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身影從後面一撲而上,報復性地使勁纏着她,像是突襲敵營得了個大勝仗:“媽媽你們也違規啦!你們也不準吃零食!”
“小弦,要做作業就得認真做。”安年反手在她腦袋上不輕不重地一拍,成功擺脫纏勒攻擊,“你這樣還怎麼好好上學?這點要跟妹妹學…”
話剛說到一半她就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這次江一竹同樣也走了出來,站在江一弦旁邊目光有點疑慮,看來是不敢像姐姐那樣直接插入大人的話題,只是悄悄地看着。
“出什麼事了麼?”江樺直接問道。
“有一項作業是做新聞剪貼報。”江一弦這次說得理直氣壯。
“嗯…所以…”江一竹的目光則是落到了江樺身上,“接下來我們可能需要報紙…家裡有嗎?”
“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玩報紙那一套?”安年睜大眼,接着就針對體制問題跟女兒站在了同一戰線,“這系統也該更新了!都什麼做法!”
江樺倒是沒什麼好多說,順手拉開儲物抽屜就翻起來。天子城的印刷業一直都是半死不活全靠吃公家糧苟延殘喘的狀態,連老頭老太太都已經學會了用電紙書,報紙這種東西也就只能給收藏愛好者懷懷舊了。不過他職業特殊,有些事件得留個紙質的底,報紙也就成了一種不錯的選擇。
最後他翻出一疊已經落灰的舊報紙來,是當時白狼青海事件發生後爲留案底買的,時間已經有點長了,不過小學生的剪貼報也就是考驗個閱讀能力,內容什麼的對付一下就好了。
他把關鍵信息的那幾頁留下,剩餘的部分則遞了出去。兩個小傢伙滿意地拿着作業材料走了,反倒是安年饒有興趣地拿起他留下的那頁,仔細端詳。
“青海大樓麼?”她掃視着上面的信息像是在整理記憶,“這個照片…”
江樺被她的表情提醒,同樣掃了一眼報紙的內容。話題涉及白狼,那表述方式自然很誇張,都是“不明原獸規模性崛起、傳說獵人現身”之類的標題黨。
說起來那還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到夜鶯真正的戰力,誰能想到一年多過去,當初那個讓白狼提心吊膽的大敵現在就坐在離他不足一米的距離上,翻看着她自己留下的線索的呢?
“這應該是…作爲夜鶯的第一次復出吧。”安年看起來是憶起了當初,“看來,你們當初比我想的更要重視這事啊。”
“復出?”江樺注意到了她的說法。
“嗯,在那之前有兩年都在和謝春兒僵持,沒有什麼外頭的行動,直到這次纔算是正是出戰。”
“在那次任務之後的兩年麼?”江樺在心裡對着時間軸。
自己無意識的那段空白時間似乎沒那麼簡單,這是他始終保持的直覺。
“沒錯,在那天之後我嘗試了許多次的暗殺,謝春兒也不斷地在我身上動手腳,到最後是我敗了,被植入了座標,才了有你們看到的夜鶯。”安年撫摸着額頭,像是要抹掉不甘的表情,“這樣說起來,使用‘座標’能力的時候,我和那些原獸的聯繫感與接近遺蹟時很像,她原本是想借助我來進行下一步行動吧。”
“遺蹟和座標有關?”
“我無法確定,只是有着相似的感覺。”安年說到這裡沉下了臉,“抱歉,關於這個的具體細節…我不想多回憶了。”
江樺聽到這也就默默切斷了後話。他從醫生那裡聽說過植入的代價,當時使用的說法是“超出人體承受極限的痛苦”。就是那樣的痛苦伴隨了她十數年,想來這也不是什麼能輕易啓齒的話題。
“不過,你們那次確實很危險、也很有判斷力。”安年倒是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迅速轉回話鋒,“那個公司因爲謝春兒給予的技術而獲利,已經完全站在了夜鶯一邊,那裡的佈置原本就是針對他們而設計。如果他們反應慢一步,沒有反應過來大樓的佈置,引動達格裝置的就會是夜鶯,被鎖死活性徹底將軍的就是他們了。”
情況由她來說出似乎有點怪怪的,但江樺還是抓住了重點:“謝春兒會把技術交給普通人?”
“是的,在這一點上她似乎從未打算掩飾。對外打算隱瞞真相的,不是謝春兒,恰恰是那些從中獲益的合作者,因爲一旦泄露斷的是他們的財路。”安年幽幽道,“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就是因爲那些人的加入,夜鶯內部纔出現了大量的廢體…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人形原獸。”
“製造那種東西纔是目的…”江樺同樣感覺到了那股寒意,“她想要的真正資源,是人?”
“就是這樣。”安年沉重地點了點頭,“而且並不單單是複製莫比烏斯島的實驗,她似乎是要復興什麼技術,但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查清…現在我算是明白了,想要看穿謝春兒,就非要把她所在的那個時代…把當初莫比烏斯島之外的情況查個透才行。幾十年前的事情對我們而言是盲區,到今天又沒有什麼切實的資料和證人,憑我們單幹有點難下手啊。”
江樺聽到這心裡一動,線索的話他們確實是走到了頭,不過證人倒還殘留着一位:把他們帶出莫比烏斯島、同樣屬於上個時代佼佼者的樑秋,無論是呂鶴還是半山言談之中都帶有他的影子,如果是他的話…
“不算是單幹。”他盤算着的同時隨口回答了安年的疑慮,“參加過原獸戰爭的人現在還能找得到。而在追查謝春兒的人員上,最少也有全部的‘第二代’的參與。”
“莫比烏斯的其它倖存者麼?”安年似笑非笑地晃着那張報紙,“別忘了我可是夜鶯啊,白狼的其他人可沒有什麼幫我隱藏的理由。”
“那些不用擔心,先一起找到線索再說。”
話雖如此,這也給他敲了個警鐘。白狼的態度他倒確實不會懷疑,四個神經病雖然不正經了點,起碼不會來拆他的立場。但把這些事情記錄在案的組織絕對不止他們一個小隊,光是這些報道就是無數份查閱簡單且不能修改的記錄,如果真被什麼別有用心的人抓到馬腳的話…
等等,不會被修改的記錄?
報紙留下的記載,除了當今,也同樣有着...過去!
“啊呀,怎麼了?”安年看着他突然定在原地還嚇了一跳,“有什麼不對的麼?”
“沒有不對。”江樺撿起那張報紙的摺頁,凝視着首版的日期欄,“調查上時代的突破口…就是這個。”