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帝的寢宮佈置的甚是豪華,裡面滿是明麗的黃色。
明雲端半跪在地上行了一個禮,天順帝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揚,緩緩走到她的身邊,將她的下巴輕輕勾了起來,他淺笑道:“果真是膚如凝脂,脣若塗丹,眉如遠山,眼若秋水。”
明雲端低低地道:“皇上謬讚了。”
天順帝看着道:“不過你好像並不願意伺候朕,是不是在你的心裡,朕還不比上王叔?”
明雲端緩緩地道:“北王是臣妾的知已,若沒有他,臣妾會受更多的苦。”
“如此說來,你心裡還想着念着北王?”天順帝微笑着問道。
明雲端知道今日的事情和北王也有脫不了的干係,她心裡卻是連北王也一併恨上了,當下輕聲道:“在臣妾的心裡,北王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
“你倒是個長情的人!”天順帝淡淡地道:“只是要做朕的女人,就得斷了你所有的念想。”
明雲端的頭微微低着不說話。
天順帝冷哼一聲道:“你是朕見過的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
明雲端的頭依舊低着。
天順帝看了她一眼道:“怎麼?說到你的心裡去呢?”
明雲端輕聲道:“臣妾是山野粗人,性子也直,怕說話衝撞了皇上。”
“你已經衝撞了朕!”天順帝的眼睛眯了起來。
明雲端咬着牙道:“臣妾死罪。”
天順帝看到她的樣子卻笑了起來,他緩緩地道:“宮裡宮外的女子,她們從來不敢像你這樣對朕!”
明雲端低聲道:“那是因爲她們知道皇上是皇上,能給他們無上的榮華富貴,她們對皇上百般逢迎,也不過是因爲皇上的身份罷了。”
天順帝聞言微怔,明雲端又道:“可是對臣妾而言,皇上卻是我的夫君。”
天順帝的眸子微眯,明雲端又低低地道:“只是臣妾也知道在皇上的心裡,對臣妾不過是一時興趣,等得到臣妾之後就會把臣妾拋到腦後。”
天順帝的眸光幽深,有些粗暴的一把捏着她的下巴道:“你是什麼身份,竟還敢有這樣的奢求?”
“這是天下間所有女子想要的,臣妾也是女子,只想有一個真正疼惜我夫君。”明雲端低低地道:“這幾年來臣妾雖然在風月場合打滾,卻依舊存了這分心思。若是皇上對臣妾無意,大可將臣妾送出宮。”
天順帝冷着聲道:“夠了,你這種欲擒故縱的戲碼對朕而言沒用!”他的話一說完,便一把將她扔到了龍榻之上,然後極快的撲了過去。
他是帝王之尊,不管在哪方面都容不得人質疑半分,更容不得他看中的女子想着其它的男子。他是想得到她,可是他也從她的眼裡看到了野心,這樣的女子是得給她一些顏色看的。
明雲端畢竟不太懂天順帝的心思,對於男人的心思終究猜得不是太透,今日她是壯着膽子這樣說話,想得到更多,沒料到卻觸怒了天順帝!而天順帝這粗野的樣子比她想像中的要可怕得多,她的心裡也不禁有些怕了。
只見天順帝的手極爲粗野的將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下,然後如惡狼一般在她的身上亂啃,他用了幾分力道,只咬得她痛得厲害,想要推他,卻惹得他更加粗暴的對待,他重重一口便咬在了她的鎖骨之上,頓時便一片青紫。
明雲端沒料到天順帝竟有這個僻好,頓時嚇得不輕,想要打他終究不敢,只能連聲求饒,天順帝卻正在興頭上,根本就不理她。
他的心裡對她有欲得而得不到的惱,也對她心裡還想着北王生氣,聽到她的求饒聲反而更加惱怒,頓時對她又打又捏,只小半個時辰,明雲端只恨不得就此死去,心裡更是恨毒了明雲裳!
一晌貪歡,她的身上已全部都是青紫。
天順帝從她的身上下來的時候怒道:“賤人,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清倌!”
明雲端愣了一下,她早非處子之身,只是這一次進宮太過匆忙,她並沒有過多的準備,而天順帝又如此待她,早已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此時痛不欲生,卻沒有料到他竟在此時和她算起這筆帳來。
她張開嘴巴欲解釋,天順帝卻冷着聲道:“穿好衣服,滾下去!”
明雲端的眼裡頓時滿是淚水,卻也知道天威觸不得,她一時間想不明白爲何她矜持和不矜持在鬱夢心和天順帝的面前都是不對。
她緩緩地將衣服穿好後道:“皇上既然如此討厭臣妾,不如明日一早便放臣妾出宮吧!”
天順帝看了她一眼後冷笑道:“放你出去和北王廝混嗎?”
明雲端愣了一下,天順帝又道:“朕用過的女人,其它的人又豈能再用,你這一生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宮裡。”
明雲端頓時無比絕望,她原本以爲這是她所要的富貴,沒料到竟是這樣一番光景。
天順帝又道:“日後好生在宮裡呆着,朕有空自會去看你。”他是帝王之尊,在牀事上也頗爲注意,宮裡的女子,大多都是出身名門望族,就算是在牀上也極爲端莊,他自也不能太過放浪,可是明雲端卻不一樣,不過是青樓的妓女罷了,他可以把他平日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全部都發泄在她的身上。
明雲端聽到他那一句話只覺得遍體生寒。
明雲裳半倚在小窗前,眸光裡滿是幽深,明雲端進宮對她而言一件好事,可以解燃眉之急,只是她對明雲端卻並不太放心,明雲端的本事,她也是知曉的,到宮裡也沒事也能生出事來,再加之明雲端恨她入骨,只怕尋着機會就會找她的麻煩。
她的嘴角微微一揚,不管明雲端要如何找她的麻煩,明雲端如今也是頂着她的臉在過日子,這樣的生活對明雲端而言只怕也有不小的壓力。
她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以前扮她的翠偎,她覺得她來到這裡之後,真是經歷了各種的波折和折騰。
之前明雲端用翠偎假扮她的事情相脅,而今明雲端自己也走上了那一條路。
明雲裳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然後眸子裡有了一抹無可奈何,自從她到京城之後,就再也沒有安寧過。
她伸手輕輕撫了撫小腹,如今已近五個月,她的身材纖瘦,到如今肚子都不是太顯,只是前幾日她已感受了胎動,她的心裡便又是滿滿的暖意,很快她就要做母親了。
只是京中如今這錯綜複雜的情況,卻極難讓她的心裡安寧下來,就算她想要停下一切的思緒,想要生一個快樂而又聰明的寶寶,可是腦袋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會想一大堆的事情。
碧瑤微笑着走了進來,拿給明雲裳看她新繡好的小肚兜,明雲裳見那個肚兜繡得甚是精緻,繁複的花紋美麗至極。
她的心裡就沒來由的有些憂傷,她做爲母親,卻繡不出像樣的東西給孩子。
碧瑤在一旁問她是否好看,她只淺淺地道:“很好看,你的手藝甚好,只是這樣的手藝,我只怕是一輩子也難有。”
碧瑤見她情緒不高,一時間也不敢多問,她卻又自言自語地道:“我之前說過要給世子做件衣服,可是到現在連布都沒有買回來。”
碧瑤微笑道:“前幾日世子妃就吩咐過了,奴婢早已替世子妃準備好了布匹。”
明雲裳看了她一眼後道:“布都不是我自己挑的,又有什麼意思?”
碧瑤愣了一下,明雲裳的下巴卻託得更高了,她低低地道:“我果然沒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
碧瑤聽得她的話裡滿是感傷,一時間不知道她的這些感傷從何而來,只小心地道:“世子妃……”
明雲裳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碧瑤乖巧的閉上了嘴。
正在此時,鬱夢離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腳步聲很輕,明雲裳沒有聽到,她背對着門,也沒有看到他走進來。
碧瑤卻看到了鬱夢離,想要行禮,鬱夢離卻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明雲裳卻又自顧自地道:“碧瑤,我以前也想要簡單的生活,天天呆在家裡,相夫教子,覺得那就是極致的幸福,可是這段日子過下來,我卻又發現我沒有那個天賦,不會給寶寶繡肚兜,不會給世子人做衣服,就算是做飯做點心,也是你們幫着做的,我除了會指揮外,好像會的東西很少,我這個樣子,實在是沒有半點爲人妻的樣子。”
碧瑤不敢接話,鬱夢離卻已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將她摟進懷裡道:“你能陪在我的身邊,便已足夠了,早前就告訴你,不必爲那些鎖事操心。”
明雲裳愣了一下,一扭頭便看到了他那張帶笑的臉,她看了碧瑤一眼,碧瑤朝她伸了個舌頭便退了下去,她訕訕一笑後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鬱夢離笑着答道:“以前一直覺得你是能笑傲朝堂,定是個心胸闊達的女子,沒料到今日聽到你的勞騷,才知道你根本就是個小女子,竟也爲那些俗事發愁了。”
“不管是哪裡的女子,總想爲自己的心上人做些什麼,可是阿離,我想了很多,我發現自從我們成親以來,我就很少你做什麼。”明雲裳微微扁着嘴道。
鬱夢離一本正經地看着她道:“你能放下朝堂上的事情做我的妻子,便是爲我做了很多的事情。在我看來,這件事情比什麼都珍貴。”
明雲裳輕嘆了一口氣,鬱夢離又微笑道:“原本以爲有了明雲端的事情讓你操心,你就沒那麼無聊,如今看來,你還是閒得慌,所以又在胡思亂想了。”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明雲裳也笑了笑,她發現自從她懷孕之後,整個人便平添幾分多愁善感,倒是極符合她在二十一世紀看到的關於孕婦的反應,原來除了身體有變化,她的心裡也有變化。
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鬱夢離將她摟進懷裡道:“傻瓜,往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明雲裳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道:“明雲端順利進宮了嗎?”
“進宮了。”鬱夢離淡淡地道:“一切都極爲順利。”
明雲裳淡淡地道:“明雲端是頂着我的臉進宮的,皇后曾見過我,雖然上次曾化過妝,但是當時被水一泡,只怕皇后也看到了我本來的樣子,明雲端這般進宮只怕會引起她的猜疑。”
“沒關係。”鬱夢離微笑道:“皇后就算是有猜疑也不打緊,明雲端的那張臉只與你有八分相似,只要細看便能看出差別,皇后素來心細如塵,自能看出差別來。”
明雲裳眨了眨眼道:“這是你早就想好的局?”
鬱夢離的嘴角微勾道:“皇后若是沒有那些害人的心思,日後她也能安然無恙。而明雲端也不是省油的燈,由得他們兩人去廝殺。若是皇后覺得明雲端的事情和你有關係的話,那也好辦,到時候想個法子讓她住進冷宮就好,有了上次的事情之後,皇上對她只怕已經失去了基本的信任,她不足爲懼。”
明雲裳輕輕點了一下頭,鬱夢離卻又道:“我倒是想六弟失了這房夫人,又會如何?”
“對六弟而言,明雲端不過是個工具而已,明雲端是生是死,他不會在乎。”明雲裳微笑道。
鬱夢離淺淺一笑道:“那就沒有事了,王府裡的侍妾從來都是入不了別人的眼,只是明雲端本是容景遇的棋子,容景遇失了這枚棋子,怕也不會就此罷手。”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道:“容景遇也不過是想利用她罷了,如此一來,倒也爲王府除去一個禍害。”
鬱夢離的嘴角微微一揚道:“你說的有理。”說罷,他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她往他的懷裡靠得更緊了些。
陽光透進屋子裡來,映得一室的溫暖。
巧燕在屋子裡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明雲端,她心裡有些擔心,覺得是出事了,可是會出什麼事情,她也想不明白。
當天夜裡,明雲端也沒有回來,她跟在明雲端的身邊已久,對於明雲端的心思也是知曉的,像明雲端這樣徹夜未歸,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明雲端覓到了高枝,徹底離開了蘭陵王府,再也不會回來。
巧燕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當天上午便將明雲端徹夜未歸以及她的猜測告訴了容景遇。
容景遇收到巧燕的消息之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將那張紙條燒了,醫奴走進來道:“二少爺,該吃藥了。”
容景遇輕輕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那碗烏黑如墨的藥汁,聞到了那股淡淡地苦味,他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他的手本已伸了起來,卻又放了回去。
醫奴輕聲道:“二少爺,良藥苦口。”容景遇自從燕州回來之後,先是受了傷,和染了毒,那些傷雖然早就好了,毒也解了,可是他這段日子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前幾日天降了初雪,他卻又染上了風寒,這幾日咳嗽的厲害。
容景遇看了醫奴一眼,卻沒有說話,手終究沒有再伸出去。
醫奴又道:“二少爺如今身上還在發燒,若是燒再不退的話,只怕會轉成肺炎,到時候要治就更麻煩了。”
容景遇輕輕地道:“能有多麻煩,左右不過是一死。”他這幾日生病,脾氣也有些暴躁,再加之那晚經過映紅樓的門口,想到了塵封多年的舊事,更想到了慘死的素素,他便覺得活在這個世上實是辛苦,倒不如陪着素素去了,也好了卻那些愁苦。
醫奴聞言眼圈卻紅了,她低低地道:“二少爺怎麼能說如此喪氣的話?你今年還未到三十歲……”
“生命不管是長是短,若是活得開心,有十年也夠了,若是不開心,就算是活到一百歲也不過是徒增苦惱。”容景遇幽幽地道:“那麼痛苦的活着,還不如早早去了。”
醫奴正欲說話,琴奴走進來道:“二少爺想來是覺得這藥汁的顏色不好看,醫奴,你把藥煉成丸再端給二少爺。”
醫奴苦着一張臉道:“這藥是沒有辦法煉成丸的……”
“放着吧,我遲些再喝!”容景遇終是緩緩地道。
醫奴和琴奴對視一眼,兩人知道他若是這樣說,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喝了,琴奴咬着牙道:“二少爺何必爲了多年前的事情折磨自己?那些事情早已過去了,明雲裳……”
“閉嘴!”容景遇冷着聲喝道,他的話一說完,便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醫奴忙替他拍背,他的手一揚,一把便將醫奴甩了出去,醫奴痛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容景遇着聲道:“全給我滾出去!”
琴奴看到他這副樣子,知道今日裡不管是勸他什麼都勸不進去了,當下把醫奴扶起,兩人一起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門邊的時候,琴奴忍不住回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坐在椅子上輕輕地咳嗽,那一身雪白的衣服襯得他有幾分病氣。
她的心裡一時間滿是苦意,卻又改變不了什麼,這些年來,她爲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卻始終走不進他的心裡。
琴奴輕輕咬了咬脣,倔強的把頭扭了過來,然後扶着醫奴走了出去。
容景遇卻在這時喚道:“琴奴!”
琴奴忙應了一聲,聲音裡滿是欣喜,容景遇緩緩地道:“派人去一趟宜城。”
琴奴心裡滿是失落,卻還是輕應了一聲道:“是!”
她的話說完,卻站在那裡不走,容景遇見她還站在門口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琴奴卻並不看他,一雙妙目只盯着那個藥碗。
容景遇明白她的意思,眼裡有些不悅,瞪了她一眼,她卻依舊站在那裡不動,容景遇無可奈何,只得緩緩將藥碗端了起來,然後將那碗藥一飲而盡,琴奴這才歡喜地帶着醫奴走了出去。
小丫環很快就過來把藥碗收走,容景遇卻獨自坐在那裡咳嗽,他的身材高大,平日裡看起來甚是魁梧,如今這般一生病,整個人便顯得瘦弱得多。
他咳嗽的時候不知道怎地又想起了鬱夢離咳嗽的樣子,他的心裡倒更添了幾分鬱結,當下極快的站了起來,死命的憋着不讓自己再咳出聲來。只是就算他意志再堅定,又如何能擋得過身體的反應,反倒因爲他刻意地壓制咳嗽,他的身體也跟着抖了起來。
他一身白衣如雪,這般抖了起來,倒有幾分像是枝頭顫微微的梅花。
天一日冷過一日,明雲端在宮裡的恩寵卻一日濃過一日,前段日子極得天順帝歡心的許嬪也被他拋到了腦後,幾乎夜夜都宿在明雲端那裡。
明雲端如今的恩寵,可以說是冠絕六宮,就算是當年皇后進宮時,也從未得到如此地恩寵。
明雲端的屋子裡如今堆滿了各色珠寶,衣服布料更是極多,幾乎匹匹都是極爲精美華貴的,她對於這些甚是滿意,覺得這樣的日子就是她想要過的生活。只是那張不屬於她的臉,讓她一直都沒有安全感,而剪春也看她看得甚緊。
她對於天順帝的恩寵甚至有了濃重的懼意,這一個月來,她的身上就沒有一塊好的皮膚,基本之前的青紫還沒有好,後面就又被天順帝弄得又青又紫。
這樣的日子對她而言實是生不如死,卻還得承受宮裡其它女子嫉妒的目光。好在是冬日,她脖頸上的印痕全部都被遮了起來。
皇后早已被解了禁,只是縱然她如今被解了禁,可是她卻極少走出她的德坤宮一步,她如今手裡沒有鳳印,後宮的事情也不歸她管,後宮的那些妃子倒有不少踩到她的頭上來了。
她雖然極爲聰明,但是更知道在宮裡失了寵的女子就是什麼都不是,而那些冷嘲熱諷她以前從來都沒有受過,初受時沉得極爲難過。
皇后聽得身邊的宮女跟她說新進宮的童蝶如何得天順帝的寵愛,她初時覺得沒有什麼,以爲不過是天順帝一時的興致,可是這般過了約一個月,她依舊能聽到天順帝宿在童蝶那裡。她的心裡便升起了警覺,知道這個女子必定也是個有心機的。
她也暗暗留了心,並且告訴自己日後一定要尋機會好好會會童蝶,她的心裡一時間也滿是苦悶,更覺得這樣的一個女子是斷斷不能留在宮裡的。
很快就是一個月之後,京城的天氣已變得極冷了,明雲裳的肚子也一天天地大了起來,到此時,已有五個來月了。
這一日天又下起了大雪,明雲裳抱着暖爐坐在窗前賞雪,雪地一片潔白,只是在見到了容景遇那個變態穿白衣之後,她對白色已沒有太多的好感。
而這一日千赫草原傳來了好消息,戰神戰天南和首輔謹夜風已經將燕姜部打得大敗,逼得燕姜部的首領退走一百里。
這個消息是鬱夢離告訴她的,她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暗暗替兩人開心,雖然她並不知道千赫草原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兩人能打勝仗,就表示兩人至少在政見上是統一的。
她知道戰天南雖然在某些事情上缺一根筋,但是並不笨,她和安靜波的性子也並不相同,安靜波和戰天南朝夕相處,時間一長,戰天南定能察覺出來。她不知道戰天南知道安靜波不是她時會是怎樣一個情景,但是如今看來,應該被安靜波成功擺平了。
明雲裳想到戰天南那個缺了根筋的人被安靜波牽着鼻子走的樣子,心裡就覺得有些好笑,她心裡暗暗替兩人祝福。
而鬱夢離在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眼裡是難掩的擔心,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若是千赫草原的事情平定的快的話,那麼離也入朝的日子也就近了,安靜波在千赫草原也許沒有人能認得出來,但是明雲裳在京中的熟人卻是極多孤,天順帝對她更是極爲熟悉,而且天順帝又極爲多疑,很容易就能識別她的身份。
相對鬱夢離的擔心,她倒淡定得多,理由極爲簡單,那就是她對安靜波的瞭解比鬱夢離深,而且她是女子,自是更能瞭解安靜波的心思。
對女子而言,若是愛上一個男子,是願意與他相守在一起的,而依着安靜波的性子,更會想盡法子拖遲時間,好和戰天南培養感情。
明雲裳更知道就算這一次安靜波和戰天南大敗燕姜族,可是依着安靜波的性子,必定會生出一些事情來,把事情往後拖。她甚至覺得,不用多入必定會傳來更爲讓人吃驚的消息。
安靜波原本就有玲瓏的心思,更懂得如何去把握更多的東西,安靜波想來有極多的法子征服戰天南,而戰天南和安靜波一見,只怕戰天南這一輩子是要栽在安靜波的手裡。她甚至覺得,這兩人的相逢就是上天註定的。而在她的私心裡,也盼着這兩人是能成事的,能擁有屬於他們的幸福。
明雲裳再次伸手摸了摸肚子,許是天氣冷的原因,她如今的心情比之前已經淡定了很多,心裡也有更多的母性。對
一片雪花飄了進來,她伸手接住,鬱夢離帶着滿身的寒氣走了進來,她咧嘴笑道:“下朝呢?”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面色卻有些疑重,明雲裳輕聲問道:“發生什麼事情呢?”
“宇文乾出事了。”鬱夢離輕聲道。
明雲裳知道宇文乾是他的人,忍不住問道:“怎麼呢?他好端端地怎麼會出事?”
鬱夢離的眸光幽深,他輕聲道:“上次父王的那三萬人馬在他的配合下安全離開了京城,父王原本就是因爲聰明的人,想來也猜到宇文乾是我的人,所以這一次想把京幾衛的人馬全部歸攬到自己的手中。之前宇文乾曾對我說過,父王曾去找過他,只是我這段日子一直在忙,雖然有所防備,卻沒有料到他居然在這件事情上生事。”
明雲裳微微皺着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說父王到朝堂上說那些人是宇文乾放走的?”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道:“是的,他這一步棋走的着實是極爲高明的,那些人原本就是他的人,他將那些人馬藏好之後,就來指責這件事情,他的心思不可謂不毒。”
“太過份了。”明雲裳咬着牙道:“你父王他真不是東西,你幫了他那麼一個大忙,他竟然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還反咬你一口!”
鬱夢心淡淡地道:“我雖然想到他會有其它心思,卻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做。你也不必生氣,這件事情我也早有安排。”
明雲裳看着他道:“阿離,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你我之間,有什麼事情直接問就好了。”鬱夢離緩緩地道。
明雲裳正色道:“依你的能力,雖然小時候會被他百般欺壓,但是如今的他,勢力已不如你,你完全可以設法將他解決掉。”
鬱夢離的眸光深了些,明雲裳又道:“我知道你對他恨之入骨,但是我卻又覺得你一直對他手下留情,若是真的想要對付他的話,上次你就可以採取其它的辦法,將他的三萬人馬以及他一併除去。阿離,可以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鬱夢離苦笑道:“就知道一定瞞不過你。”
明雲裳輕輕拉着他的手道:“原來你也有事想瞞我啊!”
“倒也不是想瞞你,而是怕你擔心。”鬱夢離輕聲道:“我孃親雖然恨透了他,卻也愛慘了他,她去世之前,一直拉着我的手,告訴我不管他如何對我,不管往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可取他的性命。”
明雲裳扁着嘴道:“你父王那樣對你們母子,她還替你父王着想,我覺得她就是個受虐的命。”
鬱夢離淡淡地道:“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按理來說我孃親是恨不得他死,可是她臨終前有那樣的交待,我想了許久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她對他終究是愛大過於恨。”
明雲裳看着他道:“我覺得你娘也太自私了些,她因他而死,死前不恨他也就罷了,可是你和他並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完全不必對他留情。”
鬱夢離輕輕嘆了一口氣,明雲裳卻又道:“若是有人那般待我的話,就算是我之前愛慘了他,也會想法子滅了他九族!”
鬱夢離聞言失笑道:“如此說來,我日後可不敢得罪你一分了!”
“不要拿自己和你父王比。”明雲裳輕看着他道:“他完全就不配你爲他手下留情,你如此孝順,又是你娘監終前交待的,長此以往,你只怕會很被動。”
鬱夢離輕聲道:“他數次想殺我,我和他更沒有血緣關係,我之前也數次有機會能殺了他,卻沒有出手,對他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也算是對我孃親的臨終遺言有了交待。如今他這般相逼,我若是再對他忍讓,便顯得太過懦弱了些。”
明雲裳的眸光亮了些,鬱夢離又道:“他若是得到了京幾衛,一旦逼宮成功,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我,若只是我一人也便罷了,可是我如今有了你和孩子,斷然不能再有任何差錯。”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上揚道:“阿離……”
鬱夢離輕聲道:“我不能容忍有任何潛在的危險傷害你們。”
明雲裳看着他道:“阿離,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和你共同進退,但凡有人要傷害我們這個家,我必不會放過他!不管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還是你孃親臨終交待不能殺的人!”
鬱夢離的眸光裡滿是溫暖,那雙美麗無比的眸子裡有了一抹淡淡地淚光。
屋外雪下得正大,揚揚灑灑地飛滿了整個天空,屋外是一片銀妝素裹的美麗,屋內卻是相依相偎的美景。
鬱夢離原本就有傾城傾國之貌,他的心裡從來沒有如此溫暖過,他這一生充滿了算計,卻一直都信這世上有真愛,而今他用他的真情換得了明雲裳的真愛。這樣相互依偎着相守着的溫暖,是他這一生都想要的。他心裡滿是開心,老天爺終是開眼的,給了他了那麼多痛苦的過去,如今卻給了他一片至真至誠的愛情,有這一份情相伴,他這一生都是溫暖的。
明雲裳見他一身紫衣,高貴無雙,在這一切,她分明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所想。
雪還在下,屋子裡的暖爐卻燒得甚是溫暖,而兩人此時的心卻比那爐火還要溫暖。
宇文乾當日就被下了獄,被關在大牢的深處,他坐在那裡微微把眼睛眯着,大牢的門被緊緊的鎖着,他的身體微微靠着牆。
鑰匙輕響,他的眼睛微微睜開,卻見得牢頭領着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一身的黑色鬥蓬將臉遮蔽了大半,他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但是他卻知道,他如今是重犯,在這個時候能進到牢裡來的絕對不是尋常人物。
他的身上更是被打得鮮血淋淋,身上受了不輕的傷,他那張微黑的臉起來微微有些疲憊。
牢頭輕聲道:“快些把話說完,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那人沒有說話,卻塞給了牢頭一疊銀票。
宇文乾只是睜着眼睛看着那人走了進來,卻見那人着了一雙黑色靴子,那靴子極爲華貴,然後他又看到了那人的衣裾,待那人走得近了,他便看清了那人的樣子,那是一張長了數條皺紋,卻依舊滿是陽剛的臉,有一雙如鷹一般凌厲的眼睛。
那人一進來,整間牢房裡卻憑空多了一份凝重的壓力。
宇文乾歷經了很多事情,在做京幾衛的首領前曾做過禁軍的教頭,還曾隨着戰天南上過戰場,他這一生也曾見過血染黃沙的情景,更曾見過無數的生死,鬱夢離曾救過他的命。當年若不是鬱夢離從中周旋,他早就沒了性命。
宇文乾淡淡地道:“王爺此時來找我,就不怕聖上起疑嗎?”
“到這個時候,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蘭陵王冷着聲道:“只要你願意幫本王,本王就有法子救你出去,出去之後,你依舊還是京幾衛的首領。”
宇文乾緩緩地道:“王爺有心了,只是這些事情不是王爺一人說了算,所有的一切都得看皇上的意思,而皇上從來都不會被任何臣子左右他的想法。”
“你錯了,要左右皇上的心思,其實有很多種法子。”蘭陵王冷冷地道。
宇文乾冷笑道:“王爺若真有那麼厲害的話,只怕早已打消了皇上的疑慮,可是這些年來,皇上對王爺的疑慮卻是越來越深!”
蘭陵王的眼睛微微一眯,宇文乾又道:“我真是替世子感到不值,他費盡心力幫你,可是你卻還想着害他,天底下沒有你這樣無情無義的父親!”他的話一說完,便重重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眼睛再不看蘭陵王一眼。
蘭陵王的眼裡已有了一分怒氣,卻極爲平淡地道:“你見過兒子要奪父親兵權嗎?”
宇文乾扭過頭看了他一眼道:“王爺何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上次許了我衆多的金銀財寶,今日裡又用我的命相脅,可是對我而言,我的命就是世子的。”
蘭陵王緩緩地道:“你一意尋死,本王也救不了你。”
“我不是一意尋死,而早在等世子救我。”宇文乾輕笑道:“若說這個世上有一個人能救我的話,那必定是世子,而不是王爺。”
蘭陵王冷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
“王爺若是不信的話,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宇文乾冷着聲道。
蘭陵王的眸光幽深,正在此時,大牢裡響起了太監尖細的嗓音,蘭陵王極快的將牢門鎖了起來,然後再極快的躍到了一間屋牢房的屋頂之上。
蘭陵王才藏好,便見得一個人快步走了進來,那尖細的嗓音像極了宮裡公公,可是蘭陵王一看到那人走路的樣子,便認出了那人是鬱夢心。
蘭陵王心裡有些好奇,一時間想不明白鬱夢心到這裡來做什麼?
牢頭原本要攔住鬱夢心,鬱夢心卻亮出了一塊令牌,說是皇上命他前來的,牢頭知道蘭陵王還在裡面,想要攔卻又不敢攔,只得陪他一起進來。牢頭進來之後沒有看到蘭陵王,倒暗暗鬆了一口氣。
鬱夢心沒有讓牢頭打開牢門,卻對牢頭道:“我有事要問宇文乾,你去外面等着。”
牢頭不敢拒絕,只得滿臉擔心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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