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幾轉間,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陳如兒的來歷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陳如兒有化屍符,這種化屍符,除了殭屍王藍傲之外,其他任何一個殭屍吞服,都會如同莫顏之前那樣,若不得毛家的人救治,會立刻死去。
他眸光看向趙振宇,“我問你,你是不是堅持不肯爲王爺製造武器?”
趙振宇搖搖頭,他站起身來,那條牛仔褲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顏色,骯髒不堪,腿上破了幾個洞,這條牛仔褲已經跟了他許多念頭,即便穿着古裝的,他依舊會穿着它,可見他對現代是多麼的懷念,他用手拍拍屁股,道:“我要求換地方,否則,這個武器沒辦法做下去。”
“我會回去跟王爺商量一下,不過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你該知道,我要禁錮你一輩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琅琨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丟掉手中的火摺子,憤然離開。
而趙振宇的眸光,定在了他丟下的火摺子上,他嘴角忽然莞爾一笑,“莫顏,想不想出去?”
莫顏白了他一眼,“問也是多餘,誰不想出去?”
趙振宇撿起火摺子,嘆息一聲,“我如今都忘記了雲彩有什麼顏色,忘記了陽光的味道,忘記了天空到底是湛藍的還是灰沉的。”他忽地一笑,“但是久違的一切,很快就會重現了。”
莫顏湊近他,疑惑地問道,“有什麼法子?”
“其實你不是怕琅琨,你是不忍心丟下我,莫顏,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我會用你期盼的方式去報答你的。”趙振宇邪魅一笑,開始蹲下身子用手把面上的火藥聚攏起來,並對莫顏道:“你去拿個尿桶裝點水過來。”
“要水來做什麼啊?”莫顏不解。
“我們炸開這裡,不必循密道出去,我查看過,南邊的牆壁常年無水,並且是最薄弱的,你看那石壁上那些銀白色的東西是什麼?”趙振宇把乾的黑火藥裝回桶裡,然後從藤蔓後面取出一包包裝妥當的黑火藥,全部灑在南邊的牆壁上。
莫顏不明白地道:“我還是不明白你要做什麼?那銀白色的東西是什麼啊?爲什麼要用水?”
趙振宇用指甲輕輕地掛下一點,道:“這是鎂,溫度高的話會燃燒,而且遇水爆炸,明白嗎?我們要炸開這裡,逃出去。”
莫顏奇異地看着趙振宇,“真的?你懂這些啊?”
“這是最基本的知識。我們鄉下幾乎每個人都懂的,你能引水過來嗎?”趙振宇想到她是殭屍,最好是能把水潭的水都噴過來。
“可以,你先弄好,我去引水。”莫顏回答得很快,神情有些興奮,趙振宇說的她都不懂,但是,只要是她不懂的東西,那定然是靠譜的。
趙振宇用火摺子點燃火藥,黑火藥迅速發出火花,牆壁的鎂粉到了一定的溫度,便開始慢慢地燃燒起來。趙振宇觀察着燃燒的情況,忽然回頭對莫顏喊道:“快,引水過來!”
莫顏立於水潭邊,一掌擊落水潭,水潭裡的誰便陡然升起,如同一條水龍般直衝燃燒的牆壁而去。
“快跳進去!”趙振宇撲身回去,拉着莫顏一同跳進了水潭裡。只聽得轟隆一聲,然後是石壁倒塌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趙振宇和莫顏在水底呆了一會,便潛上水面,兩人摸去眼睛上的水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從倒塌的石壁外面透進來的陽光,還有伴隨陽光而來的冷冽的北風。
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噴嚏,趙振宇忽然抱住莫顏狠狠地親了一口,舉手歡騰地道:“哇呀,我太聰明瞭。”
莫顏單手揮了他一個耳光,“登徒子!”
趙振宇卻不與她計較,姿勢笨拙地爬上來,莫顏在他後面,看到他爬上去的姿勢,那褲子磨穿了,大半個屁股都露出來了。她紅着臉呸了一聲,上了岸後又給了他一記耳光,“不要臉!”趙振宇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怒道:“你作死啊?我不要臉你哪裡了?我又哪裡不要臉了?”
莫顏涼涼地道:“你全身上下都不要臉。”
“神經病!”趙振宇哼道。
兩人一身溼漉漉地從石壁前走了出去,只是出去之後,他們又傻眼了,這裡居高臨下,竟是懸崖邊,而且兩邊都沒有路可上去。
“莫顏,你會飛。”趙振宇轉頭獻媚地對莫顏道,“你一定可以帶我們上去吧?”
莫顏沉默了一會,擡頭看了一下,緩緩地搖頭,“不可以,我現在只剩下一條手臂,我自己要飛上去,尚且有些困難,若是帶上你,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是殭屍啊?殭屍不是要飛哪裡都可以嗎?”趙振宇不能置信地看着她,一臉的失望。
莫顏苦笑一聲,“若是往日,我一定可以。但是,陳如兒已經散去我一大半的功力,並且砍斷我的手臂,我如今大概是連一個山魅都打不過的。”
趙振宇面容有些內疚,莫顏爲何會落得如斯田地,是他的錯。開始被抓的時候,他極力反抗,被陳如兒的侍衛打得半死,是莫顏救了他,但是,莫顏卻因此開罪了陳如兒,被陳如兒灌下化屍符,她掙扎反抗,最後化屍符還是吃下了大半,手也被陳如兒砍斷。陳如兒是恨極了莫顏,恨不得殺她,若不是趙振宇用虛應之術拖延着,不許他動莫顏,否則只怕莫顏早就死了。
趙振宇看着山底下的萬丈深淵,腿肚子有些發軟。
他打了個噴嚏,問道:“莫顏,殭屍也會冷嗎?”
“殭屍爲什麼不冷?”莫顏瞟了他一眼,“你以爲殭屍沒有感覺嗎?”
“其實循醫學上來說,殭屍不可能會冷的,因爲殭屍是活屍的一種,屍體,所有的神經細胞都死了,爲什麼還感覺到冷?”趙振宇揉揉鼻子,又哈赤一聲。
莫顏笑了,“本來是不會冷的,但是,你如今還算不得一個正經的殭屍,等你吸取了足夠的月亮精華,當然,你若是願意的話,我可以抓小兔子來給你吸血。”
“不必了,我不覺得餓,而且,人間的美味我還捨不得放棄,毛樂言說過,只要喝過血,就要一直喝血,並且吃不得人間的食物。”他神情有些憂傷,想起小舒,他從梅妃口中得知小舒已經死了。在小舒沒死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心底原來對小舒早就情愫已生,只覺得跟她鬥嘴是一件十分好玩的事情,他總說他做的糕點不好吃,但事實上,她做的糕點比起現代廣東茶樓的點心師傅要好上許多倍。
“但是,你不喝血,你的能量就一直得不到提升,我們要上去,只能靠你了。”莫顏道。
趙振宇看着看着山谷,又看看身後被炸開的牆壁,道:“我們要離開這裡,莫顏,你能飛多高?我們留在這裡,始終會被他們找到的。”
莫顏仔細地看了看地勢,山壁上是密密麻麻的樹林,樹蔭遮蔽,看不清有沒有山洞可藏身。她蹙眉道:“你仔細看看,對面可有山洞?”
趙振宇定睛瞧過去,但是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楚,他道:“先別管了,過了那邊再慢慢找吧,總比在這裡要安全許多。”
莫顏點點頭,贊同地道:“好,你牽着我的手,我們先飛過對面去。”說罷,她一手抓住趙振宇的手,凌空一蹬,兩人的身子便像大鵬展翅一般飛了起來。
然而,莫顏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在即將接近山腰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體內力氣消散,兩人的身子一墮,便急速往山谷下墜下去。
趙振宇的心提到嗓子去,風不斷地灌進耳朵和口鼻,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也不知道墮了多久,終於着地,兩人重重地摔在岩石上,所幸兩人都是殭屍,死是死不去的,可身體也差點散架了,兩人躺在地上,驚懼地互相瞧了一眼,才顫抖着爬起來。
趙振宇撫胸,心有餘悸地道:“天啊,太嚇人了,也不知道那些選擇跳樓的人腦子是不是糊塗了,有這麼多尋死的方式,竟然選擇這麼恐怖刺激的方式去死。”
莫顏舒了一口氣,無奈地道:“還說笑?剛纔在半山我們已經飛不上去了,現在落在谷底,想飛上去就更不可能了。”
趙振宇環顧四周,自我安慰地道:“這裡也不錯啊,山清水秀,你看,前面還有一條小溪,大概我們沿着小溪往前走,能找到出路的。”
“只是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莫顏跳進小溪,冰涼的水即刻浸泡住身體,洗去一身的冷汗。
趙振宇看着莫顏那狼狽樣子,不由得笑了,“莫顏,現在看你,倒有幾分女子的模樣了。”
“要死!”莫顏從小溪裡摸出一塊石頭,用力扔在趙振宇身上。
趙振宇伸手一接,嬉笑着想扔回去,眸光卻觸及石頭的表面,陡然一愣,仔細地放在手心反覆地瞧着。
莫顏見他忽然一改嬉笑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趙振宇不做聲,用手指摩挲石頭,然後伸手看了看,那方纔摸過石頭的手指染了一些金色的粉末,他猛地擡頭,對莫顏道:“莫顏,趕緊再扔一塊石頭上來。”
莫顏見他似乎有所發現,便立刻從河裡摸出一塊石頭,親自拿上來遞給他,問道:“石頭有什麼好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