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採花將軍

“雲銘,你做事太急躁。原先給你說了,來到錦臨郡,無論你見到了誰,都不要急着相認!”說話的男子明顯帶着怒氣,聲音也提高了些許,“你把她帶到軍營裡做什麼?這樣,勢必會打草驚蛇。”

“大哥,我見了程兒,什麼……什麼都由不得了。”

程兒?

迷糊中,我被一把淳厚,一把清雅的聲線吵醒,這兩個男子的聲音我還是挺熟悉的,就是郭氏兄弟倆。

看來,作爲一軍統帥的大哥知道自己的弟弟強搶民女,犯下軍法後,很生氣。

可是,也許並不只是這麼簡單,從兄弟倆的談論話語中,好像他們之前真的認識我,尤其郭雲銘那溫柔的一聲“程兒”。

哎喲,聽見這麼親暱的名諱,我驚嚇得不輕,忍不住抖了幾抖。

習慣了三姑叫我“豆豆”,錦臨郡上千號男女老幼叫我“小寡婦”,再聽一個極漂亮的男子叫我“程~~兒~~”。

我委實,委實不適應!

這一聲“程兒”,我推測,郭雲銘和以前的“程豆豆”關係不簡單,他是思慕我的一個富家公子也說不定呢!

想到這,我心裡十足的得意,可是轉念又一想,以我這副模樣,怎會得到像郭雲銘這樣出挑的人的青睞?且我一介草民,又怎會和京城的貴族將軍有往來?

難道……

這就是那三流戲文裡常發生的——鳳鸞變烏鴉,烏鴉又要變回鳳鸞的故事?

天哪,我程豆豆原來以前還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而且聽大哥郭雲銳說,郭雲銘把我帶到軍營,就是“打草驚蛇”。

一個小小的豆花小寡婦,會打誰的草,驚誰的蛇?

故此,我越來越堅信,我以前很不簡單。

“雲銘,趁現在她還未醒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她送回去,我擇日會帶你親自上門請罪,再給你一個擾民的軍法處置,以安民心。”郭雲銳不疾不徐地說。

“哥……”郭雲銘好像有點急了,“程兒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怕……讓她回去她有危險,而且,剛纔郎中也說了,程兒脈象極其古怪,卻又不似生病造成的。”

“她在錦臨郡住了三年,我倒沒見她有什麼危險,你若冒然將她安置在軍營裡,卻又沒有合理的理由讓她留下,反而會招致不必要的危險。你覺得……”郭雲銳頓了頓,又道,“你覺得,程兒失憶是不是那個人故意做的呢?既然……”

“我……明白了。”郭雲銘吞吐起來。“把程兒留下,這樣也許更危險!”

郭雲銳長嘆一口氣,道:“雲銘,錦臨郡有異動,造反餘孽又開始暗中培養勢力,我們皇命在身,奉旨來錦臨郡密查此事,故此,萬事皆小心,若只顧及兒女情長,不知會造成多大損失。”霍地,郭雲銳的聲音依舊很淡,可卻帶着十萬分的威嚴,“本將才是統帥,若副將再做此等錯事,本將絕不念及兄弟之情,姑息縱容爾,一律軍法處置!”

沉默了好一陣,我在被窩裡悶得有些憋,可還是極力讓自己只保持一個姿勢。

我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了,完全超出我的想象範圍。

郭雲銘道:“好一個不徇私枉法的鐵面將軍。難道……難道郭將軍你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麼?”郭雲銘的聲音裡透着幾絲戲謔,“程兒成了這幅模樣,若非我仔細辨認,只怕權當成一個陌路人了,可郭將軍一月之前駐守這裡,只因程兒在市井上一句吆喝叫賣聲,便認出了她,難道郭將軍真的不想多見她幾面?”

郭雲銳冷哼一聲,哼出了幾分惱怒和不屑:“我爲她流的淚,早在三年前我便流乾了,她以前是郡主也好,現在是賣豆花的也好,再也與我無關……”

聲音越來越遠,腳步聲也越來越遠,可是“郡主”兩個字,卻如錘子一樣悶悶砸在我的心上。

“啊啊啊——”我“蹭”地從牀上坐起來,尖叫了數聲,完全忘記了此時說話會爲我帶來生命危險,可還是忍不住吼了一句,“程豆豆我是韶和郡主!”

程豆豆我是韶和郡主!天哪,天哪天哪!

似是吼完這句我用了畢生力氣,又或許我一根筋的腦袋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說完,我便暈了。

……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我是一隻烏鴉,而烏鴉果然變成了鳳鸞,我揮動着美麗的翅膀,無比驕傲地俯瞰那些膜拜我的小飛禽們。

正當我還沉浸在這種愛慕虛榮中時,一羣雄赳赳地老鷹向我撲過來。

“快捉住它,快捉住它,它背叛了鳳鸞族羣!”

韶和郡主在賢王造反中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乃一孽臣,必誅之。

“雲銘,這個藥爲她服下。”

“哥……這個會不會對程兒的身體有影響?”

“不會。”

迷糊中,感到有軟軟的東西觸碰到我的脣,之後有苦的要人命的汁液送到了口中,再之後,原本迷糊的我更加迷糊了。

……

天色暗沉,窗紙被屋外的風颳得嘩啦作響,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痛,讓我從睡夢中驚醒,我揉着發痛的肩膀,走到窗前,將窗戶闔上。

這幾日三姑都不在,應該又去拜會那個爲她治癒右手腕的高人了。往日裡,三姑在家的時日便少,我獨自一人居住也成了習慣,自持有些功夫,便也不把一般的賊人放在眼裡。

一想到“賊”,我陡然想到了,今日白天碰見的那個藍衣採花將軍。我恍然記得,暈倒前他好像突然竄到了我的身後,對我下了毒手——怪不得肩膀那麼痛。

想到這,我心裡害怕得緊,郭雲銘該不會把我打暈之後,就在我的牀上把我給“採”了吧。

我趕忙檢查自己的衣衫,整整齊齊的,又跑到牀前看了看,也沒有發現有被“採”的痕跡。

我心裡稍稍寬慰了些許,可是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兒,好似我去了什麼地方,可是卻想不起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脣,覺得那個軟軟的觸感好熟悉,卻又覺得很遙遠,遙遠到以爲那只是前塵發生的往事。

哎,我嘆了口氣,搖搖頭,也許一切是我想多了,只是一場春夢說不定呢。

我果然到了思春的年齡。

之後的幾天,我依舊早出早歸,賣的豆花依舊被一羣兵爺“照顧”着,楊小七和仇蘭也來過一兩次,當然楊小七都是以吃豆花的名義,來打探我三姑的消息,而我那總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隨着時間的推移,再也沒有去想。

我權當是做了一場記不起來的夢。

時日已入盛夏,豆腐豆花的生意不好做。我這人很懶,反正前一陣豆花生意不錯,攢了一筆積蓄,剛好天熱給我找了繼續懶下去的理由。於是此時,我便坐在槐樹下,搖着蒲扇,聞着槐花香,悠悠然地將要睡去。

啊,生活真是一件愜意的事兒。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打擾了我的睡意。

我心中喊了一聲“大爺”,便扯着嗓子喊了聲“來啦”。

哪個沒教養的,打斷我的愜意生活,保準是楊小七。

一開門,看見的不是楊小七,而是那個藍衣採花將軍和採花將軍他哥,我心中大叫不妙,迅速盤算着,該怎麼應付眼前這兩個錦臨郡的風雲人物。

我將它們讓到自家院子裡時,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沉穩如郭雲銳郭大將軍,還是被驚得向後退了幾步,而郭雲銘大喊了一句“了不得了”,便要扶我。

我跟躲蟑螂似的躲開了郭雲銘,忙對着郭雲銳拜了三拜,“悽聲”道:“請大將軍爲民女做主。”

郭雲銘道:“程姑娘,起來說話。”

“若大將軍願爲民女做主,民女便起來說話。”這種爛俗對白我都是和戲文裡學的。

“程姑娘若有冤情,可向錦臨郡知府大人遞呈訴狀,爲何……”

郭雲銳顯得有些爲難,我急急打斷了他的話:“這事主出自大將軍的軍下,且位高權重,只怕知府大人礙於大將軍的面子,不敢審理此案。故此,民女這件事,只有大將軍能管。”

郭雲銳若有所思,看了郭雲銘一眼,便道:“好,我……本將願替你做主。”

我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垂首道:“民女乃是老實本分做小買賣的,不偷不搶,不嫖不賭,也不知什麼事兒得罪了郭副將,幾日前,竟然擅闖民女家中,企圖……企圖非禮。民女也曾想過,將訴狀遞到知府大人那裡,可是一想到若鬧到官面兒上,事情便人人皆知,豈不是毀了我女兒家的清白,所以,這事,郭大將軍請替民女做主了。”

哎,雖然人人喚我“小寡婦”,可是那都是虛名,我還是一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呢。

“咳,咳……”郭氏兄弟倆聽了我的那番話之後,都乾咳了數聲。

5.郭氏兄弟13.似曾相識36.故人 • 七38.往事 • 慟38.往事 • 慟45.離間 • 計25.楊七公子的番外23.情之初動36.故人 • 七4.山雨欲來32.身份 • 驥5.郭氏兄弟8.伊香花魁9.死對頭呀2.豆花寡婦29.真實身份36.故人 • 七41.決絕 • 裂44.親人 • 珧24.弱冠之禮19.一入楊府5.郭氏兄弟45.離間 • 計18.一場騙局27.牢獄之災12.用計誆騙16.石洞脫險39.競價 • 贏15.山中遇險3.楊七公子28.黃雀在後3.楊七公子12.用計誆騙31.反目爲仇19.一入楊府22.毒發身亡?12.用計誆騙7.院子四人27.牢獄之災12.用計誆騙21.猜度算計22.毒發身亡?11.初來乍到31.反目爲仇6.採花將軍17.三人偷窺41.決絕 • 裂21.猜度算計22.毒發身亡?8.伊香花魁24.弱冠之禮4.山雨欲來13.似曾相識44.親人 • 珧14.身中異毒32.身份 • 驥10.假裝斷袖44.親人 • 珧31.反目爲仇19.一入楊府27.牢獄之災3.楊七公子4.山雨欲來9.死對頭呀24.弱冠之禮2.豆花寡婦6.採花將軍16.石洞脫險8.伊香花魁20.同睡同飲24.弱冠之禮7.院子四人9.死對頭呀11.初來乍到39.競價 • 贏38.往事 • 慟32.身份 • 驥10.假裝斷袖24.弱冠之禮7.院子四人11.初來乍到2.豆花寡婦25.楊七公子的番外5.郭氏兄弟14.身中異毒22.毒發身亡?31.反目爲仇23.情之初動24.弱冠之禮47.復仇 •狠25.楊七公子的番外28.黃雀在後27.牢獄之災32.身份 • 驥24.弱冠之禮34.玉笛 • 銘28.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