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萱沒有絲毫猶豫,“是商笙歌,我兒子的父親,只可能是他一個人。”
顧歡顏有些無語的看向林孤鴻,“我已經問完了,該怎麼處理他,你自己看着辦吧。”
她又拿出懷中項鍊,在楊柳萱眼前又晃了晃,“醒過來。”
楊柳萱砰然倒地,身體像是忽然抽取了脊椎一般,癱軟在地。半響她才幽幽轉醒。
林孤鴻早就恨她入骨,腰間長劍已經抽了出來,直指楊柳萱的胸膛,“楊柳萱,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楊柳萱眼裡渾濁不堪,像是木頭人一般,對林孤鴻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半響纔像是想起之前她曾經說過的話。面色一片灰敗,“你什麼都知道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只不過是我哥哥不喜歡你,你就要殺我全家,你這麼女人,心腸也太狠毒了吧。”林孤鴻的劍尖發顫,已經有一寸刺入楊柳萱的肌膚,鮮血“汩汩”流了出來。
楊柳萱面色沒有任何變化,像是身體不是自己的,嘴裡只是反覆叨唸着幾句話,“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殺他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殺他們……”
林孤鴻再沒有任何興趣聽下去,手又往下沉了幾分,劍尖又更深了幾分。眼中恨意更甚,手卻忽然停了下來,“哼,就這麼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又把劍尖拔了出來,甚至還給她胸口上的傷抹上了金瘡藥,幫她止血。可他這番動作,卻叫楊柳萱一下子慌了神,“你,你要做什麼?”
“哼,我要把我受過的苦,叫你一一嘗過,要不怎麼能報答你這麼年對我家的‘恩情’呢?”林孤鴻邪魅一笑,若一朵絕美的罌一粟花在他脣邊綻放,看起來妖豔,卻又叫人心顫。
顧歡顏也同樣看的心驚膽戰,這樣的林孤鴻着實叫她覺得陌生,整個人充滿了戾氣。她有些擔心,他會走火入魔。可又知道楊柳萱是他的心結,若是不及時解開,怕是更不利。所以她只能憂心忡忡的站在一邊,看着他動作。
只見林孤鴻幫楊柳萱止住血,換了匕首,動作凌厲的割斷她的手筋腳筋。
“啊!”楊柳萱慘叫一聲,聲音無比淒厲。
“你以爲這就完了?錯了,這纔是剛開始,不過是我收的一點點利息。”林孤鴻拿着匕首拍拍楊柳萱的臉頰,神色也幾近瘋狂。他在千金閣這麼多年,折磨人的手段,自然也學了不少。一劍殺了她,聽便宜她了,他要一樣樣在楊柳萱身上實踐。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楊柳萱驚恐的看着已經狀似惡魔的林孤鴻。嘴裡第一次突出求饒的句子。她忽然有些害怕了。
這麼多年,這件事一直壓在她的心頭,無法解脫,死對她來說,也是解脫。而且能死在商笙歌的弟弟手中,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做夢,你想死,沒有那麼容易。”林孤鴻輕輕的在楊柳萱臉上畫上一刀,動作輕柔的似乎像是情人的愛撫,鮮血便是他描摹的工具,“萱姐姐,你知道嗎?我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楊柳萱連連搖頭,表示不想知道,可林孤鴻決定的事情,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他彎下腰,湊到她的耳邊,“我這些年,一直活在你所謂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千金閣,你說我要怎麼感謝你?”
楊柳萱目光中的驚恐更甚,她瘋狂的搖着頭,努力想祈求林孤鴻給她一個痛快的。
可林孤鴻卻又是邪魅一笑,“你現在知道痛苦了?”
他又從懷裡摸出幾個小瓶,從裡面倒出兩個丹藥,一個亮黃,一個赤紅,色彩斑斕,可是看起來卻叫人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他想要塞入楊柳萱的嘴裡,可她明知是毒藥,又怎麼可能配合,扭着唯一可以活動的頭,努力掙扎。林孤鴻也不與她客氣,擡腳使勁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腳,趁着她張嘴呼痛的功夫,便把兩顆藥彈了進去。
現在連顧歡顏都不知林孤鴻要做什麼了,“你這是什麼藥?”
林孤鴻勾起嘴角,眼眸中亮光閃動,難掩激動。“小顏顏,你也不要着急,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不多時,藥效便發作了。楊柳萱本是閉着眼睛等死,可忽然之間睜開眼睛,本是黃濁的眼珠,現在已經滿是赤紅,臉孔更是扭曲的可怕,本已經被挑斷了手腳筋的四肢,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着,身子拱的像是一隻被水煮過的蝦子。
可想而知,她承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顧歡顏不算是心慈手軟之人,看到楊柳萱這副慘狀,心中也不禁有些動容,“林孤鴻,你給她吃的到底是什麼藥?”
“這兩顆藥,花費了我無數心力,更是耗費了數年時間才煉製成功的,若非是給萱姐姐,我還真是捨不得。”林孤鴻鳳眼挑起,面上帶笑,似乎面前不是這麼一副悽慘的情景,而是一副美人麗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那顆紅色的叫做五言丹,可以叫人目不能視,口不能言,甚至連一根手指也無法動彈,五官只留下耳朵可以聽,就像是活死人一般。”
“那顆黃色的呢?”顧歡顏心中忍不住跳了跳。
“那個啊,是五感丹,吃下之後,可以把人體的感覺放大數倍。”見顧歡顏還有些不明白,他便上前輕輕踢了楊柳萱一下。
楊柳萱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全身汗如雨下,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顧歡顏也忍不住冷汗涔涔,剛纔林孤鴻的演示,叫她明白了五感丹的用法。它放大了人所有的感官,就連輕輕的一碰,便會叫人感到劇烈的痛楚。而剛纔林孤鴻那一腳,雖然在其他人覺得不過就是微微有些疼痛,可是在服了五感丹的楊柳萱,卻會覺得如萬箭穿心一般。
就連一般的吃飯洗漱,在她身上,也是一種非人的折磨。就連喝水,也會叫她的喉嚨如火燒一般。
簡而言之,楊柳萱這麼活着。用生不如死也不足以形容。
如此折磨人的手段,顧歡顏還是第一次聽過。卻見林孤鴻把楊柳萱抱起,“我要把她送回白薇城,還要找個人天天伺候她,要她好好活着,長命百歲。”
林孤鴻淡淡說着,可是顧歡顏聽來卻毛骨悚然。縱然她也恨楊柳萱,可是也從未想過用這種手段來折磨她。
看着時間狀似瘋狂的林孤鴻,顧歡顏終於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搖搖頭,剛纔楊柳萱說的話,叫她一直有些疑惑。
按照常理來說,被催眠的人,是不會說謊的。楊柳萱一直強調,並非是她刻意,而是一直強調,有個聲音唆使她。
顧歡顏相信她說的是真的,那麼那個聲音到底是裝麼回事兒呢?是有人控制了楊柳萱嗎?
能做出這等大手筆的會是誰呢?一定是與她和商家有仇之人。
那時她回到天青不過數月,根本沒有和人有什麼交集,而商家一家子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與世無爭的,不可能與別人結仇。所以婚禮上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針對商笙歌來的。
若說是商笙歌的仇人,還是有些說不通,爲什麼在婚禮上不直接了結了他們兩人的性命,還非要留着他們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顧歡顏鬱悶的捶着腦袋,一擡眼,卻見一直走在前面的林孤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人影了。
“林孤鴻。”
“林孤鴻,你在哪裡?”顧歡顏扯着嗓子叫了許久,又四處找了半天,都不見林孤鴻的身影,她也只能怏怏的作罷。
心想,林孤鴻也是大人了,這麼多年也自己一個人生活,也應該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可她沒有想到,只是這麼一疏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顧歡顏沒有再繼續糾結林孤鴻失蹤的問題,而是繼續想着之前那個問題。那個控制楊柳萱的人到底是誰?
顧歡顏只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個死衚衕。那商笙歌與她上輩子所有的關係,都想了一遍,卻依舊沒有想出來。
她下意識的擺弄起手腕間的光腦,忽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裡閃過。婚禮上的事情,對誰最是有利呢?
顧歡顏細細一思量,一道炸雷像是在腦海中響起。她忽然想起一個從未想過的事情。
上輩子她也是揹負任務而來,可還未及查詢,便遇上了商笙歌,她就不願繼續下去,更是起了永遠留在天青的念頭。可是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基地那邊,請他們再派人過來。
基地那邊自然不同意,可她也不是軟性子。既然決定與商笙歌相守,自然不肯回去。接着便出了婚禮上的那件事。
顧歡顏現在一想,可以千里之外控制人的大腦的除了迷一藥,基地那邊也可以做到。之所以沒有當場殺死她,或許就是爲了叫她對商笙歌死心,從而繼續完成任務。
可哪想卻弄巧成拙,沒有料想到商笙歌性烈如火,生生的把顧歡顏折磨的自刎了。雖然這個想法無比荒謬,可是卻像是在顧歡顏腦子裡生了根,發了芽,一發不可收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