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彈這種東西並不複雜,也不用太好的火藥,陳啓銘負責的火藥車間就能生產,而且數量還不少,因此這些新兵已經開始學着使用這種新裝備了。
張賀年一看手榴彈果然效果驚人,又接連投擲了幾枚,其他士兵也不客氣,劈頭蓋臉的就砸了過去。老湯手下這些士兵還沒見過這玩意兒,只是看到一個冒黑煙的鐵疙瘩兒,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爆炸開來,周圍的士兵紛紛被彈片擊中。
轉眼之間,就有十幾個士兵被炸死,還有更多的人受傷,屍體堆了一片,哭爹叫娘之聲不絕於耳。一下子這幫人就被嚇破了膽子,不敢繼續往前衝,就算是後面有督戰隊死命的催促也是如此。
槍炮之聲隆隆作響,張廷蘭在指揮所之中,密切的關注着戰況,湯玉麟也算是一員悍將,手下的士兵還有一股子狠勁。不過張廷蘭也沒有把他當回事,老湯帶着手下投靠老馮之後,就變成了斷線的風箏,沒孃的孩子。
老馮也沒有足夠的財力優待他們,很多士兵怨聲載道,不管以往有多少戰鬥力,現在都要嚴重打折。這樣的士兵正好給新兵練手,要是一上來就對上強兵勁旅,張廷蘭還沒有多少把握。
正在戰鬥進行的時候,張學良突然跑到了指揮所,衝到了張廷蘭的面前,大聲說道:“拙言,給我一個機會成不?”
張廷蘭眉頭一皺,他也從來沒見過張學良有這麼鄭重的時候。急忙問道:“漢卿,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剛纔偵察兵回來報告。說是發現大黑崗子一帶有嚴密的守衛,我想那裡多半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者說湯玉麟就在那裡指揮戰鬥,我帶着兵殺過去。”
“漢卿,衝鋒陷陣有別人呢,你不許去!”張廷蘭當即就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笑話,要是這位少帥受了一點傷損。自己絕對要受到怪罪,可千萬不能沒事找事。
張廷蘭腦袋搖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張學良也急了,抓住了張廷蘭的胳膊,懇求道:“拙言,既然到了戰場,我是奉軍的少帥吧。理應衝在前頭,我要是當了縮頭烏龜,還有誰願意賣命啊!”
“這裡沒有少帥,只有一個代理營長,而且這次戰鬥我們把握十足,你就老老實實的看着吧。”
“不行。我不能再這麼看着,我要立功,不能讓我爹再把我當成小孩子了。”說道這裡張學良壓低了聲音:“拙言,昨天一晚上差點要了命,我可不想再遭罪了。”
張廷蘭聽到這裡才明白了張學良的心思。原來昨天晚上老張打發他去擔任警戒任務,結果地面上的泥水剛剛結凍。爬上去之後,很快就化了,把身上僅有的一點熱氣都帶走了。而且夜風吹過,直透骨髓,幾個小時下來,張學良差點就沒有了知覺。
他是絕對不想再受這種罪了,要想不遭罪,就要立功,就要轉正,成了正式的軍官,老爹總不會繼續讓自己當大頭兵吧,因此他才急火火的來找張廷蘭請戰。
“漢卿,戰場上子彈無眼,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不是兒戲。你要是因爲不想繼續受訓就急着去立功,我想到了戰場上,你多半會丟了腦袋,我絕對不同意!”
張廷蘭神情嚴峻:“漢卿,打仗是一件大事情,不是平時玩鬧。”
張學良也注意到了張廷蘭說話時候的語氣,臉上也有些變化,思量半晌之後,他突然說道:“拙言,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這次交戰的雙方都是奉軍,是自相殘殺,早點結束戰鬥,對奉天的老百姓也是好事情,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張學良一臉的嚴肅,而且拳頭也不自覺的攥緊了,身體甚至有些顫抖。張廷蘭一看他十分渴望,想了又想。然後抓過來地圖,仔細觀察,所謂大黑崗子正好在金五臺子的南邊,三面環山,易守難攻,老湯在這裡有什麼準備,也很正常。張學良能看出這裡的軍事價值,也說明他頭腦並不笨。
“漢卿,你帶着一個連過去吧,不過一定要千萬小心,如果對方防守嚴密,你立刻給我撤回來,不許冒險!”
得到了許可,張學良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狂喜之色,拍着胸脯保證,絕對能夠成功。隨後就一溜煙跑出了指揮所,張廷蘭反倒有些猶豫,也不知道給張學良這個機會對不對。
張廷蘭其實很希望張學良能成長起來,不至於把奉系的基業毀了,更不能讓日本人不費一槍一彈就拿下東三省。但是心裡頭隱隱有另一個念頭滋長,奉系現在是張作霖執掌沒錯,但是下一任掌門可不一定就是張學良,他張廷蘭也有這個機會,甚至更有資本。
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張廷蘭也是嚇了一跳,急忙甩甩腦袋,趕快刪除。他又把幾個身手最好的狙擊手叫了過來,讓他們悄悄跟着張學良,一旦出現問題,拼死命也要把少帥救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老湯的第一波攻擊已經被徹底擊潰了,張廷蘭很瞭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老湯的部隊就是一幫土匪,他們可能會有一時的血氣之勇,但是絕對沒有什麼韌性。
因此張廷蘭也來到了第一線,他要看看尋找合適的時機發動反擊,儘快擊潰湯玉麟。這時候湯玉麟的部隊又一次集結起來,在督戰隊的催促之下,又衝了過來。
另外老湯也把爲數不多的幾門火炮推到了前面,想要和奉軍一拼,不過這時候新軍的炮兵也開火了。這次從日本人手中買到了四十門山炮,主要裝備在了二十七師,張廷蘭也分到了六門,這次也全都用上了。
很快老湯的炮兵就被轟得啞火了,那些衝鋒的士兵沒有了炮兵的掩護,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在機槍和大炮的密集屠殺之下,很快第二波攻擊就被趕了回去。
這時候張廷蘭也敏銳的發現不少士兵直接就把槍支拋到了地上,然後撒腿就跑,老湯這點人開始潰敗了!痛打落水狗是張廷蘭最喜歡的時候,他急忙下令全線衝鋒,就在綿延幾裡地的戰線之上,奉軍像潮水一般涌了出去,老湯的部隊終於頂不住了,潰敗變成了雪崩之勢,幾乎難以遏制。
與此同時張學良率領着一個連的尖兵已經摸到了大黑崗子,就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山谷,正是偵察兵指出的所在。張學良仔細觀察了一下這裡的守衛情況,正面的人數很多,但是在兩旁的山嶺幾乎沒有多少人,張學良急忙分出兩個排的士兵,從兩面突進去,他率領着其他人攻擊正面。
這些士兵都是訓練之中的佼佼者,很快就繞過來兩邊的山樑,發動了攻擊。槍聲響起之後,那些守衛的士兵頓時就亂套了,這時候張學良帶着部下也衝了上去。
接連擊斃了二十幾個士兵,其他人一看走投無路,紛紛投降,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這個山谷,張學良也是喜悅非常。他急忙搜查了一下山谷,很快就發現了不少軍火和糧食,原來老湯把這裡當成了後勤基地。
能抄了後勤倉庫,就等於是斷了前面士兵的生命線,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勞,張學良也難免有些得意。
正在此時又有幾個士兵押着兩個人,快步到了張學良的面前,張學良一看這兩個黑大個,頓時臉上就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原來大家都是老熟人,他們正是湯玉麟的兩個兒子,湯佐榮和湯佐輔。
當初大家都是奉天街頭的霸王,四處胡鬧的紈絝,沒想到此時這兩個人竟然成爲了階下之囚,張學良讓其他士兵把這兩個人放開,衝着他們微微一笑。
“兩位哥哥,咱們好久不見了,真是想你們了,過得怎麼樣啊?”
湯佐榮又羞又怒,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被張學良給抓住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機去。
“落到了你的手上,要殺要剮都隨便,大丈夫寧可站着死,絕不跪着生!”
“兩位哥哥說的這是什麼話啊,咱們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我要是殺了你們,我爹就能崩了我。咱們以往有些誤會,纔會兵戎相見,現在打完了,大家還是好兄弟,你們千萬別多想什麼!”
張學良讓人把這兩個小子看管起來,這時候突然有人報告,說前面有幾十個騎兵衝了過來。張學良眼珠一轉,急忙命令手下人在谷口一帶埋伏起來,然後靜等着對方自投羅網。
很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足有二三十人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爲首的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黑大個,正是湯玉麟。
他原來設想的很好,和老馮一起擊敗張作霖,他重新耀武揚威的回到奉天,結果實際情況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如今老張兵強馬壯,老湯手下的人很快就被打散了,他又羞又恨,只能慌慌張張的逃了出來,想要帶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再拿一些軍火武器,去佔山爲王。
可是他跑進了山谷之後,頓時就傻眼了,地上橫着不少屍體,兩個兒子也沒有了蹤影。老湯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兩旁樹叢之中探出了無數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湯大爺,小侄等候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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