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初九丫頭現在住在哪兒嗎?她現在住在賀蘭山莊!”旻天爬起來鄭重地說,“初九丫頭說她師兄會醫術,被請進了賀蘭山莊,我還在想賀蘭山莊不是已經有殺人醫仙蒼舒了嗎。難道初九丫頭的師兄的醫術還能與殺人醫仙相匹敵?”
孟君華目光也一沉,思索道:“你說那天接走花初九的人就是蒼舒?”
旻天抱着手臂:“可是我們也看到了,那人不是蒼舒啊。”
“如果戴的是人皮面具呢?”孟君華眼一擡問道。
旻天恍然,而後用力一拍手,滿是憤憤地說道:“肯定是了,那個人就是蒼舒!他既然醫術天下,易容術只怕對他也是小菜一碟!該死,他竟然在我們眼前堂而皇之地出現!”
孟君華沉聲道:“你既得到這麼重要的消息,竟還和花初九喝個爛醉……”
旻天也懊惱地抓抓頭髮:“我是沒想那麼多啊,我根本沒想到花初九竟然認識殺人醫仙蒼舒!那丫頭的嘴可真是個炮仗,原來真的一句實話都沒有,虧我還那麼相信她!但我們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用處?蒼舒現在在賀蘭山莊,於我們還有什麼用?”
孟君華坐在桌子邊,還閒閒地倒了一杯茶,旻天着急地看着他:“你倒是說話啊。莫忘了那位交給我們的差事,這差事要是辦砸了,那位生起氣來,可不是你我能頂住的。”
孟君華手指扣着桌子,慢條斯理地說了起來:“自傳出冰花降世,各種消息就未曾斷過,之後碧水宮想要搶奪冰花,亦將蒼舒擒住,冰花就此沒了消息,有人說已被碧水宮所得,也有人說冰花已經被蒼舒暗中送回賀蘭山莊,如今看來,蒼舒既然現身於賀蘭山莊,冰花在賀蘭山莊的消息便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若是連碧水宮都不是賀蘭山莊的對手。還有什麼人能對付賀蘭山莊?”旻天快記得頭上冒煙了。
孟君華微微一笑:“可據我所知,碧水宮這次只派了有‘血美人’之稱的李春娘和‘一葉飄’越浪,這兩個人只能成爲江湖上的惡人。卻稱不上高手。”
旻天與他一對視:“你是想……”
“一個碧水宮若對付不了賀蘭山莊,兩個、三個如何?即便不能動了賀蘭山莊的根基,也能讓它大傷元氣。”
“那初九丫頭會不會有危險?”旻天有些擔心花初九。
“她既然與蒼舒在一起,那便是賀蘭山莊那邊的人,我勸你還是與她斷絕來往,否則哪日你被她害了性命都不知。”
旻天未語,心中有些焦躁,他總覺得花初九並非賀蘭山莊那邊的人,但花初九若不是蒼舒的師妹,喜歡的人又是雲陌溪,她又爲何要留在那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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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將軍壽辰當日。
俺紅早早過來了:“姑娘,公子請您過去。說今日要帶姑娘去參加壽宴。”
花初九抱着被子哪裡也不想去,只想安靜地做一隻豬。
“姑娘。”俺紅又催道,“你快起來更衣啊。”
花初九在被子裡拱了拱:“告訴賀蘭無憂,我不去了。”
“姑娘,你不是前幾日還盼着去嗎?這是怎麼了?”俺紅關心地問,花初九閉着眼睛道:“沒興趣了,你就這麼告訴賀蘭無憂吧。”
俺紅嘆了一聲,只好如實去稟報,賀蘭無憂竟然還親自來了,推開門見她裹着被子,像被人遺棄的小狗一樣。花初九以爲是俺紅。又不耐煩道:“別來勸我了,我就是不去!”
“我來親自請你也不行?”賀蘭無憂平平淡淡地聲音響起,花初九將腦袋從被子裡擡起來,此時賀蘭無憂一身白色的衣袍,頭髮精緻的束起,趁得他面如冠玉,玉樹臨風。
只不過這些都被花初九直接漠視了,她又把腦袋藏在被子裡:“不去!”
“壽誕之後,雲陌溪恐怕就要離開了,你不想去見他最後一面?”
聽話賀蘭無憂輕飄飄的話,花初九轉過頭,滿是兇惡神情:“賀蘭無憂,你給我出去!”
“那你就想想吧,你若去的話,便去宋將軍府報我的名諱,自有人引領你而去。”賀蘭無憂無視她的怒氣,離開。
賀蘭無憂一出來,裡面就傳出花初九一聲怒吼,震得房子都搖了搖,古信一嚇了一跳詢問道:“公子?”
“沒事,走吧。”賀蘭無憂領着古信離開。
花初九一直坐到晌午,她知道今天是她最後一次看到雲陌溪了,只怕這次真的要“天人與古人永隔”了。
於是,花初九終於忍不住溜了出來。
宋老將軍府外張燈結綵十分熱鬧,都能聽見裡面喧鬧的人聲,花初九沒讓人通報,只怕自己真去見了賀蘭無憂,他又會想盡辦法讓她在雲陌溪面前難堪。
花初九先做了做準備動作,她的輕功是平地位移,上下直線運動並不是隨心所欲,還好這些日子內力的掌控有些長進。
提氣,我飛!
蹭——花初九直接水平位移朝牆垛子撞去!
我擦,是飛啊,飛啊!
在她試了兩三次後,她終於如願飛了出去,因爲內力提得太足,依舊讓她像顆手榴彈一樣,略出牆頭好幾丈。
花初九的手在半空撓持着,憋着氣往下降,結果還是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哎呦!”花初九叫了一聲,立刻引來人聲:“誰!”
花初九立刻爬起來,一溜煙地躥沒了影子,看到一間屋子,她就鑽了進去。
屋內有個穿着盛裝的女子正在畫眉,一見她立刻問道:“你是誰?”
花初九噓了一聲:“我不是壞人。”
盛裝女子一聽,再看她賊眉鼠眼的樣子,手中的眉筆就嚇得掉在地上,站起來,椅子哐當的倒在地上,神情中有着警戒:“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快出去,要不然我喊人了!來人,捉賊啊!”
花初九上前就捂住了那女子的嘴:“我說了我不是壞人,你別叫!”(壞人都是喜歡上來捂嘴的)
那女子還在拼命掙扎,就在這時外面響起聲音,花初九隻好一掌拍下去,把那女子就被拍暈了,隨後她將那女子搬到一堆衣服後面。
“好像屋裡剛纔有人在叫喊。”外面有人說道,另一人道:“進去看看。”
宋府的守衛推開門,就看到梳妝檯前坐着府裡請來的舞姬,正拿着眉筆畫着眉。
守衛一看那舞姬臉上戴着面紗,露出的容顏甚是俏麗,不禁聲音也低了:“剛纔可是姑娘在屋內喊叫着?”巨莊廣亡。
舞姬轉頭,“羞羞答答”地說:“幾位大哥,我剛纔是在練嗓子,吵到你們了,實在不好意思啊。”
兩個家丁面面相覷,沒聽說過這麼練嗓子的啊?不過這可是將軍大人花大價錢請來,肯定有和別的舞姬不一樣的地方,看,這練嗓子就不一樣!聽這嗓門都響亮啊!
兩個家丁隨後離開,花初九立刻鬆了一口氣,解開紗巾,看着身上胡亂穿上的衣衫,就想脫下來,可偏又聽到亂哄哄的腳步聲。
我擦!有完沒完!
花初九隻得又遮上面巾,繼續裝作畫眉。門啪的推開,一個男人跑進來道:“秋蘭,該你了,一會兒上場讓你好好表演。”
花初九半側着臉微微點頭,那男人也沒細看又着急忙慌地說:“我還要去通知別人,你快點兒啊。”
那男人走了,花初九呼了一口氣,剛想繼續脫,門又開了,那男人又進來了:“秋蘭,該你了該你了,快走吧!那些大人要是等急了,我們是吃罪不起的!”
花初九想着一掌把這個男人打暈,但又一想,若她這般豈不是不用躲躲閃閃,光明正大在將軍府內行走了?畢竟將軍府內守衛衆多,一不小心就可能變成了刺客。
“秋蘭,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那男人走過來一拽她,卻是一驚:“你是誰!”
下一句“唔哦”,直接暈倒在地。
花初九將那男人拉倒那女人身邊,拍了拍手,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她是想着這樣可以順順利利見到雲陌溪,可tmd,誰把她推到院子中央的高臺上來了!
往下一看,四周都是黑壓壓的人,讓她都喘不上氣來。
臺下正中央坐的是宋老將軍,旁邊是不認識的人,她匆匆一環視,就看見了賀蘭無憂,還看見了旻天、孟君華,旻天旁邊就是雲陌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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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薄的身材一坐在那裡,就像要被風吹走一般,幾日不見,恍若許久未見,他神情中並無往日的明豔,雖然與旻天說着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似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花初九剛欲動,周圍就響起了音樂之聲。
花初九站在臺上有些呆愣,尼瑪,這是讓她跳舞嗎?她只會廣場舞啊!
花初九懵了,臺下的人也都注視着臺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旻天看着,忍不住笑道:“咦,那舞姬怎麼了?怎麼站在臺上不動了,莫不是被嚇住了?”
雲陌溪也看了過去,當看到臺上那雙眼睛時,他心中大驚,忽的站起,旻天嚇了一跳:“雲公子,怎麼了?”
雲陌溪緊緊盯着臺上的女子,只見她帶着白色的面巾,露出的一雙眼睛黑亮閃光,若隱若現的部分似是白璧無瑕,引人遐想。一身沙質的水藍色衣裙,半是飄渺半是遮擋,春情無限。
“雲公子……”旻天又叫道,雲陌溪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重新坐下,說了句沒事,然後就一言不發地盯着臺上,惹得旻天和孟君華對視一眼,皆也朝臺上看去。孟君華目光也是一沉。
班主在下面急得要跳腳,不知今日秋蘭是撞了什麼邪,待宋將軍想要遣人去問時,花初九已經跳起舞來了。
衆人一愣,因爲“我擦那是什麼舞?我怎麼從來沒見過?我不能說我沒見過,這一定是新流行的舞!”
花初九在跳鳥叔的騎馬舞,白皙的胳膊露出來,嫩白的小腿露出來,都足夠讓人覺得明晃晃得,再加上那奇怪的姿勢,爲毛有種很銷魂的趕腳嘞?
看臺上的人表情各異,賀蘭無憂也認出她來,一見她竟這麼“出現”在這裡,還大跳“豔舞”,臉色就不怎麼好了。
他讓她來,就是讓她和雲陌溪來個訣別,好徹底死了心,但沒讓她來跳豔舞的!
跳得還挺嗨!
或許真是他低谷了那個瘦弱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那男人確實長得美豔、妖嬈,他進來的時候就幾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可那樣一個看上去沒有絲毫男子氣概,反而柔柔弱弱像個女子的男人,又有哪個女人會喜歡?
他確實看不出,雲陌溪有哪點吸引了花初九,但現在她這般“拋頭露面”,顯然就是爲了雲陌溪。
旻天還捅了捅孟君華的手臂:“君華,我怎麼看這舞姬有點眼熟?像不像初九丫頭,那雙眼睛很像。”
孟君華一言不發,這裡眼拙地就數旻天了。
班主也愣住,哎呦,我得親孃誒,這秋蘭今天發得什麼瘋,她在跳什麼啊!他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但臺下鴉雀無聲,都傻愣愣地看着。
樂師們本來已經定好了曲子,但領頭的樂師一看“秋蘭”改了舞曲,更讓下面的將軍大人看得盡興,不禁也換了更歡快激盪的曲子。
花初九跳完騎馬舞,又跳小蘋果、鳳凰傳奇,額頭冷汗直冒,心中千萬個草泥馬滾過,“我還要跳多久,我要累死了,尼瑪,這些古人真是瞎子嗎,看不出我不是秋蘭嗎,爲什麼沒人喊我是刺客,我寧願當刺客也不要再跳了啊啊啊啊啊!”
花初九跳完鳳凰傳奇,已經想要攤到在地不動了,只想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事。衆人見她不動,都奇怪了,樂師也不敢隨便把曲子停了,領頭的樂師忽然彈出一個高音,提醒她快點兒接着跳。
你妹,你來跳啊,我不是秋蘭,不是秋蘭!你瞎子嗎,你真是瞎子嗎?
樂師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姑娘,你跳吧,你就跳吧,不管你是誰,你也跳吧,我們都喊不認識你,大家都要去給閻王叔叔彈奏啦!”
花初九呼呼喘氣,看到臺上高掛的紅綢,她直接飛上去,將紅綢拽了下來,在手上一挽,刻意細化了聲音:“今日既是將軍的壽宴,普通的歌舞恐怕難以助興。秋蘭願意以綢緞做鼓,擊鼓傳酒,不知諸位大人有興趣否?”
衆人一聽眼前皆一亮,宋老將軍看客人興濃,微笑着問道:“你倒是說說如何擊鼓傳酒?”
花初九道:“秋蘭以紅綢做鼓槌,大人們的桌子便是鼓,秋蘭敲到哪裡,哪位大人就要喝酒,不知可否?”
“好好,好,將軍,這個太好了,這比干巴巴的看歌舞還有意思。”一人應和,衆人皆應和,宋老將軍拍手:“好,讓樂師爲秋蘭姑娘伴奏。”
花初九站在臺中央,呼了一口氣,手中攥着紅綢,看了一眼雲陌溪,正好與他相視,她心頭劇烈一跳。
“雲陌溪,這便是我送你的離別酒。”
花初九在紅綢一邊打了一個結,她可不會什麼綢緞像彩雲飛,她站在那裡象徵性的抖動了一下紅綢,鏗的一聲琴落時,那紅綢便如彩虹一般從臺上飛了出去,直擊宋老將軍的桌子上,同時說道:“秋蘭在這裡恭祝將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宋老將軍拿起酒杯,一口喝下,贏得衆人喝彩。
“真沒想到這小小舞姬也會武功,而且武功還不弱。”旻天讚道,“那紅結又沒拴着重物,若是沒有一定武功路數和內力,是無法這般準確擲到人桌子上。”
孟君華簡直不想聽他說話了,連自己都看出來了,還有他身邊的雲陌溪也看出來了,他還是看不出來。
花初九呼了一口氣,掌握節奏,又把一個紅綢落在旻天那裡。
“原來是旻公子,佳人贈酒,旻公子快喝哦。”
旻天還有些納悶兒那舞姬爲何贈酒自己,但他也爽快地拿起酒杯一飲而下:“多謝姑娘。”
花初九落了幾個人之後,力道已經掌握地差不多了,在衆人已經真當成了助酒之興,她纔將紅綢拋到雲陌溪的桌邊,
“贈君一杯酒,祝君萬事順。”
花初九緩緩念出幾個字,她靜靜地望着他,旻天倒滿酒給他:“雲公子,該你了。”
雲陌溪默默接過酒,一飲而下。
花初九轉頭,不再看他,忍住心中悲痛,下一個紅綢卻直接朝賀蘭無憂的臉踹去,賀蘭無憂一傾身,不着痕跡地一拉桌子,紅綢正好敲在桌上,他淡笑道:“多謝姑娘敬酒。”
敬你妹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多少!
花初九不着痕跡地報復賀蘭無憂,別人都是敲一下,到了他這裡從兩下變成三下、四下……不禁讓人猜測着舞姬是不是看上了這賀蘭公子,賀蘭無憂也不推辭,一一喝下,讓人看了不禁又要探究幾分,莫不是這舞姬曾是賀蘭無憂的相好?後來反目成仇,如今再見,便伺機報復云云……
花初九下來時,腿要折了,胳膊要斷了,關鍵是那班主也終於看出她不是自己班裡的人,心驚膽戰地看着這莫名其妙躥出來的女人表演,又讓人趕忙去找真的秋蘭,得知秋蘭和一跑腿的只被打暈了,他還想着要不要喊刺客啊,可要喊刺客,必會連累他們戲班啊。
結果,居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班主一瞧花初九不好對付,立刻吩咐班裡兩個會武功的大漢去截住她。
花初九一看兩堵牆站在自己面前,也神色異常:“你們幹什麼?”
“請姑娘跟我們走一趟,班主想見見你。”
古信卻陪着將軍府管家出現在班主面前,管家說着什麼,還不由得打量花初九。班主一聽,冷汗都要冒出來,感興這來攪場子的還是大有背景的,只怕說破,自己還是吃不了兜着走,班主便叫來花初九:“秋蘭,你快去卸妝,有位賀蘭公子要見見你。”
花初九隻看了一眼古信,心中不禁一鬆,道了聲是。
古信離開前,塞給那班主兩錠銀子,然後眸光一掃,那班主立刻知道該怎麼做了,低聲道:“您請放心,請放心,那位姑娘的身份我一定保密。”
花初九回到“化妝間”,差點兒被那裡藏着的真正的秋蘭瞪死,花初九一回視,那女人又嚇得倒退:“你,你又想幹什麼?別以爲有班主傳話,我就不敢說出你的身份!”
花初九忽然對她一行禮:“姑娘,莫見怪,我是來找朋友誤闖進來的,又怕被人當了小賊拿去,冒犯了姑娘,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姑娘請收下。”
花初九拿出從古信那裡要來的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那秋蘭立刻眼睛一亮,不再說話。
花初九換了衣服出來,依舊裝扮成秋蘭,戴着一方面巾低着頭,古信正在外面等着她。
她低頭跟着古信離開:“古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怎麼回事!”古信忍不住低聲怒道,“公子不是已經交代,你若來的話只要報他名號就行了嗎?你竟然還偷偷摸摸進來,還混進戲班!要不是這班主膽小怕事,早就當場說你是刺客了,你現在都被萬箭穿心死了!”
花初九自知理虧,不再說話,古信又咬牙切?憤憤道:“你若是因此給公子惹出麻煩來,休怪我不客氣。”
花初九跟着古信順利離開了宋將軍府,門口還有馬車在等,賀蘭無憂還真是做戲做全套啊。
她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將軍府。
雲陌溪,再見。
心中帶着不捨,她還是轉了身。
“阿九。”身後響起了雲陌溪的聲音。
花初九轉身,兩人之間不斷有人穿過。
“這裡還是將軍府的地盤,你莫要再引人注意。”古信提醒道。
花初九低聲道:“我只想和他說幾句話。”
古信看她少有的悲傷神情,再也說不出什麼阻止的話來。
花初九走到雲陌溪面前:“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可我還是不知恥地偷偷跑進這宋將軍府來看你,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了?”
“阿九……”雲陌溪聲音低低的,卻見花初九緩緩搖了搖頭:“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你說得沒錯,我是對你沒有感覺,卻還想讓霸佔你的喜歡,是我自私。我喜歡你的溫柔,也喜歡旻天的仗義,還喜歡賀蘭無憂的身份和權勢,我心中喜歡着很多人,卻沒辦法只喜歡一個人。陌溪,會有一個女子如你期望的那般一心一意地迴應你得感情,我也祝你早日找到意中人。後會……無期。”
花初九轉身,聽到雲陌溪低聲問道:“阿九,你是選擇賀蘭無憂了嗎?”
花初九閉上眼,擡腳離開。
紛紛擾擾的世界,誰願與我共度紅塵?
揚鞭策馬笑傲江湖,與你不悔此生,又是在耳邊輕唱的歌謠?
心淚無處流放,難道真是註定了,你我此生無緣?
————
花初九上了馬車,咬住脣,不讓眼淚落下,她抱住的手腳,只覺得身體很冷,心也很冷……漸漸地,呼吸越發地困難,像是要窒息一般。
是她的經脈又逆行了。
花初九倒在馬車上,死死揪住地毯,黑暗似要將她吞沒,她睜大黑漆漆的眼睛,眼前卻越來越模糊。
“雲陌溪……我喜歡你……”
只是這句回答,那個人再也聽不到。
古信聽到裡面的聲音,立刻讓車伕停了車,他掀開車簾一看,不禁大驚失色:“花初九,你怎麼了?”
賀蘭山莊,古信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抱着花初九就去找蒼舒:“蒼先生,花姑娘暈倒了,你快看看她是怎麼回事?”
蒼舒這些日子時常把自己關在屋裡研究醫術,堅決控制自己不再去關注花初九。
“主子正在試驗救公子之法,現在恐怕出不來。”紅琪擋道說道,看了一眼花初九,“我看她只是暈倒了,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她沒看到花初九臉上都沒血色了!像花初九這樣內力高深的人,生病都是個稀罕事!
古信皺眉:“她情況不大對,你還請蒼先生出來看看。”
“我說了主子……”紅琪實在不願讓花初九再出現在蒼舒面前,說不定她暈倒都是裝的,故意想要引起主子重視。
“何事?”蒼舒推門而出,古信上前一步道:“蒼先生,花姑娘暈倒了,你能不能幫她看看?”
蒼舒一看花初九雙目緊閉,疾步而來,摸着她的脈,發現她經脈急亂,經脈逆行。就像他在河邊第一次發現她的時候,除了欣喜的發現她有純陽內力外,她的脈象極亂,很可能某一天內力就會暴走,撐破她的經脈。
“把她抱進房去!給我!”蒼舒接過花初九,把她抱進房內,立刻給他施針,而他卻不能幫她。因爲她的內力反噬任何人的內力,注入內力不是被反彈就會被像磁石一般緊緊吸引。
等賀蘭無憂回來,還想怎麼教訓花初九一頓,一聽古信說她經脈逆行不省人事,也趕來蒼舒這裡,看她臉色蒼白,活像死人一般,一摸她的脈搏,竟然沒有搏動,不禁一驚:“怎會這樣?”
蒼舒又將針扎入她的頭上一個穴位,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花初九雖有極深的內力,卻有走火入魔的徵兆,這股內力她現在已無法控制,只會越來越膨脹,最終會撐破她的經脈。”
賀蘭無憂手一僵,擡眼看向蒼舒:“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
蒼舒望向他,捏緊了銀針:“公子是不想要她的內力了?”
賀蘭無憂輕輕一笑:“這世間又不僅她一個人擁有純陽內力,我也不會馬上死去,這些日子與她相處下來,我還是覺得讓她活着更好。蒼先生,我知道你對我一片苦心,但我也知道你現在也不願讓她死去,那便不如讓她繼續活下去,也省了她變成鬼,晚上來吵我們。”
蒼舒看着花初九,這個女子已經亂了他的心,他該殺了她的,但他又一次違背了本意:“好,那就依公子所言,我想辦法保她一命。”
等賀蘭無憂離開,紅琪進來,看蒼舒正費神地給花初九治療,道:“主子,她都是一個將死之人了,主子大可不必如此費勁心神救她,只要讓她醒來便可。”
蒼舒看着花初九,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柔和的神情:“公子已經決定不用花初九爲他解毒了,我也已經答應另外尋找其他有純陽內力的人,如今,我倒要想想如何才能保她一命了。”
紅琪大驚:“主子,你怎麼能答應這種事,你忘了你還有比花初九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已決定,你無需再說,我開個方子,你去把藥煎了,能穩定她的經脈。”蒼舒一直盯着花初九,眼光未離開半分。
“主子,你爲了一個女人就要放棄大計,你如何對得起老主子!”紅琪不禁想掐死花初九,她一定是個妖孽,將把主子迷得連大事都不顧了,這樣的女人留着何用!
“閉嘴!”蒼舒沉下臉來,“此事已決,你去煎藥。”
紅琪恨恨地離開,轉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花初九。
花初九,我絕不會讓你擾了主子的大計!
花初九又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地折騰了三天才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牀上。
蒼舒正在翻閱着醫書,外面有些嘈雜,讓他略微皺眉。
她又經脈逆行了吧?感覺就像抽羊角風,說不上什麼時候就犯病,這種感覺可真不好。
雲陌溪已經走了吧?她是不是也該走了?
花初九看着屋頂:“我睡了多久了?”
蒼舒聽到她的聲音一驚,立刻放下醫書,來到她面前:“你醒了?”
花初九點頭:“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三夜。”蒼舒爲她把脈,發現她凌亂的氣息已經漸漸平靜。
花初九側頭看着蒼舒半張完好的臉,對他的惱恨忽然少了許多。
或者是人之將死,一切也就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