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清醒

懸浮在吳小清頭頂的夢魘本體見勢不對,猛然下墜,想要強行侵佔吳小清的身體。

護魂咒紅光大作,瞬間從吳小清的心口飛出,直直轟擊在夢魘本體之上。

“啊!”

一道低沉沙啞的慘叫聲響起,夢魘本體想要逃離,可是被護魂咒放出的紅光困住,紅光之中,蘊含着一個個細小的符文,不斷落下,不斷消磨,直到將所有的黑氣消滅。

整個幻境漸漸崩塌,那個張大有也在化作碎片消散,吳小清看着他,臉色平靜地低聲道:“你不是我的師兄。”

護魂咒破除心繭的同時,也讓吳小清得到明悟,與張大有相處的這段時光,再度在眼前浮現。

當黃金貴化成旱魃,襲擊他們時,張大有想都沒想,在第一時間就將她推開。

當她受體內妖氣侵蝕,昏迷不醒時,張大有會爲了她,奮不顧身地去尋找白蛇淚。

當她被太湖雙雄挾持,張大有可以爲了她,選擇犧牲自己。

……

諸多往事浮現,吳小清再看這一遍,不僅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感受到了張大有對自己的愛。

假如,她真的變老了,真的有那麼一天,她和張大有分開了,張大有迎娶別的女人,她也不會選擇去傷害,而是放手去祝福。

因爲吳小清覺得自己如果選擇傷害的話,不僅有愧於爺爺這麼多年來對自己的撫育教導,而且就算她真的殺了張大有,那就會感到痛快嗎?

不,那樣的話,她將會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不得解脫。

親手殺死自己深愛的男人,這是怎樣一種痛?

吳小清不想體會,她愛着張大有,就算不能長相廝守,她也希望張大有能夠幸福,能夠快樂,這樣她也會幸福、快樂。

喜歡,是佔有,而愛,卻是放手。

明白這一點之後,吳小清心中的所有恐懼,都在這一剎那消失了,夢魘也失去了力量來源,所以才被護魂咒消滅。

吳小清緩緩睜開眼,發現張大有就跪坐她身旁,即使隔着斗笠黑紗,她也看到張大有眼中的焦急和關切。

吳小清想要自己坐起來,卻發現渾身一陣發軟,四肢使不上一點力氣,精神也很疲憊,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

“師兄……”

吳小清虛弱地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也變沙啞了。

這也難怪,畢竟她在夢魘之中困了太長時間,精氣神都被吸走了不少,最後那道助她脫困的護魂咒,其實是激發自己的潛力,所以耗損了不少心力,自然會覺得疲憊。

張大有聽到吳小清的叫聲,頓時一臉欣喜,“師妹,你醒啦!師傅,師妹醒了!”

吳老頭撐着膝蓋,從草垛上站起身走過來,關切的看着吳小清,又伸手把住她的脈,“小清,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吳小清感受到兩人滿滿的關懷,虛弱一笑,“爺爺,我沒事,就是覺得很累,很想休息。”

吳老頭把完脈,點點頭:“你體內的夢魘都消失了,身體沒有大礙,感覺到累是因爲精神消耗過度,休息幾天就好了。”

張大有此時插嘴:“好了師傅,既然師妹醒了,我們就快回船上去吧,夜深了,寒氣變重了。”

“好,我們回去吧,先扶小清起來。”

吳小清勉強站了起來,但是腳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樣,走了幾步,還是在發軟,實在使不上力,如果張大有和吳老頭一鬆手,她就會馬上摔倒。

張大有看到這幅情況,直接道:“師妹,你別走了,我來揹你吧。”

“啊?揹我?”吳小清感覺很不好意思,連忙道:“師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能走也別走了,我來揹你!”

張大有說完,直接走到吳小清身前,低頭俯身,露出寬闊的後背。

“好了小清,別逞強,你現在哪裡還有力氣走路?如果你不想讓你師兄背的話,就讓爺爺來陪你吧。”吳老頭在旁邊說道。

吳小清急了:“爺爺,這可使不得。”

“好了師妹,你快上來吧,我蹲得腿痠。”張大有催促道。

盛情難卻,吳小清最後只能紅着臉爬上張大有的背,不過好在有斗笠遮擋,就算她臉紅了,也不會讓人看到。

“師兄,謝謝你。”吳小清湊到張大有的耳邊,小聲說道。

張大有咧開嘴,嘿嘿一笑,“師妹,跟我還客氣什麼?”

張大有揹着吳小清,感覺吳小清從夢魘裡醒來之後,對他的態度似乎沒有之前那麼抗拒了。

雖然張大有不知道吳小清經歷了什麼,但態度轉變總是件好事。

月上中天,已經到了深夜,迎面吹來的夜風,夾雜着運河溼氣,給人一股陰冷的寒意,周圍雜草叢生,老樹橫枝,蟲子似乎都休息去了,沒有一絲聲響,黑漆漆,靜悄悄,寂靜得可怕。

吳小清趴在張大有的肩頭,看着這一切,感受着從張大有後背傳來的溫熱感,心裡沒有一絲害怕,反而覺得心安。

忽然,吳小清想到一件事,又湊到張大有的問道:“對了,師兄,那牡丹的棺材,挖開之後怎麼樣了?”

張大有回答:“唉,牡丹的棺材是空的,師傅說的沒錯,她肯定沒死。”

雖然說知道是座空墳了,但是也不能就那樣子丟在那裡不管了。

所以,剛剛吳小清昏睡期間,張大有把又棺材蓋搬回坑裡,蓋回到棺材上,將土回填,將牡丹的墳恢復成沒挖之前的模樣。

現在已經確定牡丹沒死,可是線索也斷了。

假設那花媽媽沒有撒謊,是她親自將牡丹下葬的話,那麼肯定是有人等花媽媽他們離開之後,又把牡丹從墳裡救了出來。

那麼,救牡丹的人是誰呢?他把牡丹救出來之後,兩人又去了哪裡呢?

總而言之,挖完墳之後,又引出了幾個問題,張大有覺得這背後疑雲重重,那個救牡丹的人,是否跟牡丹來靈船上換取長相思,有所關係呢?

張大有一邊走着,一邊皺眉思索。

吳小清見張大有一言不發,就知道他肯定在想牡丹的事,於是輕輕拍了拍張大有的腦袋,故作輕鬆道:“好了師兄,別想那麼多了,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圓,好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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