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放開我吧。”天闌珊每天都這樣說,只求有一天師父能想通。
“不放。”樓玉痕埋首在她頸間,眷念着她身上的味道,如此讓他沉迷,讓他忍不住輕微啃咬。
天闌珊偏過頭躲避。她不喜歡他這樣的親近,就像是對待愛人一般。
“微微…”樓玉痕把她摟的越發得緊。
“我應該只能撐過兩天了。”黑髮不多了,死期也快到了。
樓玉痕閉口不言。天闌珊永遠不會知道樓玉痕對她的控制慾有多強,對失去她就有多害怕。
天闌珊沉默了半晌,又說道,“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樓玉痕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危險起來,他靠在天闌珊的耳邊,“微微,你居然還想着他,是還沒學乖嗎?”
“師父,我記得的…”天闌珊神色有些悵然,這兩個月她看的最多的就是外面的天空,眼神中的憂傷難以掩飾,她緩緩開口,聲音帶着笑意,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一般。
“我說等我重歸師門,我就下山去找他歸隱在齊英山附近。第二天,你對所有人說我是你的夫人。”
“我說我不願意,我愛的不是你。你就把我囚禁在這裡。”
“我試圖逃離這裡,你就廢了我的武功。”
……
樓玉痕捂住天闌珊的嘴,神色痛苦,“別說了,微微!別說了!”每傷她一分,他的心都會比她還痛上千倍萬倍!
天闌珊閉上眼,任淚水滑過臉龐。她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好!我帶你去見他!”
樓玉痕當即抱着天闌珊出門,穿過陣法,天闌珊意外的發現飄渺門所有弟子行色匆匆如臨大敵,她來不及仔細思考,滿心想着她要見的那個人。
樓玉痕把她抱在身前,一路騎馬穿過護山大陣,天闌珊在山道上看見了很多同樣下山的飄渺門弟子,個個揹着弓箭神色嚴峻。
“出什麼事了?”天闌珊再遲鈍都能感覺到所有飄渺門弟子的蓄勢待發。到了護山大陣前停着數不清的飄渺門弟子。
樓玉痕沒有說話,只是縱馬穿過護山大,然後拉緊繮繩,馬蹄高高揚起又停下,天闌珊來不及問第二遍就被所看到的情況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在她的對面,嚴恪一身青衫站在千軍萬馬之中,衝她笑。
“夫人,爲夫來接你回家。”
已經有這麼久沒見他了,他好像又瘦了。
這個認知讓天闌珊再一次忍不住想哭,他們明明才兩個月沒見,卻都像隔了幾千幾萬年一般長久。她第一次體會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就好像得了一場大病一般,以相思爲名,來勢洶洶,幾乎將她淹沒。
嚴恪也看着她,眼底隱藏着濃濃的疲憊,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思念和情意。
“微微如今已是我飄渺門門主夫人,也是本尊的妻子。”樓玉痕示威的把天闌珊抱緊在懷裡,“嚴相還是不要胡言亂語。”
“本相和夫人是由昔日太后也就是當今聖上親自賜婚拜了天地,而且有婚書爲證,況本相同夫人日夜相守,又怎麼會錯認?”嚴恪笑意溫婉,只是看到樓玉痕緊緊抱着天闌
珊的手又忍不住冷了聲音,“倒是樓門主擄走本相的夫人究竟是何用意!”
“噢?是這樣嗎?”樓玉痕卻不是對着嚴恪說的這話,而是緊了緊抱着天闌珊的手,脣瓣靠近天闌珊的耳朵,極盡纏綿繾綣之意,輕吐出一句,“微微——”
天闌珊的身子顫了顫,她的目光變得屈辱起來,“不要!”
“微微,你總是這麼不乖。”樓玉痕擡起目光,瞳孔漆黑如墨,“要不要我殺了他,給你陪葬。”
天闌珊深知樓玉痕武功的厲害,當下看着他急切的說,“不要!你不要殺他!”樓玉痕雖不能力戰眼前的近萬數騎兵,但於千軍萬馬之中取嚴恪的首級卻是信手拈來的事。
“怎麼樣?你還不跟我回去嗎?”樓玉痕能容忍她見他一面已經是極限。
天闌珊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直直的看着對面的嚴恪,點了點頭,“好!”她的淚,是他的劫。
嚴恪也笑着,笑意溫婉,一如往昔。他不能露出難過的表情,這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嚴恪,你回去吧!”
天闌珊如是說道,下一刻樓玉痕就調轉馬頭回到了護山大陣中。
嚴恪看着她白色的頭髮飄飛,始終笑着。一如既往。只是,要他回去,這卻是不可能的事。他爲她而來,又怎麼肯獨自回去?
一入護山大陣,樓玉痕幾乎是瞬間抱着她一躍而起鑽進了山道旁的密林,下一刻就把天闌珊狠狠壓在樹上啃咬着她的脣瓣。該死的!爲什麼她眼裡只有那個嚴恪!明明是他將她撫養長大,是他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爲什麼!
天闌珊痛苦的閉上了眼。她的手被他鉗制着,根本無力反抗。這是她的師父啊!爲什麼是她的師父!她曾經也愛過的,這個人,她一直崇敬着的這個人。只是,如今的一切都變了,從她踏入禁地起,從她接過唐嫣然遞過來的繡球起,從她愛上那個叫嚴恪的人起,一切就變了。
“啪!”
“師父!”
天闌珊手還是掙脫了樓玉痕,一巴掌下去,樓玉痕白玉無瑕的臉上瞬間起了一塊紅印子。天闌珊的武功被廢,再用力也不可能真的傷了樓玉痕。
樓玉痕低着頭,天闌珊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心底卻猛地一顫,卻見樓玉痕已經擡頭,目光平靜的看着她,然後一把把她抱起向外走去,卻是那護山大陣的出口。
天闌珊眼裡隱隱害怕,師父究竟要做什麼!
卻不料,出了護山大陣樓玉痕把她放下來站好,一個轉身就回了護山大陣,身影消失在重重迷霧之中。
天闌珊呆呆的看着師父離開,對於這莫名的自由感到不可置信。
“晨曦!”
天闌珊聞言轉身卻已被擁入了懷抱,熟悉的淡淡蘭香讓她鼻子一酸,下意識回抱了嚴恪,低喃道,“嚴恪,我好想你!”
他們都沒有發現,護山大陣中的樓玉痕一直看着外面的場景,原本漆黑如墨的眸子變得更加漆黑,幾乎擴散到了整個眼球。
而這時,得知消息的燕南月和蘇姑醜也縱馬下來。
“師妹!小師妹在外面!”對於燕南月和蘇姑醜
而言,小師妹就是小師妹,無論師父是把她逐出師門,還是娶進了門,小師妹還是他們的小師妹。
這護山大陣讓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的場景,裡面的人卻看的見外面。蘇姑醜和燕南月毫不猶豫的從入口出去,同已經兩個月不見的小師妹打着招呼。
“門主,可要讓大師兄二師兄回來?”
樓玉痕沒有說話,眼睛死死的看着外面,發無風而起,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那名弟子暗道不好,連忙派人上縹緲峰去請紅雪師叔。
天闌珊同兩個師兄說完話,拉住嚴恪的手就向大軍所在的方向走去。她想,這次走了,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燕南月和蘇姑醜這才上馬要回護山大陣,卻意外的發現進不去了。
“奇怪!怎麼進不去了?”燕南月拉着馬兒,在大陣外遊走。
“師父,大陣怎麼壞了?我和大師兄進不去啦!”蘇姑醜嬌着嗓子喊道。
聽見外面的喊聲,樓玉痕面無表情的上馬,縱馬離開。而一旁的弟子個個目瞪口呆,仍然沒有從剛纔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陣法之外,發現兩位師兄出了問題天闌珊停下了腳步,卻聽見了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不過多時,風塵僕僕的趙華雲出現在衆人眼前,他打馬在燕南月和蘇姑醜的身邊停下,然後下了馬。
“師兄,想必是師父改了陣法,禁止兩位師兄再次回飄渺門了。”趙華雲無論是奇門遁甲還是武學造詣都是最得樓玉痕的真傳,一見大陣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爲什麼師父不讓我們回去?”蘇姑醜翹着蘭花指,做不解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又上下看着趙華雲,“傻雲,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不正常?”
“對,你今天怎麼這麼不正常?”燕南月防備的看着趙華雲,幾乎要以爲有人假冒了他的師弟。
“…”趙華雲默然。原來他以前一樣傻傻的說一句話都要憋半天才算正常嗎?他怎麼會有這麼蠢蠢的師兄!
天闌珊拉着嚴恪走了過來,笑嘻嘻的看着燕南月和蘇姑醜,“小師兄本來就是這樣的啦!”
“本來?”燕南月和蘇姑醜面面相覷。
“我們要在這裡說話嗎?”趙華雲袖中摺扇滑出,展開搖了搖,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本公子建議找個酒樓敘舊。大師兄和二師兄也一起吧,反正你們也回不去縹緲峰了。”
很快,一行人離開了齊英山腳下。而嚴恪帶的幾千精騎兵也跟着撤退,連日趕回了金陵城外駐守。
齊英山腳下離金陵城並不遠,只是趙華雲帶着人上了一品樓已經入夜。華燈初上,月上柳梢,金陵即使是夜晚也依舊繁盛,風華不減。
“傻雲,你快說你今天爲什麼不正常!”燕南月在雅間一坐下就固執的看着趙華雲,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趙華雲的笑容僵住,他這樣“說來話長。”趙華雲搖了搖摺扇,語氣慵懶。
“那就長話短說!”燕南月只覺得趙華雲拿着扇子搖的有些晃眼,一把奪了過去,“你拿着扇子真難看!”
明明是一枚翩翩公子好不好!迷倒萬千少女好不好!難看是什麼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