的士兵,把他們僞裝的東西拿了過來,這是一張漁網,上面插滿了枯草樹枝,在使用的時候,還要沾上一些積雪。
把這個東西披在身上,在遠處一看,就是一個枯草堆,根本分辨不出來。老張看完了演示之後,不住的點頭,別看這個僞裝不起眼,但是絕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如果在配上精準的槍法,只要在兩百米之外。隨時都要小心自己的腦袋。
“拙言,要披着這個東西,一動不動幾個小時,對人的折磨也太大了吧。”孫烈臣也忍不住說道:“這個月份積雪白天融化,晚上結凍,哪都是泥水,人能受得了麼?”
“在戰場上隨時都能沒了腦袋,一點苦還受不了麼?只要下功夫訓練,就能百鍊成鋼。”
大家都點點頭,老張突然注意到了張學良:“小六子。我聽拙言說不是要讓你按照狙擊手的標準訓練麼?”
“是,不過剛過來,還會從基礎學起,基礎要緊!”張學良臉色就有點不自然,這位少帥大人養尊處優慣了。哪願意受這個罪啊,因此沒兩天就撂挑子了。
“小六子。甭跟你爹耍花活兒。今天晚上你就上外面警戒去,要是有疏漏,就按照軍法從事。”老張隨手就把破漁網扔給了張學良。
這位少帥頓時就和吃了苦瓜一樣,這不是要命麼,他一臉哀求的看着老爹,不過張作霖只是把眼珠子一瞪。張學良只好乖乖聽話,不情不願的和泥水親密接觸了。
從新軍營地出來,孫烈臣就說道:“雨亭,漢卿還是個孩子。你是不是有點着急了啊。”
“玉不琢不成器啊!”老張嘆了一口氣:“我真怕他被遠遠甩開,承擔不了大任,到時候我怎麼辦都不合適啊!”
孫烈臣也不是笨蛋,張廷蘭現在成了小輩兒之中的領軍人物,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勢力,如果張學良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只怕就會被張廷蘭徹底甩開。
到時候張學良這個少帥位置就不穩了,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種事情不得不早早做好準備。
“贊堯大哥,其實想執掌一方,不需要內政,軍務什麼都精通,至於什麼經濟啊,外交啊,更是可以慢慢學。最關鍵的一條就是要有擔當,要有主見,能承擔責任,我就怕小六子這方面不行啊!”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老張算是看得很清楚,別看張廷蘭幹了很多事情,老張並不太過擔心,那些事情是將軍丞相干的活,而不是君主幹的。老張在內政上不如王永江,軍務上面也比不過楊宇霆這些灌了洋墨水的,人緣上也不如孫烈成和張作相,但是他就是奉軍當之無愧的領袖。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老張有擔當,能夠做決斷,能做到有所爲有所不爲,誰都要信服他,承認他,可是張學良在這方面就差得太多了。
不能不說老張眼光獨到,等到張學良執掌奉軍之後,九一八事變不放一槍,就失去了東北,就是沒有擔當,撐不起大局!
“明天就把新兵團調到金五臺子,負責左翼的防線!”
老張已經準備給予張學良更多的鍛鍊,新兵團就不能再留在後面了,一定要參加戰鬥才行。
正所謂軍令如山,張廷蘭接到了命令,急忙帶着部下出發了。到了金五臺子之後,張廷蘭積極指揮着部下構築工事,就在他們緊張忙碌的時候,二十八師的部隊也殺了過來,湯玉麟和張海鵬率領着先頭部隊到了大紅旗一線。
這裡正是新民的門戶,兵家必爭之地,張海鵬經過一番權衡之後,由他率領着主力攻擊大紅旗,而湯玉麟則率領着部下,迂迴攻擊金五臺子,作爲策應。
兩支奉天最強的部隊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幾十裡的戰線幾乎同時開火,炮火轟天,槍聲齊鳴,湯玉麟所部兩千多人,正好和新兵團撞在了一起。
這些士兵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參加真正的戰鬥,雖然平時訓練試驗嚴格,但是真正到了戰場上,他們還是不由得有些緊張,有些人小臉煞白。
“都不用害怕,怕也沒用,老子第一次上戰場,就抓到了前清的恭親王溥偉,從那時候我就明白一個道理,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到了戰場上,根本就別想沒用的,就是開槍射擊,消滅了敵人,你就活下來了!”
張賀年正在給這些士兵做着動員工作,他由於戰功,已經被提拔爲連長了,正是意氣風發,想要建功立業的時候。
很快雙方就開始了交火,新軍士兵居高臨下,眼看着視線之中出現了大股的士兵,他們像潮水一般衝了上來。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漸漸的已經能夠清清楚楚看到對方的樣貌,新軍終於得到了命令,一同開火。
密集的子彈攢射過去,很快衝在最前頭的敵兵就被擊斃,小小的山坡前屍體越來越多。不過對方似乎都不要命了一般,奮力向上衝,漸漸的敵軍接近了新軍的陣地。
正在這個時候,張賀年猛地一揚手,投出去了一件黑乎乎的東西,他身高臂長,扔得也遠,就聽見敵軍的隊伍之中響起了一聲劇烈的爆炸,黑煙過後,足有三五個敵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