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駕到 198、套話
姚喜兒輕輕拿過被子,自顧自的鋪了起來,臉上既沒有看不起,也沒有諂媚討好,只是淡淡的說道,“這是奴婢份內的事,表姑娘請稍坐片刻。奴婢一會吩咐人把熱氣閘門打開後,大約再過半盞茶的功夫,炕就會熱起來的。”
嚴如煙見姚喜兒態度淡淡的,也不生氣,也不罷手,而是和喜兒一起鋪被子,鋪好後,她便坐了下來,用手摸了摸炕頭,此刻還是涼的。
“喜兒姐姐,這牀與如煙在別處見到的牀不太一樣呢,你剛纔說什麼牆閘是什麼東西呀?對了,剛纔我在姑母的房間,明明沒有放炭盆,爲何整個房間都很暖和呢?尤其是姑母坐的那張牀榻上面,更是暖和的嚇人呢。”
姚喜兒低下的眼裡閃過一絲諷意,但嘴裡卻仍是畢恭畢敬的,“這是我們夫人的發明,將每個房間的榻下面打通,與廚房的熱氣以管道相通,這樣只要廚房用火,這牀榻便會熱起來,整個屋子也會暖和和的。。”
嚴如煙的眼裡飛快的閃過一道算計,在自己的袖袋裡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一枝不怎麼起眼的素銀髮釵,親熱的就往姚喜兒手裡遞過去。
姚喜兒推辭了一番,便收了下來。
嚴如煙一見姚喜兒收了釵子,便越發得意,親熱的將姚喜兒拉到身旁坐着,“喜兒姐姐,如煙剛到李府,對這府裡的事一點也不清楚,以後還請喜兒姐姐幫幫襯呀。”
姚喜兒趕緊低頭,“喜兒只是個奴婢,哪裡有能力幫襯表姑娘,表姑娘千萬別笑話奴婢了。”
“怎麼會?人家都說了,太子身邊哪怕是條狗都至少比幾品官還要大,何況你是姑母最貼身的丫頭。那地位肯定比那管家還要高吧?”嚴如煙試探的問道。
“表姑娘高看了,喜兒只是個普通的丫頭而已,承蒙老夫人不棄。才讓喜兒照顧她的起居,喜兒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其它,不敢肖想。”
嚴如煙咬了咬脣,心裡閃過一絲鬱悶,難道這姚喜兒是嫌自己給的東西太差,所以還是這副水都潑不進的樣子?
她的手握了鬆,鬆了握,終於打定主意似的。轉身拿了包袱過來,從裡面摸出一隻成色不錯的玉鐲來,喜兒一看哪裡敢要,連連擺手。卻被她強行塞到手裡。
“喜兒姐姐快看,這鐲子多襯您的手呀。”嚴如煙又強行替姚喜兒戴在手腕上面,玉色的鐲子襯的喜兒雪白的皓腕越發晶瑩。
姚喜兒卻是如燙手山芋般將鐲子退了下來,“這麼貴重的東西,喜兒不敢要。請表姑娘收回去。”
“喜兒姐姐,妹妹是真心喜歡與你相交,才送你的,你不會多想,以爲妹妹要在你這裡打探什麼消息吧?”嚴如煙密切注意着姚喜兒的表情。見她的臉果然一紅,迅速低了下去。
她心裡哧笑一聲,接着又嘆氣,“妹妹從洪都一路流浪過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好不容易到了姑母家,承蒙姑母不棄,收留了我們父女,煙兒真是感激不盡呢,煙兒不圖其它,只是想能在這裡過平靜的日子。只是煙兒和喜兒姐姐說句實話吧,雖然是遠親,但畢竟不太熟悉,煙兒是想了解下姑母的習性,也好在以後的日子裡,更好的侍候姑母,不至於讓姑母厭惡了煙兒,到時候若是被姑母趕出府去,煙兒該如何是好呢?”
一看嚴如煙又要抹眼淚了,姚喜兒急了,“表姑娘,你不必擔心,老夫人最是心善,定然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嚴如煙暗中撇撇嘴角,十分得意喜兒已經上當,仍然楚楚可憐,淚眼朦朧的看向喜兒,一副雨後梨花惹人憐愛的嬌弱模樣,“喜兒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姚喜兒極力保證,“奴婢不敢騙表姑娘。”
嚴如煙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這樣說來,煙兒倒是放心些了,只是又想到剛纔在門口,表嫂似乎十分不喜歡煙兒,萬一表嫂執意要趕煙兒走,姑母恐怕想攔也攔不住。若真是那樣,煙兒只有投井一路了。”
“表姑娘,您真的多慮了,夫人也是極好的人,只要不觸犯夫人的底線,一切都好商量的。”姚喜兒見戲也演的差不多了,便釋當的把話放了出來。
“夫人有什麼底線?”
“表姑娘如果只是想過平靜的日子,那隻要安心住在府裡,侍候好老夫人,不要打老爺和鋪子的主意,其它對夫人而言都沒有關係。”
嚴如煙聽完這句話,差點沒氣的噴喜兒一臉的血,她就是要打李恆之和鋪子的主意好不好?
不過眼下她是不會說的,而且很配合的向喜兒保證,她只想過安靜的日子,不想再吃苦,至於恆之表哥,既然已經有了表嫂,她哪裡還會有其它想法。
姚喜兒立即露出微微笑容,“除了這兩樣是夫人的底線,其它的都沒什麼,夫人有時候還和我們傭人一起玩耍一起同桌吃飯呢,你處久了便知道,夫人其實是最好相處的人了。表姑娘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如果沒有的話,奴婢就先出去了,一會恐怕老夫人還要起夜呢。”
嚴如煙花了兩樣首飾,又費了許多功夫,也沒打聽到自己想聽的事,不由有些鬱悶,便揮了揮手,放喜兒走了。
這話說的功夫,炕已經漸漸的暖和起來了。
嚴如煙脫下外衣,躺在暖和的炕上面,摸着簇新的錦被,柳眉微皺,眼珠子不停的轉來轉去,突然明白自己被姚喜兒給耍了。
貌似她說來說去,沒說一句有用的信息。
看來少不得,明天還要在李嚴氏身上下功夫,多了些一些這府裡的習慣,她嚴如煙可不是那等沒腦子的人,情況未明之前,是絕對不會輕易動手的。
姚喜兒照看了一會李嚴氏,便輕手輕腳的去了春心苑,果然張悅娘和李恆之還沒睡。安正陽和李恆之在隔壁書房下棋,張悅娘則是坐在那裡算帳,聽見姚喜兒過來,便招呼她到炕邊上坐。
“喜兒,我們家這位表姑娘身家如何呀?”張悅娘似笑非笑的問道。
姚喜兒立即把那個素銀髮釵和玉鐲拿了出來。
安正陽是識貨的人,他拿起玉鐲對着燈光一照,便挑眉驚訝的說道,“夫人,這素銀髮釵不值幾個錢,但這玉鐲成色極好,做工也精緻,恐怕就算是省城也未必有這樣的手工,根據你的說法,這玉鐲估計是從洪都京城?某個大戶人家裡流出來的。最少值一二百倆銀子呢。看來這表姑娘倒不像表面看起來這樣窮啊。”
“喜兒,她都問你什麼了?”
姚喜兒便將嚴如煙問的話都一一回稟了,臨了就把自己回覆的話告訴了張悅娘。
李恆之聽的哈哈大笑,“悅娘,你這丫頭倒是聰明。東西拿了,卻只給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我在想我那位表妹是不是要氣吐血了。”
張悅娘先是橫了他一眼,但繼爾自己也覺得好笑,大家便一起鬨堂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張悅娘便正經道,“你們覺得他們父女倆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李恆之蹙眉道,“這個嚴如煙還在大門口的時候,就對着我拋媚眼,一看就不是一個安份的女子,而那個嚴三太,也並不表面看來那麼老實,我覺得他們的話水份很大,只是我們在洪都京城並無熟悉的人,要不然也可以打探一二了。”
平忠突然出聲道,“夫人,柳三和柳七師傅都是來自洪都京城,或許可以託他們打探一二。”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好,明天你們去練功夫時,和那二位說說看。”
並不是她非要把別人想那麼壞,還是那句話,現在是非常敏感時期,她不得不防。
當她靠近嚴如煙時,六覺便異常不舒服,下意識就覺得嚴如煙不是什麼好人。
只是目前沒有證據,她如果冒然提出來,李嚴氏又會覺得她在挑事了。
“從明天開始,你們輪流留下來,暗中替我盯緊那對父女,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我們的好日子纔剛剛開始,我不想有這些肖小份子前來搗亂。”張悅想想便吩咐起來,平威等人立即應下。
嚴如煙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時整個人都精神百倍。
她早早梳洗好了,便去給李嚴氏請安。她去的時候,喜兒正給李嚴氏穿衣服呢,她一看見立即上前,喜兒便自覺的給她讓位。
她嘴角一撇,朝着喜兒投去一個自以爲是自己人的眼神,利落的侍候起李嚴氏來。
“哎呀,煙兒這手藝真是好,我都這一大把年紀了,梳這樣的髮型不太適合吧?”李嚴氏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改換了個髮型後,仿若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的多了起來。
“姑母這是說的什麼話呀,如果不是父親介紹,若是在街遇見了,煙兒一定以爲您是一位漂亮又有氣質的貴婦姐姐呢,哪裡能想到姑母您已經年近六旬了,都是快要抱孫子的人了。”這馬屁也太假了,不過李嚴氏卻是嗔了一句嚴煙,心情非常好的樣子。
而且嚴如煙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故意的,特意提到抱孫子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