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隨他一塊兒坐在了牀榻邊,“你說吧,說完後送我回府。”若是一大早被野香發現她不在屋裡的牀榻上,天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
白墨卿‘嗯’了聲,這才緩緩道:“宮宴那晚,有人想行刺你們好嫁禍到劉貴妃頭上,背後之人我已查出來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裡盡是冷意和極力剋制的殺意。
程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爲何會知道此事?你派人跟蹤我?可最後卻是我自己脫險的。”她並不是責怪白墨卿,而是有些奇怪爲何奉白墨卿保護自己的人在瞧見自己有危險時不出來搭救?
白墨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開口道:“白二被另一個人給纏住了,雖解決那人不過只花了片刻的功夫,誰知你的動作竟比他更快,你……從哪兒弄來的這條蛇?”他忍不住低頭皺眉看向此時正把自己在他和悅兒握在一起的手上纏了幾個圈的細蛇,因兩人是十指相扣,所以那蛇正搖着蛇頭,好像在思考應該從哪兒下嘴咬上一口。
程悅低頭一看,頓時失笑,伸手摸了摸銀子的腦袋,道:“在神醫谷裡的山上採草藥的時候撿到的。”
程悅在它腦袋上摸了三下,銀子便又重新遊了回去,纏在了她的手腕上不動了。
白墨卿沒有再問,接着道:“派人行刺你的幕後之人是宮中的四妃之一淑妃,她是晉王周瀟的母妃,加害你們的原因不過只是想借着你們拉劉貴妃下臺,只要成功了劉貴妃既會失寵,指不準還能將睿王一併拉下臺來。後宮的鬥爭多得很,比這骯髒的更是數不勝數,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將心思動到你的頭上。”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身上的戾氣已是泄露了不少出來。
三皇子周力成年後便被封爲了睿王,四皇子周瀟則便被封爲了晉王。
程悅大抵也猜到了這幕後之人大概是宮裡頭的哪個嬪妃,她伸手點了點白墨卿的胸膛,笑道:“彆氣了,這淑妃現下如何?”
白墨卿臉色柔和了下來,聲音裡卻還是帶着刺骨的冷意,“已被打入冷宮。”頓了下,又道:“這事不用我出手,畢竟那晚你身邊還有楚家的嫡姑娘,我只不過在背後推了一把,好讓皇后能儘早查明事情的真相,父皇知曉了此事後自是大怒,淑妃被打入冷宮後,累及晉王幾日後也要啓程離開京城。”
程悅點了點頭,忽然笑道:“此事到頭來最後受益的反而是劉貴妃,她都不曾出手皇后便親自爲她除去了一個眼中釘。”
白墨卿‘嗯’了聲,沒再多說什麼。
程悅看了他一眼,剛想開口讓他送自己回家,忽然覺得眼皮子有些重,想要睡覺的慾望來得越兇越猛,當她意識到自己着了白墨卿道的時候,整個人已睡了過去。
白墨卿一直摟着她的腰,待程悅眼睛一閉上便順勢將她摟到了自己的懷裡,他
低頭親了親程悅的腦門,待想要解她衣服釦子的時候,銀子猛的遊了上來,向他撲了過來。
白墨卿蹙眉,冷哼一聲,擡手便拿住了它的七寸。
銀子扭動着蛇身,吐着蛇芯子,與白墨卿冷冷的對視着,過得片刻,它耷拉下腦袋,不再掙扎。白墨卿將它往地上一扔,便不再管它。
他解開了程悅的外衣,摟着程悅上了牀榻,當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在她額上,鼻尖上,嘴脣上,下巴上一一親了一遍,這才摟着她睡過去。
翌日,程悅一睜開眼便猛的坐起身,當看到牀榻上只有自己一人時她鬆了口氣,不過下一刻她臉色又是一變,畢竟白墨卿那個主屋弄得和竹清院內的幾乎一模一樣,她急忙穿上衣服和鞋襪出門,在看到屋檐下坐着一溜小狗隊時,她忍不住淚眼汪汪,幸好他將自己給送回來了。
不過,白墨卿,有種你丫就別過來了,不然,看她怎麼整他!
下午的時候,程嘯天竟然和王氏一併來了竹清院,程悅讓野香上了茶,這才道:“你們來我院裡作甚?”
程嘯天沉聲道:“聽說你和子瑜要搬出去住?爲什麼?”
程悅瞥了眼王氏,嘆了口氣,“自然是有人不歡迎我們兄妹兩,我怕我再在將軍府住下去,總有一天我的小命也會跟着玩完兒。”
程嘯天呵斥了句,“瞎說什麼,前些日子聽說你身體不好,現下可曾好了?”
王氏臉上帶着慈愛的笑容,也立時道:“悅姐兒,你別多想,以前我做了太多錯事,現下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和馨姐兒都想補償你。這府上有誰看不慣你們兄妹兩,讓你們不舒坦了,你只管告訴我,莫非是三姨娘她們給你氣受了,還是府上的下人根本就沒有盡心伺候?”
程悅眯了眯眼,這王氏倒打一耙、將黑的說成白的的本事還真不小,你知道錯了?你知道個屁!她笑眯眯道:“下人和三姨娘她們都待我極好,這幾年我不在京城,我的院子可全是三姨娘派丫鬟過來打掃的。”頓了下,她看向王氏,徒然收了臉上的笑意,譏諷道:“你對我好?那我倒要問問我剛回來你送過來的那牀被子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程嘯天,我那可不叫病,只能說是失血過多,至於爲何會平白無故的失血,這就要問問這個已經知道錯了、你心目的賢妻了!”
程嘯天立刻皺眉,問道:“什麼被子?”
程悅臉上又了笑意,只不過是那種帶着點兒譏諷的、嘲弄的笑意,“你問錯人了,你該問王氏啊。哦,對了,京城裡關於將軍府的流言,我勸你也去查查的好,省得將軍府被壞了名聲,到時候也累及到你的面子不是?”
王氏的臉色在聽到被子時一下子白了,她的手指甲狠狠掐進自己的掌心,試圖保持鎮定,見程嘯天沉着臉看向自己,立時蹙着眉,臉
上的神情帶着點兒委屈,傷心道:“悅姐兒,你剛回府,我便命丫鬟捧了一牀新被子過來,怎的在你眼裡關心你也成了我的過錯,將軍,您給評評理,這事難道也是我的過錯,若真的是,那我以後便再也不過問悅姐兒的事了!”
這話說完,她心下反而有了底,程悅應該是早就發現了被子的問題,卻一直隱藏着不說,估計那病也是她裝的,現下她蓋的被子雖和之前她命丫鬟送過來的被子一模一樣,但絕不會是那條,至於那條大概早就被她給處理掉了,所以沒了證據,自己死不承認,看她能怎麼辦,最好被將軍認爲她是無理取鬧,徹底厭了她纔好。
程嘯天盯着王氏看了片刻,眼裡黑沉沉的,王氏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縮了縮肩膀。
他轉頭看向程悅,“那牀被子現下在哪兒?”
程悅多看了眼程嘯天,她還以爲他一下子便會相信王氏的話,認定自己是在無理取鬧,故意找茬呢!她笑道:“野香,去將那被子拿上來。”
野香點頭,下去後,過得片刻再進來時,她身後已跟了兩個丫鬟,兩個丫鬟共同擡着一個箱子,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像是有些厭惡和害怕箱子裡的事物。
待將箱子放下後,兩個丫鬟對三人行了禮便迅速的退了下去。
程悅看向王氏,勾了勾脣,“王氏,你送來的,我如今再送給你,希望你晚上能蓋着它做個好夢。”當初,她原本是想讓野香將它處理掉的,但片刻後便改了主意,留着它就不怕王氏以後再敢過來找自己的麻煩!
程嘯天站起身來,只往前走了一步便被王氏抓住了手腕,王氏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將軍,這可是悅姐兒送給我的,待會兒我便命人帶去我的院中。”
程嘯天瞥了她一眼,繼而甩開她的手,沉聲道:“我倒是要看看這置於箱子裡的被子有何貓膩。”說罷便大步上前,當打開箱子,瞧見裡面在棉絮上不斷蠕動的土黃色螞蝗時,他臉色變得鐵青鐵青,怒喝一聲,“王氏!”
王氏面如死灰,被嚇得一下子從凳子上跌倒在地上,又趕忙爬起身跪好,“將軍,我什麼都不知道,這被子是外面鋪子裡的人做的,是我命丫鬟去取的,我當時只挑了件被面好看的給悅姐兒。”她往前爬了幾步,當看清箱子裡的被子上是什麼東西時,臉色愈發慘白,立時狡辯道:“將軍,我怎麼會在被子裡放這等害人的東西,說不準……說不準,我那屋的被子裡面也有,怪不得我這幾日總感覺有些頭暈眼花,沒什麼力氣。”
程嘯天實在是忍無可忍,一個巴掌便扇了過去,怒聲道:“你給我閉嘴。”
王氏被打得一個踉蹌,額角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她面目猙獰,卻不敢喊一個疼字,她又立馬爬起身跪好,只不停道:“將軍,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是有人要害我,一定是有人要害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