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宇接過石頭,兩塊對比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莫顏,我們發財了,這裡有金礦。”
莫顏一愣,急忙取過石頭,反覆端詳,“這不是石頭嗎?是有些金黃的顏色,但是這種顏色的石頭,很多地方都有吧?”
“你懂什麼啊?”他疾步飛奔下河,在河裡淘了一下,但是摸出來的幾塊石頭只有兩塊是金礦石,其餘的只是一般的鉀鈉石頭。他四周環顧了山谷,手裡捧着兩塊金礦石,就飛奔上山。莫顏急忙跟隨而去。
趙振宇看到山崖上裸露的金礦石,那還沒經過雕琢的金礦石還有着天然沉暗的光澤,他驚跳起來,喜道:“天啊,真是金礦山,莫顏,我們發財了。”
莫顏卻沒有他那麼興奮,淡淡地道:“就算這裡有滿山的珠寶,我們也搬不走。別想了,我們能出去已經是萬幸,至於錢財,不過是身外物。”
趙振宇興奮地道:“我有了錢,就能開自己的實驗室,我要完善自己的發明。跟你說,你沒錢的話就算你有滿腹的才幹,也不過是埋進黃土的。”他撲身抱住金礦石,那嶙峋的石頭刺着他的軀體,他卻覺得溫軟無比。
莫顏坐在石頭上,托腮難過地道:“你說,你的金礦能不能買回小姐?”這麼久不見她來,大概她真的遇險了。以她的能力,要找他們不需要費事太久。但是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她是出事了吧?她離開的時候,她是被打入冷宮的,皇帝病危,但是皇帝沒死去,之後在琅琨口中還經常聽到皇帝的消息。有皇帝在,應該不會有事吧?皇帝會好好保護她的吧?只是,若她真的沒事,爲何不來找他們呢?
心中愁腸百轉,剛跟毛樂言的時候,她心裡是一萬個討厭畏懼她的,但是如今,哪怕是要她爲毛樂言犧牲自己的性命,她都沒有一絲猶豫。
“不高興了?”趙振宇還沉浸在發現金礦的喜悅中,忽然聽莫顏提起毛樂言,他嘆息一聲,“她會吉人天相的。”
“但是,她爲何不來找我們?”莫顏不相信她若是安好,會捨得丟棄他們不管。
“怕是找不到吧?你不是說她爲了救你,會消失法力嗎?大概法力沒恢復,一時半會找不到也不奇怪的。”趙振宇其實心中都擔憂,小舒已經不在了,三毛你可千萬不要出事。他心底默默地祈禱,面上卻要裝得一派輕鬆,安慰莫顏。
一直這樣悲觀,心中不存希望,是無論如何都生存不下去的。
靜王那日在香江城外試驗武器,落在了景王探子的眼中,此事傳回景王耳中,景王即刻便入宮找毛樂言了。毛樂言聽了他的敘述,沉吟半響,道:“趙振宇在她手上我們已經是確定了的,不過,趙振宇並沒有爲景王制造武器。”
景王疑惑地道:“怎麼沒有?他們都已經研製出來了,並且前往試驗,由此可證,靜王這個老匹夫,請降是假的,拖延時間則是真的。”
毛樂言勉強笑笑,“你也說,那炸藥失敗了,並沒有爆炸。”
“那是因爲趙振宇失敗了,他到底是做過成功的武器,只要給他足夠時間,一定可以大批量製造。”
毛樂言側頭看着景王,拿起手中的杯子,問道:“你覺得做一個這樣的杯子,需要多長時間呢?”
景王疑惑地看着她,“這個,本王倒不知道。”
“那麼,你覺得做一頓飯,需要多長時間呢?”毛樂言輕輕一笑,又再問道。
景王不滿地蹙眉,“你怎麼淨問這些不着邊際的話?做飯和做武器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這樣說吧,小舒做一頓飯,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趙振宇做這種武器,就跟小舒做飯一樣簡單。但是用了那麼多個月,才做出一個悶炮來,證明趙振宇在拖延時間,等我們去救。”毛樂言站起身,看着外面陽光疏淡,最近幾日總是在這樣,下一天的雪,出一天的太陽,日子似乎有盼頭,也似乎總是被陰霾遮蔽。
吃了晚飯,毛樂言竟然看到粉兒和菈威小蘭三人走入院子,她驚愕地瞧着這三人,問道:“你們來做什麼?”見到他們,心中總是溫暖感動的,畢竟,他們還好好的。但是,相見不相識,也是一種悲哀。
粉兒上前道:“是太后讓我們來伺候您的,聽聞您是小姐的師妹,我們都想留在昭陽殿,求小姐收留。”
還是昔日那聲溫軟的稱呼,但是,她能聽出他們這聲小姐,恭謹有餘,親切不足。她轉身看看嬌兒,嬌兒笑道:“小姐,大概是太后老人家怕您悶,特多派人來伺候您。”
毛樂言夜深孤獨,也想有個親人陪在身邊,遂淡淡地點頭,“好,你們下去找房間住下吧,小舒的房間好生打掃一下……”說到這裡,她陡然愣住了,觸及三人奇怪的眸光,頓時改口,道:“我知道小舒是師姐生前愛惜的丫頭,而且這個丫頭是爲救師姐而死的,說起來,我心裡也難過。”說罷,眼圈就微微紅了起來。
菈威訝然地看着毛樂言,毛樂言回來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聽到毛樂言說話,太像了,若是不看面容,簡直就讓人懷疑她就是毛樂言。
只是說起小舒,倒把大家的疑惑給轉移了,幾人心中各懷心事,行禮告退了。
劉漸知道毛樂言的師妹住在了昭陽殿。他開始其實是反對的,但是太后那邊都沒有意見,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這日,昭陽殿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毛樂言是認得她的,但是她如今卻認不得毛樂言了。
這位嬌貴的賓客,就是即將要成親的青靈公主。
她之前撲傷了額頭,如今額頭上還留下淡淡的痕跡,她也不用劉海遮住,甚至還把那粉紅色的痕跡昭示人前。毛樂言覺得好奇,她一向愛美,昔日不過說她的妝容有問題,她便急忙要回去弄,如今怎肯把一條如此明顯的疤痕展示人前呢?
青靈進門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有些囂張,她站在毛樂言身前,打量着她,譏諷地道:“你比你那個師姐一半都比不上。”
毛樂言淡淡一笑,“公主請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公主沒必要跟拿我跟師姐比較。”
青靈哼了一聲,徑直進門,坐在主座的太師椅上,粉兒急忙上前奉茶,小蘭則取來水果蜜餞,放在茶几上。
青靈四處瞧了瞧,問道:“你這屋子裡有股香味,是什麼香味呢?很好聞。”
毛樂言笑了笑,“哪裡是什麼香味?不過是草藥罷了。”
“草藥也會香麼?但是我也沒瞧見草藥啊。”青靈又再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香源。
毛樂言勉強一笑,那香味,其實是小舒生前所做的香囊,裡面有薄荷,香草,檸檬幹,還添加了一些香料,如今,那香囊就放在青靈所坐的椅子後背掛着。這個位置以前是毛樂言坐的,小舒說懸掛個香囊,用來驅趕蚊蟲。她一向細心體貼,如今人都走了,餘香還在。
“公主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毛樂言不想應酬這位嬌貴的公主,以免一會她在這裡鬧事,鬧到太后那裡,爲她惹麻煩,那老太婆大概是認定了她的身份,但是卻刻意閉口不宣,也不知道她心底作何打算。
青靈神色黯淡了起來,捏着手中的繡鴛鴦手絹,她身上披着雪白的狐皮披風,映得她的臉色越發白潤。但是,之前一直含着譏諷的雙眸,卻漫上了一層悲哀的色彩。
“你師姐跟莫離很熟,跟你說過嗎?”青靈到底是沉不住氣,出聲問道。
毛樂言一愣,沒想到她來是爲了莫離,她小心地回答:“這個,我知道的不多。”
青靈晦暗地道:“本公主馬上就要跟莫離成親了。”
“恭喜公主!”毛樂言道。
“但是,我不想成親了。”青靈卻忽然地又轉口道,臉上有一種和年紀不相符的成熟和憂傷。愛情,總會讓女人成長得特別快。
“爲什麼?”毛樂言這一次是真的詫異了,青靈不是一直都想嫁給莫離嗎?爲何如今又忽然說不想成親了?
青靈幽幽地道:“我喜歡他很久了,我一直以爲,他也會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但是,我發現他心裡完全沒有我,他大概喜歡你的師姐。”
毛樂言即刻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說其他人我倒相信,莫離是不可能的。莫離對我……師姐一向不怎麼友善,而且總喜歡挑我師姐的錯處,他若是喜歡她,又豈會處處針對?”她寧可相信阿信喜歡她,也不會相信莫離喜歡她的。
青靈瞪大眼睛看她,“莫非你不知道越是喜歡一個人,就越想跟那個人過不去麼?他這是喜歡你師姐的表現。”
毛樂言失笑,“公主,你這是婚前憂鬱症嗎?我倒是覺得,你要是覺得莫離不喜歡你,這婚事就緩緩,等你確定他的心,再嫁不遲啊!”
青靈嘆氣,“那是不能夠的,一切都準備好了,要是我現在跟母后說我不嫁,母后不罵死我纔怪。爲了我這門親事,母后不知道費盡了多少心血。原先,我想着嫁給他就好了,至於感情可以慢慢地培養,母后也是這樣說的。可婚期越是逼近,我心裡就越不踏實。我不知道跟誰說,跟皇后說呢,皇后總說我小孩子脾氣。”她擡起頭看了毛樂言一眼,道,“你師姐要是沒死,也是好的,其實她這個人,也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