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提過,胡大膀是東北人,老家在吉林四平。當年東北淪陷成爲僞滿洲國,那時候胡大膀還小,他家最後只剩下兩口人,他和他爹這爺倆。這兩人到處東躲西藏,最終還是被抓了壯丁送去挖礦,在礦上一干就是好幾年。
這期間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後來胡大膀殺了當時看守的僞軍長官逃跑了,可他爹卻爲了掩護他跑,被亂槍打死,屍首拉回到礦上吊起來,以示懲戒,誰敢跑就是這個下場。胡大膀在暗處躲着,親眼見着他爹腦袋被子彈打開了花,被拖回去吊起來風吹日曬他也看到了。
他逃離東北在天津和北平呆過一段時間,又隨着幾個剛認識的朋友去了河南,活了這麼多年,一半時間都是在河南度過的。雖然他平時好犯渾,心寬膽肥沒有他不敢幹的事,但始終在東北老家的遭遇給他心裡留下陰影,好多年過去了,都快忘乾淨了,沒想到在這衛生所裡突然又聽到他爹說話了。
胡大膀伸出去想抓蛇尾巴的手瞬間就定住了,全身僵直微微的顫抖。可轉念一想他爹當年肯定是死了,不會來河南找自己的,那麼是見鬼了?
一想到見鬼了,胡大膀全身就發僵,結果扯到屁股上的傷口了,疼的都冒汗了。擡眼一看,那小公安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身後,雙手還準備把匣子槍給掏出來。胡大膀嚥了口唾沫,吃力的轉頭過去看。
牀鋪邊趴着一直全身烏黑的怪東西,兩雙綠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胡大膀,見胡大膀轉過頭過去看他,竟裂開了滿嘴都是尖牙的嘴,滿臉的賊笑,怎麼看都是一隻大耗子。它應該就是剛纔趴在窗戶往裡面看的那個東西,可能是因爲剛纔窗戶被吹開,它也就偷着跑進來。可耗子都見過,天底下哪有耗子長的比狗還大的?這不是成精了嗎?
那隻黑毛大耗子只有上半身是露出來趴在牀邊,下半身還躲在牀底下。剛纔胡大膀看到以爲是蛇尾巴的東西,其實是這隻大耗子的尾巴,從鼻尖到尾巴尖少說也有兩米多長。按現在來說這簡直就是被輻射過產生的變異物種,可當年總共也沒幾次放射性實驗,除非是從日本遊海過來的,當然這是說笑話了。
看看那耗子年頭不少了,身上的毛髮雖然很溼,但養過動物的都知道,動物身上的毛色是可以看出來健康狀況還有壽命的。眼前牀上趴着的這隻黑毛大耗子雙眼放着綠油油的光亮,滿臉都是奇怪笑容,似乎還帶着一種老人的睿智,弄不好還真是活的太久成耗子精了。
胡大膀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不是太害怕這腦袋趴在自己牀上的耗子,總感覺這麼大的耗子他在哪好像聽誰說過,就在眼前想不起來了。突然間屋裡就響起槍聲,子彈擦着胡大膀撅起來的屁股,穿透了牀鋪,差一點就打中那隻滿臉賊笑的大耗子。
這一槍非常突然,胡大膀全無準備,只覺得有一條細線碰了自己一下,那是子彈擦過他時候的感覺。扭頭去看,那大耗子速度極快,順着牆邊到處逃竄。因爲有不少牀鋪的阻擋,很難再次開槍射中,而且那種大耗子總是有意的往胡大膀那牀鋪下面躲,那瞎子槍的槍口也總是對着胡大膀。
“哎我說!兄弟你悠着點啊!別打着我了!”胡大膀被槍口秒的直縮腦袋。
那小公安還是太年輕,出手不果斷,看到巨大的耗子非常的吃驚和恐懼,第一槍就放空了,然後又有好幾次機會沒有抓住,以至於現在只能把槍口對着胡大膀較勁了。
胡大膀伸手拍着牀鋪便的木頭擋板,大聲的叫喚:“畜生!趕緊滾蛋!別躲我下面!”
大耗子居然像有靈性般從另一邊彈出腦袋,對着胡大膀呲牙咧嘴還發出吱吱的怪叫聲,好像意思是說就不出來你能拿它怎麼樣。
胡大膀有些吃驚看着大耗子對自己擠眉弄眼,忽然想起來曾經從誰的口中聽說過一件五鼠鬧街的故事,那不是劉帽子胡編的嗎?怎麼還真他娘有這種大耗子呢?“啪”又是清脆的一聲槍響,震的胡大膀耳朵裡翁翁直響。
沒想到大耗子一縮腦袋竟躲過子彈,扭着身子就逃到門口,臨跑出去前竟又回頭看了一眼胡大膀,那對綠油油的招子着實奇怪,似乎不是反射出來的光亮,而是那眼睛本身就發出綠色的光,看着的人從心底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是恐懼而是把好不容易忘記的事情,全部又想了起來,而且就像是剛發生過的一樣。
胡大膀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雙眼發直,竟慢慢的把早已忘記的往事全部都想起來了,那件事那些人,那時候的天氣溫度還有每個人的面孔,以及他們說過的話,全部都想起來了。
小公安託着匣子槍一直追到門口,聽外面有幾聲女子的尖叫,探出頭只看到拐角處的尾巴,瞬間就沒了。剛纔着實是被驚的不輕,後背靠在牆上還微微發抖,擡眼看到病牀上的胡大膀面色古怪,整個人如同傻了一般張着嘴沒有動靜。小公安收起槍,慢慢的走過去,蹲在牀鋪邊瞅着胡大膀,看模樣不像是裝的,就跟那民間說的中邪似得,伸手在眼前晃動也沒有反應,隨即就要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可還沒等動手外面走廊裡亂成一團,似乎一下進來很多人,有慘叫的有招呼大夫的。
小公安剛把匣子槍收回去又拽了出來,雙手握槍靠在門邊,快速的探出頭瞧了眼,竟發現是剛纔被老吳領路帶出去的那批公安。他們剛頂着雨從外面進到衛生所裡,剛纔都是好好的走着出去的,此時竟有好幾個人是被揹回來的,還能清楚的看到有個人腿沒了,鮮血帶着雨水流了滿地,都在焦急的招呼人手來幫忙。
老吳捂着胸口和小七互相攙扶從門外進來,鮮血染紅了兩人的衣衫,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受傷了。小公安見狀趕緊迎上去,剛走幾步就停住了,這時又從外面進來兩個公安,他兩中間還拖着一個雙臂以下都成肉泥的人,那人剛纔沒見過,似乎是從外面帶進來的。但從他們呼喊聲中,聽出來那人叫劉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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