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九要搶過他手中的酒,雲陌溪搶先一步喝完,喝完就咳嗽,花初九過去拿過他手中的酒杯。拍着他的後背:“不能喝就別逞強啊,我又沒逼着你喝。”
“咳咳……”雲陌溪咳得臉色微紅,“我看阿九有心事,不想看你一個人喝酒……”
花初九撲哧一笑:“你想多了,我哪有什麼心事?現在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生活無比自在,再有心事就是自己找抽玩啊。”
花初九想逗笑雲陌溪,雲陌溪卻未笑,低喃道:“是不是……剛纔的事情,讓你覺得無法坦然面對我了,我知道女兒家的名譽有多麼重要,如果阿九你不嫌棄,我……”
花初九真要把剛喝進去的酒噴出來了,瞪大眼睛指着他:“你不會想說。我會負責,我要娶你吧?”
雲陌溪驚怔雙眸看着她,讓花初九捂着肚子,毫無形象地笑起來,她扶着桌子:“哎呦呦,不行了,我要笑得肚子岔氣了。這什麼爛習俗啊,你看光了我就要娶我,那要糟蹋多少男男女女啊,難道我看光你那麼多次,我也要娶你嗎?”
她看到雲陌溪已經被她的話弄得“驚呆”了,豪氣萬丈地一拍他的肩膀:“我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在乎這些的!你莫要給自己添加心理負擔。覺得看光了我,就非要爲我負責什麼的,完全沒有必要。這不是什麼大事!你要負責的是你未來的妻子!”
只能說雲陌溪碰到這麼一個缺電的“俠女”,是他今生最大的悲催。
雲陌溪已經被她的豪言壯語“震服”了,呆怔地問道:“阿九看光過我很多次?”
厄……
花初九的表情頃刻要崩壞了,她故作鎮定地說:“我之前那個你,是因爲倉鼠……我師兄有潔癖,所以只能我來幫他輔助治療你,是萬不得已。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剛纔的那些話,你明白了嗎?”
萬不得已……
她不在乎……
這些話就像針一樣扎入他的小心窩,他忍住疼,還是說道:“我明白了,阿九。你不用再解釋了。”
兩個人又接着吃吃喝喝,雲陌溪問她那會兒哼的是什麼歌曲。
花初九神秘地笑道:“那首歌叫《小蘋果》,它還有一段優美的舞蹈,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學?”
“男人也能跳?”雲陌溪眼中掠過一絲好奇。
花初九忍住笑:“男男女女,老老小小,皆宜。”
她住的地方有一片空地,每天晚上都被大媽佔領,即使被人潑糞也照跳不誤,實在讓她打心底裡佩服。後來她閒來無事也加入了廣場舞的行列,想着哪一天去爬喜馬拉雅,站在山頂上跳廣場舞會是多麼的拉風。
但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能在古代教古人跳廣場舞。想中國大媽的廣場舞不僅佔領了全中國,更是佔領了全世界,如今經她發揚說不定還能佔領整個古代,引領整個古代人民也一起跳廣場舞。
不過,這個重任她是發揮不了了,只能交給雲陌溪了。
於是,她領着雲陌溪開始跳起廣場舞,一邊唱一邊跳,看着雲陌溪跟着她跳動,她好想幹嚎兩嗓子。
“我種下一顆種子,終於長出了果實,今天是個偉大日子,摘下星星送給你……”
花初九直到子夜才返回賀蘭山莊,當然不是從正門走的,而是偷偷溜回去的,等她躺到牀上,腦子裡都是白天和雲陌溪在一起的情境,心情也從未這般愉悅過,遂打定主意這幾日都要和雲陌溪在一起,要不,她乾脆也別回賀蘭山莊了,等雲陌溪離開後,她再回來好了。
花初九一夜好夢,第二日俺紅推門而進看到她呼呼大睡時,不禁上前推醒她。
“俺紅,你幹什麼啊,我還要睡覺。”花初九說着要睡,聽到俺紅問道:“姑娘,你昨天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我等了你很久,還以爲姑娘不會回來了呢。”
“我昨天有點兒事情耽擱了,所以回來晚了,昨天沒什麼事情吧?”花初九打着哈欠問。
“倒是沒什麼事情,就是公子差人來找過你。”俺紅說道。
花初九迷迷瞪瞪地問:“賀蘭無憂找我什麼事?”
“那人沒說,看你不在,就回稟公子去了,之後沒有再來。”
花初九被俺紅推醒,就睡不着了,她只得起牀,梳洗打扮後,打算先去見見賀蘭無憂,好“請個假”去陪雲陌溪。
花初九昨天折騰得太瘋,晚上又睡得晚,早上起來倒沒什麼精神了,到了賀蘭無憂的院子,又聽到錚錚琴聲,她便坐在涼亭裡等賀蘭無憂彈完琴。看到古信走來,她打了個招呼:“古大哥,早上好。”
“昨天你去哪兒了?”古信拐進來直接問。
花初九捂住嘴,忍住哈欠:“下山去逛逛啊,怎麼了?”
“沒什麼。”古信語氣有些衝,話又說到一半兒,聽得花初九心中像塞了千條蟲子:“古大哥,你有話直接說,別這樣說一半兒留一半兒,很讓人難受誒。”
古信看她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略皺眉,還是說道:“你是不是跟公子提過想吃熊掌和魚翅?”
花初九一愣,她好像曾經對賀蘭無憂說過,都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她卻沒吃過魚翅和熊掌,這樣死去真是太冤了。
難道,賀蘭無憂給她準備了魚翅和熊掌?花初九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古大哥你是說,公子讓人給我做了魚翅和熊掌?在哪兒,現在還有嗎?”
一提到吃,她就兩眼放光,古信懷疑她是不是餓大的,便冷聲道:“你來晚了,昨日公子專門讓人給你做了熊掌和魚翅,讓人去找你,你卻不在,公子還一直給你留着,以爲你晚上會回來,直到晚上也不見你蹤影,只好把菜倒掉了。”
“爲什麼倒掉啊?沒變味就可以吃啊!那廚房還有沒有剩餘的料兒,能不能麻煩廚房再幫我做一頓?”花初九一聽說那些山珍海味倒掉了,不禁覺得可惜極了,早知如此,她就回來一趟了,吃完了再去找雲陌溪好了。巨討叉技。
“你以爲那些食材都是普通菜蔬嗎?公子爲了滿足你的嘴癮,特意讓人……”古信越說越覺得有氣。
“古信!”賀蘭無憂的聲音傳來,古信立刻閉上了嘴,立在一旁,行禮道:“公子。”
其實,花初九不知道古信、紅琪等人爲何懼怕賀蘭無憂,她覺得這人一點兒都不可怕啊,反而像個被養壞了的少爺,如冷元堂。
“公子,你昨天讓人給我做了魚翅與熊掌,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既然我不回來,爲何你不吃了,還扔了,太可惜了。”花初九一副很想將丟掉的剩菜重新找回來的表情。
賀蘭無憂揹着手笑道:“是啊,真是可惜,我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你不在,這隻能說明你與熊掌、魚翅無緣。”
“呼……”花初九一拍腦袋,悲呼道,“啊,我只剩下這麼點兒願望了,老天你都要剝奪嗎?真是慘無人道啊!”
隨後,她一握賀蘭無憂的手腕,狀似搖搖晃晃要摔倒地樣子:“公子,你看,因爲我昨天錯過熊掌與魚翅,現在身子都站不穩了,你再可憐可憐我吧,發發善心,這次我守在竈臺邊,絕對不離開半步!”
賀蘭無憂被她逗笑了:“那我就替老天發發善心,圓圓你的夢。”
“公子,你是說真的?真的還有熊掌、魚翅給我吃?”花初九驚喜問道。
“你若不想吃就算了。”
“想吃,想吃,我做夢都想吃!謝謝公子大恩,小女子沒齒難忘!”花初九行了一個大禮。
花初九真在竈臺邊等着,可這熊掌做好以後卻沒想象中的香氣撲鼻,花初九以爲熊掌就是這樣,於是等熊掌與魚翅做好以後,就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放在食盒裡就出去了,她並沒有端去與賀蘭無憂一起吃。
古信聽到後不禁生氣花初九的“沒有眼力見”,她以爲賀蘭山莊很有錢,天天能吃得上魚翅和熊掌嗎?
這魚翅和熊掌還是公子託人花了大價錢弄來的,連他都只有看着的份兒,昨天公子就是爲了等她一起吃,到了最後他家公子一口沒動不說,更沒賞給他,而是賞給了別的下人,讓他昨天夢裡還夢到了熊掌、魚翅圍着他轉!今天好不容易又等到了,她竟然帶着魚翅、熊掌跑了!
真是氣煞人也!
古信生着悶氣來稟告花初九帶着食盒子出去了,賀蘭無憂收回功力,睜開眼睛問道:“她去哪兒了?”
“她朝城裡去了,屬下沒敢派人跟着,花初九內力高深,恐怕會被她發現。”他要是知道花初九帶着熊掌、魚翅去哪裡偷吃了,他一定殺過去,讓她負了公子的這片好心!(古古,你確定不是你想吃?)
花初九帶着熊掌、魚翅來找雲陌溪,雲陌溪一直在院子、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心情煩躁、鬱悶(更年期綜合徵吧?),因爲花初九一直沒來,他開始反覆思索是不是昨天的事情,還是讓她介意的,那他是不是再說一次“阿九,我求你就讓我負責吧”?
“陌溪!”花初九帶着一陣旋風就刮進來了。
“阿九!”雲陌溪頓覺神清氣爽,雙眸剎那顧盼生姿,真真是驚豔人心。
“對不起啊,我來晚了,你一直在等我吧。”花初九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氣喘吁吁。
“一點也不晚,阿九,你還願意來見我,我就已經滿足了。”雲陌溪認真道,卻發現他的女王大人又走神了,花初九坐在桌邊:“陌溪,幫我倒杯水來,我快要渴死了。”
花初九怕雲陌溪等急了,她是一路從要擠死人的人羣裡飛奔過來的,一路颳起邪風無數,旁人還沒看清人影,她就已經沒影了。
雲陌溪連忙給她倒了茶,花初九咕咚咕咚就喝下去,雲陌溪一邊又倒一邊說:“阿九,你慢點兒喝。”
花初九喝了幾杯,然後一按食盒,和昨天幾乎一模一樣獻寶的神情:“猜這裡是什麼?”
“好吃的?”雲陌溪擡眼道。
“當然是好吃的,你猜是什麼好吃的。”花初九眉毛一挑一挑的,不知裡面是什麼美味讓她如此興奮。
雲陌溪也被感染了,接連猜出一串來,都讓花初九否決了,同時也讓她驚歎:“你居然吃過這麼多好吃的,你還說你是個沒錢沒勢的王爺,雲陌溪,你是不是在騙我?”
雲陌溪神色一緊張,開口解釋竟然有些慌亂:“阿九,我……我……”
“我開玩笑的,你不要這麼緊張,稍微有點娛樂精神嘛!”花初九又說着雲陌溪不懂的詞兒,然後她嘴裡哼着:“噹噹噹當……”將食盒的蓋子揭開,端出兩盤菜來,興奮卻降低了一些:“你是王爺,說不定也吃過這兩個菜,來,看看吧!”
花初九那叩住的碟子拿開,雲陌溪面色一怔,滿是驚訝地望着她:“這是……魚翅和熊掌?”
“我就知道你吃過!那我還帶回去了……”花初九徹底沒了興奮,作勢要將菜端回去。
雲陌溪着急地握住她的手:“我沒吃過,阿九,你別再帶回去了。”
“可你認得啊,你還沒吃過?”
“我只是在別人家見過……”雲陌溪垂下臉來,聲音也變低了。
花初九感覺自己又刺中了雲陌溪的心事,她嘻嘻一笑:“我連見過都沒見過,只是聽過,你比我還強呢。既然我們都沒吃過,現在就嚐嚐它是什麼味道?我連筷子都拿來了!”
花初九將筷子拿出來:“華伯呢?讓他來跟我們一起吃。”
“華伯出去了。”
“哦,那我們給他留出一些?”
雲陌溪點頭,終於又肯笑了:“阿九,你心腸真好,總是想着別人。”
花初九未語,兩個人坐下,熊掌冒出一股極大的騷味,讓她真的不想動筷子。
“阿九你好厲害,熊掌乃是八珍之一,在皇宮都是貢品,民間更是少有,阿九如今竟然弄了來。”雲陌溪滿眼都是崇拜。
花初九乾笑兩聲:“不是我厲害,這是……賀蘭無憂給我師兄的謝禮,我師兄不想吃就給我了,我就找你來一起吃。”
“賀蘭無憂,他好像是賀蘭山莊的少莊主?”
“嗯啊。”花初九不想再說更多,“別說這些了,菜都要涼了,快吃快吃。”
熊掌,難吃;魚翅,難吃,古人欺我也。兩人吃過之後都是一張苦瓜臉,跑到一邊狂吐起來。
“這真是熊掌、魚翅嗎?賀蘭無憂是不是騙我?”花初九一邊吐一邊說。
雲陌溪的臉色也不大好,聽到花初九的話,一愣。
花初九涮了好幾次口才把滿口的騷味去除,但仍覺得一說話就有騷味,尼瑪,誰再說魚翅、熊掌好吃,她跟誰拼了!
傍晚,花初九與雲陌溪兩個人坐在河邊,夕陽照紅了河水。遠處畫舫慢慢地飄着,傳來陣陣絲竹之音。兩個人並肩坐着,花初九望着夕陽說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陌溪,你喜歡夕陽嗎?”
雲陌溪道:“喜歡,日落了,看着第二天太陽升起,就覺得萬物重新開始了。”
花初九笑了笑,側頭認真的問道:“萬物復使,那你相信人有來世嗎?”
“阿九……”雲陌溪見她有些感傷,心下疑問,花初九躺在草地上:“沒什麼,就是有感而發而已。陌溪,如果真有來世,我還希望能遇到你。”
假如,我回不到現代,而輪迴轉生的話。
雲陌溪也躺在她身邊,望着她:“我們這輩子還沒過完……”
花初九彎脣一笑:“是啊,這輩子還沒過完,想什麼下輩子?”
花初九轉頭,正好與雲陌溪相視,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天空湛藍,草兒綠綠,河水綠綠,這一切都會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陌溪……”花初九輕輕開口,猶如芬芳,“能不能借你手臂讓我躺躺?”
在現代,她連場戀愛都沒談過,來了古代,見到這麼多帥哥,卻還是一場戀愛沒談過,然後就要這麼死了,怎麼想想都是有遺憾的。
雲陌溪呆呆地望着她,花初九自認爲已經達到“無恥”的境地了,被雲陌溪那麼一看,更覺得無地自容,她真是腦袋被夾了,纔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還是在雲陌溪拒絕之前,自覺滾開吧。
雲陌溪卻伸出手臂,倒讓花初九震驚了,只見他面色飛紅,移動身子離她近了些,又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他將手放在她的頭下:“可能不太舒服……”
花初九小心地躺上去,軟軟的,她生怕把他的小細胳膊壓折了,又擡起頭來:“算了,我還是不躺了,你就當我開玩笑。”
“阿九,是嫌我的胳膊沒有力氣嗎?”雲陌溪垂下眸子,低低地開口。
“不是!”花初九開始後悔萬分了,“我……我是怕自己腦袋重,壓疼你……”
話剛落音,她就被雲陌溪拉倒懷中,腦袋枕着他的手臂,身子被他抱着。
花初九腦子空白了。
“如果,連讓阿九枕着的力氣都沒有,那我便真不算一個男人了。”雲陌溪低低沉沉的聲音從頭上響起,“阿九,你一定要走嗎?能不能別走,我雖然無權無勢,可我會傾盡所有讓阿九開心……”
花初九窩在他懷中,聽着他的話語,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要落下來,夕陽的殘光照在他們的身上,紅藍相應,如同至美的畫卷。
她不禁擡手想抱住他,最後卻只是緊緊攥着他的衣服,不讓淚水潸然落下。
河岸上停着一輛馬車,車內的人掀着車簾看着車外那緊緊擁抱的二人,露出一個佩服的笑容。
旻天拿着簫說道:“初九丫頭還真是不拘小節,哈哈……在河邊就和男人摟摟抱抱,她那個師兄怎麼不見人了?”
孟君華目不斜視,因爲他本來就對花初九沒好感,一個正經家的女子怎麼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和男人躺在地上摟摟抱抱?這隻能說明花初九真的很不正經。
另一邊的小巷裡,“閒來無事”賀蘭無憂邀請蒼舒一起去逛街,於是正好也看到這一幕,賀蘭無憂靜靜地看着,往日難測的目光裡也有了一些冷然,手中直接一顆石子打出去,花初九聽到有東西破空而來,抱着雲陌溪一滾就滾到了一邊,正好壓在他身上,遠遠一看,還以爲兩人在幹什麼。
她轉頭看到石子咚的一聲落水,擡頭望過去,只碰到賀蘭無憂一雙漆黑的眸子,令她心中一驚,再去確定時,那裡已經沒人了。
“阿九,怎麼了?”雲陌溪驚慌地問,花初九還壓在他的身上,緩過神兒來道:“沒事,不知誰家調皮的孩子往河裡丟石子。”
隨後與雲陌溪目光交匯,又陷入了彼此的對望中,然後她的臉砰的紅了。
此刻,她的腦子才轉過彎來。
剛纔,雲陌溪是不是像她表白來着?啊!還是第一個向她表白的男生,還是一個美男!
她應該暈過去纔對吧!
花初九連忙起身,腦子已經凌亂了,像是飛進了一羣馬蜂:“剛纔是萬不得已,我,我先回賀蘭山莊了,你也回去早點兒休息!晚安!”
雲陌溪望着花初九慌張的樣子,心中苦澀萬分。
果然,那些話,是讓她困惑的……
正當二人尷尬之時,頭頂突然傳來爽朗的笑聲:“初九丫頭真是威猛啊,不愧是江湖性情兒女,不拘小節,哈哈……”
花初九擡頭一看,竟看見了旻天!
“旻大哥!”花初九立刻露出驚喜的神情,難道真是老天也看她可憐,把她認識的人都引了過來,好見他們“最後一面”?
“初九丫頭,好久不見了!”旻天高聲搖手道。
花初九不自在地看了一眼雲陌溪,道:“陌溪,你不介意的話,也跟我去吧。”
雲陌溪仰頭看着岸上玉樹臨風的男子,那纔是衆女子喜歡的類型,可他不想這麼離開,面色平靜道:“好。”
兩個人上了岸,花初九就跑到旻天面前:“旻大哥,你怎麼在這兒?”
旻天笑吟吟地看着她,見她面色紅潤,應該是過得不錯,再看她後面那脣紅齒白的少年,恍然大悟,原來初九丫頭喜歡這種類型。他無意識地用蕭擊打着手掌:“你那麼急匆匆地走了,你旻大哥我甚爲擔心哪,所以就沿途尋找,希望能再見你一面。嘖嘖,沒想到,初九妹子在這裡快意生活啊。”
花初九身子一僵,不敢去看後面的雲陌溪,道:“旻大哥,你不要取笑我了,我都覺得沒臉見人了。”
旻天看向雲陌溪:“初九丫頭從哪裡找來了一個這麼風度翩翩的男子?”之後行禮:“在下旻天,初九丫頭的朋友。”
雲陌溪也走過來,立在花初九身側,抱拳施禮:“在下雲陌溪。”
兩人見禮後,旻天道:“初九丫頭,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我就在天來客棧下榻,你可以過來找我。”
“沒問題,我還想和你不醉不歸!”花初九說道,旻天大笑:“好,我就在天來客棧等你。我先走了。告辭。”
旻天上了車,孟君華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坐姿,閉目養神。旻天嘆了一聲:“幾日不見,這初九丫頭連男人都有了,幾年再不見,也許連娃娃都有了。可憐我英俊瀟灑不凡,至今都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子啊。”
“走不走?”孟君華出聲打斷了旻天的自哀自憐,旻天又嘆了一聲:“走。”
馬車離開,又只剩下兩個人無言相對,花初九現在心中亂亂的,不知道如何面對雲陌溪,方想開口,雲陌溪已經開口了:“那旻公子是阿九的朋友?”
“嗯,旻大哥是個好人,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是他救了我,還讓我在他家住了一段日子。”花初九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想什麼就說什麼。
雲陌溪面色更是蒼白一分,掩住眼底的失落:“也是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
花初九愣怔地望着他:“你……覺得他是美男子?”
從雲陌溪的嘴裡聽到他對旻天的評價,花初九莫名覺得有些怪異,許是她覺得雲陌溪已經長得夠美了,他應該不會覺得有別的男人比他更美吧?但爲毛他覺得旻天是美男呢?旻天只能稱得上帥吧,與“美男”不掛鉤的。
可那話聽在雲陌溪耳中,更像是詢問,徵求意見。
“是個會讓女孩子喜歡的男子。”雲陌溪聲音更低,花初九對這句話倒是認可,捏着下巴思索道:“旻大哥古道熱腸,女孩子們都喜歡這樣既帥氣又有俠士風範的男子,若是嫁給他,想必也是幸福的。”
雲陌溪閉上眼,心似已被扯成了好幾瓣兒,他又睜開眼時,眼底的情緒卻又藏了起來:“阿九,我今日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客棧。”
花初九望着他,垂下眼瞼:“你回去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再去看你。”
雲陌溪轉身離開,花初九望着他的背影,只覺得心中生出幾絲痛。
花初九不確定看到的是不是賀蘭無憂,她回到賀蘭山莊的時候,路上碰到了“馬總”,“馬總”橫了她一眼甩袖子離開,花初九撿起一顆石子彈過去,就聽“馬總”嗷的一嗓子,她掩嘴偷偷一樂,連忙跑開了。
花初九推開門進去:“俺紅,今天公子沒派人又來找我吧?”
她覺得對賀蘭無憂有些愧疚,因爲她把熊掌、魚翅帶給了雲陌溪去吃,他會出現在那裡,總不會是去抓她吧,讓她把魚翅、熊掌都吐出來,她倒真想吐出來呢,什麼美味哦,連她平時吃的豬蹄都不如。
但她推門進去看到蒼舒坐在了那裡,這次連面具都沒戴,只見蒼舒沉着一張臉,活像誰殺了他媽一樣。
花初九也立刻沉下臉來,坐在一旁,拿過茶杯,倒了一杯剩茶,嘲諷地說道:“喲,殺人醫仙,你這麼晚來我房間幹什麼?要是被人看到了,我一個姑娘家以後怎麼出去見人,你是要毀我清譽嗎?”
“你沒臉見人?”蒼舒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杯子就啪啦掉在了地上,只見他臉上陰雲密佈,這兩半邊臉的顏色也終於難得統一了——唰唰都變黑了,臉上的小棋格還一抽一抽的,彼此起伏,像是打地鼠。
“你還沒有臉見人?大庭廣衆之下,就和男人在地上摟摟抱抱,你的清譽早就被你自己敗完了!”蒼舒無法控制心底的怒氣,她怎麼能這麼不知檢點!
花初九隻覺得很可笑,從前她主動貼上去,他不理不睬,現在她一點都不想理他了,他倒自己往上貼了:“我好奇,你是我什麼人?我和哪個男人在一起和你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快死了,我還不能快活快活?你也放心好了,除了你,我對任何男人早就不在乎什麼清譽了,說不定明天我就和男人去大街上滾來滾去,那樣才更爽。”
“啪!”花初九耳朵先是轟鳴一聲,臉上才嗡的疼起來,蒼舒舉着手,看着她紅腫的臉,他的手也顫抖着,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氣得動手打她:“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花初九捂着臉:“是我不要臉,還是你自己犯賤?我現在不巴結你了,你心裡就不平衡了?我告訴你,我花初九就是一個不要臉的人,我就是喜歡男人,就是喜歡和男人摟摟抱抱,在大庭廣衆之下滾來滾去!誰tmd讓你喜歡還是討厭了!蒼舒,你對別人來說是個神醫,但對我來說,你還不如死了小三子、小六子!他們雖然是乞丐,但比你活得更像個人!”
花初九拉開門出去,正好碰到了俺紅,花初九推開俺紅就氣沖沖地離開了。
“姑娘!”俺紅在後面喊道,花初九幾乎立刻就沒了影子,她又見蒼舒臉黑的像鍋蓋,小心翼翼的問:“蒼先生,你……你和花……花姑娘怎麼了?”
蒼舒的手還在顫抖,他和花初九的關係就像破碎的冰一樣再也不可能修補起來,何況他還要她死,他剋制自己,不去關心與她有關的任何事,可是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在地上“滾”,他還是忍不住怒氣來質問她。
他又憑什麼來質問她?即使她變得放蕩,不知自重,那不也是他逼得嗎?
心中有個聲音在不斷得叫喚:讓她死,讓她死,你要馬上讓她死,否則,你就要被她牽制住心神,再也不能做那件事。比起那件事,她的命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蒼舒痛苦的按住腦子,身體搖晃,他按住桌角,滿臉痛苦之色。
“蒼先生,你怎麼了?!蒼先生!”俺紅驚叫道。
花初九坐在池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抹掉眼淚,他憑什麼打她?她的事又幾時輪到他管了?
隨後,又想起雲陌溪,他說他要傾盡一切地對她好,可她現在卻無力承受這份好。
在這裡,她真的感覺心累,還要適應她完全不懂的社會,她沒有別的穿越女主的那種天分,隨便拿一個現代成果移植,就能變成富婆。她在現代學習平庸,無所專長,穿來這裡,空有一身內力,還是一無所有,她也害怕、彷徨,她想回去,真的好想回去。
花初九把臉埋在手臂裡,只覺得孤冷異常。
“偷吃完熊掌、魚翅,回來了?”賀蘭無憂出現在他面前,樣子與平時沒什麼差別,花初九擦乾眼淚,擡頭望向他,他一眼就看到她的臉有些紅腫,不禁捏起了她的下頜擡起起來,眉頭微皺:“你的臉怎麼了?”
花初九打開他的手,甕聲甕氣地說:“不小心被瘋狗咬了。”
“誰家的瘋狗這麼厲害,居然只把你的臉咬腫了,沒給你撕爛了。”賀蘭無憂眼眸一冷,說道。
花初九仰頭看他:“你今天抽什麼瘋?說話陰陽怪氣的。”
“你把我的魚翅熊掌給了別人,還想讓我有好口氣?”賀蘭無憂一腳踩在池邊的岩石上:“說吧,你把我送給你的魚翅熊掌給誰了?”
“你不早就看到了?”花初九被賀蘭無憂質問的語氣刺激到了,蒼舒是這樣,他也這樣,他們就這麼怕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然後反悔不把命給他們嗎?
“那個男人是你的小情郎?”賀蘭無憂語氣刺耳地問,
花初九梗着脖子道:“他是我小情郎,又如何?”
賀蘭無憂沉吟片刻道:“你都是將死之人了,還去招惹男人,莫不是想要死了,還有人爲你傷心一世?”
賀蘭無憂的話一下擊中了花初九所想,她本以爲能再遇到雲陌溪是開心不過的事情,可他卻突然向她表白。雲陌溪是她最珍惜的朋友,她捨命救他,就希望他好好活着,她要回現代了,不可能再回來,還要讓他爲她傷心一世嗎?
一把劍丟在她面前,賀蘭無憂不知何時手中也多了一把劍:“起來,現在我教你一套新的劍法和內功心法。”
花初九哪還有什麼心思練劍,說道:“今天我不想學了。”
賀蘭無憂已經拔出了劍,似笑非笑:“想着要去見你的小情郎?”
“賀蘭無憂,你夠了!我今天就是不想練!”花初九想要甩手離開,賀蘭無憂凌厲的劍已經朝她而來,花初九拾起劍朝後退去,賀蘭無憂劍尖一挑:“你沒幾天活頭了,我還有很多活頭,你要是內功心法學不好,就會牽累我的性命。”
花初九憤怒徹底被點燃,她的命在他們眼裡就這般如螻蟻?!
花初九一劍刺過去,就和賀蘭無憂打了起來。以往,她都是和古風比劃,如今只見賀蘭無憂的劍法快得虛無縹緲,讓她無法應付。饒是她學了新的劍法,應付她也是很吃力,幾次都被打到手背、手臂或者腿,疼得她都想把劍都丟了,而她還無法有效地將內力引到劍上。
“再來!”
兩個人打得是昏天黑地,花初九心中凌亂,劍法也跟着凌亂。
“專心!”賀蘭無憂一聲冷呵,一劍刺過去,就刺在了花初九的喉嚨上。花初九看他凌厲如風,脣抿着,白色的袍子隨風飄動,聽他道:“你練劍根本心不在焉,你就是想去見那個男人?”
花初九臉色緊繃,心又像被人紮了一下,賀蘭無憂收回劍,走到她面前:“他的滋味不錯?”
“你……”花初九一拳想打上去,就被賀蘭無憂捏住手臂,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的滋味不錯,我的滋味也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花初九覺得賀蘭無憂是瘋了,要不就是她精神出現了錯亂,憑着內力震開了他,怒道:“賀蘭無憂,你有病吧!”
賀蘭無憂淡定地說:“我沒病,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見你這麼想要男人,我倒是可以借你用用。那小子太瘦,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我自己知道!”花初九鐵青着臉色怒吼。
“花初九,我只是要提醒你,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你還隨便招惹男人,招惹出麻煩來,擾了蒼先生給我治病,後果你自己承擔。”
賀蘭無憂說完離開,花初九手指攥得咔咔直響,她的命不是她的?她要反悔,誰又能阻擋得了她!
可是,她還是無力地靠在了岩石上,眼淚順着面龐落下,何去何從,她到底該如何選擇?
古信是和賀蘭無憂一起出去的,所以也看到了花初九與一個陌生男人在地上摟抱的情境,自然印象大減,但此刻他忽然對花初九升起同情之心,覺得她這樣一個女子,爲了諾言而甘願付出生命,已是難得。換做是他,都不一定能做到,何況還整天有人逼着你死,只怕是他早已憤怒離去了吧。
“公子,你怎麼可以對她……”(說出那樣的話)古信都說不出口。
賀蘭無憂卻沒什麼表情,只,眸色深了深:“讓她知道,她的命是誰的,什麼人該招惹,什麼人不該招惹。”
“公子……”古信欲言又止,賀蘭無憂似乎對花初九太過在意了。
小劇場:
花初九屁顛屁顛跑到廚房:“師傅,幫我做一下熊掌和魚翅。”
‘咦咦咦咦咦?!哈哈,終於有人發現我的做飯天賦了!’某在賀蘭山莊已實習半年的做菜師傅立刻熱淚盈眶:“好,我現在就給你坐!”哇哇,終於熬出頭了,終於有人找他做飯了!
ps:關於熊掌與魚翅,我是從網上查到的,熊掌據說做不好有很大的騷味,鑑於保護動物,還是不要吃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