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咬着下脣,拼命點頭:“嗯。哥哥真的沒有害別人,他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擺弄花花草草,還經常被毒草和蟲子劃傷咬傷,他要是有害愛德華先生的心思,又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還一直生活在愛德華先生的領地,替愛德華先生服務,恐怕老早就逃走了呀。”
宮五安靜的聽着,“話是這麼說,可是你哥哥脫不了干係是真的,怎麼說呢?畢竟,事情也太巧合了點。”
海莉眼淚汪汪的吸了吸鼻子,說:“可是哥哥被關在這裡,真對很鬱悶。”
沒有像犯人一樣關押,就是自信兄妹倆逃不出公爵的勢力範圍,再一個,雖然對他們有懷疑,卻也沒有真正拿他們當犯人,現在的態度就是他們有嫌疑,只有排除嫌疑之後才能真正恢復他們的自由。
兩個年輕人,被困在一羣老人中間,自會會覺得鬱悶。
宮五跟海莉說了一會話之後,站起來去找馬修,馬修正坐在屋子裡埋頭吃東西,宮五站在門口,伸手敲了敲門,宮五對他呲牙笑了下:“嗨,馬修!我打擾到你了嗎?”
馬修停下手裡正在吃飯的動作,擡頭看着她,好一會過後才說:“沒有的,五小姐。”
然後他站起來,搬了一個凳子過來給她坐,“您請坐。”
宮五在凳子上坐下,她說:“我吃過了,你繼續吃吧,剛剛海莉跟我說了,我覺得海莉真是個好姑娘,也是個好妹妹,還一直擔心你來着。”
馬修停了下動作,然後擡頭看向她:“嗯,謝謝五小姐。”
說完他繼續低頭吃飯,他吃飯的時候,宮五站起來慢慢參觀他的小房間。
不如他家裡的看起來好,但是裡面的東西總有被年輕人用過的痕跡,小瓶子裡裝了水,裡面擦着各種水生植物,組合起來的造型很漂亮。
宮五慢悠悠的看了一圈,那邊馬修也已經吃完了東西,他吃的有點匆忙,有個女孩子在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把食桶放到了外面,然後他走進來,“五小姐。”
宮五回頭,又對他笑了下:“海莉說你很喜歡植物啊!我也看出來啦!我以前就覺得你的花束做的特別漂亮,而且顏色搭配的也很喜歡,我也覺得你是真心喜歡植物的。”
馬修沉默着。
宮五率先坐下來,“我們坐一會吧。我之前去你們家找你們倆了,還想跟海莉玩,再往你要個花束的,結果,你們家人去樓空,最關鍵的是院子裡有好幾種植物都枯萎了,還有一些卻長的特別好。”
馬修擡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看着地面一句話不說。
宮五呲牙:“你一句話不說,我好像在唱獨角戲啊。這樣的話我還是去看海莉哭鼻子表演了,雖然她特別心疼你,一直哭,不過好歹還跟我說話呀!”
“我不知道說什麼。”馬修突然冒出一句,他低着頭,聲音不大,說:“我什麼都不知道,突然有一天有人過去,砸開我實驗室的門,把裡面的花全都搬走,我和海莉被人綁了起來。我什麼都沒做……他們說我害愛德華先生,還說我的家族一直在害愛德華先生。”
馬修搖頭,一個勁的搖頭,強調:“沒有!我沒有,我相信我的父親也沒有,他在去世之前還在跟我說着家族的祖訓讓我把愛德華先生的這片土地打理的乾乾淨淨……他們誣賴我!我覺得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污衊,我的父親、我的祖父、我曾祖父……我的先人都是對愛德華家族忠心耿耿的忠僕,他們從來沒有害過愛德華先生,從來沒有!”
宮五點頭:“這樣啊,要是我,我肯定也不高興。明明我那麼真誠的對待這個人,這個人卻說我對他做了壞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一生氣就不說話,這樣可是不對啦,你不替自己想,也不替海莉想嗎?她特別擔心你。”
“我知道她擔心。”馬修回答:“但是我沒有辦法表達我的氣憤,他們不讓我見愛德華先生,說我會對愛德華先生不利!”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馬修的臉上露出氣憤的表情,“我沒有!”
宮五手抱着膝蓋,“馬修,通常情況下,一個人如果想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單純的指望別人證明,會很慢,如果你想盡快證明自己和他們說的不一樣,同時有人願意相信你的話,你只有配合他們,纔會更快更有效的達成目的。小寶哥跟我說了,他沒有證據證明你想對他不利,但是你有嫌疑,所以他也不能輕易放下對你的懷疑。他願意你相信,但是巧合度有點超過了人的設想,你明白?愛德華先生並不願相信你懷有惡毒的心思,但是別人會懷疑。與其這樣氣憤的被人懷疑,爲什麼不接受愛德華先生善意的信任,配合調查人員,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呢?”
馬修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我見不到愛德華先生……”
宮五:“……”看了他一眼:“你不說,別人不知道你要見愛德華先生呀。”
馬修低着頭:“我說了,可是沒人理我。愛德華先生……好像很忙,我不能過去找他……”
“那你現在還想見嗎?”宮五問:“你想見,我帶你去啊。畢竟小寶哥也很重視這件事的,他也不想讓你和海莉就這樣被關在這裡。又浪費糧食,又不做事。”
馬修擡頭,看着她的時候發現她是一本正經說這句話的,又浪費糧食又不做事,這個……他們又不是故意的。
宮五說:“你現在要去見愛德華先生嗎?說走就走,走吧,我帶你過去。”站起來又問:“你不會不要海莉自己跑了吧?”
馬修愣了下,“怎麼會?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宮五站起來:“走,我帶你過去。事情宜早不宜遲,越拖越麻煩!”
說完,朝着門外走去,“來吧!”
馬修猶豫了一下,他站起來,跟在她後面,朝着公爵府的花園前走去。
這個時候公爵在書房,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一聽敲門聲他就知道是小五,他放下手裡的筆,看着門:“小五進來。”
門別人擰開,門外果然探出宮五的腦袋,她問:“小寶哥,你能拿出二十分鐘的時間和馬修談談嗎?他願意就他培育的毒草事件跟你談談。”
公爵愣了下,在此之前馬修拒絕跟所有人交談,不管誰去問話,得回來的結果都是“馬修先生拒絕交談說任何一句話”,結果現在宮五帶着他過來,主動說要談談。
宮五笑眯眯的小臉歪在門口,門被她牢牢的抓在手裡,控制裡面和外面的顯露出來的地方。
如果他不同意或者是沒時間,她就先帶着馬修回去,如果他同意也有時間,交談的地點要公爵來決定。
公爵忍不住對她笑:“請馬修先生進來。”
宮五點點頭,站直身體,動作輕快的推開門,對馬修說:“進來吧,小寶哥說他有時間呀!”
馬修站在門口,眼睛不敢亂看,拘謹的看着公爵,“愛……愛德華先生!”
公爵坐在原地,他點點頭,“進來坐。”
他看了宮五一眼,宮五伸手從外面把門關上,自己該幹嘛幹嘛去了,留下書房裡的兩個男人交談。
公爵伸手把筆拿起了,拿起筆帽罩上,他伸手按下鈴:“給馬修先生送一杯水進來。”
馬修急忙回答:“不用不用,愛德華先生我真的不用。我只是想過來跟愛德華先生說清楚我知道的,同時也想讓愛德華先生知道,我們杜威家族是一直服務於愛德華家族的,我保證我的父親我的祖父從來沒有過想要傷害愛德華家族的心……”
公爵笑了下,“小五能親自去勸說你,並帶着你過來找我,我相信小五也是願意相信你的。同樣,我願意給你我的信任,但是有些疑點卻不能排除,所以,我需要馬修先生把你所知道的事告訴我,不要隱瞞一點,可以嗎?”
馬修看着他,“愛德華先生,您說你相信我,願意給我信任,我很高興。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他不等公爵提問,已經主動開口:“我叫馬修杜威,我妹妹海莉杜威,我的父親是約翰杜威,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過世,他當時死的時候是突發性的,沒有任何原因,醫生說他可能死於心梗,也有說他死於心臟病,因爲當時是自然死亡,所以沒有屍檢,而那時候我和海莉還小,說話也不算,所以他被匆匆下葬。父親壯年死亡,不合常理,很多人都說受到了詛咒,所以遭到了上帝的懲罰。我爲了證明他不是死於詛咒,我長大後一直致力於毒草研究,因爲我一直記得他胳膊上有一道被新鮮的拉痕,很淺,沒有傷到筋骨,卻融到了血液裡,我的目的只是爲了證明他死於被毒草割傷的傷口。”
頓了頓,他說:“他們問我爲什麼要種植毒草,我因爲爲了研究父親的死因,我研究過很多毒草,然後在教授的實驗室無意中發現了一批種子,那些是我當時的教授年輕時到處收集來的,還有一些是在研究人員發現之前偷偷拿到的。我偷拿了幾顆不一樣的種子,畢業後帶了回來,用於自己研究,我有一次聽教授說那些種子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意義,只有研究的價值了,我才懷了心思培育那些植物。我自幼受到家族的耳濡目染,對植物特別有興趣,我培育那些毒草純屬偶然,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學校和導師都還在,愛德華先生您可以去調查我現在說的一切。”
“我會的。”公爵回答,“有件事你不知道,所以你不能理解爲什麼你只是培育一些古生植物,卻要被懷疑有害人之心。”
公爵站起來,走到櫃子面前,伸手打開一個櫃子,伸手從裡面抽出一個文檔,放到了馬修面前:“打開。”
馬修疑惑的看着他,很認真的打開文檔,裡面是大批量的乾枯毒草的清晰照片,他震驚的看向公爵:“愛德華先生,這是……”
公爵問:“從這些枯草的形態看,你應該看得出這些草不知道存續了多久,是嗎?這些草在見了空氣之後,很快化爲灰燼。灰塵裡瀰漫了毒性,散了很多天檢測後才重新住人。”
馬修忍不住問道:“這是哪裡發現的?”
公爵微微擡起下巴,回答:“我臥室牆壁的縫隙裡,這是導致愛德華家族遺傳病的罪魁禍首,而你培育的那棵活體毒草,正是這些毒草的活體狀態。你覺得,我們懷疑你,有理由嗎?”
馬修的臉色微微發白,他動了動脣,“但是……”
“我知道,”公爵開口:“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很無辜,但是別人也有懷疑你的理由,不是嗎?”他笑了笑,說:“所以,你必須爲了證明杜威家族的清白,而做出相應的努力。”
馬修白着連,點點頭:“是的愛德華先生,我明白您說的對的。五小姐說的也是對的。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只會讓整個家族都因爲我的而受到名聲的牽連。”他擡頭:“愛德華先生,我願意配合您所有的問題,爲了證明我和海莉的清白,也是爲了證明整個杜威家族的清白。”
公爵點頭:“是的,這是你應該做的。你是學這個,應該知道這些毒草的存在我臥室的房間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是嗎?所謂愛德華家族遺傳病,不過是因爲這些毒草幾百年來的侵蝕所致,常年的毒性侵入身體,再健康的人也架不住毒藥的毒性。”
他伸手又從那疊資料裡抽了一張照片出來,“這些圖片裡的花你應該很熟悉,因爲你所負責的區域最靠近公爵府,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公爵府的鮮花提供都是杜威家族,而從歷年的照片看,上面這些點綴物也是杜威家族特意加上的,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點綴物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特性。”
馬修猛的擡頭看向公爵:“愛德華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樣!”
公爵笑了笑,說:“很多事沒有證據,不代表別人不會懷疑,我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毒草一定不是你放進去的,但是,爲什麼會這麼巧?這些點綴物卻很漂亮最起碼小五很喜歡,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些漂亮的點綴物其實是有毒的。一天兩天無所謂,一時兩時無所謂,可長年累月日日如此呢?”
馬修搖頭:“不,愛德華先生,我知道這些點綴物是有毒的生物,也知道它們有着揮發性的毒性,但是……但是……”
他因爲急切,眼眶微微發紅,動了動脣,說:“但是我真的沒有想要這種毒性來侵害您……”
“那麼爲什麼你會選擇用這種有毒的生物來點綴公爵府,而送給其他人家的花束卻沒有這些有毒物質?”公爵看着他,“既然懷疑你,自然會有人把你所有的言行都放大來看,只是真的放大之後,你就越顯得沒那麼清白,不是嗎?所以你必須解答我所有的疑惑,讓我知道你的理由和原因,真實的。”
馬修緊緊的擰着眉,沉默了很久,纔開口:“我之所以會給所有送往公爵府的花束,特別是愛德華先生的臥室和書房的花束準備時加上這些花,是因爲……我的父親從第一次學扎花束的時候,對我提的第一個要求!”
公爵眯了眯眼,馬修繼續說:“我到現在還記得他對我說,這是祖輩傳下來的,必須列爲第一遵守原則。”
“哦?”公爵笑了笑,問:“理由呢?他給你的理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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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的父親、他的祖父、曾祖父甚至再往前推的所有歷代先人傳下來的,必須遵行這個原則,他說,因爲愛德華家族有遺傳病,那些白色的花具有一種功效,可以抑制愛德華家族遺傳病的加重……”馬修低着頭,神情低落的說:“我後來發現,那花本身是有毒的,但是有很多病理講究以毒攻毒,我雖然知道那些花有毒,卻依然遵循古訓,我不是醫生,我不知道愛德華先生您究竟是什麼病,所以我只能遵古訓……”
頓了頓,他長長的嘆口氣,說:“但是現在……如果愛德華先生您給我看的那些毒草是導致您身體有了疾病,那麼毫無疑問,這些帶毒的花並不能抑制您的疾病,反而會時時刻刻增加您身體的毒性,因爲這種花和那些毒草是近親,毒性也相近……”
他一臉痛苦的搖着頭,“爲什麼?爲什麼?我不明白,爲什麼我的父親要騙我?他爲什麼要騙我?他甚至還說是先人傳下的,他是我父親,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何況我那時候還小,對他更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