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酒酒漫步在天橋上,望着腳下來回穿梭的車流。
張愛玲說過,這世上有那麼多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帶你回家。
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那個曾經牽起自己的手,許下一輩子諾言的男人,心都在另外一個人身上了。
陶酒酒決定從週一開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用最大的熱情和全部的精力。
唯有身體忙碌了,腦子纔不會胡思亂想。
她逼自己用這種方式忘記那個傷了自己的男人。
高高的天橋,像是一個遠離世俗的所在,塵世的一切都在腳下。
陶酒酒突發奇想,如果從這裡跳下去,會不會成爲今天的網絡第一熱議話題?
可下一秒,緊緊只是轉念間,她便傻傻地笑出了聲。
生活不是電視連續劇,而她也不是失去了愛情就要尋死覓活的女人。她還有自己的家人,還有自己沒有走完的人生,她必須對自己負責。
陶酒酒就那麼站在天橋上,站了整整一個下午。到傍晚的時候,章曉亮的電話打過來,提出要請她吃飯。
“請我吃飯?有什麼理由嗎?”陶酒酒隨口問道。
“今天是我身份證上的生日。”章曉亮答道,“往年,我都是和一羣朋友一起過的,吃飯,唱k,但這次,我想和你一起過。”
陶酒酒絕得有些彆扭:“這樣……不合適吧?”
章曉亮對自己怎麼樣,陶酒酒心裡跟明鏡一樣清楚,她怕自己在某一方面做得不合適,會讓他產生錯誤的想法。
“陪一個朋友過生日,你都不願意嗎?”章曉亮開口裝可憐,“你不是說我們是好朋友,我就像你哥哥一樣嗎?……”
陶酒酒哭笑不得地打斷他:“好好好,我陪你過就是了。”
聽陶酒酒妥協退讓了,章曉亮趁熱打鐵:“我已經下班了,馬上就過來接你。”
陶酒酒垂頭瞅了瞅自己的裝扮,長袖牛仔襯衫皺巴巴地掛在身上,牛仔褲的褲腿也被雨水淋溼了,白色的平底皮鞋剛好凸顯出自己的身材矮小,斜面上的些許泥漿更像是點睛之筆,怎一個狼狽可形容。
不過,這樣剛好,如此難堪的自己,章曉亮也不會喜歡吧?
章曉亮到來的時候,陶酒酒正站在公交牌下面看風景。
如果不用過於挑剔的目光去看待洛水這座物慾橫流的城市,那它就是極其美麗的。
連日來的春雨,衝去了草木上的灰塵,愈發顯得蒼翠欲滴。隨着微風掠過,有陣淡淡的馨香飄入空中,充實了人們的心房。
“酒酒,上來吧。”章曉亮從車窗中探出頭來招呼。
陶酒酒答應了一聲,收起雨傘,彎腰鑽了進去。
章曉亮的車速很慢,無論前方的道路交通狀況如何,一直都是四平八穩的,他與葉洪濤的開車風格完全不同。
兩個人的不同之處不僅體現在車速上,章曉亮的車子裡播放的並不是什麼歌曲,流淌在車廂裡的是很輕很柔的純音樂。
有支陶酒酒不知名的曲子緩緩流淌着,似訴說着一段無果的情緣,間或伴着女生輕輕的“啦……”的哼唱,聽在她的耳內,有一種溫心的感覺。
“這是什麼曲子?”陶酒酒問道。
章曉亮輕聲答道:“《莫失莫忘》。”
“莫失莫忘?”這四個字,無端地將陶酒酒勾得傷感起來。
《紅樓夢》裡有這樣一句話——莫失莫忘,仙壽恆昌;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莫失莫忘,不離不棄。愛情最美好的境界,莫過於此,可世間能這樣做到的,又有幾個人?
“酒酒,你怎麼不問我去吃什麼?”章曉亮笑道,藉機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這有什麼好問的,反正都是白吃的嘛。”陶酒酒知道他的心思,也應付性地笑了笑,“吃貨們都喜歡被請吃飯,不管吃的是什麼,能飽就好。”
章曉亮誇張地瞪大眼睛:“你也能算是吃貨?”
陶酒酒反問着:“怎麼,不像嗎?”
章曉亮聞聲大笑:“我都沒見過這樣瘦的吃貨,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吃了什麼特效減肥藥呢!”
“你知道現在有一句話怎麼說嗎?”陶酒酒問了一句,也不賣關子了,直接說道:“我們花那麼多錢吃那麼好把自己養得那麼肥,爲什麼還要花錢去減肥?!”
章曉亮踩下剎車,耐心地等待交通燈由紅轉綠時,舉起右手錶示贊同:“此言有理!”
現在還能笑得出來,說明陶酒酒的心事還不是很重。他今晚之所以要請陶酒酒共進晚餐,原本也就是擔心她心事太重太難過,特地爲她放鬆一下心情。
也許是下雨的緣故,餐廳裡的顧客遠沒有平時多,位子空出來一大半。
章曉亮帶着陶酒酒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着,笑道:“看來我們不用等多久就能飽餐一頓了。”
說完,又拿了菜單來,遞給陶酒酒,問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點。”
說着伸手拍了拍皮夾,打趣道:“救你這兩位數的體重,我還是請得起的!”
“來一份剔骨牛排,一份酸菜魚,還要一杯西瓜刨冰。”陶酒酒不那麼客氣地一口氣點了三樣。
“看來你真的餓了哦。”章曉亮嘴角牽起笑意,自己也點了一份牛排,並要了一杯西瓜汁。
點完菜之後自然是等待。陶酒酒和章曉亮面對面坐着,卻也是形態自然。
幸好,章曉亮請自己坐在公公場合,要是銀座那種只有兩個人獨處的小包廂,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章曉亮凝視着陶酒酒,不由得有些疼惜。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瘦了一大圈,整個人也顯得無精打采,雖然當着自己強顏歡笑,他卻非常清楚她的心裡極不好受。
因爲顧客比較少,上菜的速度很快,才幾分鐘的工夫,他們兩個人點的牛排及飲料都端上來了。
陶酒酒拉起餐桌上預備好的紙巾擋住煎盤裡“哧哧”冒起來的煙,等煙停止了,習慣性地將那個只煎了一面的、還是半生的雞蛋翻了個身,好讓它趁着盤底還燙而被煎熟——她可不喜歡吃生東西。
見陶酒酒左手叉、右手刀,認真地切一塊、吃一塊,好似一副全無心事的樣子,章曉亮不由看癡了。
陶酒酒並沒有察覺到章曉亮打量自己的目光,她彷彿沒有任何心事,只是全神貫注地享受牛排的美味。
見此情景,章曉亮的脣畔勾起一抹笑容,如果她能快快樂樂地度過每一天,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