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復仇 •狠

“所以, 纔要讓我也嚐嚐衆叛親離的日子,毀掉我這幾年來處心積慮得到的權力?”楊小七一步一步朝後退,看着程豆豆的眼神由熾熱變成了哀怨, “可是……豆豆, 你知道的, 我是最不想傷害你的人, 我有多喜歡你, 你知道麼?”

“閉嘴!”豆豆清豔的臉龐終於浮現了一抹不知是怒火還是悲傷的情緒,她極嚴厲地打斷了楊小七的話,“你喜歡我, 與我什麼關係?抑或是想騙取我,讓我心軟放了你?”

楊小七漠然冷笑, 原本俊美的臉頰因爲痛苦而變得尤爲蒼白, 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原來你從沒有相信過我, 可是……你不該相信你自己麼?”雙眼猛地睜開,雙睛如漆, 流光飛舞,堅定地望着豆豆。

於一剎那,程豆豆的心絃猛地觸動,此時的心情像極了在錦臨郡楊小七攔下她花轎,向他瘋狂表露心跡的夜晚, 豆豆將臉擰向一邊, 不再看楊小七:“就是因爲這世間我只信得過自己, 我纔會這麼做。”

楊小七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即使身處如此落魄的境地, 也襯得他的氣質更加華貴尊雅,他走上前, 握着豆豆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上,柔聲道:“要讓這裡做主,跟着自己的心走,知道麼?你的感情怎樣,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麼?強迫自己爲仇恨而選擇傷害自己的愛人,豆豆,你自己也不好過吧,不如……放下吧!”看到程豆豆冷漠的表情,減緩柔和起來,微蹙的黛眉也隨即舒展,楊小七伸出另一隻手,透過牢籠,伸向豆豆的臉頰,擦掉她眼角溢出的一滴淚。

這樣的觸感,猛地讓程豆豆警覺,她倉皇地退後一步,厲聲道:“愛人,什麼愛人?你今如此不堪,明知道是被我所累,我利用你,知道麼?我和你在演戲,你知道麼?”

“不是!”楊小七也提高聲音強調,“早在榮王府,你看見我親手殺死你爹的時候,你都沒有對我狠下毒手,兩次,你舉箭像我射來,本是對準要害,可偏又放過了我,一次中的是左肩,一次中的是左肋,第三次用‘裂’殺我,若沒有我激你的一番話,你亦不忍心按動機括。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放不下我!”

“你是我的仇人,你殺了我全家,你卻還聲稱我喜歡你,你就是希望陷我於不義的境地麼?這就是你,楊小七,喜歡我,卻要讓我終日痛苦?到底,你有多喜歡我?其實你只是在喜歡我的時候,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所以這麼多年來,深埋在你心的愧疚多於喜歡。”

每一句話,猶如悶雷炸在楊小七的胸腔裡,轟地他生痛。他總是不能面對的,現在終於從她的口中吐出。豆豆認爲,他苦苦所追求的諒解與救贖,其實是在陷她於不義之地。早先就明白,殺了她的父親,還被她親眼所見,不成爲仇人都成爲奢望,又怎可乞求成爲情人?

無論怎樣,這個心結,在兩人中都成爲一個死疙瘩。

楊小七失控地癱坐在地上,木然道:“可是,豆豆,那你又爲何……又爲何讓我擁有過那麼美好的夜晚呢。”

豆豆已轉過身,背對着楊小七,黑色的身影雖然較小,卻無不透着蕭殺和寂寥,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委身於自己的殺父仇人之下,是多麼可恥多麼齷齪的一件事麼?”

空氣被這樣的一句話凝結住了。

楊小七長長嘆了一口氣,感到眼底有什麼滾燙要滑落,他慌忙閉上雙眼去掩飾,疲憊地揉着太陽穴道:“豆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只要能解開你的仇恨,可是……無論如何你該清楚,我對你的感情不是愧疚。”

“我走了!”語氣冷冷,沒有一絲溫度。“此生……別過。”

楊小七慌忙睜開雙眼,想用盡畢生的力氣記住那個女子的最後一個面目。

清香從鼻端消散,黑色的衣角消失在黑暗盡頭,匆匆太匆匆,成爲你我生命中最後的絕唱。

豆豆,那麼……此生別過。

****

啓國皇帝驚聞太子楊小七要謀反之後,一病不起,已一月有餘未上早朝。眼下,能支撐皇室命運與啓國朝綱的,唯有六王爺,太子的六哥。

皇上榻前口諭,暫由六皇子奕王爲太子,監國。

六王爺被封爲太子後,接管了原太子的大部分事務,其中就包括繼續招兵買馬、訓練軍隊,啓國朝堂之上,絕大多數的權臣相當支持這次出兵攻打東錦國的,原因很簡單,啓國畢竟是和東錦國爭得的國土,雖然兩國自重新建立政權之後,沒有進行過較大規模的戰爭,但兩國之間尷尬的立場遲早會出現你吞我之勢。

故此,現在東錦國實力做薄弱的時候,此時出兵,與西臨國來個西北夾擊,只怕東錦國撐不出幾日。啓國便大可以和西臨國瓜分東錦國的國土,那時西臨國也在數月的戰爭下有所重創,和啓國相爭,必是也得不了太多的城池。

總之,啓國與東錦國一戰,衆望所歸。

而就在此時,三國交戰之際,東錦國北面接壤的漠國,也開始向東錦國進攻。

東錦國北有漠國,西有西臨國,南有啓國,可謂是三面楚歌。東錦國的皇帝想割地投降卻不能了,這三國大有要一舉將他滅亡之勢。

有一種傳言在東錦國迅速流竄,上至朝廷官員下旨黎民布衣均議論紛紛,說三國之所以夾擊東錦國,原因只出在一個妖女身上,那就是東錦國公主——韶和公主。

“父皇不可聽信此等妖言,這分明是要離間父女與君臣的詭計。”韶和郡主聞父皇終究抵制不住三國侵襲和留言種種,君臣商議之下,決定將韶和公主交出去。

其實,說是留言也並非沒有根據,東錦國皇帝陷入了沉思中,從貞順四十年賢王造反失敗到自己與女兒韜光養晦三年,一舉造反成功,再到自己建立新政這近三年中,國與國之間的時局變化,他還是非常敏感的。

他知道爲什麼啓國太子總是對東錦國採取強硬政策,因爲韶和公主的緣故,致使太子和自己喜歡的女人造成了誤會。

和西臨國的誤會源自於九王爺深陷啓國囹圄之時,公主不肯發兵救他,當然最後知道這是誤會,可兩國開戰已久,解釋已顯得蒼白。

而漠國,便是因爲東錦國受戰場創傷過大,於是開始覬覦漠國國土,已然讓兩國也成爲敵對關係。

三國的攻打,其中有兩國都是衝着韶和公主而來,不知將韶和公主交出去,他們是否能罷手?——東錦國皇帝想。

看到自己父親堅定卻冷漠的眼光,韶和公主心漸漸冰涼,她撲通跪地,抓住父皇的衣角道:“父皇,求你……求你看在兒臣以前爲了這東錦國過的半壁江上,爲了父皇的皇位而出生入死的份上,請不要……請不要將兒臣交出去。”韶和公主當然明白,她無論落在誰的手裡,都是死路一條,而今她還能賭,賭他的父親看在父女情分和自己賣力多年的份上,阻止這樣的行爲。

皇帝長嘆一口氣,低頭看自己的女兒,他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女兒在軍事方面的才能比他所有兒子合起來都要出色,若沒有她,自己應該現在還是被先帝——自己的皇兄——軟禁起來。可是……禍也是因她而起,最起碼在貞順四十年第一次造反的時候,他就反對自己的女兒將清平郡主挾持走,雖然在以後,清平郡主成爲他們的籌碼,很容易地離間了郭氏兄弟與先帝,但是也正因爲得罪了清平郡主,才讓他們陷入這種要過的不堪之地。

真是成也清平,敗也清平。

“身爲臣,必要爲君爲民分憂,而眼下的境況,是你該深明大義之時了。”皇帝狠心艱難道。

韶和公主聞言,不可置信地擡頭望着父皇,錯亂道:“父皇是讓兒臣深明大義?犧牲兒臣來成全軍民。”

皇帝點頭。

“可是……父皇,東錦國有兒臣在尚且還能抵抗些時日,可一旦兒臣離開,皇兄皇弟那幾個酒囊飯袋,誰能統領大軍,一拼三國?”韶和公主此時就像一個商品,展示自己的優點,來讓自己的父親對她有些許眷顧。

皇帝依舊嘆氣,扯掉韶和公主抓住他的衣袍,負手而立。

韶和公主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晦澀如冰,真是嚐到了衆叛親離的滋味,起先他求過幾個兄長兄弟希望能替在父皇面前求情,可都支吾着推脫了。

呵,沒有我,哪來你們的錦衣玉食。她不甘,不甘啊。

韶和公主冷笑,在皇帝面前磕了一個頭,便離開了。翌日,便傳出,韶和公主逃離皇宮的事。然而遠離廟堂的公主在江湖上漂泊,日子依舊不好過,緊接着,崑崙頂的天侖派便派以星兒爲首的一干子弟追殺韶和公主。

替天行道,誅韶和。

****

戰亂中,有人如在煉獄倉皇逃往,而有人卻在天堂顛鸞倒鳳。

牀簾瘋狂顫動,可想而知裡面二人激戰的程度。

半個時辰後,牀幃歸於平靜,九王爺摟着一番雲雨後香汗淋漓的男寵睡去了。

而屋外,一直立着一個湖色身影,他面無表情聽着屋裡的動靜,拳頭漸漸攥着,指尖陷入了皮肉裡,竟然流出了鮮血。

翌日清晨九王爺出府入宮上早朝,等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秋鸞不見了。

秋鸞便是他從啓國逃跑的時候帶回來的男寵,這些時日兩人正處得如膠似漆,其實九王爺也覺得奇怪,若按品貌來說,秋鸞遠不如仇蘭,但是他卻喜歡得緊。

思及此,九王爺大感不妙,因爲親秋鸞而遠仇蘭,仇蘭該不會產生報復心理了吧。

九王爺立馬召見仇蘭,沒一會兒仇蘭便被傳喚而來,還沒等九王爺開口詢問,仇蘭便冷冷道:“如不是爲了找他,王爺必是還想不起我吧!”

九王爺皺眉,此話一聽,便知秋鸞不在,是仇蘭搗的鬼,自己心裡又多了一分對仇蘭的厭惡,道:“你把鸞兒藏哪了,交出來吧,本王便不與你計較。”

仇蘭眼底立刻暈染了一絲哀傷,但依舊不卑不亢道:“如果我說我殺了,是不是王爺就該和我‘計較’殺了我?”

“當真是你殺了,仇蘭!”九王爺暴怒,拍桌而起,喝道,“仇蘭,你不要仗着本王先前寵你,你便恃寵而驕,你平常擠兌我的侍妾男寵本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現在你竟然,對鸞兒,對鸞兒下毒手……”想多昨晚秋鸞的貌美身嬌,九王爺一陣揪心,再看看仇蘭還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登時火冒千丈,吼道,“來人,把仇蘭拖出去,杖刑八十。”

王府侍衛家丁聞言立刻衝上前,可是又不敢真的壓着仇蘭出去,畢竟九王爺和仇公子的關係大家都是知道的,興許九王爺這麼說,只是一時氣悶而已。有幾個人已提醒仇蘭,讓他跪下認個錯就沒事了。

仇蘭只是冷哼:“原來在王爺眼裡,仇蘭早都不如一個男寵。”

本來看有人替仇蘭求情,九王爺心已軟了,可是聽到這句話,又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先是喝退下人之後,便咄咄逼人道:“本王就是喜歡男人怎麼了,你以爲給我出過幾個計謀就可以目高於頂,你不也是個男寵麼?”

“難道在王爺眼裡,仇蘭和他一樣麼?”仇蘭聞言,像被傷害到一樣,仿若帶着哭腔。

九王爺看到仇蘭這個模樣,心又軟了,說實話,仇蘭在他眼裡畢竟還是不一樣,他可不僅空有那一副好皮囊,確實才智過人,給他出過不少點子,但是九王爺也深知仇蘭的性子,多多少少對他和別的男人女人要好,表現出來嫉妒,以前九王爺捨不得仇蘭,也願意想方設法哄他,有一次爲了證明自己愛他,還甘願做了□□愉下面那個,作爲一個王爺,一個男人,他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更可況,九王爺認爲哪個男人不會朝三暮四,仇蘭長得再出挑,也終有老的一天。而先前九王爺認爲仇蘭那不錯的計策,到最後都失敗了。

到底,還是用不上仇蘭了。而現在一無是處的仇蘭還要高傲地要求他什麼,還要殺掉他現在最心儀的男寵,簡直不識好歹。

“仇蘭,在本王眼裡,你本來是不一樣的,本王也曾像個沒經過□□的少年一樣想過,讓你陪着本王一輩子也好,可是……現在的你,越來越和他們一樣了。現在西臨國前方打仗,戰士們辛苦賣命,你不能總讓本王白養着你,是你該出力的時候。”

“王爺?”仇蘭聽後,細細長長的鳳眸立刻瞪得大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九王,“王爺,你該不會……王爺,王爺,求你,看在蘭兒服侍你一場的情分上……”

“什麼都別說了。”九王狠心地擰過身子,背對着仇蘭,第二次叫來下人,“把仇蘭充入軍隊軍妓中。”

西臨國朱安城,一豆花店後院。

“秋鸞,辛苦你了,你的家人我已派人安頓好,拿上這些銀兩回去吧。”女子斜靠在貴妃榻上,懶懶道。

此時的秋鸞已收起在九王爺跟前的嬌媚,換上一身男子裝束,顯得清秀異常。他感激地朝女子拜了兩拜,便離開了。

墨翠立刻走上前來,道:“姑娘真厲害,怎麼就知道九王會捨得仇蘭呢。”

王驥不語,只是淺笑。在做慕琦的時候,她就料到仇蘭早有那麼一天。看得出仇蘭是從心底愛九王的,否則也不會在九王輕薄自己的時候,流露出嫉妒的眼神。

而九王畢竟是個風流慣的人,怎可被一個仇蘭栓住心。

兩個人的矛盾一觸即發,只是差一個導火索而已。

秋鸞本是仇蘭收買的美少年,傳話給當初被軟禁的九王的,還以家人性命要挾,王驥知道秋鸞被牽制是因爲這個原因,便想方設法把他的家人救了出來,受人恩惠的秋鸞便會幫王驥,讓秋鸞勾住九王爺也很簡單,在侍寢的時候,燃個什麼催動□□的香便可。

再讓秋鸞從王府逃脫,造成是仇蘭因嫉妒而殺害的假象,這樣便點燃了九王爺對仇蘭的怒火。

“離間計屢試不爽啊,仇蘭現在便知道被自己喜歡過的人傷害的滋味了吧。”王驥道,

半年後,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四國之戰”以東錦國的滅亡,終於落下帷幕,啓國強勢地吞併了東錦國的絕大部分的土地,改爲“東啓國”,西臨國只被劃分了那麼芝麻綠豆點的土地,但是因爲畏於東啓國和漠國的淫威,也不敢有什麼反駁,東啓國把漠國曾喪失的土體交還給漠國,兩國還互通貿易,商品,共同繁榮。

原太子楊小七的宮變謀反一案,因爲人證物證皆無,由本是告發的六王爺再次宣佈楊小七並無任何罪狀,出獄釋放,再任儲君之位。

三月後,東啓國皇帝駕崩,太子繼位登基,卻在登基前一晚離開皇宮,只留下一紙詔書,禪位於前朝東錦國一個皇族子嗣。

從此,當政還是正統東錦國的皇族血脈,而建立只有三年多卻盛極一時的啓國也漸漸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9.死對頭呀8.伊香花魁9.死對頭呀2.豆花寡婦27.牢獄之災24.弱冠之禮8.伊香花魁20.同睡同飲41.決絕 • 裂45.離間 • 計31.反目爲仇25.楊七公子的番外38.往事 • 慟9.死對頭呀15.山中遇險25.楊七公子的番外28.黃雀在後19.一入楊府14.身中異毒23.情之初動18.一場騙局19.一入楊府34.玉笛 • 銘20.同睡同飲9.死對頭呀16.石洞脫險34.玉笛 • 銘22.毒發身亡?36.故人 • 七17.三人偷窺14.身中異毒31.反目爲仇3.楊七公子27.牢獄之災29.真實身份14.身中異毒5.郭氏兄弟17.三人偷窺27.牢獄之災11.初來乍到31.反目爲仇39.競價 • 贏19.一入楊府41.決絕 • 裂45.離間 • 計44.親人 • 珧44.親人 • 珧16.石洞脫險13.似曾相識7.院子四人27.牢獄之災8.伊香花魁36.故人 • 七39.競價 • 贏24.弱冠之禮18.一場騙局39.競價 • 贏23.情之初動41.決絕 • 裂13.似曾相識18.一場騙局45.離間 • 計20.同睡同飲15.山中遇險20.同睡同飲10.假裝斷袖8.伊香花魁12.用計誆騙19.一入楊府31.反目爲仇17.三人偷窺39.競價 • 贏2.豆花寡婦11.初來乍到11.初來乍到15.山中遇險6.採花將軍21.猜度算計21.猜度算計12.用計誆騙21.猜度算計47.復仇 •狠45.離間 • 計34.玉笛 • 銘11.初來乍到34.玉笛 • 銘28.黃雀在後34.玉笛 • 銘47.復仇 •狠47.復仇 •狠29.真實身份36.故人 • 七11.初來乍到9.死對頭呀21.猜度算計19.一入楊府22.毒發身亡?5.郭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