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小娘子歸家
過了眼前的樹林,前面就是皇城腳下。
少年雖是年輕卻是個心大的,去年在京城呆過一段時間,之後便順着京城周遊列國,收穫頗多。
前段時間得知小舅舅在京城高中的消息,便立刻送了消息回家,在外呆了許久,也甚想家,輾轉之後回到漠西家中,還未多呆幾日,便被親孃逼着,必須帶他們京城,找小舅舅。
這一路走來,因爲阿卿心中着急,口上總是催促,少年便發狠了力的趕車,從漠西僵地到京城腳下,總共用了不到十二天,竟然比從戈壁灘到京城花費的時間還要短了幾天。
可見這一路走來,確實折騰顛簸不少。
車上被顛簸的婦人頭疼不已,這大兒子周遊回來之後,越發難以控制,在家裡不過幾日,便和將軍爭吵數次,這次他們幾人出來,又是揹着將軍,若是被他知曉,肯定大家一起被韓將軍訓斥。
其實,她最是看不得他們父子爭吵,卻又沒有辦法!父子兩人想仇敵一樣,見面就爭吵不休,各種互相嫌棄。
馬車軲轆一個顛簸,裡面的人險些摔倒,少女扶住她,輕聲關心,“姐姐,你慢些,瀧兒也是想讓咱們快點見到大哥,姐姐你靠着我坐,肯定穩當。”
“對,娘和我一起坐在小姨這邊,肯定就穩當了。”韓政是阿卿小兒,約莫五六歲的樣子,比安然小上一些,瞧着也是沉穩老實,伸手抓着阿卿的手臂,十分心疼。
“你們兩個坐穩就好,我在前面看着些,不然照瀧兒這性子肯定會出事。”對韓瀧她是關心比較多。
韓瀧年幼,她帶着他四處流離不定,那時還懷着孩子,對韓瀧的照顧自然不多。等她生下韓政,又在將軍身邊服侍,將軍身邊沒有其他女人,生活起居,感情情事,全都是阿卿在其身邊,上下打點,左右照顧。
又要分心去照顧韓政,更是沒時間去管韓瀧,倒是弄的韓瀧現在這個性子,她的責任頗多。
將軍勤儉,身邊不用下人服侍,他們娘幾個的生活全靠自己,沒有婢女和小廝,全部自己打理,可不就是忙的厲害了。
說到底還是她沒管教好韓瀧。
韓瀧在外,坐在馬車一段,手握長鞭,抽動前面兩匹快馬往前。
這兩匹馬是他從軍隊中擅自牽來,被他老子知曉,肯定大發一通脾氣。
他卻不在乎,反正將來他是說好,不管軍營事物,只願做個浪跡天涯的俠客,再過幾年,便親自去顧家提親,娶了那個讓他心心念念不忘的小姑娘,等他們長大時,她肯定比小時候還要漂亮。
想到長大後的世界,少年嘴角笑意更重,微微上揚的嘴角帶着幾分俊美。
阿卿從馬車裡面探頭出來,抓住少年的衣服,“瀧兒,你不聽孃的話了?我剛纔說的話你怎麼不擠在心上,馬車駕的慢一些,你都說了馬上到皇城腳下,怎生還這般快?”
“還不是娘說的,說要儘快見到舅舅,我就想着,快點趕車不就好了麼?”少年在母親面前溫柔了幾分,像個少年的模樣。
“不着急了。這一晃許久不見你舅舅,我也不知如何說了,不知咱們現在過去,是否打擾到他。”阿卿心中擔心,這次之行,是她獨行,並未和將軍商量也沒實現通知小逸,別真是打擾到他就好。
這次來的目的單純,就是過來看看小逸在京城過的如何?當初她託人送的銀錢和衣物是否收到了,這些年,遠在千里等待小逸高中的她,也是着急擔憂。
“小舅舅剛當官,應該是輕差事,我們過去根本不會打擾到他。”怕就怕在,小舅舅若是不肯見他們那可如何是好?
韓瀧轉頭,瞧了下那個面上盡是擔心的小婦人,她是真擔心每個人。
在那個男人面前受這麼大的委屈,還能鎮定自若,跟沒事兒人似的。
韓瀧是真擔心阿卿,纔會故意和他父親爭吵。
那將軍可是個固執的人,說不整治好漠西僵地就不班師回朝,倒是寧願在荒蕪之地顛沛流離,放着京城的繁華生活、高位權勢不要。
阿卿眼看遠方,不知小逸是如何想的,是否在京城之後就不願在跟在她身邊了?
明明她也是如此想的,希望小逸進京城躍了龍門就再也不要回到漠西那處,卻依舊心裡不舒服。
韓瀧駕車,漸漸放緩速度,轉頭看了下她,“娘,若是他有事情瞞着你,你還相信他麼?”
“誰?”阿卿神遊偏遠,沒聽出來。
“當然是那個韓大將軍啊,還能是誰。”韓瀧語氣甚是嫌棄。
“他瞞着的事情多了,我不在乎。只要你們兄弟倆過好,得到該有的身份我就滿足了。你總說不喜歡他那將軍之位,可曾想過,有多少人在覬覦,你弟弟年幼還小暫且不管,可你不成,若是、你父親班師回朝,恐怕聖上必定會收回軍隊,你父親再是庶子,也有爵位和身份,你偏生不喜和他親近,等回京城之後,你們兄弟兩個若是沒有身份,那該如何是好?”
她的一生都是在替別人操勞,何曾自私的想過自己。
韓瀧心中悶着氣,“我纔不屑,我也不願回他京城的那個家,若是他肯定重視我們,爲何不曾帶我們回去一趟?他肯定是不夠重視我們。”
韓瀧對韓將軍的怨恨更多了。
在京城呆過一段時間,他特意來查的便是關於韓家的地位和身份,他知曉的太多,對韓子莘的恨意更多,在這些恨意之中,尤其是替他娘委屈抱怨。
若是韓子莘能給予阿卿該有的身份,他豈能還會如此怨恨他?
積攢下來的矛盾太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瞧着越發靠近京城,阿卿越發寡言不說。
韓瀧說的這些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只是眼下,她沒有足夠的能力說走就走。說真的,她現在帶着兩個出去也能過好,可、身份呢,爵位呢?這些可不是輕而易舉得到的。
牀笫之間,她聽得將軍說過,若是班師回朝的話,他定然會有爵位,那時,在京城便能生活無憂,也再也不用到荒蕪寸草不生的漠西。
就是因爲漠西僵地是他的不捨,所以他才那麼不捨得離開,她知道這些,能理解,這才願意跟在他身邊。
孩子不懂,只覺着她受了委屈,其實,她並不委屈,至少在漠西僵地這邊,這個男人身邊只有她,對她是真心唯一,那就足夠了。
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只求的一個安穩於世便足夠了。
清晨剛過,宅院突然起了吵鬧之聲,兩個孩子早早的穿好衣衫,站在外面,小娘子一手拖着包袱,一手牽着洛塵。
顧南城在其身邊,“你們到家之後,好生休息,這邊的事情我來搞定。”
“我知道,你昨天說了一晚上,不累啊。”她有些嫌棄,但面上依舊帶了笑意。
顧南城瞧着她,寵的很,“你若是讓我放心,我還能這般多說,還是擔心你、這次讓林殊親自送你們回去。”
“不用林殊跟着,夏天身邊現在正需要林殊幫忙。我們若是出了京城,過了那片林子就好了,肯定能順利回去,等我到戈壁灘,再和你們送信。不要多擔心。”
前路未知,但只要到了戈壁灘她就能確保自己好好的,誰也傷害不到她。
只是,擔心在出京經過的那個林子,希望不出劫匪就好。
一輛馬車,趙強是老司機,他來駕車而行。
顧南城說是讓林殊跟着,小娘子不許的話,那也要跟着兩個其他的人,左右兩人是騎馬,跟在馬車前方帶路。
這就準備要走。
子墨似是不捨,瞧着院子裡,不見夏天而出。
“怎麼沒瞧見夏天,她又是起來去店鋪了吧。”離開這事兒,只有顧南城和小娘子商量,其他的人並不知曉,連夏天都不知道。
“少東家走的早,奴婢還沒起來的時候,少東家似是行色匆匆的出去了,瞧着十分緊急。”跟着洛塵身邊的那嬤嬤說道。
雖說在她來到這裡是看管兩個孩子,卻一點不累,加上這一家人對她都很尊重,除了照顧兩個孩子,其他的事情不曾做過,嬤嬤是十分喜歡這家人。
興許是年紀大了,早上醒的早。今天正巧看到少東家離開,那時還想,少東家今日起的真早,想着是去鎮上,殊不知,家裡的夫人要帶着兩個小主子離開。
她雖是一下人,卻也擔心上了。
分別在即,一家人總是要見上一面不是!
子墨回頭瞧向顧南城,“夏天應該是真的有急事,那就不等她了,回來你好好和夏天解釋一下,她還以爲我們昨天吵架了,心中定是恨上你了。”
“昨天爹爹已經解釋了,我知道娘今天要走,早上去找了鏢師,共有八人,全在門外。”夏天從遠處街口過來,瞧着站在馬車旁邊的小娘子飛奔跑來。
濃重的喘息聲,這姑娘莫不是跑回來的吧?
子墨伸手幫她輕撫後背,“我還說你起那麼早,又走那麼匆忙,還擔心是鋪子裡出了什麼事。”
“商鋪沒事。昨天爹爹和我說了,我應該是錯怪爹爹了,但即使如此,爹爹也不該兇娘。”夏天語氣帶了不滿,不看顧南城,只是盯着小娘子。
這次他們離開,不定什麼時間能見,但今年肯定是最後一次了。
相處的時間還不夠,夏天不想讓他們走。
顧南城和小娘子都沒想到,夏天大早上出去竟然是去找鏢師,不可謂不感動。
子墨瞧着夏天,“你也是個大人了,萬事要觀察之後再做定奪,你獨自在京城終究是不放心,讓你爹爹留下,也能幫助你一些。在外照顧好自己,清哥在你身邊可行?不成的話我帶他一起回去好了。”
子墨全是爲夏天着想,念及清哥現在智商問題,若是夏天在京城照顧不來,她想,還不如帶回戈壁灘,在她身邊也能好生照料。
夏天轉身查找,見清哥就在人羣中。
清哥看到夏天望過來的眼神,搖頭不語,身體在抗拒,他不願意離開。
“算了,讓清哥跟在我身邊罷,我能照顧他。不如讓爹爹和你們一起回去,這京城的事,我來擋着。”夏天已經知曉宮裡那邊的事情,心中除了懊惱多是無奈。
安然的事,出乎她的意料,沒想到會被後宮的女人瞧上。
說了些話,子墨便要離開,夏天在跟前圍着,顧南城想靠近也近不了子墨的身,瞧着他們上了馬車離開。
外面的鏢師緊隨馬車周圍,旁人不知還以爲是誰家來的貴人,竟然請了鏢師護送。
夏天和顧南城站在門口外的街旁,瞧着馬車走遠。
“爹爹,你該和娘一起回去的,明明心中放心不下,還不跟着回去。”
“你娘擔心你,也擔心安然,我若在這裡,她才能放心的相信我能處理好這裡的事情,若是與她一起回去,誰管着京城的事?”他留下來也是爲了安撫小娘子的心,讓她回去,只等過些時日把這些事情解決了就好。
若是林子晴提的建議可行,倒不是不能做,對外界說安然是和高湛定了婚事,他們自己明白,這婚事不過是爲了騙那蘭貴妃,實際上,那然和高湛不做婚事。
這個、他得去和林子晴商量。
林子晴既然是子墨的姐姐、安然的親姨娘,肯定是會同意的。
顧南城甚是篤定能做好,夏天倒沒其他顧慮擔憂,她便去做商鋪的事。
京城風雲不散,朝堂之中多是對了羅修報以同情的眼神。本是在做文字修繕工作的小逸,聽到有人說宮門外找他,還是漠西疆地的家人,一聽便知,應該是韓瀧,也只有他能這般自由的到處亂跑。
說來他官職不穩,還沒想接了姐姐過來,只等過些時日,看他是否高升再說。
想到夏天說的方法,他心中有些激盪,若是能在朝堂之中說出關於南疆戰亂之後的解決方法,他就能得到重用了?
只是那方法,夏天還沒對他說,他且等等吧!
小逸心中隱約能猜到外面找他之人是誰,沉穩中帶着激動,步子走的不免加快,又想到若是得到夏天的方法,他定能高升,神情恍惚,笑的出神。
沒注意前面剛下了朝堂的衆位大臣,走的急速,猛不丁的撞在了最後面的羅修身上。
連續幾日羅修上朝總是被大家投以奇怪的目光,鬱悶之中也能猜出是爲何?家中那娘們做了敗壞門風的事,在坊間被傳的沸沸揚揚,早就摸黑了他這麼多年在朝堂積攢的威嚴。
之前侯爺和他碰面還能交談幾聲,現在見面直接過而不視,平日裡一些交好的官員,不知怎地突然就疏遠了。
房間傳聞真假,他還沒差出來,不過那孩子倒是滴血驗證了,清水裡面和他的血液的確是相融的,還能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血液相融的話,羅修自然認定楚素娥生的孩子是他的,奈何,坊間的傳言確實厲害,即使是假的,這般一傳十十傳百,到了他們耳中不是全信也信了一半左右。
羅修的心思肯定被外界的傳聞干擾,只是心底最後一層的稻草還在強撐,依舊相信楚素娥生的孩子是他的種,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剛下早朝,心中更是鬱悶至極,卻被後面的人撞到,羅修轉身本是想發怒,瞧見所來之人,是那名列三甲之內的學子,雖是後來成績不如意,卻依舊留在京城任職,不遑多日,定能成才,他也是那惜才之人,能做到高位必然是有些胸懷。
小逸站在身後一直道歉,“對不住羅大人,剛纔下官沒瞧見,撞到了您,您沒事吧?”是他有錯在先,沒看到前面的人,猛地裝上了,先道歉纔對。
“倒是無礙,這般毛躁的性子可不像你,有什麼急事?”羅修瞧見他,便多問了一句。
“是家中來人,我走的有些匆忙了。”小逸面色帶了笑意,瞧不出真假,卻能看出是客套之笑。
官場之中,多狡猾,大家都不露出真感情,也是正常。
“嗯,今後注意一些,畢竟是入朝爲官,不可這般毛躁匆忙。”不過是見家人,何必這般急躁。
羅修搖頭,瞧着文采斐然的楊公子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倒是不用擔心。
之前他還讓羅郎特意和他走近,想要拉攏,瞧着他現在這般沒出息,倒是不用了。
羅修前面離開,走的也是快速,小逸是下官不能走上羅修前面,彎身等着羅修離開纔要走。
輕微擡頭往前看了下,見羅修只剩下一個後輩,他纔要走,正巧,看到那拐角處有樣東西,似是信封,不知裡面寫了什麼東西?
他走進啊,撿起,瞧向周圍並未看到其他人,因爲這處已經出了宮門,外面有侍衛巡邏,但並沒有站崗之人。
小逸拿着那東西,左右瞧了下,看到信奉尾角露出的字眼,有些奇怪。
偷看人信本就不對,但這信若是羅修的那就另當別論了,他正巧就是想幫夏天找尋關於羅修的證據,雖然不知道什麼證據,但顯然這封信的內容,足夠了。
小逸四周瞧了下,趕緊把信塞到胸口,立刻轉了方向,拐了彎從旁出離開往前走。
在小逸剛走沒多久,羅修便形色匆匆的趕來,在宮門前後左右,不停尋找,誰道在找什麼?
見前方來了巡邏的人,羅修才又離開,那封信他沒找到,定然是被人撿走了,真是糟糕。
小逸出門,在宮門西北角出去,接着又從外面轉到西南角,到了那處瞧見有輛馬車,也看到了馬車下方站着的人,不是韓瀧是哪個?
“瀧兒,你怎生又跑了出來,若是被你娘知曉,肯定有要責備你了。”小逸走上前,在韓瀧身後喊道。
“舅舅,你怎生從哪處過來了?我們還以爲你會從前面這裡過來。這次可不是我一人前來,我是帶着娘和小姨還有弟弟一起來的。”韓瀧笑了起來,眼睛微眯,正對陽光,有些耀眼。
“大家都過來了?”小逸驚訝。
裡面的人聽到小逸的聲音,紛紛從裡面出來,小逸上前,扶住馬車上要下來的人,“姐姐,別下車,我們駕車回去,到了家裡再說。”
“也好,小逸上來吧,坐了馬車一起回去。”阿卿瞧見弟弟,早就激動萬分,拉着他的手,不捨得撒開。
韓瀧駕車,從道路前面而過。
宮門之前不能停留馬車,韓瀧找的位置偏僻,並未有人阻擋。
到了小逸分出的府邸,府邸不大,裡面有三個嚇人,一個老頭看門負責院子裡的修剪,廚房有個廚娘,是個老實本分的,還有一個小廝跟在他身邊,左右幫忙打點東西,這日子過的清苦卻不累。
阿卿和小詩下了車,瞧着院子,十分歡喜,這宅院不大,卻比他們在漠西疆地那邊好的多。
“長姐,咱們就留在京城吧,你瞧我哥哥都做成大官了,咱們家可算是在京城有了家。”
“你倒是想留在這裡,那你就留下吧,等過幾日我們離開回去的時候,你就呆在這裡好了。”阿卿笑着說道。
小逸看着小詩,眼眸暗轉,低聲道了句,“這可不必之前咱們楊家,那纔是真正的家,這不過是個蝸居的地方。”
未被人陷害而抄家的楊家可是風光無限,雖是比不得羅修這般厲害,卻也是小富且安,生活無虞,比現在的生活好多了。
他得讓楊家重揚門楣,再造輝煌。
“小逸,只顧眼前,不念過去,過去都是過去的事了,你說它作何。那時候的事,小詩他們都不知曉。”阿卿收斂起笑,望着前面古色古香的房間,似是在回想。
那時,生活真的不錯,安逸清閒,歡聲笑語。
那時,她以爲美好的日子能一輩子。
“我知道了,長姐裡面進,先歇息,之後我們去這裡最好的酒樓吃飯。”小逸說了件讓大家開心的事。
韓瀧聽了無趣,坐在裡面的椅子上,無聊至極,韓政聽了直拉着小逸說吃飯。
阿卿讓小詩帶了韓政出去玩,又要指使韓瀧也出去。
他硬着頭不走,“我在這裡,娘和舅舅說的話,我還不能聽了。”
他不走,阿卿也是無法,低聲嘆息。
“你這孩子,我和你舅舅說些話你在這裡坐着作何,快出去,瞧瞧你舅舅家的宅院。”這個理由不夠充足。
韓瀧皺眉,起身,一言不發,離開。
小逸嘴角一直掛着笑,“長姐,你有什麼話對我說,還不能讓瀧兒聽了?”
“長姐問你,可是有喜歡的姑娘了,瞧你年齡也不小了,既然現在做了官,也該是成家的時候。”
“長姐,這話、不可再說了,婚事就作罷,等等再說。”他是有心儀的姑娘卻不能對長姐說,若是被她知曉,定是會親自上門過問。
而且,夏天之前是給韓瀧定下的妻子,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說,韓瀧和夏天的婚契到底是沒完全解除,他還不能說,先放在心裡好了。
“怎麼,瞧你還真是有喜歡的姑娘,說說是誰家的?你放心,我不親自上門幫你說親,總歸你現在大小也是個官了,咱們也是要走媒妁之言的。”
“長姐,我的婚事就先不提,今後若是有時間再說。倒是韓將軍對長姐可好?這次你和瀧兒過來,韓將軍怎麼沒一起?”
“他還不知道我們出來了,興許現在知道吧!”阿卿面色苦笑,說不出那韓將軍對她的好是個怎樣的。
小逸瞧見她臉上的失落,並未再問。
門外一直站着的少年,聽到這處,突然推門問道,“舅舅,咱們出去吃飯吧,我們大家都餓了。”
“好,現在就去,去京城飯菜最好的天香樓。”
又是到了午飯時間,夏天想回家去吃,又想到她娘和弟弟、妹妹都不在,不如就在這處湊合,便讓吳喜從天香樓拿了飯菜。
吳喜是林殊身邊的左右手,這次林殊護送小娘子離開,吳喜充當林殊在夏天跟前忙前忙後,雖是不如林殊用的方便,卻能湊合,只等林殊回來再說。
吳喜到了天香樓找了裡面的小廝,說了要做幾樣菜,便在一處等着。
這時是中午時分,天香樓裡吃飯的人最多。
小逸和阿卿他們進來,瞧見裡面大廳人多,便輕聲問道,“裡面可還有空餘房間?”
“是楊大人啊,有、有。您裡面請,我這就帶您上去。”天香樓的小廝最是識大體,見過的人,自然記得住。
吳喜這便接了另外小二給提來的食盒,給了銀錢,“這些給你,多謝你了。”
定是因爲少東家的面,他們才做菜這麼快,讓他儘快拿了飯菜回去。
那小廝面善,笑着道,“少東家是個大方的,來這裡吃飯沒少給我們打賞錢,這是應該的,你快些提回去吧,省的涼了就不好吃了。”
瞧見上樓梯的小逸聽到樓梯下方兩人的談話,側目往下瞧。
“小逸看什麼呢,往前走。”阿卿在他身後,推了他一下,催道。
這本是走着道兒呢,他卻停了下來。
“沒有,我剛纔聽到一些事。”
“什麼事讓你這般着迷。”阿卿笑着打趣,以爲他是聽了什麼話,許是瞧上了誰家姑娘纔多耳想聽。
“不是其他,夏天和她爹爹、娘都在京城,只是有些奇怪罷了。”是聽到關於夏天任何消息,他都會變得奇怪。
韓瀧聽到,不甚在意的道,“小舅舅說的是我那個未婚妻?”
“什麼未婚妻,你不是說不答應這門婚事,還要退了,現在怎生就說起未婚妻了。”阿卿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這孩子性子捉摸不定,瞧不清楚。
“我確實不願娶,可他不說退婚,我能如何?”韓瀧尚且不知,他說不娶的夏天,而他心中念想的卻是夏天的妹妹,安然。
“這次,除了夏天他們,連顧家兩個小的孩子都來,聽說是來看望夏天,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吧!”小逸不知確切的事情,只是胡亂猜測。
小娘子和顧南城來京城是因爲擔心夏天,而這次小娘子離開,纔是真的出事了,正巧和小逸猜的相反。
“那兩個孩子我知曉一些,似是有個孩子叫安然,對吧。若真是顧家小娘子那邊出了事,稍後我們過去看看,之前也是有交情的。”阿卿瞧着小逸,思量之後決定說道。
“安然,娘,你怎麼知道那個叫安然的姑娘?”韓瀧驚訝,拿着筷子玩耍的手頓了下。
“我如何不知,長了耳朵還聽不得消息了,倒是你,這一年來只長脾氣不長教訓。”
“別說話了,吃飯、吃飯。”
安然,安然,她會是顧家那個安然麼?
他是退了姐姐的親事,想娶妹妹!
這等事情,他都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了,若是去顧家提前,定會被打出來的吧!
韓瀧心思活絡,坐也坐不住了,一頓飯的時間卻感覺過了好久。
正是午飯,過了之後,小逸和阿卿回去。
韓瀧進了家門,呆了沒一會兒便出去了,他想去看看那個小丫頭,安然,嘴裡念着她的名字,心頭一陣柔軟。
這孩子早熟,心思重。
竟然瞞着阿卿和小逸,獨自出去了。
雖是在京城呆了一段時間,對這裡的路沒納那麼說,正是別說去找顧家之人住的地方,韓瀧先去了天香樓,問到顧家地址。
這才循着過去。
到看門外,猶豫再三沒敢敲門,牆不高,靠着牆惦記瞧見便能看到裡面。
韓瀧擡眸往裡面看,正好看到裡面的人在看他。
“你是誰,要找誰?”清哥瞧着牆外的男人。他可是在裡面看了好久,發現牆外有一人鬼鬼祟祟。
“我是韓瀧,找顧家安然,可是這裡?”他語氣放的很輕,保持着好男兒該有的禮貌。
“妹妹回家了,不在這裡。”清哥搖頭,對眼前的男人毫無興趣。
“妹妹是安然?”韓瀧不傻,試着去問。
“我都說看妹妹回家了,不在這裡。”清哥語氣有些兇了。他都說的這麼明顯,那人怎麼聽不明白。
韓瀧被兇,語氣也不善,“傻小子,你兇什麼兇。”
“你才傻。”
兩人隔着牆,爭執起來。
夏天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正是看到眼前這一幕,瞧着那人站着的地方輕咳,厲聲問,“你是誰?”
“韓瀧。”他倒是回答的快速,絲毫不做思考。
轉身看到眼前之人,猜了出來,“你是夏天,我那未婚妻?”
“不是你未婚妻,我們的婚事作廢了。”夏天皺眉,怎生在這裡見到他了,他莫不是尋親事特意追到京城來了吧?
“作廢正好,我正想說退婚之事。”韓瀧面上帶了喜色。
夏天皺起的眉頭鬆開,看來兩人都是這樣想的,如此甚好。
韓瀧瞧着夏天,低聲又問,“顧家可還有一個叫安然的姑娘?是你妹妹?”
“你想作何?”夏天剛皺起的眉,又皺起,這廝到底是想做什麼?
退婚?爲何還答應到安然了。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韓瀧着急了。
“沒有。我弟弟叫洛塵,不是安然。”
安然?難道娘說的那個不是夏天家的姑娘?韓瀧眉頭緊鎖,困惑不已。
夏天看他,“婚事退了,我能做主,既然你也不情願,那這婚事就此作罷好了。”
“好,作罷就作罷。我先不和你說了,我有事就先走了。”他的趕緊回去問問,娘說的那個叫安然的姑娘是誰家的?
他怎麼弄糊塗了。
韓瀧猜想的不錯,夏天的妹妹可不就是安然。
但韓瀧目的不純,被夏天識透了,自然說沒有。
夏天說謊,不再韓瀧預測之內。
一時之間亂了。
三月底後,四月初期,小娘子剛到家中,才緩和口氣,便讓鏢師和林殊一起回京,她寫了封信給林殊讓他帶走。
林殊是夏天身邊的左右手,不能離開太久,子墨不想多留。
家中青竹、青梅瞧見小娘子回來,甚是歡喜,前後左右時刻不離的照顧,廚房裡的龐嬤嬤還特意去菜地摘了新鮮蔬菜回來。
“夫人可是回來了,瞧龐嬤嬤高興的。夫人和東家去京城後,我們三人也不在家做飯了,直接去了瓜田那處,白日跟着大家一起做點小事,一日三餐便在瓜田那處解決了。荷香姐姐安排的,說我們在這裡呆着也是沒事做,在瓜田那邊修建下葡萄枝也是好的。”青梅笑着說道,絲毫不覺着不滿意。
“你們都是極好,瓜田拿出是重要之地,有時候連我也是要去摘葡萄的。”子墨輕聲說,這兩個婢女還有那龐嬤嬤倒是安分,不生什麼幺蛾子,瞧着能長留。
“等到摘葡萄的時候,我們也和夫人一起去摘,夫人在外面等着,我們摘就好,我們總歸是下人自然是要幹活的。”青竹跟着說道。
“你們幾人都好。先去把房間裡面的窗子打開透透風,安然和洛塵你們在家照顧好,我得去趟鎮上鋪子那邊。”
“夫人我跟着您去,我腿腳快,幫你跑跑腿什麼的都成。”青竹上前說道。
青梅沉穩識大體,最是合適在家裡照看兩個孩子,青竹活潑開朗一下,跟着她出去也可以。
午飯之後,小娘子從瓜田那處找了人駕車,帶着青竹去了鎮上。
這些時日不再家中,得先去瞧瞧鋪子,不知南鑫管理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