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的話讓朱彩虹又急又氣:“你笨啊,人家都要給你長的時間,你還這樣。而且,你怎麼能說這次投票失敗預示你對班子的掌控力弱呢?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馬修德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狂!人家都說我年輕的時候狂,但與你比起來,我還不行。小子……小郭書記,我老馬一言九鼎,就給你三十秒!”
郭拙誠也笑道:“這不是狂,只不過我知道分析情況而已。行,既然你答應給三十秒,那就讓大家多思考一會吧,看來馬鎮長真是很自信啊。”
朱彩虹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時間長十秒與短十秒在她看來沒有多大區別,但希望隨着時間的延長,總要大一點點。
馬貴博煙癮實在大,大得連表態的時間都沒有,分分秒秒都要用來抽菸。
她恨恨地看着依然吞雲吐霧的馬貴博:“死老頭,抽死你!”
她的目光轉向張彤彤:“張委員,你舉手啊,時間沒有了呢!”
牆上時鐘的秒針在滴答滴答地響,朱彩虹的心臟在砰砰地跳,馬修德的臉越來越放光、張彤彤馬達鳴依然在沉默……
不知是朱彩虹的謾罵或祈禱起了作用,還是因爲馬貴博真的考慮清楚了,只見牆上的時鐘快走完十秒的時候,馬貴博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後,將尚未抽完,還有很多一截的菸頭扔掉,說道:“我同意嚴肅處理!”
然後他舉起了右手:二比三!
馬修德的臉突然繃緊了,目光不可置信地落在馬貴博臉上。他脫口說道:“不行!馬書記的時間已經超過了約定的時間,不算!”他心裡則在狂罵:馬貴博,你這個老傢伙真是不識時務,老子今天中午在食堂低聲下氣地跟你說話、向你道歉,你竟然還背叛老子,壞老子的好事。等過了今天,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郭拙誠微笑道:“馬鎮長,你看錯了哦。馬書記可是在十秒以內舉的手。就算是現在,他也是在你說的二十秒以內表態,當然有效……好!兩票贊成,三票棄權!勝利的是……”
шшш T Tκan ¢○ 郭拙誠的“我”字還沒有說出,馬修德馬上說道:“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棄權了?我首先就反對!馬所長、張委員還沒有表態呢,怎麼能算棄權?”
郭拙誠笑問道:“你的意思是現在還算有效時間?呵呵……好,那就再等等,你表態反對了,目前的比分是二比一,就剩他們兩個表態。”
聽到郭拙誠的笑聲,朱彩紅的心情也一下晴朗了好多,覺得馬貴博這個抽菸的老傢伙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朱彩虹掃了馬修德一眼,心道:“馬修德,想不到好好先生馬貴博竟然又硬氣了一回吧?這個結果肯定大大出乎你的意料,你看你臉都綠了,真好笑。”這時,她的目光死死落在張彤彤的身上,“……張委員,現在有人在你前面衝鋒陷陣了,你應該會順勢而回了吧?快點!快點啊!只要你一舉手,什麼都搞定了。”
這時,張彤彤抿了抿嘴脣,擡起頭來把目光落在馬修德臉上。馬修德皺了皺眉,轉頭頭看向窗外。
張彤彤又抿了抿嘴脣,右手開始微微擡起——
朱彩虹樂了:呵呵,這下郭書記贏了!馬修德,你去哭吧!
但是,朱彩虹很快絕望了:只見張彤彤將右手按在桌面上,輕輕往前一推,她的身體向後一靠,就如馬修德一樣將背部靠在椅子背上,這纔不急不慢地說道:“我反對!組織紀律不是兒戲,雖然重要,但要保持連貫性,我不希望同志們因爲一件小事就受到嚴厲處分。”
朱彩虹這個姑娘都忍不住爆粗口了:“你這傻婆娘!你這麼討好馬修德有什麼好處,這不是把郭拙誠往死裡得罪嗎?不舉手就不舉手,有必要說這些話嗎?”
當然,她沒有將這些粗話罵出來。
朱彩虹的心情不好,馬修德的臉色竟然也不好,雖然張彤彤站在他這邊,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而是恨恨地盯了馬貴博一眼。
可惜,馬貴博的嘴裡又叼上了煙,又開始了吞雲吐霧,根本沒有看到馬修德的那道殺人的目光。
朱彩虹的目光非常迫切和擔憂地盯着馬達鳴:沒辦法,本以爲穩穩的一張票卻飛走了,雖然明知道馬達鳴不可能站在郭拙誠一邊,但純潔的朱彩虹還是希望出現奇蹟——只要馬達鳴不明確表示反對,只要他棄權,郭拙誠還有憑最後拍板權來勉強獲勝,有一點點微弱希望總比沒有好。
馬修德收回無用的目光後,只是在馬達鳴身上掃了一下就轉頭看向天花板,又恢復了剛纔那種輕鬆:對於現在還沒有表態的馬達鳴,馬修德一點也不着急。這個人雖然有點清高,但也不是那麼不識事務,只要他想清楚一切,他絕對會跟着自己的。因爲他在馬達鳴身上付出的心血比在張彤彤身上多得多,而且他也沒有過多地擠佔馬達鳴的權力空間。
眼睛的餘光看到郭拙誠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馬修德心頭莫名一陣煩躁,他說道:“小郭書記,世上自有公道在啊。雖然你今天搞了一個突然襲擊,趁一半黨委不在的時候進行這麼一項表決,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前因後果一想清楚,就會知道誰對誰錯。我們總不能自己把自己的事件攪混吧?如果按你的提議一搞,今天嚴肅處理,明天放鬆要求,後天又殺氣騰騰,到處都是人心惶惶,誰會認真工作?”
馬修德說郭拙誠搞偷襲,確實沒有冤枉他,如果九個黨委都在這裡,憑藉馬修德的人脈和在馬驛鎮經營這麼多年,極大多數的黨委都會站他這邊。也許九個黨委在這裡與現在五個黨委在這樣都一樣,郭拙誠的票數也只是兩票。如果是那樣,郭拙誠可謂慘敗而歸。
當然,馬修德也知道郭拙誠是聰明人。如果九個黨委全部到齊了,也許這個狡猾的小子就不會如此傻乎乎地提出舉手表決,那是他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馬修德心裡恨恨地想:“小子,你再精明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失敗?沒想到張彤彤是老子埋下的一顆棋子吧?呵呵……如果不是馬貴博這老傢伙言而無信,老子還不至於動用她,準備留待今後用,給你一個更大的驚喜。”
郭拙誠卻一點也不着急,說道:“現在還沒有表決結束,馬鎮長是不是急了一點?現在可是二比二,還有馬達鳴同志沒有表態呢。”
馬修德笑道:“好,好,那我們就等待馬達鳴同志好好想清楚。”好好想清楚自然是提醒對方不要忘記了某些事。說完。他身子又往後一靠,擡頭怡然地看着天花板。
就在這時,馬達鳴的身子也往後一靠,他的背部重重地壓在椅子背上。
他的這個讓朱彩虹心裡拔涼拔涼的:郭書記主持的第一次會議失敗了!
見到馬達鳴的這個動作,馬修德得意地笑了。
馬修德正要說話,馬貴博卻突然拿下嘴裡的煙,轉頭對馬達鳴道:“馬所長,你今天下午的會議遲到了吧?”
朱彩虹臉色一變,一句髒話差點脫口:“蠢老頭,你說他遲到這不是逼他反對郭書記嗎?這下一丁點希望都沒有了!”
但是,馬貴博的話卻讓馬修德急了,慌忙地盯着馬達鳴。
郭拙誠卻笑了,微笑着問道:“馬所長,舉手還是不舉手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馬達鳴慢慢地舉起右手,說道:“我同意嚴肅紀律,下午下班前我向組織遞交檢討書。”
三比二!郭拙誠勝!
朱彩虹張口結舌,似乎受不了這個刺激,拿筆的小手不由輕按在胸口上:爲什麼?這是爲什麼?馬貴博這句蠢話怎麼反而把馬達鳴拉過來了?
張彤彤比朱彩虹好不了多少,不過,她畢竟在官場上打滾多年,也比朱彩虹的閱歷豐富得多,她迷惑了一會後,很快知道這是馬貴博給馬達鳴將了一軍:馬達鳴,不會因爲你自己遲到了就反對郭拙誠的這個提議吧?爲了表現自己的無私,爲了避免人家說自己徇私舞弊,馬達鳴自然只好硬着頭皮投了贊成票。
張彤彤心裡感嘆道:到底薑是老的辣啊,這老傢伙的手段真是高明!一句話就定了乾坤!……不對啊,我想了好一會纔想明白馬達鳴反常的行爲,可他年紀輕輕怎麼一下就想明白了?難道他真有不同一般人的本事?
張彤彤不由自主地看向郭拙誠。
郭拙誠的臉上依然掛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沒有看到這次勝利所包含的重大意義。
實際上張彤彤看到的還是表面上的東西,她不知道馬達鳴如果僅僅因爲馬貴博的這個將軍是不可能讓他“背叛”馬修德的。雖然投下反對票會有一點點難堪,會讓人覺得他是因爲自己遲到了而反對郭拙誠的提議,但與家裡人獲得的利益相比,與馬修德給了他的好處相比,這點點的難堪算得了什麼?他又不是愣頭青。
馬達鳴之所以猶豫這麼久還投下這一票,是因爲他一直在思考今天的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